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协同机制思考

张新新 钟惠婷

【摘 要】文章阐述了协同论的内涵与原理，基于协同论对出版业高质量发展进行适应性分析;简要概括了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精品战略、数字化战略、融合发展战略以及网信战略等体系构成;在阐述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战略协同现象的基础上，深入揭示了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主导支配型协同模式、内化吸收型协同模式、深度融合型协同模式。

【关  键  词】出版高质量发展;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协同论;出版数字化战略;出版精品战略;网信战略

【作者单位】张新新，上海理工大学出版印刷与艺术设计学院;钟惠婷，上海理工大学出版印刷与艺术设计学院。

【基金项目】2019年度中宣部宣传思想文化青年英才自主选题“数字出版理论体系重构”项目研究成果;国家新闻出版署出版业科技与标准重点实验室——教育领域融合出版知识挖掘与服务重点实验室研究成果。

【中图分类号】G239.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09.010

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已成为“十四五”期间出版业的发展主题和中心思想，成为产业发展、政府治理和理论科研的重点和焦点之一。2021年底发布的《出版业“十四五”时期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指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要遵循统筹兼顾的基本原则，要树立系统观念，统筹出版产业和事业、发展和治理、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以促进出版全领域、全过程、各环节的协同高效，其目的是实现出版发展“质量、效益、规模、结构、速度、安全”之间的平衡和统一。

由此，出版业高质量发展需要确立协同观念，基于协同论研究出版业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1]等，进而加深理解出版业如何通过内部子系统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产生协同作用和非线性的相关效应，推动出版业从低级有序的低质量发展、一般性发展走向高质量发展。

一、基于协同论的出版业高质量发展适应性分析

在数字出版方法论的相关研究中，我们指出横断学科方法“新三论”之一的协同论，“对于时下整个产学研聚焦的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融合发展、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等具有方法论层面的启迪”[2]。协同学是由德国物理学家哈肯创立的研究一个系统中各子系统之间非线性相互作用产生的协同效应，使得系统结构有序演化的自组织理论[34] 。我们选择协同学原理和方法来分析出版业的高质量发展问题，既有理论上的必然性，也有历史维度的偶然性。或许是历史的巧合，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是，哈肯在《协同学——自然成功的奥秘》一书中，首先就把“复杂系统”比喻成“一本包罗万象的书”[5]，并继续把一本书的“要点、社会环境、分类、价值”等做特征分类以收集契合目的的信息;在此基础上，基于“减少复杂性”的考量，提出“绝热消去”（即去除生存较短的快变量）的提取序参量的方法。[3]

1.协同论简介

目前，协同理论已经广泛应用于各个学科和领域，该理论认为事物或系统发展过程中，各要素或子系统之间始终保持协调合作的一致性是其核心内涵[6]。协同论（Synergetics）又称“协同学”或“协和学”，该理论由德国物理学家哈肯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后来成为研究各种不同的系统在质变过程中所遵循的共同规律的综合性学科。

为了更好地从协同角度来解释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原理，我们先要了解协同论的概念原理。协同论主要理论内核是“一个与外界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换的开放系统（在出版领域即出版业系统），其内部子系统之间通过相互作用，而产生协同作用和相关效应，并形成从无规则混乱状态变为宏观有序状态，从低级有序向高级有序发展，以及从有序转化为混沌的机理和共同规律”[7]。协同论可概括为三个原理：其一，支配原理或称伺服原理，即系统在从一种结构或状态转变为另一种结构或状态的过程中，逼近临界点时，慢变量支配快变量，序参量支配各子系统，主宰演化发展进程;形成新的质态以后，序参量引导和控制着子系统、要素的独立运动。支配原理的核心是系统内部的各要素或子系统对系统的影响呈现“差异性、不平衡”[8]的特点。这种“差异性、不平衡”在平衡状态时表现不明显，而当系统逼近状态、结构质变的临界点以后，慢变量（序参量）决定快变量的特点闪现出来。其二，自组织原理，即在没有外部指令的条件下，内部子系统、要素之间按照某种规则自动形成新的时间、空间或“时—空”有序结构或功能，具有内在性和自生性特点[9]。其三，序参量原理，生命周期较长、主导系统演变进行、支配其他子系统或要素的慢变量即为序参量。在系统变化过程中，大多数参变量会试图推动系统回到原有的稳定状态，起到临界阻尼作用，即阻止系统演变;少数参变量总是积极促进系统离开原有稳定状态，推动系统向新的有序状态发展演变，这部分少数的參变量即为序参量。序参量的主要特征包括几个方面。一是宏观参量，描述系统的整体行为;二是子系统或要素协同运动的产物、合作效应的表征和度量;三是支配子系统的行为，主宰系统演化进程;四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系统所处阶段不同，其作用未显现出来，原因在于序参量本质上也是“描述系统变化的变量或变量结合”[10]，当其长期不发挥作用时，人们会忽视它们的存在，直到其变化对系统发展起到关键作用;五是表现出双重性，序参量“通知各原子各子系统如何行动。此外，它又告诉了观察者系统的宏观有序态情况”[11]。也就是说，一方面，序参量是子系统、要素相互协同作用而产生的;另一方面，序参量一旦形成，又会主导和支配其他子系统或要素的独立运动，主宰整个系统的演化进程[5]。

