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刺客(上)

2022-05-30 10:48梨布
儿童故事画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煤球楚楚土拨鼠

梨布

前情回顾

小宇的猫咪采采和楚楚意外失踪,引发出了一桩桩离奇的动物失踪案件。在警方和猫语者尕娜的帮助下,小宇最终在废旧磨坊的地下洞穴里找回了貓咪,但因此发现了更多的谜团……

猫语者毕若思大师[1]的口风很紧。她和白猫楚楚进行了三天三夜的对话,却没有告诉蓝小宇一个字,也没有对海蒂警长透露半点内容。

“虽然救出了一批动物,可是连犯罪嫌疑人的影子都没见着。”海蒂警长有些焦躁。

“保护好小宇。”毕若思大师留下一句话,便骑着金雕消失在云彩中。

十几名便衣警察在橡树街足足埋伏了六个星期。眼看新年临近,入职不久的威廉有些按捺不住。

“这么久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威廉在对讲机里向警长抱怨。

警长的眼中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她心里清楚,自从救回楚楚,瓦塔沃省警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一起宠物丢失的报案,也没有发现一起意外死亡的事件。莫非犯罪嫌疑人已经逃之夭夭?或者在营救楚楚时,他已被埋进了垮塌的地洞里?

无论如何,马上就要过新年了,还是要庆祝的。不如就此结案,让大伙儿放松一下,好好度个假。海蒂警长在案件进度栏里填上大大的“结案”两字,然后召回了橡树街的所有警员。

猫语之谜

蓝小宇倒是很享受这段被警察保护的时光。原本要外出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现在只需列一张清单就能搞定。他一走下门前的露台,就会有便衣警员迎上来。小宇要做的只是伸手递出一张单子。不多久,单子上的物品就会一样不缺地摆在门口。

原本一周三次的集训课[2],小宇也向学校请了假,一门心思扑在猫语的研究和脑电波的破译上。

小宇查遍了全球各大图书馆的藏书,检索了所有的动物研究期刊和出版物,始终找不出多少有价值的资料。他完全没有想到,猫是和人类如此亲密的动物,人类对它们语言的研究却少得可怜。就连号称“史上最全”的一本猫语手册,其中90%的篇幅都集中在分析猫的肢体语言上,而对于猫发出的声音,只是极为含糊地猜测了几个独立音节。至于人类耳朵捕捉不到的声音,比如20赫兹以下、2万赫兹以上的猫叫声,则根本没人提过。

小宇分明记得,尕娜在和采采、楚楚对话时,自己的耳朵什么都听不到,而脑电波仪和录音设备都记录到了复杂的波动。

“人类竟是如此自负!”小宇默默叹息。

“人类的文明远远高于其他物种……完整的语言体系为人类所独有……”这些在文献中反复出现的观点令小宇产生了怀疑。

在查阅资料时,小宇一直戴着那顶绣着花体字母的脑电波帽。脑电波帽与电脑连接,他的所思所感立即触发了智能软件的关联学习功能,“一叶障目”“井底之蛙”“管中窥豹”……一系列成语接连跳出。

“这些人类研究者并没有平等地对待其他物种,”脑电波帽记录下小宇的思考,“无论是猫狗牛羊,还是鹰雀鱼虾,或者是植物、细菌……他们的标准只有一个——对人有用。科技的发展助长了研究者的盲目自信,他们忘记了宇宙的浩瀚,完全想象不到文明还会以其他形式出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小宇也不敢相信一只猫可以和人交谈整整三天三夜。虽然还未破解他们的脑电波,但小宇相信,楚楚和尕娜的谈话内容,一定远远超越了吃饭、睡觉等日常活动。他们的脑电波中,没有任何两段波形完全相同。也就是说,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都包含着不同的信息。即便是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如果不是两个知识特别丰富的交谈者,也不可能组织出那么多新鲜语句,能连续不停地说上三天三夜。

既然没有研究资料可供参考,小宇就只能自力更生了。靠枕里的芯片虽然记录了采采、楚楚在交谈时的脑电波图像,然而,它们与人类的脑电波图像天差地别,很难破解。就连尕娜的脑电波,小宇也只能解读出其中几个支离破碎的语气助词,对于整体内容意义的理解几乎没有帮助。

