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农家书屋建设的价值、困境与进路

于仰飞　赵琳

【摘要】乡村振兴，文化先行。农家书屋作为乡村文化惠民工程，其高质量建设在提高农民科学文化素质、加强乡土文化传承、推动全民阅读、弥合城乡知识鸿沟的同时，进一步完善了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当前，农家书屋面临“千村一面”、社会力量参与不足及数字化建设相对滞后等困境。未来，农家书屋应针对不同地区进行差异化建设，引进社会力量激发活力，加快迭代升级，不断优化建设路径，助力乡村全面振兴。

【关  键  词】乡村振兴;乡村文化振兴;农家书屋;农家书屋数字化

【作者单位】于仰飞，北京开放大学;赵琳，沈阳出版社。

【中图分类号】G258.23【文献标识码】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15.012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文化振兴在为乡村振兴提供强大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的同时，更成为乡村振兴的力量源泉，农家书屋的建设发展则成为文化振兴的重要支点和基石。2018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明确提出“推进农家书屋延伸服务和提质增效”[1]。2019年2月，中宣部等十部委联合印发《农家书屋深化改革创新   提升服务效能实施方案》，明确提出在深化改革创新的基础上，推动农家书屋提质增效，从而助力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十四五”规划纲要指出，深入推进全民阅读，建设“书香中国”。在这样的背景下，建设高质量的农家书屋将成为乡村文化振兴的战略方向，以及乡村全面振兴的有力抓手。

一、农家书屋建设的历史演进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村人口所占比重较大，农民素质的提升关乎乡村振兴的实现，关乎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实现。党和政府自新中国成立后，就通过农村图书馆建设、“万村书库”工程和送书下乡工程等，努力提升农民文化素质。2003年，党中央、国务院提出把农家书屋工程作为“十一五”期间的五大公共文化惠民工程之一。截至2019年底，农家书屋在全国已建成58.7万家，配送图书超过12亿册，数字化农家书屋已达12.5万家，实现了全国覆盖[2]。农家书屋给广大农民群众提供宝贵的精神食粮，成为乡村振兴建设的智力之源。

1.农家书屋的试点和推广

2005年12月，甘肃省选取兰州等地的15个农家书屋作为试点挂牌，农家书屋工程正式启动。2006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国家“十一五”时期文化发展规划纲要》，鼓励开办农家书屋。同年底，有2550个农家书屋在全国建成。2007年，农家书屋工程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新闻出版总署等八部委联合印发的《关于印发〈“农家书屋”工程实施意见〉的通知》成为农家书屋工程全国推广的标志。截至2008年底，中央财政为农家书屋工程投入6亿多元，全国建成56157个农家书屋。2009年，农家书屋工程迈入“加大力度、加快进度”的快车道，截至2011年底，农家书屋覆盖北京、天津、宁夏等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共建成50多万个。

2.农家书屋的巩固和深化发展

2012年5月，新闻出版总署下发《关于开展农家书屋复查   确保农家书屋工程圆满竣工的通知》，启动农家书屋复查工作并确保达标，这一年成为农家书屋工程竣工之年。“农家书屋村村有”的任务提前3年完成，农家书屋大规模建设工作结束，进入了巩固发展阶段。201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通过，为农家书屋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法律依据和保障。2017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印发《关于深化农家书屋延伸服务的通知》，并推广湖南省株洲市谭家垅村高桥农家书屋模式，全国各地农家书屋进入更加多样化的发展阶段，出现内蒙古和新疆的“马背书屋”、广西的“海上渔家书屋”、安徽的“超市+书屋”、河南的“电商+书屋”等多种模式[3]。