2.基于协同论的适应性分析

出版业系统符合协同论确定的“系统”，即与外界进行物质、能量、信息交换的开放系统。协同论在出版业系统的适用性集中体现于——协同论的自组织、协同效益、“不稳定原理、支配原理和序参量原理”[12]等基本原理适用于出版业发展。

第一，支配原理的适配性。出版业系统在发展过程中，主导其演化进程的三个子系统，即“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三个慢变量对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是有差异的、不平衡的，其中，文化子系统居于主导性地位，主导支配经济子系统和技术子系统。

第二，序参量原理的适配性。鉴于序参量的重要性，寻找出版业的序参量成为运用协同论分析和研究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演化进程的关键所在。前述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三个序参量是作为复杂系统的出版业系统之中的序参量集合，呈现阶段性、集成性和层次性关系。其中，文化子系统居于最顶层，是主导整个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序参量。基于另外一个视角，我们从前述协同论序参量的主要特征也可以验证文化子系统的序参量地位：其一，三个子系统之中，从历史维度来看，文化子系统是诞生最早、生命周期最长、存在于出版系统时间最长的慢变量;其二，文化子系统是客观存在于出版系统之中的，且在出版业发展平稳状态时不容易被察觉、被看作理所当然的存在;其三，文化子系統是宏观层面描述出版业质态的参量，且主导和支配着经济系统和技术子系统甚至还有其他子系统。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验证文化子系统是三个子系统之中唯一符合序参量特征的，可以确定文化子系统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演化进程中的序参量身份。

第三，自组织及协同效应。出版业内部的要素、文化、经济、技术等子系统相互之间独立运动以及协同运动，基于协同作用或非线性的相关效应（融合效应，不是简单的线性相加的效应，如文化子系统和技术子系统的深度融合），自动形成从无序到有序的结构，以及从低级有序到高级有序的高质量发展结构。

二、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战略体系构成

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战略体系是决定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全局的规划和策略集合，是由高质量发展战略、精品战略、数字化战略、融合发展战略、网信安全战略等组成的有机统一整体。

1.高质量发展主题

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是新发展理念引领的发展，是以创新为根本驱动的发展，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理念、制度和实践所构成的有机统一整体”[13]。《出版业“十四五”时期发展规划》对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战略进行了全面、系统的界定，这是从出版行业规划的高度，以官方文件的名义，首次系统、全面、立体化地提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这一时代命题。

《规划》第一句话即表明，制定的目的是推动“十四五”时期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在《规划》全文中，可以看出对“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定位和多角度阐释。首先，在指导思想部分，将出版业高质量发展作为“十四五”时期出版业发展的主题。也就是说“十四五”时期出版业发展的中心思想是“高质量发展”，“十四五”时期所有的出版活动，无论是市场活动还是治理活动，都围绕“出版业高质量发展”这个中心展开。其次，在基本原则部分，坚持党的全面领导，落脚点是为实现“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提供根本保证;坚持新发展理念，引领出版业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质量第一，旗帜鲜明地指出“提高质量”是出版工作的生命线，提出构建高质量的出版生产服务体系和打造出版精品力作;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提及出版的意识形态属性和产业属性、两个效益之间的关系，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属性、子系统机理的体现;统筹兼顾原则，要求树立系统观念、协同观念，以实现出版全领域、全过程、各环节、各种指标之间的协同高效。再次，在正文部分，规划了打造高质量主题出版精品、高水平的理论阐释读物、高质量的少儿读物、高质量的印制保障和高质量的阅读服务，并要求以重大出版工程的实施来服务经济社会各领域的高质量发展。最后，设立“出版业高质量发展保障措施”一章，共包括“加强出版重大课题研究、健全精品出版激励机制”等六项内容以及重点出版物、出版学学科建设等五个专栏工程，从而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全方位、立体化、系统性的智力支持、制度供给、资金保障和技术支持。

