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糖
李余已经跟家里商量过了,准備走体育特招生的路线,他喜欢足球。
得到家里支持,李余更加把时间和心思花费在踢球上,教室没他,去球场肯定有人。
这天放学,李余拜托何知晓一会儿给他们买点矿泉水,李余零花钱多,但他花得也快,总有钱紧的时候,这时候他就找何知晓,回头领了钱再还她,鉴于他的信用好,她从不拒绝。
饭后,何知晓和孙晓敏、陈佳佳一人抱了几瓶水送去球场,跟李余踢球的几个男生何知晓不认识,但他们认识陈佳佳。
何知晓问起缘由,陈佳佳解释道:“我们初中一个班的啊,直升的。”
“这样啊。”
陈佳佳跟何知晓她们讲起了李余的这个兄弟团,四个极其幼稚、极其中二的少年:“偷偷告诉你们哦,李余和那三个结拜了的,跪地上发誓,同年同月同日生死那种……”
何知晓听得乐不可支:“好傻啊,哈哈哈哈……神经啦哈哈哈哈!”
万万没想到,一周后,她就被迫加入了这个团体,成了大家的小妹……
这事细说起来,当事人何知晓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原本因为她请大家喝水,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平时校园里见了也热情打招呼。截至这个时间,何知晓都还只是多交了几个其他班的朋友,平时闲聊多了点八卦人脉。
直到上周五放学……
李余神神秘秘地叫何知晓跟他走,何知晓去了。
她跟着李余从学校后门出去,走了好一段路,看到了他的三个兄弟,四男一女继续往后山走,何知晓心里觉得有点奇怪,问他们到底要干吗?
李余一脸严肃,神秘不语。
他们来到后山,找到了一棵树,四个人把何知晓包围起来。何知晓握拳防御,警告他们:“别乱来啊,姑奶奶练过!”
“何知晓,跟你宣布个事……”李余的表情很正经。
“说啊。”
李余指了指他们四个,说:“我们是结拜兄弟,经过讨论,我们一致决定让你加入我们,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妹。”
何知晓下巴都要惊掉了:“啊?谁?”
其余三人皆是一脸喜悦,其中一个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烟,何知晓大惊失色:“你们敢抽烟?!胆子好大!”
李余不想解释,他们自顾自地按次序站好,面向大树,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抱着树的何知晓,大哥李余说:“何知晓,你和一般女生不一样,我们觉得你有一种傻乎乎的义气,总之,很适合当我们的小妹,你愿不愿意喊我们一声大哥?”
何知晓:“我愿意……”
李余拍掌:“好!就这么定了!”
——愿意你奶奶个腿儿……
她没能说出下半句,其余四人齐刷刷地跪在树前,何知晓吓了一哆嗦,十分无语:“大哥们,你们在搞笑吗?不要搞我啊!”
他们拿出五支烟点燃,插在树前,何知晓崩溃:“我的妈,给大树点烟,你们怎么这么缺德?这个兄弟团好不了了……”
李余拉她跪下,她全身心拒绝:“我不可能给你们当小妹,让我跪,那我当老大!”
“你想得美。”
四人开始念誓词——我,某某某,几几年生人,今日自愿与谁谁谁结成异姓兄弟……
老三插嘴:“现在有何知晓是不是不能只说兄弟了?”
老大不拘小节:“不必在意细节,落地为兄弟,何必分男女!”
三个小弟击节赞叹,还是大哥学习好!
四人说完词,再次齐刷刷地看向何知晓,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不起我们天龙帮”。
无语。
何知晓环顾四周,没什么人。她对天发誓,很想跑,至于最终为什么跪下了,这是玄学……是天地间神秘的力量。
何知晓虚跪在队伍末尾,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跟你们拼命!”
四位大哥再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还是看不起我们”。
结拜仪式结束得聚餐,这是规矩,大哥发话,一起凑钱,四个男生掏干净口袋一共凑了五十多,何知晓想哭、想逃、想打人:“我不是小妹吗?我还要出钱吗?妹妹白当的吗?!”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同花,忘了?”大哥提醒。
何知晓不情不愿地拿出钱,再次威胁这四个家伙保密,李余拿了钱爽快答应:“天知地知,我们五个和这棵大树知!”
他们一起离开,刚走出几步,周寒单肩背着书包站在那儿,一脸疑惑地看着何知晓。
聚餐加上了周寒,周寒贡献了一百块吃火锅之后,就知道了一切事件的经过。
何知晓只想把自己丢进红锅煮一煮,这张脸算是丢完了。
吃完饭,哥四个要去打游戏,何知晓回家,李余得知周寒游戏打得好,叫他一起去了。
来到网吧,周寒问李余几个:“你们为什么要和何知晓结拜?”
