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海
傍晚时分,我和一位好友驱车来到黄河岸边。
把车子停在了郝寨老村旧址的一块开阔地上,顺着一条小路朝堤坝上行走。刚步入大堤,远远地看到蜿蜒曲折而来的黄河水,在夕阳的天空下呈现出一片浑黄,似一条硕大的褐色绸巾从天边飘来。
近了,才真真切切看到了,那是暗流涌动的、裹挟着泥沙的一片水域。
求学时,从地理书本上知道,黄河是中国第二长河,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克拉山脉,呈“几”字形,流经青海、四川等九个省,最后流入渤海。黄河全长约五千四百六十四千米,是我国百姓的“母亲河”。历史上黄河下游河道有二十几次较大的变迁,封建统治者治黄无力,多次泛滥,给下游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古老的黄河孕育了中华文明,六千多年前,流域内已开始出现农事活动。据记载,大约四千年前,域內形成了一些氏族部落,以炎、黄两大部族为最强大。后黄帝取得盟主地位,形成了“华夏族”。世界各地的炎黄子孙把黄河流域认作中华民族的摇篮,称黄河为“母亲河”,视黄土地为自己的根。
我们行走的黄河岸边,是郝寨村旧址的北堤。二十世纪五十年代, 为了防住黄河发水时村子被淹,郝寨村的村民在老书记的带领下,筑起了内堤,环围着整个村庄。现在,村庄已整体搬迁至大堤之外小区内。新区屋舍俨然,落英缤纷,街道宽阔,夜晚路灯明亮。
往前走,来到一坝头上。坝头,就是从大堤发起的一条小坝,长约一百米,全部用青石块堆砌而成,它的作用是阻挡直冲大堤土面的黄河水,保护主堤不被冲垮。黄河的拐弯处有许许多多的大坝景观,我暗暗赞叹劳动人民的智慧。
一阵秋风吹来,目之所及,大堤上的法桐树枝随风起舞,有几片黄叶飘落,承接了一隙夕晖。
夕阳西下,黄河呈现出别致的风景。“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村庄已看不到晚炊升起的袅袅青烟,但黄河的落日真真地牵动着人的魂魄。水天相接处,大灯笼好似被人提着在行走,洒入黄河一片金鳞。天空中穿梭着几只叫不上名字的水鸟,鸣啭几声。秋日的河水与长天不一色,但落霞与水鸟齐飞。“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句在耳畔萦绕,千古绝句流露出诗人乐观、通达的情怀,是一种人生的豁达与豪迈。一千多年前,李白与友人岑勋在河南颍阳,登高宴饮,面对从天而降的黄河水,一泻千里,东入大海,非肉眼可以穷极,遂吟出了如挟天风海雨的诗句。
滚滚东去的黄河,自古被文人词家赋予强大的艺术形象。创作于1939年的《黄河大合唱》,成为抗日歌曲的“主旋律”和时代最强音,它以黄河为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庄严地讴歌了中华民族的坚贞不屈、顽强抗争的英勇气概,令后人每至黄河岸边,耳边总能回荡起这雄浑的旋律。
黄河两岸的人们世世代代匍匐在这儿,从黄壤、黄水中汲取养分,从而走出了一批批的人才,成为国之栋梁。这一切,似乎让人觉得,有黄河的龙脉在暗暗涌动。
夜色慢慢逼近大地,河堤上显得格外空阔静寂。偶尔路过一群哒哒行走的羊群和几个赶羊的老人,甩起的羊鞭传出三两声清脆的鸣响,惊起了树丛中的宿鸟。
多么亲切的画面啊!我真想架起一张小床躺下,亲吻这堤上令人陶醉的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