柯可妮
夕阳将石臼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爷爷颈上挂着白毛巾,手扶木杆,脚下奋力踏动木板;奶奶蹲在石臼旁不时地往里洒水,揉着米团子。夕阳的余晖轻抚他们饱经沧桑的脸颊,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背上的汗水,享受着夕阳带来的美好。
幼时,每至寒暑假,我都会随爷爷奶奶回老家,安置完日常用品后的第一件事便去村里的年糕房。石臼立在房间的正中央,沐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在等着人们用它打出美味的年糕。
然而,要做一臼好的年糕也并非易事。首先,要选米,米要颗粒饱满,色泽纯白,并且米质柔软。紧接着,将米放在木盆里浸泡,搓洗干净后再用饭篱捞出来沥干,倒入沸水之中。
最关键的一步是要让锅铲在锅中不停搅动,使每粒大米受热均匀。这是一项力气活,也是一项技术活,很难把控,稍有不当,便会前功尽弃。最后,将半生不熟的米捞出锅放进一个大饭桶里蒸,米熟了,就该带去年糕房了。
一路上,爷爷将装米的铁盆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地向前冲,生怕米凉掉。我跟在后面小跑,气喘吁吁,不由心生抱怨:“这堆米才是爷爷的亲孙女吧……”
但很快我便不再羡慕它们了。爷爷将一盆米通通倒入石臼,他用力踩踏木板,让锤头重重地砸在米上,米粒逃到石臼内壁上又被奶奶抓了回去。待米粒完全黏合成一团,就把它揪出来搓成条,若有剩余,我就向爷爷讨来一块塞进嘴里,米香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炒年糕更是美味。鮮红的汤汁淋在年糕上,年糕就如同披上了红纱的美人,姣好的容颜着实令人垂涎欲滴。远远就能闻到香气,吃一口,辣、麻、酸、甜齐聚口中,软糯的年糕仿佛在舌尖上跳舞。
老家已许久不曾回去,年糕房更是很长时间没有光顾,石臼上应该落了不少灰吧。
再吃年糕,是机器统一加工出来的那种,味道远不及幼时尝的边角料好。
逝去的美好,只能留给回忆。纵使做年糕的工艺在逝去,年糕的滋味在逝去,但夕阳西下,家人打年糕的身影却在我脑海中永存!
(浙江泰顺县育才初中)
点评
小作者用生动的笔触写爷爷奶奶用石臼捣年糕的情景,这情景让小作者怀念至今,童年时尝到的年糕的滋味也留存至今。结尾处,小作者感慨的不仅是年糕工艺的逝去,也是美好过往的逝去,这也不禁让读者唏嘘。88C6A9D1-8521-41DA-A8C0-C4F2B2313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