3.农家书屋的提质增效

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和2019年中宣部等十部委联合印发的《农家书屋深化改革创新   提升服务效能实施方案》两项政策规划方案的出台，直指农家书屋数字化发展。截至2019年6月，全国有五分之一的农家书屋共计12.5万个开展数字化建设。农家书屋在数字化进程中，打造农家书屋APP、微博、微信公众号矩阵，以满足当下新农村建设的需求。2022年2月25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国农村网民规模已达2.84亿，农村互联网普及率为57.6%。农家书屋数字化发展成为必然趋势，尤其是自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以来，农家书屋的数字化发展，加快了广大农村地区对防疫知识、新闻信息的及时获取，更为农村地区的科学防疫作出了突出贡献。2020年5月中宣部、农业农村部举办“新时代乡村阅读季”活动，通过快手官方账号举办线上启动仪式。作为文化惠民工程的农家书屋，助力全民阅读向全国推广，不但丰富了农村基层文化，而且有助于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逐步完善，成为乡村振兴的强大内驱动力。

二、乡村振兴背景下农家书屋建设的价值体现

乡村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的内驱动力，也是乡村振兴的灵魂所在。而农家书屋就像是乡村文化的加油站，势必推动乡村文化全面振兴。整体来看，农家书屋将提高现代乡村农民的文化素养，提升农民的生活品质，提高乡村社会治理水平，促进乡村的可持续发展，增强乡村群众的获得感和幸福感[4]。

1.农家书屋建设有利于培养新型职业农民

乡村振兴的关键是人才，尤其是现代农业发展更需要既懂技术和经营又会管理的复合型现代职业农民。农家书屋拥有大量关于现代农业技术和農产品营销策略等内容的图书，农民通过学习，可以不断提升自身素养，解决在生产和生活中遇到的问题[5]。可以说，农家书屋在满足现代职业农民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还培养了新型职业农民，是乡村振兴中人才培养的“孵化器”。

2.农家书屋建设有利于乡土文化传承

农家书屋在传播乡村文化的同时，势必拓展乡村文化所具有的保存、传承、融合、引导以及维护公序良俗等方面的功能，为乡村文化创新与发展提供良性的生态环境，从而构建乡村文化供给和消费双赢的局面[6]。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当一部分是乡村文化，要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要树立文化自信，传承优秀乡土文化。比如，传统的乡村礼仪、各地民俗、建筑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滋养了一代代乡民。对于乡土文化来说，农家书屋是乡土文化的传承平台，也是维系乡土文化的纽带。

3.农家书屋建设有利于缩小城乡知识鸿沟

知识沟理论是美国传播学家蒂奇诺在20世纪70年代提出来的，这一理论认为，由于社会经济地位不同等原因，人们获得的信息会出现差异，社会经济地位高的人比社会经济地位低的人能较快获得信息，而且二者之间的知识鸿沟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扩大。以往，城市的互联网信息技术应用比农村地区广泛，使得城乡知识鸿沟逐渐扩大。但随着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的提高，以及农家书屋数字化建设的推进，农民对网络越来越熟悉，通过数字技术获取更多的农业知识和信息，提高了媒介素养，使得城乡知识鸿沟不断缩小。

三、乡村振兴背景下农家书屋建设的现实困境

农家书屋自2005年试点开始，历经试点推广、巩固深化以及提质增效几个阶段，至今已走过17年的时间。农家书屋作为乡村文化振兴的主阵地之一，既关乎乡村振兴全局，又契合“十四五”规划中所提的“促进满足人们文化需求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相统一，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等要求[7]。现阶段，农家书屋在发展中仍存在一些关键性问题亟待解决，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农家书屋存在“千村一面”的同质化现象

目前农家书屋的重点图书推荐目录按照《农家书屋工程建设管理暂行办法》，由国家新闻出版署邀请专家制定。在出版物选配方面，在保证推荐目录中的出版物占一定比例后，还有部分选配图书可以灵活掌握。然而，各地相关职能部门在具体执行政策的过程中，由于忽视不同地区和村庄之间的差异，往往出现农家书屋收藏图书“千村一面”的同质化现象。笔者对北京市顺义区某村农家书屋调查发现，文化类及养生类图书借阅较多;山东省潍坊市某村农家书屋对农业种植技术类及财经类借阅较多。

