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相比于动画电影《花木兰》,真人影像摒弃迪士尼传统的公主形象,转而以女战士/女性角色为叙事核心,着力展现花木兰在替父从军过程中的成长与蜕变。正是在这一过程中,女战士/花木兰完成了自我身份的确认与女性意识的觉醒。从女性主义视域下,检视《花木兰》的真人翻拍,首先通过角色设计比较,探寻导演妮基·卡罗以何种方式观照女性意识;其次从视觉策略挖掘真人版迥异于动画版之处;此外从导演深层的影像机制中,窥探妮基·卡罗对女性主体构建与男女平权的现代化意识呈现。
关键词:花木兰;女性意识;视角融合;色彩隐喻;男女平权
基金项目:本文系北海职业学院2020年度院级重点科研类课题资助项目“户外动态雕塑景观创新实践与研究”(2020YKZ02)阶段性研究成果。
真人电影《花木兰》自上映后引起两极化的评论热潮,称其优者认为影片美术设计将“中国元素”进行了充分运用,突破并解构了迪士尼动画电影的类型化策略,将花木兰逐渐演绎成全人类的共同故事。谓其劣者批评其剧情荒谬,影美离谱,使“木兰从军”的故事变得乏善可陈。鉴于此,导演妮基·卡罗曾表示,“影片没有完全贴合历史,木兰虽然有名,但她也是个虚构人物”①。诚然,在东西方文化交流并强调“讲好中国故事”的时代语境中,真人版《花木兰》的场景设计、人物妆容等中国元素的应用以及剧中人物的英文台词都让“花木兰”这个早已演化成具有中国文化符号的形象给观众难以适应的视听刺激,并由此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审美代沟[1]。与具有喜剧色彩的“热动画”不同,真人版《花木兰》这一“冷影像”翻拍的侧重点在于将壮丽史诗般的影像画面与逐渐覺醒的女性主体意识相结合,从而将电影语言与故事内蕴在荧幕上达成一致。因此,从女性主义视角观照动画版与真人版的《花木兰》,不仅可以了解作为西方现代女性导演的妮基·卡罗以何种方式观照女性意识,探寻出动画版与真人版的差异点;还可以从深层的影像机制来深究导演对女性主体构建与男女平权的现代化意识的呈现。
一、表层的剧情置换:
从“传统公主”到“女战士”的形象嬗变
美国迪士尼公司1998年推出的动画片《花木兰》由男性导演托尼·班克罗夫特指导,全剧约88分钟,讲述花木兰替父从军,机智斗敌,收获爱情。真人版电影则讲述了花木兰从小天赋异禀,拥有战士之气,但碍于女性身份而无法展现真正的自我,之后在替父从军过程中逐渐完成了自我身份的确认。花木兰在两版影片叙事中都同样面临传统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束缚钳制,但真人版电影更加着重强调女性意识在其自身中的逐渐觉醒,尽管外在环境的冲突变化对这种觉醒有一定的催化作用,但最终的意识觉醒仍源于花木兰本身。在翻拍的过程中,导演通过转变女主形象来对剧情进行更迭性的置换,其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转移人物形塑的侧重点,将动画版的“传统公主”转向真人版的“女战士”。导演在转变人物形象的过程中利用战争元素融合“巫婆”“凤凰”等奇幻元素来将花木兰这一女性战士置入复杂矛盾的身份困境中。与动画版中单一扁平的传统形象不同,真人电影中花木兰的身份具有复杂的隐喻性,这些身份的隐喻在剧情发展中通过外界对她的评价变化来体现。二是女性意识的突出。动画版本中的花木兰作为传统迪士尼公主系列中的一员,除了容易获得观众的接受之外,其女性意识并不清晰,也不具备充分表意的文化功能。在真人版中,导演将花木兰的女性意识在家庭、社会以及战争等场景中加以强调。