李余答非所问:“我们四个小学就玩得好!”
“我是说何知晓。”
李余说:“关系好呗,何知晓挺好玩的,你不觉得吗?傻乎乎的,虽然无助于我们兄弟团的颜值……性格取胜吧!”
周寒蹙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何知晓长得很可爱啊。”
四人看向周寒,李余故意老神在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审美也很特别。”
另一边,可爱的何知晓垂头丧气地回家后,问妈妈:“老妈,你想不想要儿子?”
何妈都被气笑了,说:“儿子不想要,有学习好的可以要一个。”
何知晓内心悲切,完蛋了,稀里糊涂地认了四个哥,学习都不好。
何知晓对于结拜曝光的事担心了好几天,后来看李余也没这想法,才放下心来。
李余说她对兄弟们没感情。
何知晓问:“你也知道丢脸吧?”
李余想揍她,忍了:“要是没结拜,你今天就挨打了。”
何知晓这次智商上线了:“说得好像我求着要结拜的!”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
“我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晚了,一日结拜,终身兄弟。”
何知晓欲哭无泪,这怎么还一辈子了呢?
结拜事件带给何知晓生活的影响不大,无非就是多了三个朋友,而且这三个人真的对她挺好的,有时候遇到了还会给她买酸奶喝。时间长了,她也释怀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二?就这样吧,她继续快快乐乐地生活。
不过她有了生活经验,跟男生玩结果不可控,还是女生好。
周末,何知晓跟陈佳佳和张美美,还有孙晓敏一起逛街买东西,眼看着要期末分班了,大家谈起此事。
何知晓叹气:“我就喜欢玩,我希望我一辈子都有朋友跟我玩,不吵架也不要分开,其实我觉得我们班特别好,高二分了班就不好玩了。”
陈佳佳问:“你们文科理科?高二分班我们班肯定是文科班,选文科的应该都会留在本班吧。”
“文科。”何知晓和张美美同声说。
孙晓敏说:“我也是,不過我参加艺考,考美院。”
何知晓有点好奇:“学美术难吗?艺考的话,文化课压力小一点,是不是?”
“看你考什么了,你要想考‘央美’,文化课要求也很高的,但是普通大学选择就很多了,省内的更低,我们美术班的学姐高考不到四百分也上了个二本啊。”
“现在开始学来得及吗?”何知晓问。
“来得及啊,我们画室很多都是没基础,高二开始学的。”
何知晓回家跟爸妈提了一句学美术的事,何妈很高兴:“不错,开始考虑高考了,明天我去找个老师咨询一下,你去睡觉。”
“OK。”
何妈妈雷厉风行,当晚就想起来有一个同事的亲戚的女儿开了个画室,专门带艺考生,隔天一早她找同事要了联系方式,约了周五放学带何知晓去了解一下。
何知晓就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到了周五已经后悔自讨苦吃了,被拉到画室去找老师,何妈显然准备充分。
“我们家孩子的情况我就跟你明说了,天分是没有的,我们也不想走艺术这条路,就是为了考大学,她又完全没有基础,人还很笨。老师,您看她适不适合学美术,能考合格吗?”
何知晓简直无语:“妈,你也不必这么直接。”
老师也笑了:“阿姨,我这么跟您说吧,没基础不怕,多得是高中才来学的,我们培训班就是针对艺考的,老师都是请的大学美术系的老师,每年考试他们都参与阅卷评分的。”
“那挺好,我就是怕我家孩子学不会。”
“妈!”
老师笑了笑,侧身过来小声说:“阿姨,我跟您私下说,去年我们班有个男生,我也不好说他笨,统考的时候,考题道具是苹果,苹果都认识吧,他一紧张画成梨,就这,去年也上了个三本。”
“是吗?那是太紧张了,梨也画得好才考过了吧?”
何知晓:“夸别人家孩子你倒是很用心。”
“去,别插嘴!”
老师笑着解释:“当然是要用功的,起步晚肯定要比别人下工夫,多花时间。现在就可以学起来,暑假集训一个假期开学就能跟上了,高二好好努力一年,没问题的。”
何妈点点头:“是,那是得下苦功。”
她扭头看女儿,问:“你能吃苦吗?”
何知晓摇头似拨浪鼓:“不能。”
“学!”