2.参与农家书屋建设的社会力量不足

历经17年发展的农家书屋，应该有充分的资金保障其不断转型升级。按照当初农家书屋的构想，其资金供给是以政府投资、吸引社会力量参与、自主筹措等方式进行。然而现实中农家书屋的资金来源主要依靠当地政府财政，尤其偏远地区政府在财政较为吃紧的情况下，要保证当地农家书屋的正常运转，充足的资金投入显得尤为重要。农家书屋以政府为主导，社会力量要想参与其中，一方面需具备较为专业的能力，另一方面要在以公益为主的同时兼顾利润问题，这也是影响社会力量参与农家书屋建设较为核心的影响因素。就目前来看，农家书屋的经费普遍投入不足，加之场地、人力、技术等运营成本不断增长，影响了农家书屋的进一步发展。

3.农家书屋数字化建设相对滞后

目前，我国农家书屋约建成58.7万家，全国广大农村地区实现了有效覆盖，但相关文献和调研报告显示，我国在农家书屋数字化建设方面相对滞后[8]。截至2019年，农家书屋数字化建设约12.5万家，只占全国农家书屋近五分之一。加之大多数农家书屋的管理者不是专业人员，缺乏相关图书管理知识，更不具备数字化管理平台的能力，跟不上农家书屋数字化发展的步伐。

四、乡村振兴背景下农家书屋建设的实践进路

在乡村振兴背景下，要实现以农家书屋为代表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的优化发展，应探索适合不同地区乡村实情的农家书屋模式，从内部激发并满足村民的精神文化需求，从外部引入社会力量共建新型农家书屋，实现农家书屋数字化转型升级，构建乡村精神家园。

1.描摹乡村读者画像，打造多元特色农家书屋

中国社会已步入全面快速转型的发展轨道，幅员辽阔的农村地区发展水平参差不齐，统一标准建设的农家书屋不能很好地满足全国各地农民的个性化需求，因此，需要转换发展思路，针对不同地区农民的需求进行调查研究，因地制宜地推进农家书屋建设[9]。我国疆域辽阔，东部沿海、中西部等地区因为自然条件的原因，发展水平不平衡，农家书屋应走差异化、多元特色的发展之路。东部沿海地区的农家书屋更强调文化功能，因此要加强书屋阅读空间的设计感，注重阅读环境的舒适，迎合不同年龄层读者的个性需求。比如，苏州高新区介石书院以明代的“大石山房”为范本，在农家书屋中充分融合艺术创作元素，再现了历史上文人骚客们谈天论道的场景，打造出极具“艺术气息”的文艺创作基地[10]，从而实现文化传承和经济效益的互补。中西部地区要打造“农家书屋+”的不同类型，如“农家书屋+乡村旅游”“农家书屋+农家乐”“农家书屋+民宿”等，将中西部地区的文化旅游资源与农家书屋充分融合，在提高乡村读者素质的同时，吸引更多的读者及相关机构关注地方特色农家书屋，提升中西部地区农家书屋的品质。民族地区的农家书屋，可与本地少数民族的传统节日、民族服饰、民族风俗等充分结合，如贵州的农家书屋，在书屋陈列展出黔西南周布依族的民族服饰，宣传布依族服饰特色之美。还有些农家书屋结合“三月三”“六月六”“火把节”等少数民族节日举办活动，扩大民族地区文化的影响力，将书屋与民族地区文旅有机融合，使民族地区文化资源借力农家书屋流转、增值。

