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董事长的不归路

※文/溪石

2021年9月23日上午，贵州省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政协第十二届贵州省委员会经济委员会原副主任、贵州茅台集团原董事长袁仁国巨额受贿案，认定袁仁国受贿1.1亿余元，对被告人袁仁国以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对袁仁国受贿所得财物及其孳息依法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花甲之年遭到“双开”

2019年，63岁的贵州茅台原董事长袁仁国已步入退休年龄，本可颐养天年，然而，就在当年的5月22日，贵州省纪委监委发布消息，日前，经贵州省委批准，贵州省纪委监委对中国贵州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原副书记、原董事长、贵州茅台酒股份有限公司原董事长袁仁国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说到茅台酒，国人几乎无所不知，该酒因其高贵的品质享誉海内外，被称之为国酒。掌管茅台酒厂成为很多人的梦想，袁仁国算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公开资料显示，1956年出生的袁仁国早就与茅台酒厂结下了不解之缘。1974年4月，18岁的袁仁国以知青身份进入贵州茅台酒厂，从背酒糟开始，他先做了一年制酒工，紧接着当了一年制曲工。从最基层一名员工一直干到董事长。这40多年中，袁仁国在茅台酒厂当过保管员、做过宣传干部、办公室秘书，并练就了各种酒业技能，30岁便成为茅台最年轻的车间主任，1991年晋升副厂长，1998年任总经理、副董事长、副书记，一路刷新所任职位“最年轻”纪录。2001年，贵州茅台在上交所挂牌上市，袁仁国兼任上市公司董事长，自此接棒“茅台教父”季克良开启了茅台全新的时代——袁仁国时代。袁担任贵州茅台上市公司董事长长达18年，担任茅台集团董事长8年。盘点袁仁国掌舵茅台的18年时间，也是中国酒业成长瞩目的十几年。袁仁国一度被称作“酒界传奇”。

2018年5月，袁仁国卸任，时任茅台集团党委书记、总经理的李保芳接任袁仁国。袁仁国曾于2017年1月至2018年2月出任贵州省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2018年2月底他当选贵州省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2019年5月初，袁仁国被免去贵州省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职务，撤销政协委员资格。从袁仁国卸任茅台公司董事长职务，到他被免去省政协职务，关于袁仁国的传闻就一直不断。有人说袁“晚节不保”，甚至有媒体援引权威人士的说法称其“问题多了去了”。

果然，贵州省纪委监委通报称，经查，袁仁国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将茅台酒经营权作为拉拢关系、利益交换的工具，进行政治攀附，捞取政治资本；大搞权权、权钱交易，大肆为不法经销商违规从事茅台酒经营提供便利，严重破坏茅台酒营销环境；大搞“家族式腐败”；转移赃款赃物，与他人串供，对抗组织审查。违反组织纪律，不如实报告个人有关事项。违反廉洁纪律，违规从事营利活动，非法获取巨额利益；大搞权色、钱色交易。违反国家法律法规规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涉嫌受贿犯罪。经省纪委常委会会议、省监委委务会议研究并报省委批准，决定给予袁仁国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处理。

2019年6月，袁仁国被“双开”后，中央纪委机关会同中央主题教育领导小组印发《关于茅台酒厂（集团）公司原党委副书记、董事长袁仁国严重违纪违法案的通报》，加强警示作用。贵州省面向省市县乡四级召开警示教育大会，通报袁仁国案件情况，对全省党员干部违规参与茅台酒经营及收送茅台酒问题线索进行大起底，严肃查处领导干部以茅台酒谋取私利问题167起，处理180人，取消514家违法违规经销商的茅台酒经营权。

政治攀附并搞“家族式腐败”

2020年1月，电视专题片《国家监察》第一集《擘画蓝图》曾披露袁仁国受审时的相关细节。茅台集团原党委书记、董事长袁仁国现身片中。片中显示，袁仁国从一名酿酒车间工人一步步成为一把手，随着职务的提升，开始利用手中权力违规批专卖店、批“后门酒”搞政治攀附，通过利益输送找“后台”、寻“靠山”。据办案人员介绍，袁仁国每年预留了一定数量的酒，就是计划外批酒，在制度安排上就造成了一种权力的寻租空间。