何妈一拍大腿,中国美术界迎来了何知晓同学。
何知晓报完名在老师那儿买了画具,第二天就要开始学画画了。
学了一段时间,何知晓本人充满自信,俨然一副明日美术系学子的姿态。
画室老师每天没事就给大家讲哪一年哪个学生三个月考上一本了,谁谁谁现在在美院读研了,谁谁谁笨得要死最后还是过了。何知晓越听越觉得是个人学了美术都有大学上。
她坚持要在这条路上走出一个美好未来。这份坚定感动了父母,全力支持她搞艺术,等分了班,上了高二就直接申请晚自习不上去画室。
还有比这更爽的吗?不用上晚自习!每天放学在外面吃好吃的,再去教室鬼画一通,下了课和同学在画室楼下吃关东煮、烧烤、麻辣烫、烤冷面、烤面筋!熬到深夜才回家的艺术生,回家就是睡大觉,美好生活就在高二。
半个月后,何知晓已经能徒手不拿尺子画出很圆的圆,很方的方,很直的线。并且她学画画的热情空前高涨。
这可苦了周寒,这段时间只要周寒做题要画辅助线、坐标之类的,同桌就要抢着展示。
“你给我捡起来……”
周寒黑着脸指着被何知晓夺过去扔掉的三角尺和笔说。
“你先说我直还是尺子直?”
“你……”
“我再给你画个圆。”
“我不需要。”
“你别的题需要,我给你画草稿纸上,你就在草稿纸上解题,保持卷面干净。”
周寒给她一张新的草稿纸:“拿着去那边画,画满。”
“好啦”。
可算找到了不写作业的新技巧,一个晚自习下来,周寒看着何知晓徒手画出来一张试卷,就是不写自己的试卷。
“你知道艺考要文化课的吧?”
“知道,三四百就行了!”
“可你现在考试都是抄的……”周寒提醒她。
何知晓垮了脸,垂头丧气地问:“你是在打击我的自信吗?你是说我考不上吗?”
周寒微笑解释:“我开玩笑的,你画得很好,肯定能考上。”
“是吧!我给你画个肖像吧!”
“随你,画完别给我看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收好以后可以卖大钱!现代美术大家何知晓的练习作品。”
“很期待了,朋友。”
何知晓学了美术之后,何家看待成绩的态度就变了,从艺考生角度来讲,何知晓这个文化课并不低,起码省内二本很保险,家里气氛一下子跟过年似的,何妈仿佛已经看到了何知晓的录取通知书。
学期末,高一(8)班的英语老师要休产假,不能再上课了。接替张老师上课的是五班班主任陈老师,马上期末考了,也没几节英语课了。
原本相安无事,周二的时候,高一(8)班的学生和陈老师起了冲突。
起因是收上去的作业缺了几个人,课代表登记的没交作业名单对不上,陈老师生气,斥责了众人,她语气有点重,学生里不免有人听了不服气。
待陈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突然她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不重,但触感清晰,应该是粉笔头还是什么东西。
陈老师转身问谁干的,全班无人承认,她瞪了一圈,打算息事宁人,继续写板书,又被砸了。
这就是故意了,陈老师不能一再容忍公然打老师这种现象。再说,她也不支持这种互相包庇错误的风气,不论哪个都应该处理。
陈老师一定要揪出来打老师的人,没人承认,全班的嘴就跟上了发条似的。
也是情急,陈老师都顾不上考虑绝大多数同学是真的无辜,说不出个一二三才沉默的。此刻,她滿腔怒火,只觉得(8)班集体挑衅,轻视老师,甚至动手。
“没人承认是吧?行,一个个来,报你们家长的电话号码,让你们家长问你们!”陈老师说。
没人站起来,但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安静!”陈老师拿着手机走到左边靠窗第一排,叫起来第一个同学:“给你妈打电话。”
被叫起来的本就是个性格内向的老实孩子,无辜遭此,顿时哭出来,班里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这时,后排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态度很傲慢:“是我,我干的。你冲我来吧,欺负人家好学生干吗?”
陈老师未来得及发作,又一个男生站了起来,第三个,第四个……男生女生站了半教室。这倒好,原本就想惩治互相包庇,现在反而助长了学生的团结。
最终是班主任来处理,依旧是“要么没人承认,要么全班认”。
班主任十分头疼:“真厉害,你们是我带过最厉害的一届学生,人家别的班靠成绩考第一名出名,我们班靠不尊重老师全校闻名,真厉害!老师们辛辛苦苦地讲课,就换来你们这样的回报,你们真让人寒心。”
李余站起来:“刘老师,陈老师怎么对学生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她说我们不尊重老师,她尊重我们了吗?打从第一堂课开始,就看不起我们班,不就是全级英语第一是她们班的吗?不就拿个竞赛第一吗?牛什么?老师就能区别对待学生?能让全班不约而同地反对她的欺压,是我们的错吗?”