动画版本层面,《花木兰》讲述了在匈奴犯境因而皇帝下令征兵之际,花木兰不忍年迈父亲遭受鞍马之劳因而在明暗不定的雷鸣雨夜趁家人熟睡之际偷走父亲的征兵令及盔甲佩剑,削发束髻隐藏性别从此替父出征。而后,木兰在军营生活中结识一群好友并对上司产生情愫。之后,与匈奴在雪山一战,木兰因伤而暴露其女性身份,并因此被众人抛弃在雪山中。当木兰在雪山中发现匈奴并未完败且意图闯宫杀帝时,她毫不犹豫地策马奔向皇城中告知众人匈奴未败并已混入皇城,但众人未信其言,导致皇帝遭挟,一片混乱中,木兰机智斗敌并与众好友合力救出皇帝与心上人,得到了皇帝与众人的交口称赞。最后,荣归故里并收获自己的爱情。
从动画版的剧情可以看出,花木兰的性格虽不似平常女孩般甜美可人,甚至有点笨拙,但父慈母爱,甚至在她得罪媒婆之后依然没有遭到家人的半点嫌弃。初入军营被队友欺负,花木兰也仅仅是快速躲避,拒绝开战;看到气宇轩昂武艺高超的李翔心生爱恋;身份揭穿后遭众人责怪也隐忍不发。可以说动画版的花木兰依然是迪士尼电影系列中的典型公主,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都活泼开朗、谦虚忍让、纯良温婉,不因别人伤害自己而心生怨念”。这也造成了动画电影中的花木兰身份单一、形象扁平。此外,动画版花木兰的身份和性别意识都稍显平淡单薄,创作者没有对其内心变化做出丰富阐释,甚至借“他者”将其女性身份进行公开,花木兰在其中大多处于被动状态,没有鲜明地表现出女性意识。许多男性执导的影片都乐于表现“传奇女性”,但这并非是创作者有意关注女性问题,仅仅只是因为“传奇女性更容易吸引观者”[2]。
而在真人版的剧情中,花木兰的战士身份与性别意识较为明显。导演没有从强调女性充分的话语权入手,而是对花木兰作为一个独立女性的生存状态及情感诉求给予了充分的观照。影片一开始便是花木兰挥棍习武、飞檐走壁、策马逐兔、开罪媒婆。开场段落导演以多个场景说明花木兰的身手不凡与其所面临的身份困境。随后,花木兰在替父从军的过程中有了不同的称呼:花军、巫婆、战士。影片通过这些称谓展现了花木兰的身份及性别困境,并梳理了花木兰与洪辉、董将军、仙娘、父母等人的情感纠葛。身份的多重设定一方面增加了花木兰人物形象的丰富性,另一方面也加剧了花木兰身份认同的复杂性。影片通过展现花木兰性格独立、能力强大来弱化男性领导地位,这既表现出女性的鲜明立场也传达了单纯且直接的女性意识。从剧情的变化中可以看出,花木兰被妮基·卡罗从动画版本中的“公主”转塑为真人影片中的“女战士”。从形塑的转变上看,导演减弱迪士尼传统公主形象的单纯性和美好性,并强化花木兰作为独立女性的意识肌理,使其在形象上更符合人设逻辑。除此之外,导演删除木须龙等动画版中的配角以弱化真人版的娱乐性,从而突出花木兰在故事情境中对其性别身份的纠结与矛盾,这种纠结与矛盾被导演置于反转化的叙事策略之中,花木兰在不认与承认之间的犹豫与果敢成就了真人影像极具女性主义特色的视听表现。
二、视觉策略:视角融合与色彩隐喻
动画电影以“活”著称,重在利用画面快速放映在荧幕上从而营造栩栩如生的形象,以达到吸引观者的目的。传统迪士尼动画电影常以上帝视角(即客观视角)讲述公主(女性)曲折但圆满的一生。之所以选择公主,是因为公主既有权力阶层的神秘性与吸引力,又因“女性”的性别特征更易将个体叙述消融到国家、历史的宏大叙事中。在真人电影中,导演利用上帝视角与女性视角的并置来表现花木兰的“看”与“被看”,以此阐释花木兰的身份确认,也在主动“看”的过程中,表现了花木兰自身性别意识与主体意识的觉醒。另外,通过色彩隐喻不断凸显角色内心变化,给观众更多的思考空间。
(一)客观视角与女性视角的融合:看与被看
客观视角既使叙事保持客观性,也使影像中的传奇性人物不受质疑[3],而妮基·卡罗则将客观视角与女性视角在真人版《花木兰》中进行交互使用。与动画电影的纯客观视角相比,真人电影中的花木兰被导演赋予了更多的主体性视角。两种叙事视角的交互使用,使得动画影像与真人影像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效果与创作意图。
