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意义与文学的意义

闵莉

对每个人来说，生活的意义都不尽相同。梁实秋在《于是生活像极了生活》中对众生万象的描摹，对人生悲喜的感叹，对闲情逸趣的述说，对柴米油盐的迷恋等，展现了一代“生活家”的精神世界与生活童趣。梁实秋的散文篇幅不长，文字幽默，平淡的文字中藏着无限“人间清醒”。他闲适优雅地讨论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吃喝玩乐，畅谈世间百态，不随意煽动情绪，也不随便下定义，即使对不认同的人、事、物也保留充分的理解和尊重。这也是文学的意义之一：这个世界本不完全美好，但有人追求美好，有人定义美好，各美其美，各好其好。

有人把生活的意义寄托在别人身上，比如偶像。宇佐见铃的《偶像失格》讲述了一个追星女孩的故事。主人公明里是个高中生，有轻度注意力缺陷，学习成绩很差，不仅得不到家人的认可，校园生活和打工经历也不顺心，追逐偶像是她暗淡生活的一束光。可是有一天，偶像曝出了负面新闻——他殴打了粉丝……在明里的自我认知里，追星是她与现实生活的枢纽，她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寄托在偶像的身上。在追求平等关系的现代社会里，粉丝对偶像的过分关注通常被认为是非理性的、甚至是病态的，但这又是现代商业与娱乐业发展过程中必然存在的问题。事实上，明里对偶像的关注只是她众多社会关系中的一部分。就像有读者评论说“这是一本写给所有人的救赎之书”一样，希望不同的社会关系和不同的生活意义都能得到足够的展示和讨论，可以在文学作品里，也可以在社会学著作里。

生活的意义需要自我赋予。《始于极限：女性主义往复书简》是女性主义先驱上野千鹤子与人气作家铃木凉美的通信集。上野千鹤子出生于上世纪40年代，是日本女性主义理论及运动的代表性人物；铃木凉美是一位80后，大学期间做过夜总会女招待、AV女演员等工作，当过报社记者，后辞职写作。她们相差40岁，走过了迥异的人生。在长达一年的通信中，她们就社会中女性所必然面对的问题展开了真挚的对话，还讨论母女关系、恋爱与性、婚姻、认可、能力、工作、独立、女性主义、自由、男人等一系列问题，把话语的利剑刺向对方，也刺向了自己。无论是从中发现与自己相似的价值观，或是完全颠覆自己的价值观，这本书都能够为女性朋友们开启探索自身所处社会地位的思考之路。

生活的意义也随时变化，亦如文学的时代性。人生的某些特定时期，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側重点，就像那些不同时期的文学流派和文学作品。特别是对读者来说，如果某一作品中的时代是他相对熟悉、甚至是亲身经历过的，就会对作品有种天然的亲切感。文学也能超越时代，比如梁实秋的生活、叶圣陶的教育理念，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被人遗忘，相反，那些经典的内容会在新的时代继续为我们提供精神享受和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