2.精品战略

精品战略，是指以工匠精神为引领，以出版产品精品化为主体，不断提升出版物的内容质量、编校质量、设计质量、印制质量以及载体质量，不断推出导向正确、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精品力作甚至是传世之作的全局性规划和策略。精品战略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灵魂性”战略，解决的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精神问题、根本问题，是推动出版“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14]。精品战略对质量的强调、对精品的要求，贯穿于出版业数字化战略、融合发展战略、网信安全战略全过程和各方面;反之，缺乏“质量、精品”要求的出版业战略，就丢失了出版业发展的本质属性和时代品格。

精品战略首先强调的是内容质量、内容精品，内容高质量是精品战略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内容高质量集中体现于出版产品之中。高质量的出版产品是落实精品战略的标志，内容高质的精品佳作“是具有代表性的文化价值符号和标志”[15]，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集中体现。实践中，主管部门陆续推出的精品战略举措主要包括数字出版精品遴选推荐计划、“主题突出、质量上乘”的出版融合发展精品体系[16]、有声读物精品出版工程、中华民族音乐传承出版工程精品出版项目等。同时，精品的理念、制度和实践已成为贯穿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以及主题出版、专业出版、教育出版和大众出版等各种出版形态、出版领域的发展逻辑主线及内在品格要求。

3.数字化战略

出版业数字化战略，是指“在新一代数字科技的支撑和引领下，以数据为关键要素，以数据赋能为主线，以价值释放和创造为核心，对产业链上下游的全要素进行数字化转型、升级、重塑和再造的战略”[17]。数字化战略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翼展性”战略，其拓展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外延，落实出版业发展的创新驱动机制，提供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新生产要素，最终提高出版业发展的全要素生产率。出版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是指出版业各要素（资本——金融资产或厂房、机器、设备、纸张原材料等中间产品，劳动等）投入之外的技术进步（变化）所带来的出版业经济增长贡献率的提高。

数字化战略为出版业发展提供了数据这种新兴的、無形的生产要素，实现了出版业价值体系的扩展，使得出版业在发展过程中挖掘纸质图书的直接价值，进一步挖掘基于碎片化、数字化的数字价值，最终发掘和实现基于出版大数据产品的数据价值。

与此同时，数字化战略为出版业发展提供了最重要的数字技术要素，推动出版业的数字技术赋能，形成出版业创新动力机制。5G、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创新应用，推动出版科技创新体系的形成;由出版科技创新所引领和带动的出版内容、产品、销售、服务、模式、管理等构成的出版全面创新体系，则是推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力。

4.融合发展战略

融合发展和数字出版产业是落实出版业数字化战略的“一个主攻方向”[18]。融合发展战略，是指决定出版内容与技术、管理等因素相互之间互融、通融、共融的全局性规划和策略。出版融合发展已步入深度融合发展阶段，当下的目标是致力于实现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为一体、合而为一”的体制机制健全，以及完善“以内容建设为根本、先进技术为支撑、创新管理为保障”的新型出版传播体系。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是媒体深度融合战略、文化与科技深度融合战略在出版领域的细化和具体化表达，是从出版的视角贯彻和落实国家提倡的媒体深度融合发展战略以及文化与科技深度融合战略。

出版融合发展的过程，表面上是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的融合，是一种状态，是一个过程，是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在内容、技术、营销、模式、服务、治理等方面相融、通融、共融的状态和过程;实质上是出版固有的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与技术子系统的协同，是出版的文化子系统、经济系统吸收数字技术的信息、数据、知识、技术等新要素，基于“内化吸收型”协同机理，推动传统出版的低级有序结构向高质量出版的高级有序结构进化的过程。

出版深度融合发展之“深度”，整体来讲，意味着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为一体、合而为一”，表明两种出版由“合而不融”走向“合而融、融而深”，最终达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19]的状态。也就是说，传统出版中的图书出版、音像出版、电子出版等业态以及新兴出版中的数字出版、融合出版、智能出版等业态要做到“融为一体”以及“合而为一”，不再有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之分，而是呈现融合出版的新业态。