动画影像中,开场便以上帝视角叙述花木兰替父从军的前情:匈奴来犯、边境失守,皇帝下令于每家每户征兵。影片的开端即交代花木兰被媒婆否定。在客观视角下,叙事者侧重于事件叙述,并未强调人物自身、人与环境以及与他人之间的关系。对于花木兰与外界的、他人的关系,动画版选择用一唱段来叙述:“看看我,不是爹娘身旁的乖女儿,温顺新娘,我不愿为出嫁装模作样。可若是违背家族礼教三从四德,定会使全家心伤。为何我的影子是那么陌生,无论怎么装扮,无法将真心藏。我是谁,尽管我已尽力。何时才能见到我用真心歌唱。”②这种直白简单的自述尽管没有模糊她的女性意识,但也未能加深她的女性身份肌理。
反观真人版影像,花木兰的女性视角在片中出现了五次。在这些女性主观视角的凝视下,花木兰逐渐唤醒自身的性别意识,肯定自己的真实身份。首先,在影片开头的第25分,花木兰决定替父从军后立于家族祠堂前,从刻有“忠勇真”祖训的剑中凝视自己,这引发了观众的思考。然后,影片在1时5分处,苏醒后的花木兰再次出现从剑中凝视自己,这个场景的意义在于:花木兰从剑中看清并确认自己真正的性别身份,这一幕既是生理上的苏醒也是其女士意识的觉醒。最后,影片在末尾1时44分,花木兰再次从剑中凝视自己与身旁的凤凰。这个凝视表征花木兰挣脱了性别的桎梏,彻底地从他/她者的眼光中解脱出来,成为具有自主意识的独立女性。真人影像《花木兰》中的女性视角不仅凸显了花木兰从女孩到女战士的身份变更,也在女性主動看的过程中表现了花木兰性别与主体意识的觉醒。此外,女性视角的多次使用也暗喻出看(女性主动)与被看(他者主动)的关系,加上导演一贯的色彩隐喻风格,为花木兰提供了蜕变的伏笔。
(二)色彩背后的隐喻
电影作为一门视听艺术,其叙事逻辑与美术造型能否相辅相成是佳片诞生的重要因素,对电影美术的策略分析则是对电影银幕感染力的一个重要解读部分。作为电影美术的一种叙事性语言,电影色彩最为重要的剧作意义是辅助电影叙事逻辑的成立、突出人物特质及顺利完成影片思想内涵的传达,真人影像《花木兰》即以此种手法叙事。擅于以色表意是妮基导演的风格特征,在《花木兰》剧情发展中,导演利用诸多隐喻性色彩不仅使影片画面风格保持一致,也让色彩背后的隐喻表现出花木兰自身性别意识的觉醒,使观众在观影过程中逐渐感受到视觉的冲击力量与感知的深思。在这种视觉画面上,导演通过大量的光色对比表现人物的内心冲突,强调外部环境对人的束缚,突出花木兰的觉醒与蜕变,使扁平的荧幕画面成为叙事的视觉场域。这种叙事性色彩主要在花木兰服饰妆容的颜色中进行展现。
其一,小木兰英气勃发的飞檐走壁到黯然神伤的修补雕像,两幕之间的时间不长但木兰的服装颜色却形成较为明显的对比,导演通过将表征生命和希望的大红色以及代表抑郁悲凉的蓝色进行比对表达出世俗环境对女性的束缚,揭示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附属性质。大红色除了具有刺激视觉、与暗色背景拉开空间距离的影像画面效果外,也能表现勃发的生命和人物情感的宣泄。在影片开场的第一幕,小木兰身着红衣追赶鸡群回笼(如图1),此时她一脸骄傲但众人却摇头鄙夷。随后接下来的第二幕是小木兰身着蓝色服装修补凤凰雕像的特写(如图2),以及花父讲述凤凰的来历。在这两幕中,电影色彩的隐喻性便展现出来——“女儿家不需要战士之气,要隐藏天赋以免锋芒太露”。这是花父对木兰的劝诫,更是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规训与钳制。在这两个连接紧密的场景中,导演利用众人对木兰的态度、花父的劝告以及木兰的服装颜色来暗示出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主体缺失性。
其二,花木兰面见媒婆前的化妆场景。在不到2分钟的时间内,花木兰脸上及身上出现了红、黄、紫、黛等5种以上且饱和度极高的颜色(如图3)。在这一幕中,导演用夸张的表现手法将电影色彩的隐喻性进行推进。这些颜色没有一种能够表达花木兰的内心世界,反而让她自身产生一种自我疑惑,正如她就自己脸上涂抹的多种色彩所说的“这是我困惑的表情”。导演将《木兰辞》中出现的红妆和额黄妆进行荒诞戏谑的色彩处理,其画外音是对传统礼教束缚女性自主意识的披露。而后因违反所谓的能光宗耀祖的“女性准则”而被媒婆否定,花木兰的情绪于此降到谷底,并在父亲接到征兵令之际开始反思女性自身的存在方式。