一个多月过去了,小宇的研究进展缓慢。

“猫语真的是天书吗?”小宇无奈地想,“如果能集合全世界的语言学家来分析,如果能在最快的计算机上进行模拟运算,大概能够搞懂一部分吧。”

其实,小宇对于普通的猫语(也就是被研究者编入《猫语手册》的那些猫叫声)已经十分精通了。甚至,小宇还能够从猫的叫声里分辨出它们的情绪与健康状况。比如听起来最简单的叫声“ɑ”,如果其中掺杂着“yi”的声音,表示要吃;如果带“en”的声音,表示要玩;要是尾音向“wu”转化并且语调下沉,就表示不高兴;要是发音部位靠后且向“ɑo”转化,则说明身体不舒服,有点想吐。

小宇记录下了采采、楚楚发出各种叫声时的脑电波,再拿它们和靠枕记录的脑电波进行比较,然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和尕娜交谈时出现的那些波形,在日常生活中根本就不会出现。”小宇有些垂头丧气,“采采和楚楚的大脑里,一定储存着很多重要信息。看起来,这些信息和它们平时的叫声并没有什么关联。那么,秘密一定是藏在那些人类听不见的声音里。”

便衣警察撤离的当天,小宇便急吼吼地坐上校车。

“特鲁多大叔,您能在泡泡路1796号停一下吗?”小宇很有礼貌地问校车司机。

“没问题。”司机爽快地答应。

在灰石城西区动物医院门前,司机踩下了刹车踏板:“要等你一会儿吗?”

“不用了,谢谢大叔!”小宇蹦跳着下了车。

暹罗猫煤球早已警觉起来,它跳上了大厅低矮的窗台,注目观望。

煤球认得小宇。它没有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凑过去绕在腿边嗅闻,而是静静坐着,等待小宇靠近。

小宇也懂得猫的礼仪。他先伸出一只手,让煤球嗅闻一遍,再开始抚摸。煤球则昂起了头,轻轻顶着小宇的手心,还不时用两颊去蹭小宇的指尖。

在一番无言的“寒暄”之后,煤球才又端坐下来,像是准备听听小宇的来意。

“你一定知道奥杰布瓦人的村子在哪儿。”小宇开门见山,毫不掩饰。

煤球点了点头。

“带我去找尕娜,行吗?”小宇央求道。

煤球摇了摇头。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小宇解释道。

煤球的蓝眼睛威严地凝视着小宇。几秒钟后,它跳下窗台,向大厅的另一侧走去。见小宇没有跟上,它又停下,回身看着小宇。

小宇反应过来,煤球是在给自己引路。

茶室里的秘密

大厅内侧连着诊疗室,再依次穿过化验室、手术室、X光室,进入一间狭小的储藏室。

煤球轻轻跃起,在货架后的墙面上拍了一巴掌——一扇暗门无声滑开,露出一间陈设清雅的茶室。

煤球气宇轩昂地走进去,在中央的榻榻米上坐下,抬起爪子,冲着吧台晃了晃。

小宇感到非常吃惊,他跟进去,在煤球的对面坐下。

不一会儿,系白围裙的土拨鼠举着托盘颤巍巍走来,在樱桃木茶几上放下两杯猫薄荷茶和一只水晶小盒子。

煤球的鼻尖凑到茶杯上深深嗅闻,细长的黑尾巴不经意似的扫上桌面,将水晶盒推向小宇。

盒内是一对半透明的小巧耳机。煤球的尾尖翘起,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小宇会意,戴上耳机。那耳机竟似瞬间融化一般,在耳中四散流淌,很快就填满了整个耳道。

除了有一丝惊慌,小宇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在一阵惊涛拍岸似的震动之后,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变得前所未有地喧闹,就像是从最普通的单声道喇叭直接升级到了7.1声道的高保真音响。

周围的空间里有数不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最清晰的那道声音竟然来自煤球!