出版深度融合发展之“深度”，具体来讲，一是体现于外部视角的出版产品与数字技术的融合，优质内容与先进技术的协同组合，生产出高品质内容、高技术赋能的融合出版物，以满足人们数字化、高品位的精神文化生活需要;二是体现于内部视角的“一体化、协同化、同步化、智能化”[20]出版生产传播管理流程，真正实现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在出版物生产制作、推广营销、经营管理流程方面的高效协同和有机融合;三是体现于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治理的融合，在传统治理的基础上，有效提升数字治理、智库治理、应急治理、安全治理等新兴治理效能，实现出版业的常规治理和新兴治理的紧密融合并发挥协同作用。

5.网信战略

“网信战略是数字出版安全调控的重要抓手和主体内容”[21]。网信战略是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战略的简称，是指决定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全局性的规划和策略。“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是一体之两翼、驱动之双轮，必须统一谋划、统一部署、统一推进、统一实施。”[22]从《国家网络空间安全战略》的发布，到《网络安全法》《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数据安全法》等一系列法律法规、部门规章的颁布和实施，数据安全、网络安全、信息内容安全等方面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同时安全治理的意义和价值也同步提升。

在出版领域，尽管尚未出台专门的关于安全的产业政策，但是关于内容安全、文化安全、技术应用安全、意识形态安全等安全规定经常以专门条款的方式出现在制度体系之中。基于网信战略的安全治理，对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尤其对新兴出版高质量发展起着巡航定向、保驾护航的保障性作用。

网信战略和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主要是安全和发展的统筹、协同关系。内容安全、技术安全、文化安全、意识形态安全等是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底线和保障，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则可以维护、促进和强化守护内容安全、技术安全、文化安全以及意识形态安全的能力。由此看来，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是安全的发展，是协同的发展，是实现质量、结构、规模、速度、效益与安全相统一、相协调的发展。

出版业落实网信战略，应坚持技术理性主义，在辩证认识数字技术价值两面性的同时，充分发挥数字技术的正价值，让技术和网络“在主流意识形态的指导下、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导下”[23]，坚持以主流价值导向驾驭数字技术，“以主流价值驾驭算法机制”[24]，加快建构由出版业信息安全、数据安全、内容安全、文化安全、技术应用安全、意识形态安全等构成的安全封控体系，以守好和筑牢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底线。

三、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战略协同机理

精品战略、数字化战略、融合发展战略、网信战略分别在内容、技术、管理、安全等方面推动着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实现，这也说明出版业高质量发展要坚持“导向、品质、要素和服务”[25]四个面向。从出版本体论来看，四个战略、四个面向作用于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源头在于协同理论，在于出版系统内部的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和技术子系统通过一系列的协同机理和模式，从不同层次、不同维度来推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那么，究竟有哪些协同机理，不妨从以下方面来探索。

出版业的多元子系统以及多元属性，决定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是协同的发展，是出版业的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此处特指数字技术）通过相互作用、协同互动产生相关效应（非线性的融合效应），进而推动出版业从低级有序的低质量发展、一般性发展走向高级有序的高质量发展状态。这里的“序”是指发展，“高级有序”是指文化高质量、经济高质量、科技含金量三位一体的协同创新发展。

基于协同论的视角，精品战略是对文化子系统的强化和提升，是采取一系列的全局性规划和策略，来提高出版活动的文化质量，在出版活动的文化选择、文化建构、文化承载、文化传播等各环节着力，不断提升出版的内容质量、编校质量、设计质量、印制质量以及载体质量。基于共生共存型的协同，内容质量、编校质量、设计质量、印制质量以及载体质量互惠共生，一体化共存于精品战略之中;内容质量是首要质量，同时编校、设计、印制以及载体任何一个环节都是不可或缺、不容忽视的，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出版产品质量不合格、不达标。精品战略的实质，是对出版业文化子系统的革新和提升，是强调出版业文化子系统对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的主导和支配作用，是出版业文化子系统的序参量原理在出版实践中的外化和呈现。精品战略的协同模式，属于“主导支配型”协同，是出版业文化子系统主导和支配着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的运动和发展，“主流价值导向驾驭技术”即例证;当出版业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的独立运动与文化子系统的运动方向不一致时，要以文化子系统的方向为目标，向着提高出版活动文化质量的方向前进。