班主任冷笑:“不约而同,不错,看来我的语文课李余同学还是出席了的,荣幸荣幸!事发当天你来学校了吗?这个星期你上了几节课?把你爸叫来,不念领回家去!”
底下有人偷笑。
刘老师喝了口茶,言辞恳切地跟大家说:“我知道你们是不会有人站出来承认了,打定了主意法不责众是吧?你们是不是心里挺骄傲自豪的,觉得特别有集体荣誉,特别团结是吗?或许多年后想起来还觉得是火热的青春?”
底下沉默了,不少人都是这感觉。
刘老师的语气低沉下来。他笑了笑,看着自己带的孩子们,问:“陈老师就这么罪大恶极吗?被你们丢粉笔头也配不上一句道歉?还是你们都觉得,我们所有的老师,都不值得你们尊重呢?”
老刘说完就走了,班里开始讨论这件事。
后排几个男生主张自己承担责任去道歉,然后平息此事,陈佳佳站起来说:“我觉得应该我们全班道歉,虽然陈老师只带了我们两周,但我们也不该这样对她,刘老师说得对,我们不道歉,会让所有老师寒心。”
孙晓敏问:“那老陈讥讽我们呢?”
周寒认可陈佳佳的态度,说:“我们还是学生,学生就该尊师重道,个性不是这样耍的,老师有错不是我们犯错的理由,我觉得我们班不该在结束的时候以这样的事件出名。”
何知晓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孙晓敏不大同意,说:“尊师重道不应该是值得尊敬的老师和值得重视的学问吗?哪个人随便教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要尊为师长吗?”
吵吵闹闹,支持谁的都有,不过更多人是没意见,只想平息此事安心读书的。
最后陈佳佳手写了道歉信,全班同学签了名字拿去了给陈老师,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事情闹得大,家长们都知道了。
何知晓倒是没挨骂,何妈了解自己女儿,大祸闯不出来,就是贪玩,不过她现在也大了,不能再这么瞎混了。
何妈跟女儿讲道理:“晓晓,你是个普通人,我们家是普通家庭,你要是违反校规要被开除,爸妈没本事给你解决,你只能被开除背上处分,然后拿着初中文凭去捡垃圾,明白吗?爸妈不指望你上清华北大,我们努力一把好歹考个二本,知道不?”
何知晓点点头:“道理我是明白的,可是妈妈,为什么你每次举例子结局我都是去捡垃圾呢?”
“不想捡垃圾就好好学习。”
周寒的同桌一向比他早到,所以每次周寒来到教室看到的画面都是这样的:何知晓在聊天,何知晓在吃零食,何知晓在边吃东西边和同学聊天,或者何知晓刚从别的座位聊完回来。
但是这天,何知晓在学习。
她在课桌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努力学习数理化,死记硬背政史地,没事多画画!”
周寒没敢打扰她,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没想到她真的老老实实地做了一套历史试卷。虽然绝大部分都是翻书找的答案,但态度很认真,整个卷面上没有一个句号和问号是被涂颜色了的。
从头开始学,每个早自习何知晓都拿出古代史上册从夏商周开始背知识点,这是周寒说的,历史要记年代,平时多看多梳理。
星期三,周寒对她说:“其实你不用现在就非得背下来,高考还早,背过了不复习也会忘,你就重复去看,反复看一个知识点的时候,自然就记住了。”
何知晓说:“不行,我要是不大声念出来,半分钟就睡着了。”
周寒叹了口气:“那你继续。”
周五早读,何知晓照例拿出历史书,才背了一句,前面的李浩突然转过来。
他一脸痛苦地看着何知晓,拍桌子的力道看得出来克制了情绪,嗓音也是:“星期一到现在,分封制背了一周了,你能换一个吗?大姐,周天子当年分地也没用一个星期吧?”
何知晓眨了眨眼:“所以人家是天子,我是学渣子,而你,是angry birds(愤怒的小鸟)。”
李浩:“呃……”
周寒捂着肚子笑了。
期末考来临,高一要结束了。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和陈老师的矛盾,高一(8)班的同学感情似乎深厚了不少,考完最后一门大家都还留在学校三五成群地聊天。
何知晓和朋友们在楼梯上围坐了一圈聊天,几个成绩好的要对答案,何知晓受不了:“你们不要这样子,都考完了还要对答案!”
