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虽美,却是毁灭之花
——蛇蝎美人《莉莉丝小姐》

2022-06-11 14:02撰文小尘
艺术品鉴 2022年13期
关键词:夏娃但丁拉斐尔

撰文=小尘

作为拉斐尔前派的三位创始人以及画派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人物之一,但丁·加百利·罗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的绘画作品具有典型的拉斐尔前派风格特征:反对当时学院派艺术中机械的风格主义,主张回到文艺复兴初期感情真挚的艺术风格,故名拉斐尔前派。

本页但丁·加百列·罗塞蒂《莉莉斯小姐》在1872 年 至1873 年 间的重绘中,莉莉丝的面部被替换成了阿列卡·王尔德。(特拉华州艺术博物馆藏)

拉斐尔前派放下对自然的忠实、转向对唯美的追求是在 1860 年左右开始的。这一转型真正奠定了罗塞蒂在拉斐尔前派的领导地位。与此同时,一直有着中世纪情怀的他并未放弃自己的怀古之情以及对异域风情的喜好,继续努力将这种趣味变成令人难忘的拉斐尔前派式的美。他在自己的画中创造出了一种典型的女性形象:恬静、优雅、幻想的氛围中带着忧郁和超凡脱俗的美。这曾一度成为英国人心目中女神的典型。最初激发罗塞蒂灵感的缪斯正是他深爱的妻子——伊丽莎白·希达尔。

这位美貌非凡的女子深得拉斐尔前派画家们的喜爱,成为了许多名画中的模特,其中最著名的要属约翰·米莱斯的《奥菲利亚》。在众多追求者中,她选择了书写动人情诗的罗塞蒂,从此展开了她爱恨纠缠的半生。遗憾的是,1862 年,西达尔在生下一个死婴后,因服用过量鸦片酊剂而死去。

大约在1866 年至1868 年之间,罗塞蒂创作了《莉莉丝小姐》。在一开始的创作版本中,罗塞蒂使用了自己的管家兼情人芬妮·科恩福斯(Fanny Cornforth)作为莉莉丝的模特。在1872 年至1873 年间,罗塞蒂重新绘制了这幅作品,莉莉丝的面部被替换成了阿列卡·王尔德(Alexa Wilding)的形象。两位模特都多次出现在罗塞蒂的作品之中。阿列卡作模特的莉莉丝画作如今收藏于美国特拉华州艺术博物馆,而以芬妮为模特的莉莉丝形象则可在罗塞蒂的助手泰夫瑞·杜恩(Treffry Dunn)所绘制的复制品中看到。该作品最初为威廉·科塔特(William Coltart)所有,现藏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之中。

对页但丁·加百列·罗塞蒂、泰夫瑞·杜恩《莉莉斯小姐》纸上水彩和水粉画 1867 年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本页左图:泰夫瑞·杜恩《莉莉斯小姐》里插在瓶中的红色罂粟

右图:青年的但丁·加百利·罗塞蒂像

在西方诸多神话中,都存在着一位创世纪的女神,但是这位女神却没有被任何正史和经书记载。并且在后人的刻画下,这位女神一直以一个荡妇和恶魔的形象出现,只因她是一位不愿意臣服男性的女权主义者——莉莉丝。她的黑暗起源来自巴比伦的恶魔学,那里的人们会用护身符和咒语来对抗这种掠食孕妇和婴儿、长有翅膀的邪恶力量。

进入中世纪,她作为人类的始祖和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出现于犹太文献中,二人同时同源被上帝创造出来,可她不愿屈从于亚当和上帝就逃跑了,后来上帝才又给了亚当一个夏娃。更传奇的说法是,伊甸园中引诱傻白甜夏娃吃掉禁果的蛇就是莉莉丝,所以莉莉丝在诸多艺术作品中的形象多为半神半蛇的女魔。

在文艺复兴时期,米开朗基罗就把莉莉丝描绘成了盘绕在智慧之树上的半身女人半身毒蛇的怪物。18 世纪,歌德(1749-1832)在《浮士德》中便提及了莉莉丝,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诗人罗伯特·勃朗宁(1812-1889)也创作了《亚当、莉莉丝和夏娃》,这也再次证明了这女妖长盛不衰的吸引力。

后来,她的美貌吸引了但丁·加百利·罗塞蒂。

“她那迷人的秀发”,他写道“是最初的金黄。”

罗塞蒂一直着迷于女性身体的诱惑感。在这幅作品中,他把一个传奇的半人半蛇的美女想象成19 世纪一个自恋的美女,梳着头发,性感地露出肩膀,体态丰满却一脸冷酷。在保守的维多利亚时代,这样的美人曾迷倒众生。

画面的重点在右下方:插在瓶中的红色罂粟。这种红色罂粟通常意味着想象和永恒沉睡。正如罗塞蒂在画作上的十四行诗《肉体之美》(Body‘s Beauty)总结的那样:

据说亚当的第一位妻子是莉莉,

(在获赐夏娃之前,他所迷恋的女巫)

在蛇出现之前,她的弹簧之舌就能蛊惑人心,

她的魔发是人类最初的黄金。

当地球老去时,她仍静坐在那儿,

年轻如昔,独立冥想,

吸引男人观看她编织的亮网,

直到他们的身心和生命都陷在网里。

玫瑰和罂粟是她的花朵;

啊!莉莉,君不见她飘散的发香、

轻轻垂落的香吻,和柔媚的睡姿,何等诱人?

瞧!那年轻人的眸子对着你燃烧,你的魔咒

擒服了他,他那挺直的脖子就垂了下来,

一束令人窒息的金发,缠绕着他的心。

玫瑰是感官之美,罂粟是毁灭之花。红色罂粟一贯被看作是许普诺斯与摩尔甫斯的花朵,二者是希腊神话中的睡神与梦神。在莉莉丝的传说中,将其称为夜之魔女,在男人的睡梦中诱惑他们并与之相交。罂粟还被看做是死亡与欢愉的双重隐喻。

对页左图:但丁·加百列·罗塞蒂 《贝娅塔·贝娅特丽丝》 Beata Beatrix

罂粟是鸦片的生产原料,罗塞蒂的妻子伊丽莎白·希德尔1862 年就是死于鸦片吸食过量。在他的另一幅以其妻子为原型的著名作品《贝娅塔·贝娅特丽丝》(Beata Beatrix)之中就出现了这一隐喻,画面中的白鸽叼来罂粟花,寓意死亡亦或永恒的平静。窗台上的毛地黄则有可能寓意谎言与伪善,这种植物在英国有一个“死人之钟”的俗名,是一种治疗心脏的药物原料,同时也能制作出剧毒的毒药。

右图:但丁·加百列·罗塞蒂 《贝娅塔·贝娅特丽丝》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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