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一小块春天（三首）

白麟

给他们一小块春天

连地下的蚯蚓

都尝到了黑暗的甜美

花事纷繁，春色迷乱

众多路口摊开激情的手掌

叫暴露了的人不知所措

只是，在小的角落

一群蚂蚁还顾不上

它们紧急列队，以褐色血肉投入

一场战争，为了一粒虫干

辜負了满园春光的

还有毗邻的儿童福利院

一群足不出户的孩子

张开呆呆的嘴巴，望向窗外

哪怕给他们一小块春天

也好哇

白 河

不用急着学城里的人赶路

看看白花花的河水

慢腾腾地陪你散步就好

也不用急着赶制仿古牌楼

看看露水打湿的古朴村庄就好

早起的炊烟慢慢飘着

早起的耕牛慢慢走着

早起的柴扉吱扭扭为我们接风

就连小街人家烟熏火燎的吊罐

也在慢慢炖着秦巴山的早春

那条脾气固执的小溪

一下子冲出谷口

像一只不吭声的土狗

冷不防直冲冲地小跑过来

跟我握手

几年前去白河看桃花

却只有李花这个白娘子殷勤招呼

大摆李代桃僵的盛宴

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条

细白如练的河水了

萤火虫

昏暗的煤油灯

几乎照不到屋外

萤火虫的尾光

轻易泄露了村庄的秘密

一些细碎冗长的故事

钻过夏夜微亮的针眼

把线索扯得更远

这些小小的游子啊

这些年不知流浪到哪里去了

就像外爷临终前

嘴里嚅嗫着走失多年的

我小姨的乳名

那晚回老家

远远看见前车的两盏尾灯

在山野忽隐忽现

恍若父母的灵魂

为我引路

中年才能体味

藏身黑夜的温暖

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