李浩难得开玩笑,说道:“怎么了?每个答案都跟你写的不一样吗?”
何知晓伸脚踢他。
不让聊考试,那就聊聊未来。分科了,要全力准备高考。
陈佳佳目标坚定,要考医大,说要成为一名医生治病救人。
何知晓夸奖她:“你一定可以的,你那么聪明,我要是生病,肯定很放心叫你看病的!”
陈佳佳笑了:“你还是别生病了。”
张美美接话:“学医好,本来我是想考事业单位,不过也有点想念卫校,医生我不行,护理可以挑战一下。”
李浩说想考军校,何知晓点评:“你可以,其他不说,严肃正经的气质这方面舍你其谁,你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写着‘我是兵’!”
孙晓敏就不用说了考美院,李浩正好逮到机会嘲笑何知晓:“你还在学画画吗?我劝你早点放过艺术。”
“滚啊!”何知晓气呼呼地说,“这可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看看我们刚同桌的时候你多么内向,现在什么样子!”
“近墨者黑……”
“周寒怎么不黑啊?”
一旁的周寒默默地看着何知晓,心想:“你也不必如此直白把自己往里坑吧。”
暑假来临,何知晓每天要去画室,日程安排比较满。有一天,何妈妈想起女儿还有这么个很会画画的同学,于是命令何知晓把自己的作品发给同学鉴赏。
何知晓发了,孙晓敏回复:“中规中矩吧,一看就是没学多久,加油多画!”
何妈妈深深地叹气,前所未有认真地跟何知晓说:“晓晓,你爸妈就是这么个本事,你成绩不好,我不指望你考一本,我也不指望你一下子开窍,成绩突飞猛进。所以你看你学美术也好什么都好,只要爸妈能力所及,一定帮你的,但我们再帮也只是外部影响,核心还是你自己努力。你爸老说你过得开心就好了,妈妈当然也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的。但是晓晓,妈妈要告诉你,没有人可以一生都活得像上学时候那么无忧无虑,如果你想把这种开心持续下去,在变成年成人的道路上,是一定要拼命努力一次的,你懂我意思吗?”
何知晓点头说:“懂。”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和小伙伴们一起聊天,每个人对未来都十分确定的模样和神情,自己呢?好像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只有她。
这么多年,她安心当“废柴”的平静心情突然起了波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成长的代价?
这一晚,何知晓难得失眠,临时涌起一股发奋图强的决心,来到书桌前学习,也就十分钟吧,困意就来了。
隔天何知晓约同学们出去玩,她跟陈佳佳说:“佳佳,我想好好学习提高成绩,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张美美都笑了,问何知晓:“大白天你为什么说梦话?”
何知晓这才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落和良心发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跟陈佳佳说:“我是认真的,除了为爸妈学习,还有为自己,我想一直跟你们玩啊。你们大家都去上大学了,就剩我一个……可能还有李余……”
陈佳佳说:“你不用跟我保证什么,学习是自己的事情。我现在帮不了你,但是你要学,很简单,今天回去,你先尝试每天固定两个小时坐在桌子前全神贯注地学习,不要玩手机,不要分心,看不懂看不进去也要坚持看书。如果你能坚持一个假期,等开学之后,你哪里不会可以来问我。”
“哦。”何知晓说。
陈佳佳补充道:“你基础薄弱,很多简单的题自己思考,实在不会再问人,不要一直依赖别人。已经高二了,你才开始小学就应該培养好的学习习惯问题,太晚了,你要刻苦。”
何知晓下定决心。
她学了才知道学习多难,尝试了才知道陈佳佳多么一针见血。
是啊,要何知晓端坐两个小时读书比登天还难,她活到这么大,只有考试的时候能坐两个小时不说话不捣乱,这还得包括打盹乱涂乱画的时间。
有个词叫“破罐子破摔”,还有个词叫“侥幸心理”。
“还没到高二,高二开学第一天我就每天学四个小时!不到一点不睡觉!我发誓!”何知晓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就开始心安理得地玩耍去了。
当然,开学前,她并没有忘记问周寒借作业。周寒暑假去找爸妈了,从上海回来,他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分给她不少。
何知晓假装不好意思:“拿你作业还拿你的吃的,不好吧?”
周寒顺着说:“那你拿一样吧。”
于是,何知晓把作业本还给了周寒。
周寒:“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