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
“张爷爷,八月的天儿咋这么热呢?我觉得自己整天都在出汗。”炎热的夏夜,松子儿坐在大树下,一边将手里的扇子摇得呼呼响,一边向张爷爷抱怨着。“我妈说天气热要给身体补充盐分,所以晚上我们家吃了炸酱面!”想到香喷喷的炸酱面,松子儿意犹未尽地说。
“看来炸酱面挺好吃。”张爷爷笑眯眯地说。
“嘿嘿!”松子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迅速转移话题,“张爷爷,北大荒的夏天啥样啊?是不是很凉快?”
“谁说的!在北大荒,夏天肩膀头儿上可是要出‘精盐的!”张爷爷严肃地说。
“肩膀头儿上出‘精盐?!这又是个什么故事?张爷爷,您快给我讲讲!”松子儿拽着张爷爷的手一个劲儿地摇晃,大有听不到故事就不回家的架势。听,张爷爷的故事又开始了——
到北大荒后,我曾在大甸子村的知青点儿待了两年。大甸子村坐落在山坳中,村前有一片稻田,村后一条无名的小河从山脚下蜿蜒流过。大队在后山坡上建了一座果园。红色的苹果、紫色的李子、青绿色的山梨挂满了枝头,整个村庄一派田园风光。这是个“学大寨”的典型村,当地青壮年农民劳动一整天,就能得到10工分。这可是满分工分,能折合成一块多的工资,一天一块多的收入在当时已经很高了。
我们这些刚去的知青听说了这个消息,都觉得有奔头儿。虽然我们对农活一窍不通,但是我们年轻有力气呀,得个满分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嘛!可到了地里我们才发现,干农活真难!就像人们常说的“脑子说你学会了,手说你不行”。一段时间下来,我们没一个人能挣到满分工分。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
大甸子村以水田为主,那时候也没什么农药和除草剂,除草驱虫全靠人工。记得我第一次在水稻育苗的苗床旁拔稗子,拔下来的全是稻苗,让老乡一顿批评。第一次插秧时,天气特别冷,水田里都是冰碴。一天下来,我手指肿得不敢弯,腰也疼得不敢直。稻田除草更是难上加难。一天得除好多好多的草,“稗子”“水上漂”都要除干净。我由于不得法,双腿不停地在泥水中“跋涉”,双手不停地在稻苗根处摸抓,简直就是在泥水中爬着干活。一天下来,胳膊被划出无数个口子,身上被蚊子咬得全是包,腰腿更是痛得受不了。回到青年点儿休息时,简直想“拽着猫尾巴上炕”。由于肯出力,满分工分逐渐向我靠拢。
北大荒的三伏天又熱又长。可在大家眼里,这种天气最出活儿。每到中午,生产队长都赶着牛车,把大馒头和白菜豆腐汤送到地头儿。妇女队长拿出一个“出大力,流大汗,誓为革命做贡献”的横幅插在地头儿。大家草草吃过午饭,就拿起锄头干活。一条垄还没干到头儿,衣服就能拧出水来。为了给国家做出更多的贡献,大家都“轻伤不下火线”。那天铲萝卜,我中暑了。有人劝我回去休息,可看到大家热火朝天的干劲儿,我也不甘落后,挣扎着到地头儿小河边洗了一把脸,便又加入到锄草队伍中。太阳落山后,大家坐在树下休息。我用手一摸肩膀,竟然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好奇地刮下来一些放嘴里尝:嘿,咸的!肩膀头儿上出“精盐”了!这可是我不怕苦、不怕累的证明!再看看大家,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挂着一层白霜。
“大甸子村的经历,让我亲身体会了艰苦奋斗、勇于开拓的北大荒精神。我成了大甸子村出工最多、流汗最多、吃苦最多、工分最多的人,这为我今后的生活蓄积了无限的能量。你看现在,咱们院里的老头儿,是不是数我身体最好,精神头儿最足?你们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常常知难而退,冲劲不足,说到底都是因为没过过苦日子。”张爷爷语重心长地说。
“张爷爷,我虽然没吃过苦,但听您讲了那么多北大荒故事,一定也会牢记不怕苦、不畏难的北大荒精神,好好学习。至少可以在期末的时候让我妈少念叨几回!”松子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