它的脑袋几乎埋进了茶杯里,粉红的舌头“吧嗒吧嗒”舔舐茶汤,然而就算在忙着,它还是喋喋不休。

“今天真是倒霉死了,来医院看病的全跟我有仇。那个一身卷毛的小泰迪,我上次瞅它就不顺眼,这回它更加猖狂,居然对着我的耳朵根儿使劲吼。看来不薅掉它几爪子毛,它就不会长点儿记性……”

更远处还有声音传来,小宇在房间里四下打量,只看见那只系围裙的土拨鼠斜靠在吧台上。

“知足吧您,好歹每天在医院里自由自在地晃荡,有那么多新鲜的面孔瞅着。哪儿像我,在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屋里蹲着,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着谁……”

小宇感到十分迷惑——它们的嘴唇完全没有开合的动作。

“你们都会腹语吗?”小宇终于忍不住问了。

土拨鼠愣了一下,瞅瞅小宇,然后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叽叽呱呱地笑起来:“肚子会说话吗?说一个我听听。咯咯咯——我的发声部位可不在这里。”

“好啦,说正经的。”煤球晃了晃脑袋,甩掉胡须上沾着的茶汤,端坐起来。

土拨鼠知趣地掀起吧台旁的一块盖板,钻回地洞。

“你找尕娜想做什么?”煤球严肃地发问。

“想让她帮我破解猫语。”小宇回答。

“猫语?你现在完全可以听懂啊!”煤球顽皮地眨眨眼。

“可是,我并不懂得其中的奥妙。”小宇有些沮丧,“还有这个耳机——”

“噢,这个啊——”煤球望向茶几上的水晶盒,“其实并不复杂。它只是收集了一些人类无法感知的信号,比如超声波、脑电波等,经过几道处理和转换程序,再输出为人类的语言。”

小宇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你们完全有能力和人类交谈?”

“我们?”煤球向吧台那边瞅了一眼,“如果你是指我和土拨鼠,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所有的技术装备都来自物种联盟。”

“物种联盟?”小宇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名称。

“它的全名叫宇宙原生物种大联盟,”煤球舔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茶汤,直起身来,“有点儿类似于地球上的环保组织。他们的宗旨是维护每一个物种在宇宙间平等生存的权利。”

小宇忽然想起,外婆曾經说过,半个世纪前风靡一时的物种公园就是由一个神秘的外星机构协助创办的。

“或许你的祖先还和他们打过交道呢。”煤球伸出一只前爪,在腕关节的位置细细地舔。

“既然有这样的装备,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和人类对话?”小宇很好奇。

煤球的爪腕在额头上蹭了一圈:“你听说过‘巴别塔公约吗?”

“我只知道巴别塔。”小宇挠挠头,“古时候人们想修一座很高很高、能通到天上去的塔,结果由于语言不通,没有修成。”

“没错儿,就是那个塔。”煤球的爪腕又在眼眶上蹭了两下,“其实在远古时候,人和动物是可以直接对话的。”

“可是,巴别塔的修建暴露了人的野心,”煤球洗完了脸,坐直身体,“也引发了许多生物的担忧。于是就由物种联盟牵头,召集地球上的生物代表签了一份协议,严禁其他生物使用人类的语言,也严禁其他生物和人类进行深层次交流。”

“那么,”小宇忽然担心起来,“咱俩的对话算不算违反公约?”

“你嘛,算是个例外。”煤球神秘地挤挤眼。

煤球的尾尖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指向小宇面前的茶杯:“不想尝一口吗?”

小宇低下头,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小心地抿了一口,那茶苦涩,其中还掺着辛辣的滋味,刺得他喉咙一阵紧缩。

看着小宇龇牙咧嘴的样子,煤球乐得胡须翘到了眼角。它细长的黑尾巴轻甩上桌,卷住杯子拖到自己面前。

“汝之药汤,吾之蜜糖……”煤球哼着一首奇怪的歌谣,舌头却一刻不停地从小宇的杯子里舔舐茶汤。

第二杯猫薄荷茶很快也见了底。煤球变得异常兴奋,在椅背上左右扭动身体,蹭着脊背,晃着脑袋,还不时冲着空气左掏一拳、右挠一爪。

“让你见笑了,”煤球的意识仍然清醒,“其实我没喝多。只是土拨鼠大爷近来有些犯糊涂,沏的茶忽浓忽淡。”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小宇起身告辞。