其三,花木兰对其性别身份的觉醒及确认。在影片1时04分,花木兰在苏醒后决定褪去军装铠甲,以一袭红衣上阵杀敌(如图4)。尽管在策马疾驰的过程中花木兰没有台词表述,但她的情绪张力十分强烈,而这一路褪去的不仅是军装铠甲更是与男权社会对女性身份话语压制的决裂。大红色的再次突出运用不仅将人物主体与暗色背景拉开空间距离,营造出强烈的视觉冲力,既凸显了花木兰的英姿飒爽,也体现出她身上那种“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形象内蕴,更暗喻花木兰已从“他者”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成为具有独立意识的女性。客观视角与女性视角的融合是真人版《花木兰》与动画影像的差异性前提。视角的融合不仅让花木兰作为历史人物的传奇性不受质疑,并且以人物服饰妆容的色彩隐喻将花木兰逐渐觉醒的女性意识得以充分表现。
三、深层的影像机制:
从传统的公主到觉醒的战士
导演妮基·卡罗在拍摄真人电影《花木兰》之前就已经在她前期的电影中表现出对具有身份困境女性的关注。从20世纪90年代早期开始,妮基的电影多以表现好强且“非常规”的女性为主,《决不让步》《鲸骑士》《动物园长的夫人》等影片都着力刻画富有才能但面临身份困境的女性的生存状态,呈现出她们独立的性格以及不屈的信念。尽管翻拍于动画电影,但是导演不仅在影片中清晰地勾勒出花木兰的女性主体意识肌理,还传递出男女平权的现代化思想意识。
(一)动画电影《花木兰》中未被强化的女性战士
动画电影中的花木兰以喜剧、童趣的言行举止占据了剧情的中心位置,但她的女性主体意识并未被强化,因为影片中的花木兰属于迪士尼公司公主系列中的一员,导演很少描写花木兰作为女性的内心活动,而是以幽默诙谐的姿态专注于童话叙事。比如动画电影中的花木兰大多以“忍”出现在剧情发展中。她从军之后遭遇队友的挑衅、宰相的刁难,因向众人坦白其身份而被弃于雪山但却隐忍不发。随后,她因救驾有功而被皇帝赏识并被授予官职,但花木兰辞官返乡。在这一系列的情节发展过程中,花木兰并不具备女性战士的意识特征,而是被塑造成一个善良隐忍的传统公主。
之所以传统,是因为公主(女性)理应善良隐忍,不应令男性当权者畏惧,如若拥有改变国家政治的能力便应自动退隐于朝政并回归男女婚恋。此外,她所获得的一切肯定皆倚赖他者给予的评价。因此,众人对花木兰的欢呼来自皇帝及将军等男性的赞扬之后,最终,她辞官返乡并收获与将军的爱情这些剧情并无法将她的女性意识突出地表现。叙事者为避免女主光芒太盛从而对男性政权构成威胁,因而让她流于传统。而在真人电影《花木兰》中,导演转变动画版中的主体叙事部分,把流于传统的花木兰置换到真实的时代语境中,并将叙事主体转化为确认与否定的哲学思考。
不同于动画电影中单一且都被放置于男权意识形态中的女性形象,在真人电影《花木兰》中出现了女性群像,如花木兰、仙娘、木兰母亲、花秀、媒婆等。这些女性形象皆被钳制在男权话语之内。除了花木兰之外,她们大多属于不被观看的非欲望化叙事,她们的出现是为了反衬或反思女性对其身份的自我确认,如木兰母亲的担忧与嫌弃,花秀对木兰“胆怯的崇拜”,以及仙娘对花木兰的复杂态度,等。影像的主体叙事并未纳入看似处于权力统治位置的男性,片中出现的男性形象没有具备过多的角色内蕴,只是为女性主体叙事的完整性服务。
(二)“热动画”与“冷影像”的深层成因
