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兴治
豆腐最简便的吃法是拌。买回来就能拌。或入开水锅略烫,去豆腥气。不可久烫,久烫则豆腐收缩发硬。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入开水稍烫,梗叶转为碧绿,捞出,揉以细盐,候冷,切为碎末,与豆腐同拌(以南豆腐为佳),下香油数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香椿头只卖得数日,过此则叶绿梗硬,香气大减。其次是小葱拌豆腐。北京有歇后语:“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可见这是北京人家家都吃的小菜。拌豆腐特宜小葱,小葱嫩、香。葱粗如指,以拌豆腐,滋味即减。我和林斤澜在武夷山,住一招待所。斤澜爱吃拌豆腐,招待所每餐皆上拌豆腐一大盘,但与豆腐同拌的是青蒜。青蒜炒回锅肉甚佳,以拌豆腐,配搭不当。北京人有用韭菜花、青椒糊拌豆腐的,这是侉吃法,南方人不敢领教。而南方人吃的松花蛋拌豆腐,北方人也觉得岂有此理。这是一道上海菜,我第一次吃到却是在香港的一家上海饭馆里,是吃阳澄湖大闸蟹之前的一道凉菜。北豆腐、松花蛋切成小骰子块,同拌,无姜汁蒜泥,只少放一点盐而已。好吃么?用上海话说:蛮崭格!用北方话说:旱香瓜——另一个味儿。咸鸭蛋拌豆腐也是南方菜,但必须用敝乡所产“高邮咸蛋”。高邮咸蛋蛋黄色如朱砂,多油,和豆腐拌在一起,红白相间,只是颜色即可使人胃口大开。别处的咸鸭蛋,尤其是北方的,蛋黄色浅,又无油,却不中吃。
——节选自汪曾祺《豆腐》
写美食,汪曾祺先生是大家,他写的美食,光读文字就想吃。豆腐是最常见的食物,但在汪曾祺的笔下却变成一道又一道美食。选段中主要写凉拌豆腐。先写香椿拌豆腐,再写小葱拌豆腐,写它们的具体做法以及它们的色香味。然后写到北京人用韭菜花、青椒糊拌豆腐,南方人用松花蛋拌豆腐,还有用咸鸭蛋拌豆腐,每一道凉拌豆腐都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作者娓娓道来,仿佛在享受一次豆腐盛宴。
写美食,要写出美食的色香味,必要时要写出它的制作过程,要写得具体清楚明白,还可以通过写其他地方的不同吃法进行比较。
【仿写片段一】
四月春笋上市的季节,毛笋最多,其次是各类野山笋,有名的,不知名的。笋的吃法也五花八门,南方人多是红烧笋、笋烤肉、油焖笋、羊尾笋等。先从山上挖来新鲜不出土的毛笋,以黄笋尖的笋为上等,肉白嫩,还有甜味。笋挖来后,去壳,洗净,切成小块,在锅里煮上十几分钟,然后捞出。肉选上等的五花肉,同样切成小块,锅里放油,轻炒,等肉外面稍微变成金黄,再倒入笋块,加水、料酒、生抽、糖、茴香、八角等,小火焖煮。
还有一种就是炖咸笋头。选刚出土的笋,个头不要太大,去壳,洗净,在一个大锅里,倒满水,再放些盐,下面用柴火烧。过去的乡下人家,这样一大锅笋要炖上三天三夜,一直炖到笋发暗红为止。炖好的笋头从锅里捞出,凉透后放入一个陶瓷罐,可以放上一年半载。在宁波的乡下,常常有这样的炖咸笋头,是很好的下饭菜。
【仿写片段二】
清明前后,正是艾草疯长的时节,做青团也被提上日程。在我的家乡,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做青团或麻糍。做青团需要选上等的艾草,刚刚生出来的艾草嫩且鲜绿。从山上采摘野生的艾草,选取最嫩的部位,在锅里用开水烫,捞出,挤出汁液待用。然后选上等的糯米粉,放少许精盐,拌匀。在石臼上捣,直到捣成黏性十足的粉团为止。青团馅,一般是芝麻馅。将芝麻炒熟,碾碎,拌之以绵白糖,加少许猪油。还有一种松花粉的馅。采摘松花,拌之以绵白糖,加少许水,调成糊状。然后把粉团搓成一个小圆球,压平,把馅包进去,搓成鹅蛋形,放在蒸笼里蒸。刚出笼的青团,色泽光亮,青里泛着亮光,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艾草香。咬上一口,软糯香甜,特别诱人。
【仿写片段三】
家里养了五只鸭子,几乎每天都能产一颗蛋。几天下来,就累积很多了。这么多的蛋,一下子吃不完,母亲想自己腌制咸鸭蛋。腌制咸鸭蛋讲究技巧,否则腌制出来的鸭蛋不是太咸,就是太淡。
母亲先把鸭蛋放到清水里浸泡,然后一一洗干净,再在阳光下晾晒。母亲找来黏性很强的黄泥,加入一定比例的食盐,捣成泥浆,再加入一点儿高度白酒。接着把这些鸭蛋一个个抺上黄泥,再用保鲜膜包起来,装入一个密封的罐子,放到阴暗凉爽的角落。等上一个月,从罐子里取出鸭蛋,洗去外面的黄泥,放在锅里蒸。鴨蛋出锅后,晾一下,轻轻地用筷子敲碎一头,筷子插进去,“吱”的一声,金黄的油从蛋壳里流出来,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尝一口,这鸭蛋真的可以比得上汪曾祺先生笔下高邮的咸鸭蛋了。母亲每年都要腌制很多咸鸭蛋,平时吃饭,用咸鸭蛋下饭,味道实在叫人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