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历史的王老师
2019年末,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极大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在疫情持续的时间里,人们的生活受到了巨大影响。回顾历史,如果疫情发生在古代,我们的先人会采取哪些对策呢?
最初,古人对疫情产生的原因没有科学的认知,多将其归结为“鬼神”作祟。比如《楚辞》中说:“伯强,大厉疫鬼也,所至伤人。”伯强是一种鬼,专门制造疫情。东汉《释名》解释:“疫,役也,言有鬼行役也。”这里的“疫”通“役”。古人认为,突然有那么多人染病死亡,是因为厉鬼在服徭役,服役内容就是取人性命。古人想象力也是真丰富,仿佛厉鬼也逃不过“打工人996”的命运。既然疫情是厉鬼所致,那么抗疫就得驱鬼。因此,古人最早的抗疫措施便是搞驱鬼仪式,其代表为“大傩礼”。
大傩礼,又称驱傩、傩仪,在周代就已经出现了。东汉的大傩礼较为隆重,具有皇家礼仪的性质,根据《后汉书·礼仪志》记载,大傩礼在腊月的前一天于皇宫的广场上举行。领头的男巫被称为“方相氏”,他头戴铸有“黄金四目”的面具,身披熊皮,黑衣红裙,一手执戈,一手执盾,看起来凶神恶煞。紧随其后的是一百二十名小男巫,称为“侲僮”,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这些侲僮头裹红头巾,手执长柄摇鼓,跟随着“方相氏”驱鬼。另外,还要有十二人扮演神兽,他们穿着缀有毛和角的服饰。
天黑时刻,皇帝驾临仪式现场,侍官高声喝唱:“侲子备,请逐疫。”仪式随即正式开始。先是大合唱,太监领唱,侲子和声;随后,方相氏与十二神兽舞蹈、呼喊。他们边跳边喊地在宫中搜寻三遍,象征搜鬼;最后持火炬将疫鬼逐出端门。
汉代民间也有傩仪,虽然没有宫廷仪式庄重和气派,但其戴假面、跳祭舞、驱鬼的形式和宫廷仪式大体一致。
唐宋时期,随着市民生活的世俗化,傩仪逐渐演化成一种辞旧迎新的新年庆祝仪式。人们走上街头玩起了角色扮演,装扮成将军、门神、判官、钟馗、小妹、土地爷、灶神等形象,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场面很是欢乐。唐代诗人姚合就在诗中写过新年的傩仪习俗:“烛尽年还别,鸡鸣老更新。傩声方去疫,酒色已迎春。”
时至今日,傩仪不仅在中国境内广泛流传,在越南、日本、朝鲜半岛等东亚文化圈也屡见不鲜。像较为著名的“潮汕英歌舞”和“日本阿波舞”,皆是中国古代傩仪的形式流变,其本质都是一种驱鬼仪式。
除了驱鬼抗疫外,古人还会借疫情敲打统治者。古人相信天人感应,认为灾害的出现是上天对人间失德的惩罚,其主要责任在皇帝。因此,当出现疫灾时,皇帝会颁布“罪己诏”做自我检讨。还会命令官员减少吃喝享乐,以此向上天反省。这种做法虽然不能直接抗疫,但能督促统治者检讨执政过失,也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古人抗疫,并非都依靠信仰。在数千年的抗疫史中,古人也探索出了许多科学的抗疫措施,这些措施在今天看来也不落后。
其一,隔离病患。古人很早就意识到了疫病的传染性,认为“疫气”能够人传人,所以很早就有隔离的防疫措施。公元 2 年,汉朝暴发疫情,汉平帝随即下诏:“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由政府出面,利用空房屋隔离病患并提供医药,这可算是历史上最早的“方舱医院”了。
其二,国家主导医疗救治。北宋疫病流行时,政府都会公示医方、派遣医官和发放药物,相当于国家颁布诊疗方案,并免费提供救治。宋仁宗为了控制流行病,不顾侍从的劝阻,将自己用的珍贵药物“通天犀”打碎并碾成粉末,分发给百姓以救民疫。清顺治十一年(1654),朝廷在京城景山东门外盖了三间药房,以备瘟疫流行时由太医院医官为百姓发放药物。但古代并没有针对疫病的有效治疗药物,病人多是靠自身的免疫力扛。中国古代倒是有一些预防疫病的“黑科技”,比如人痘接种术,就是讓人感染病毒弱的天花,从此实现对天花的终身免疫。这种技术,可谓是古代的病毒疫苗。
其三,国家还会赈济灾民。疫病流行时,生产会受到严重影响,灾民吃饭都成问题。对此,古代政府一般会减免徭役赋税,赐发钱粮,正所谓“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例如,汉宣帝曾下诏对灾区实行免税,宋宁宗从内库中拿出十万贯给首都灾民作为丧葬费,明朝万历皇帝还给灾区发放日常生活补助。
山川无异,时空两边。尽管古代医学技术不如今天发达,但古人的抗疫措施并不差,而且颇具文明性。中华文明之所以延续至今,并非对皇帝和英雄的崇拜,而是几千年来对民生的尊重。
(摘自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古代人的日常生活2》)4816ABB1-975C-4573-BBA1-99D00592A76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