卷宗显示，袁仁国一方面把茅台经营权作为搞政治攀附、捞政治资本的工具，违规为甘肃省委原书记王三运（获刑12年），贵州省原副省长王晓光（获刑20年）等人及其亲属办理茅台酒经营权并增加配额指标；另一方面也大肆谋取私利。其中，王晓光曾通过袁仁国等人先后为家人和他的亲属获取了4家茅台酒特许专卖店经营权，他还假借61家单位名义，找袁仁国又批得不少额外指标倒卖获利。而袁又收受王晓光亲属所送的上百万贿赂。袁仁国在位期间大搞“家族式”腐败，自2004年以来，仅袁仁国妻子和儿女，依仗袁在公司“一把手”的权力，肆无忌惮违规经营茅台酒，获利竟高达2.3亿余元。一大批经销商、供应商千方百计和袁仁国拉关系、搭人脉，大搞利益输送。袁仁国办公室外的走廊，曾经每天门庭若市。袁仁国供述，“那个时候想拼命接近我的人很多，一天找我的起码有四五十个人。”

据案情披露，曾经有个经销商为了讨好袁仁国，送给袁仁国一个定制的5公斤的金鼎，然后上面还刻了一句诗，这句诗是清朝的一个诗人写的，里面有一句就是“酒冠黔人国”。纪检委人员解释说，诗句中的“人”是人民的人，但是给袁仁国做金鼎的商人，把“人”字换成了袁仁国的后面两个字，“酒冠黔仁国”，来讨好他。袁仁国“笑纳”金鼎后，拍着那位商人的肩膀说：“你够气魄，这个东西我喜欢。”

赃款赃物全部追缴获轻判

2019年5月23日，贵阳市人民检察院依法以涉嫌受贿罪对袁仁国作出逮捕决定。2019年6月27日，贵阳市检察院向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2019年9月，万众瞩目的袁仁国巨额受贿案在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在庭审现场，公诉人问：袁仁国，起诉书指控你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了利益是否属实？袁仁国回答：属实；公诉人又问：起诉指控你利用职务便利直接或者是通过特定关系人收受了31个人的财物，一共折合人民币11298万余元是否属实？袁仁国低声说：属实……在庭审最后阶段，袁仁国作了陈述：“我知罪、认罪、悔罪，我对不起上级组织的栽培。我希望通过我的事情对茅台集团的整改提供一些制度上的反思，从制度上铲除腐败的土壤。”

2021年9月23日上午，倍受民众与媒体关注的贵州茅台原董事长袁仁国受贿案在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袁仁国敛财过亿，受贿数额惊人！经一审法院审理查明，1994年至2018年，被告人袁仁国先后为他人在获得茅台酒经销权、分户经销、增加茅台酒供应量等事项上提供帮助，非法收受他人给予的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129亿余元。案件中一个细节是，袁仁国的受贿数额中，2050万元系未遂。

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袁仁国到案后能够如实供述自己罪行，主动交代办案机关尚未掌握的绝大部分受贿犯罪事实；认罪悔罪态度较好，积极退赃，受贿赃款赃物已全部追缴，具有法定、酌定从轻处罚情节，依法可以对其从轻处罚。法庭遂作出上述判决。

评论：

白酒行业专家表示，袁仁国作为贵州茅台上市后的首任董事长，在让茅台成为“国酒”、成为白酒标杆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正是袁仁国在位期间，茅台的经销体系成为了腐败的重灾区。办案检察官指出，在茅台一步步成为“标杆”的同时，袁仁国的敛财动作也在不断进行。功不抵过，这是一个法律常识，袁仁国在执掌茅台时期尽管功劳最大，可他触犯了法律，受贿犯罪数额特别巨大，成为了历史的罪人。在袁仁国落马前后，茅台集团先后有13名高管因受贿而被查处。仅2019年一年，就先后有8名茅台集团原高管被逮捕，罪名均为受贿罪。在全省警示教育大会上，贵州省纪委领导通报袁案时愤慨地说：“袁仁国所涉问题相当严重，教训极其深刻，严重破坏茅台形象”。公司上下要坚决杜绝茅台成为一个大型“围猎场”和腐败“重灾区”，成为前赴后继、塌方式腐败的典型。此案的另一个警示与教训，一定要加强对“一把手”用权的监督，让其权力在阳光下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