2.以“鲇鱼效应”引入社会力量，激发农家书屋活力

乡村文化的振兴与发展，需要当地农村新乡贤等本地人才的支持，多方参与，提升乡村读者的积极性，激活他们读者与参与者的双重身份，让他们积极参与农家书屋的发展建设。目前，农家书屋运营的资金主要依靠国家财政拨款，资金来源较为单一，因此，需要开拓农家书屋可持续发展的资金来源。比如，以农家书屋“冠名”捐赠的方式吸引当地有实力的企业参与农家书屋建设，从而打开企业与农家书屋双贏的局面;采用农家书屋众筹的方式扶持农家书屋建设发展;构建农家书屋“联盟”，将农家书屋与新华书店网店经营相结合，采取以商养“屋”的方式，由完全依靠政府财政“输血”转为农家书屋自身“造血”，打造农家书屋可持续发展的新模式。

3.技术赋能与提质增效，加快农家书屋数字化迭代升级

2019年2月，中宣部等十部门联合印发《农家书屋深化改革创新   提升服务效能实施方案》，旨在推动农家书屋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发展，鼓励用信息技术有效拓宽传播路径，并逐步增加数字化文化产品及服务。同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指明数字乡村成为乡村振兴战略方向。2021年“十四五”规划纲要指出，要加快推进数字乡村建设，推动图书馆等公共文化场馆的数字化发展。2022年中央网信办等十部门印发《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全面部署“十四五”时期数字乡村工作。

当下，我国行政村实现了“村村通宽带”，农家书屋建设已迈入网络化、信息化、数字化的发展时代。在这样的背景下，农家书屋应加强技术赋能，实现提质增效，加快数字化迭代升级。首先，地方政府要投入专项资金对农家书屋进行数字化升级改造，最大化满足农家书屋的数字化服务水平。其次，加强农家书屋图书管理员的培训，提升其数字服务能力。农家书屋还可以吸引本地高校大学生、农业专家等加入农家书屋数字化建设的志愿者服务队伍，辅助做好农家书屋的数字化借阅服务。再次，针对农家书屋读者的数字化阅读展开培训，帮助农民有效获取数字信息，提升他们的媒介素养和数字技能。最后，打通乡村阅读的“最后一公里”。在农家书屋完成数字化升级改造后，通过数字内容在线免费阅读，打造农家书屋特色APP、微博、微信公众号矩阵，满足乡村读者便捷“掌上阅读”的需求，让农民能与农业专家线上交流，足不出户获得农业知识，让数字农家书屋成为农民致富路上的新助力。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 国务院印发《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EB/OL]. （2018-09-26）[2022-07-06]. http：//www.gov.cn/xinwen/2018-09/26/content_5325534.htm.

[2]陈丽琴，张阿源. 文化精准扶贫视域下农家书屋的建设与作用[J]. 出版广角，2020（21）：6-10.

[3]陈含章. 农家书屋工程十五年：追溯、历程与建议[J]. 出版发行研究，2020（11）：5-14.

[4]杨扬，杨艳文，王艺璇. 信息增能与技术赋权：数字时代农家书屋的发展趋势及创新思路[J]. 图书馆学研究，2020（9）：89-95.

[5]付克顶. 农家书屋助力乡村振兴战略效能提升研究[J]. 出版广角，2022（2）：51-54.

[6]尹章池，张璐瑶. 农家书屋振兴乡村文化的新使命、延伸功能和创新形式[J]. 中国出版，2020（8）：26-30.

[7]陈建. 超越堕距：乡村振興中的农家书屋政策优化研究[J]. 领导科学，2021（12）：105-108.

[8]许吴飞，马衍明. 乡村振兴背景下农家书屋助力乡村文化发展研究[J]. 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22（1）：122-128.

[9]王娟，张劲松. 发展为本：农家书屋建设过程中的困境及其破解[J]. 晋阳学刊，2021（1）：88-95.

[10]苏州高新区：打造“最美乡村图书馆” 建设书香特色乡村[EB/OL]. （2020-04-22）[2022-07-06].http：//www.sxjszx.com.cn/portal.php？mod=view&aid=1835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