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戊使齐

瑶瑶

古文赏读

甘戊使于齐，渡大河。船人曰：“河水间①耳，君不能自渡，能为王者之说乎？”甘戊曰：“不然！汝不知也！物各有短长，谨愿敦厚②，可事主不施用兵；骐骥騄駬，  ③，足及千里，置之宫室，使之捕鼠，曾④不如小狸⑤；干将⑥为利，名闻天下，匠以治木，不如斤斧。今持楫而上下随流，吾不如子；说千乘之君，万乘之主，子亦不如吾矣。”

注释

①间：缝隙。此处指河面很窄。

②谨愿敦厚：恭敬又忠厚老实。

③骐骥騄駬，：代指千里马。

④曾（zēnɡ）：竟然，甚至。

⑤小狸：小猫。

⑥干将：指古代名剑。

这个故事出自刘向的《说苑·杂言》。秦国的大臣甘戊奉君主之命出使齐国，路上要渡过一条河。渡河的时候，船夫对他说：“这条河这么窄，你都没办法自己渡过去，还能当君王的说客吗？”甘戊反驳道：“不是这样的。你有所不知啊！世间万物都各有长处短处，恭敬又忠厚老实的人，能够侍奉君主但不能带兵打仗；能日行千里的骏马，如果放在宫室之内，让它去捉老鼠，甚至都比不上小猫；名剑干将，锋利无比，天下闻名，但木匠如果拿它去劈砍木柴，还不如一把普通的斧子。现在，要说撑着船桨让船顺着水势漂流，我肯定是不如你；但要去游说各个大小国家的君主，你也不如我啊！”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世间万物都各有各的长处和短处，人也是如此。有些人性格温和老实，比起需要时时算计的行兵布阵，肯定是侍奉君主这样的工作更适合他；反过来说，性格狡诈多变的人往往不讨君主喜欢，但这样的人却很适合带兵打仗。这两种人都有各自的才能和不足，并没有贵贱之分、高下之别，只看能否将他们根据自身的特点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去。甘戊正是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才能镇定自若地面对船夫的嘲笑和质疑。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肯定船夫在撑船渡河方面的本领强于自己。我们也应当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只有找准最适合自己的道路，才能最大化地发挥自己的本領，实现自己的价值。

拓展延伸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世间万物各擅胜场。我们不必因为比不上别人而羞愧，也不用因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胜过别人就沾沾自喜。宋代诗人卢钺有一首七言绝句《雪梅》，说的正是这其中的道理，一起来读一读吧。

雪  梅

〔宋〕卢  钺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古今不少诗人往往把雪、梅并写。雪因梅，透露出春的信息，梅因雪更显出高尚的品格。雪、梅都是报春的使者，冬去春来的象征。所以诗中有“梅雪争春”的说法，采用拟人手法写梅花与雪花相互竞争，都认为自己是最具早春特色的，而且互不认输，这就将早春的梅花与雪花之美别出心裁、生动活泼地表现出来了。次句写诗人在两者之间难以评判高下，只好停下笔来思索。“评章”即评价。

后两句是诗人对梅与雪的评语。就洁白而言，梅比雪要差一些，但是雪却没有梅花的香味。“三分”形容差得不多，“一段”将香气物质化，使人觉得香气可以测量。前人已经注意到梅与雪的这些特点，如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但是此诗将梅与雪的不同特点用两句诗概括了出来，写得妙趣横生，更暗含了两者各有所长，不必做无谓之争的劝诫之意，令全诗的格调和思想有所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