“让土拨鼠送你吧。”煤球几乎无法离开椅子。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很方便。”小宇走到墙前,茶室的暗门自动打开。

“尕娜已经收到消息,很快会来找你。”煤球的话音刚落,小宇便觉得耳中一阵巨石崩塌般的震动。

那副耳机收缩成两枚晶莹剔透的小珠子,跃入暗门旁的夹缝内。

受伤的浣熊

虽然刚入冬不久,但位于瓦塔沃省南部的灰石城已经下过两场大雪。泡泡路两侧的人行道虽然铲过,但踩烂的雪水在路面又冻成一层滑溜溜的冰壳,反倒不如没铲过的雪地好走。

灰石城西区动物医院门前,最近的公交车站也有几百米远。小宇一步一滑地穿过人行道,下到路边没有冰壳的荒地上。

十来米外,一条与泡泡路平行的铁轨笔直地延伸过去。铁轨与公路的中间地带疏于管理,连成片的蒲草疯长了一个夏天,即便现在失去了活力,也还扎扎实实地占据着一条狭长的地带。在蒲草丛的边缘,小宇的雪地靴踩下了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此时,天空布满灰云。昏昏暗暗的光影里,小宇感觉黑夜就快降临。

回头看看身后的马路,车辆极为稀少,公交车还完全没有影子,但小宇不敢放慢脚步。要知道,在冬天的瓦塔沃省等公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半个小时才有一班车,还常常晚点。要是错过这一班,就不知要在寒风里等上多久。

拐过前面那个弯就到了,小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忽然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枯萎的草杆间露出一只小脑袋,脑袋上有两个黑黑的眼圈,看着像个蒙面的劫匪。

小宇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小浣熊,你迷路了吗?”

浣熊轻轻叫了两声,眼神里充满哀伤。

小宇走近两步,低声问:“你不舒服吗?”

浣熊钻出枯草丛,一瘸一拐的,看上去怪可怜的。

“你伤到哪儿了?”小宇弯下腰,想要看个仔细。

浣熊低低地呜咽起来,回身穿过枯草丛,向铁轨爬去,白皑皑的雪地上竟印下了一条血迹。

“你伤得好重!”小宇迈步跟上去,“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此时,一团黑云从半空中缓缓降下,压向小宇。

浣熊爬行得异常艰难,捱到铁轨的中央时,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小宇俯下身,想要抱起浣熊,卻猛地觉得眼前一黑。

头顶的那团黑云裹住了小宇的脑袋,正在向他的全身蔓延。

一列火车呼啸而来,钢轨表面的积雪簌簌振落。

小宇心里着急,腿脚却像是被打了铆钉,一步也动弹不得。

火车的汽笛声震耳欲聋。小宇似乎还听见司机慌乱地拉下刹车闸,钢轮与钢轨摩擦出尖厉的啸音。然而,高速运行的火车依然疾速冲来。

在最后的刹那,黑云蓦然被撕开一个豁口,一双利爪凌空出现,抓住小宇的衣领,扶摇直上。

火车头从小宇的脚底擦过,车轮溅飞的雪粒落了小宇一身。

黑云悄无声息地飘散了。

“金雕!”小宇看着头顶上的宽阔翅翼,惊喜地叫出声来。

(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

金雕救下了命悬一线的小宇,那团黑云究竟是什么?与黑暗刺客的战斗刚刚拉开了帷幕,尕娜也赶来帮忙……

[1]她的全名为尕尕娜什·毕若思,朋友们都叫她尕娜。

[2] 21世纪后半叶,中小学改为网课制,只剩一门“集训课”需要学生到校参与。集训课包含运动、游戏、社交、答疑等内容,每周一、三、五下午开课。

猜你喜欢
煤球楚楚土拨鼠
海底的“黑煤球”是什么东西?
海底的“黑煤球”是什么东西?
土拨鼠小姐的烦恼
煤球换出人心
一个女孩的心灵成长史
掌上明珠
免费赠送的土拨鼠
土拨鼠的记事本
含煤球团直接还原热失重及动力学分析
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