从深层的影像机制看,何以花木兰作为一个“热动画”被妮基·卡罗翻拍以后却变成了“冷影像”?观众不仅不买账还称其荒谬。综合以上论述,迪士尼传统的公主系列电影因公主的温柔美丽与隐忍妥协而吸引观众,这位公主不但资质平凡,而且纯良。她的个性与遭遇为身处复杂现实社会的观众提供一种精神慰藉。更為重要的是,动画电影中的花木兰作为一个被作者虚构出来的幻象因为借着“木须龙”这个配角形象的推动在剧情发展中适时地进行活动,便不会令人感觉男性在社会、政治、家庭中的地位受到女性的威胁,由此也不会对社会主流观念形成冲撞。然而,在《花木兰》真人电影中,这种“冷影像”除去故事的家国背景与英文台词之间的违和感以及因新冠疫情对电影市场造成的冲击之外,更为重要的原因有以下两点:
首先,真人电影《花木兰》在形式上背离大众对迪士尼公主电影所具有的公共经验,使得观众无法在观影过程中产生类型上的熟悉感。《花木兰》作为一部另类的公主电影,既没有善良温柔、隐忍妥协的公主,也没有英俊潇洒、身手不凡的王子。在传统的公主电影中,除了设定唯一的大反派之外,其他的人物都不形成对立的关系,不需要一定长度的打斗场面,而且最终是以公主王子过上幸福生活为结局。这种类型传统在迪士尼公主电影系列中几乎是换汤不换药。但是在真人电影《花木兰》中,导演恰恰是对影片中的武打场面进行了刻意特写,尤其对花木兰披甲执锐地英勇抗敌给予着重刻画。因此,观众,尤其是对动画版本青睐有加的观众无法从影片中获得传统公主电影类型的熟悉感与对花木兰形象在认知上的共同经验。
其次,在男权意识形态中,“男人的经验是人类表达生活主题的代表”“绝大多数的女人被描述成男人英雄行为的陪衬”[4]。这就形成一种只有作为男性陪衬的女性形象才能在主流社会价值观念中得到观众认可的十分吊诡的现象。真人电影《花木兰》中所表现出强烈的女性主体意识被诟病为“左派时代女性角色的迷思”则映射出传统主流价值观已成社会既定伦理思维模式的事实。除此之外,真人电影以木兰接受官职为结局而不是再次把她置入两性关系中以完成迪士尼传统公主电影的大团圆结局,这也违背了已有动画版本观影经验的观众的观影期待。在真人版本《花木兰》中,导演除了塑造出具有主体意识的女性,还从女性角度出发来表现女性之间的扶持与她们自身女性意识的逐步觉醒到完成对自我身份的确认。影片中的花木兰没有再次回归与男性成家这种传统女性位置中,而是以女性从政这种创新性的结局表达了男女平权的现代化思想意识。
四、结语
观众在真人电影《花木兰》上映之前多抱有对动画影像中花木兰善良传统的温婉形象的复刻以及再现木须龙等经典配角的期待,以此满足在真人电影中找回过往情怀记忆的心理需求,但以表现女性自我意识觉醒为主要内容的真人电影却没有符合观众的观影期待,因而导致影片口碑不尽如人意。但综观女性导演妮基·卡罗的一贯影像叙事风格,便能发现她在真人电影《花木兰》中不仅仅对传统迪士尼公主系列电影叙事模式的解构,还将女性主体建构和男女平权的现代化思想意识融入到电影语言中,形成一种有别于传统欧美女性电影的新形式。
注释:
①《来自迪士尼的〈花木兰〉或许值得我们期待》,来自https://ent.chinadaily.com.cn/a/202002/28/WS5e5873e3a3107bb6b57a2e81.html
②源自1998年迪士尼动画电影《花木兰》。
③“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木兰辞》
参考文献:
[1]简圣宇.“审美代沟”:作为命题的研讨[J].文化研究,2020(1):5-19.
[2]何竞平.迪士尼真人版电影《花木兰》的视觉隐喻——性别视域下的批判性评析[J].电影文学,2021(5):98-101.
[3]李正奥.《看不见的客人》的多元叙事视点[J].电影文学,2019(6):73-76.
[4]强森.性别打结:拆除父权违章[M].成令芳,等译.台北:群学出版有限公司,2008.
作者简介:贾丽丽,北海职业学院文化与传媒系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艺术理论与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