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三月,内地草长莺飞,烟花正下扬州,而青海还像是未睡醒的少女,正要揉眼伸腰,接着梳妆打扮迎接新的一天呢。户外,蛰伏了一冬的植物羞赧着露头,将灰褐色的画板一点点着色点缀和晕染,绿的粉的黄的,逐渐五彩缤纷,一幅最清新的山水画正在成就。
来了!高原的风,冷冷的带着几丝暖意,越过雪山草地,越过三江源和青海湖,越过浅滩戈壁,像飞天舞女的长袖,掠过乡村和城市。正如袁枚在《春风》里描绘的,“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高原的春天是委托了风,先行告知大地,我来了。“春风不度玉门关”已不准确!春风不仅能来到河湟谷地,还来到回响着“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歌声的辽阔金银滩,来到海子低吟“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的海西,来到苍茫的祁连山脉……春风虽迟,万山吹过。
来了!高原的雨,或潇潇洒洒或裹挟着雪花,洒向草甸,洒向牧民飘着彩旗的帐篷,洒向山野里奔跑的牛羊,洒向春耕不辍的农田,洒向满心寻春的人们。唐朝诗人孟郊的《春雨后》这样描述“昨夜一霎雨,天意苏群物。何物最先知,虚庭草争出。”韩愈说“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春草最先呼应着春雨,报告着春的来临。春雨紧跟着春风的脚步,让万物雨露均沾,为春天的调色板铺垫了最好的画布,准备好了最美的颜料!
古今颂春咏春的诗词千百首,难以绘尽年年春啊,虽然文人墨客笔下的春色在高原上被打了折扣,但高原青海的春亦别有风情。四月的春天里,远山依旧白雪皑皑,天空无比湛蓝,泛青萌芽的柳条婀娜地摇曳着,向欢腾的河水诉说着梦境和重逢的喜悦,准备着重新成为春季的新贵,等着那些诗人画家的复宠,再风流一季,当之无愧地成为被喜爱被歌颂的主角!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晚春》唐·韩愈)粉墨登场斗芳菲的是杏花、桃花和梨花姐妹们。化隆群科的杏花、民和官亭的桃花、贵德的梨花和河湟谷地的海棠争先报道着春天的消息。河岸边的蒲公英、苦苦菜都拱出了幼芽,贪婪地吸吮春的气息。大通鹞子沟的松涛和湟源峡的沙棘也在为春花助阵,人们急切地欣欣然地走出家门去踏春!杏花树下一台浓香的八宝盖碗茶,一盆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还有殷红的血肠,喷香的面肠,焦香的炕锅洋芋无不挑动着人的味蕾。散发着特殊香味的香豆“狗浇尿”和油香饼让人垂涎三尺。还有香甜可口的甜醅和醇香的酸奶,这些都是春游的标配,再加上欢快撩人的青海“花儿”,构成了踏春的最佳场景,拉开了青海人户外欢聚的序幕,一年年,樂此不疲。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行香子·树绕村庄》宋·秦观) 这样的场景已不仅仅属于江南,现在的青海早已不是寸草难生的荒芜之地,“大美青海”不仅仅是广告。春天的调色板正在晕染着色,青海的春天正在向青山绿水演变,一幅辽阔壮美的画卷正徐徐展开,热烈地张开怀抱迎接八方来客!
(作者简介:付贵兰,女,笔名楚兰。中文系毕业。诗人。现为多家微刊副主编、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