数字化战略，致力于推动出版技术子系统的自我提升和革新，为出版业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以及整个出版业系统提供源源不断、与时俱进的信息、数据和技术等新兴生产要素，提供技术创新动力。数字化战略赋能出版技术子系统来推进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方式有直接和间接两种。直接作用方式，即数字技术通过自身形式价值的实现，发挥数字技术的有用性和有效性，推动出版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如“数据”这种新的生产要素是由数字技术孕育出来的，通过对数据资源的建设和使用，能够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提供新动能。再如，出版大数据平台的数据，这些数据具有数字化价值和数据化价值，而这两种价值在出版业传统发展模式中是不存在的。间接作用方式，即通过数字技术作用于文化子系统和经济子系统，间接推动出版业实现高级有序的高质量发展。数字技术作用于文化子系统，能够推动文化内涵的创新性发展、文化内容创新性呈现以及文化价值的创造性转化，从而提高出版业的文化质量和效益。这种技术子系统和文化子系统协同创造的价值，产生于高质量出版物中，如《了不起的非遗》AR全媒体图书就是典型范例。数字技术作用于经济子系统，一方面培育壮大数据、技术等新生产动能，另一方面提高劳动力的数字素养和技能，改造提升传统发展动能，促成提升出版业发展所需的全要素生产率，引起出版业发展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高质量发展的根本路径在于“三大变革（质量、效率、动力）”，推动三大变革的核心是“改善要素质量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根本动力是“科技创新和体制改革”[26]。而数字化战略主要是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技术赋能。具体来看，技术赋能的协同模式主要为“内化吸收型”协同，即出版系统吸收5G、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要素，内化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创新动力，进一步由技术创新引领、带动和支撑出版产品、服务、营销、模式、管理等创新，继而形成出版全面创新体系，以及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力体系，最终引起出版业发展的内容质量、经济质量、科技含量变革，提升出版业全要素生产率以及发展效益。

融合发展战略，更多是从文化与科技融合、内容与技术融合、内容技术与治理融合的角度，来推动出版业文化子系统、技术子系统、经济子系统等協同运动并产生相关效应，最终形成一种新的出版形态或新的出版状态。融合发展战略的协同模式，主要是“深度融合型”协同，即文化子系统和技术子系统的深度融合、技术子系统和政治（管理）子系统的深度融合。通过深度融合，技术、内容、管理要素的协同运动主导技术要素、结构、功能沿着推动出版物文化创新、提高出版活动文化质量、提升出版活动治理效能的方向前进。深度融合型协同原理可进一步概括为：出版业技术子系统的数字技术元素和文化子系统的内容资源等元素深度融合。推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并呈现深度融合的特征，进而催生融合出版新业态;技术子系统、文化子系统的协同作用束缚着技术子系统的独立运动，主导技术要素、结构、功能沿着提高出版活动文化质量、推动出版物文化（内容）创新、彰显出版业文化自信的方向前进。

网信战略的协同机理在出版领域可体现为出版系统的内部协同和外部协同。协同理论的核心思想可以归纳为两点：一是用统一的观点协调系统内部的关系;二是鼓励不同系统间和系统与外部之间的协作[27]。网信战略对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包括内部和外部两方面。一方面，从内部视角来看，那些被内化吸收进出版系统的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技术（如数字版权保护技术），成为出版技术子系统新的安全性技术要素，进而以出版系统新的技术子系统面貌呈现。此时，网信战略作用机理体现了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序参量原理”，即文化子系统控制和引导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当出版经济增长或技术应用活动与文化安全、意识形态安全相违背时，作为序参量的文化子系统主导经济、技术子系统的独立运动，使其按照提高文化质量、确保文化安全的方向来发展。另一方面，从不同系统之间的协同来看，那些没有被出版系统内化吸收而仍然以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技术面貌呈现的技术系统，仍然在保障着出版业发展的内容安全、文化安全和意识形态安全等，此时，呈现的协同模式属于出版系统与网络安全、信息化系统之间的协同。

四、结语

协同论是横断学科方法中的“新三论”之一，也是用于分析复杂系统演变发展的重要方法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过程，其实是出版业内部的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以及技术子系统通过相互作用、协同运动，产生协同作用和相关效应来推动出版业从低级有序的低质量发展、一般性发展走向高质量发展的过程。

推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精品战略、数字化战略、融合发展战略、网信战略等分别以一系列全局性的规划和策略，来增强和革新出版业的文化子系统、经济子系统、技术子系统以及管理子系统，进而通过文化伺服原理、经济协同机理以及技术赋能机理的运用，来推动宏观层面的出版业质变发展。

作为一个长期的发展主题和出版业发展的中心思想，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究竟是什么？其创新性、协同性基本特征如何展现？高质量发展的机理和规律是如何呈现的？如何推动出版发展由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为创新驱动？如何提升出版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以及如何实现出版业发展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这些深层次问题均可以协同论来诠释和回答。因此，该领域的相关研究，也有待进一步推动和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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