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娟
成 为
两种声音在练习游泳,身姿如苇草,她们潜入水底,又浮上岸,会如鱼成为人。此时,我屏住修饰的眼神,看到:我成为石头的一部分,屋檐青瓦的一部分,捧住雨滴的一部分。
这时候有雨,落在我耳朵里。我也是雨的一部分。
城市的街灯忘记了豪放,成为城镇的一部分,我也是城镇的一部分。
后来,寂静了很多,直到第二天,屋顶上麻雀被卡在清晨的咽喉里,像秋风修剪树叶。
像诗人站在山顶找火,让清晨噼噼啪啪作响。
秋 风
嘈杂中,你坐在那里。
先是白狐、花蛇,接着是猴子、妖精。
先是爪哇犀牛、红狼,接着是加湾鼠海豚、考艾鸥鸟。
你一一将他们从珍贵隐喻的修饰中掐断。
没有了鲜艳的眼神,灵活纤指,一切化为岩石。在你身边,全是妖娆的词语,撞击秋天的脸,撞得双眼血丝,眼神冒出动词。
你坐在寂静中,随时杀死闯进来的雨,和周边雷鸣般喝彩的天空,随后,你会举起剑,插进秋风落叶。
这夜色,默默致敬。
孔雀草哗哗哗沉默,你站在茂盛山顶,稀疏的草向下漫延,像要逃下山的天空。
你站在那里,举起秋天沙哑的声音,仿佛云朵受了风寒。
一棵树累了!
秋雨的问题是,正在隐退,被踩在脚下,没有时间挽救纯粹的时间。
你们得停止杀戮,仿佛存在,又如虚无。
一棵树累了。
蒲公英
重疾痊愈的春雨,洗去人间尘埃的病态容颜。
时光收拾硝烟后的残疾:树木的伤口佩戴口罩,带领树叶呜咽,仿佛它们在反复演练应急的流程,树身被一寸寸抬高,隔离。
救赎疫情的姿势,和我膜拜的神灵如此相似。
风柔软,吹绿还魂草。
今夜,蒲公英把嘴贴向天空,穿上春天的歌词 它們向大地走来。
这些白色的蒲公英,灌满药液的蒲公英,将恐惧和疼痛的声音一点点压低的蒲公英。
让暴风雨在它体内停息下来吧!
陪着蒲公英的落日,如润喉片,向一粒药的白投降。
穿起素衣的蒲公英,打开内心光明的翅膀,在硝烟中优美起舞。
它安静地驶过柯家楼的疼痛,抚摸花园里流血的花蕾,保持着河流新鲜的风韵。夜晚,萤火之光,穿起皎洁的外袍,臣服于皓月。
蒲公英呀,你化妆成药丸抗击病毒。
我化妆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