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贷鼻祖，这“债”还能还清？

王秦怡

2016年，趣分期“裸贷”、暴力催收等恶性事件不断发酵，其创始人罗敏由此被批“太low”。

随后，罗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low不low，最后要看能否解决用户需求，能否因此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

说完这话仅仅俩月，趣店集团就宣布，退出校园分期市场。

近日，在罗敏宣布趣店预制菜将用3年时间为10万用户提供一年免息贷款开店后，网友们又瞬间炸锅：收割完大学生，又来收割宝妈了！

一片声讨中，前不久还为其站台的贾乃亮、傅首尔赶紧道歉，一个说“没有调查清楚品牌前身的经历，疏忽大意了”，一个表示“对品牌后续可能的商业模式，全不知情”。

营销玩得“6”

早在6月份刚开始做直播时，罗敏就打出了“上市公司ceo卖菜”的人设，在屏幕上特意标注“上市公司ceo正在直播”。

给自己的抖音号简介是：2005年北漂创业，创业12年，2017年带领公司趣店美国上市，为2017年美国第四大IPO；2021年创业预制菜行业，期望能为全球数亿消费者提供方便好吃干净的食品……

直播过程中，罗敏自比俞敏洪，说：“我和新东方的俞老师一样，在做业务转型。”

他学习新东方做双语主播，谈助农心愿，“我看到他们真的很辛苦，看到他们种的东西、养的东西没有销路，那我可以帮助他们，用互联网直播，他们不会直播，那我去直播”。

此外，罗敏还擅长拿钱砸流量。

7月17日，罗敏连续直播19个小时，邀请演员贾乃亮和《奇葩说》选手傅首尔站台，宣称有“百万份1分钱酸菜鱼”，每5分钟抽一台iPhone13。

这场直播中，罗敏一举拿下2.52亿元销售额，卖出956万份预制菜，创下多项抖音直播的新纪录。

赢得关注后，转头第二天，罗敏召开了一场线下的预制菜战略发布会。

他宣布：一是趣店未来正式进军预制菜赛道；二是表示未来3年要支持10万用户开设线下门店。

他还称，门店创业计划店面小、投入低，不收加盟费，可以提供一年的无息贷款支持其创业，并呼吁宝妈们加入预制菜开店队伍。

这个承诺一下子激起了网友们的质疑：这不是又干回了放贷老本行了吗，这次的目标群体换成宝妈了？

当天晚上，罗敏又现身东方甄选直播间，为主播董宇辉豪刷10个“嘉年华”（每个3000元）。董宇辉劝他不要再刷了，不如拿钱买些农产品。

本来这事儿到这儿就结束了，没想到7月19日，罗敏录短视频自曝被董宇辉拉黑，又刷了一波话题度。

隔了一天，董宇辉发了一段回应：“东方甄选是公司的号，跟我个人无关。导演小哥因为大学刚毕业，有时候有些私人恩怨，他要拉黑，我听完之后觉得挺合理的。”

这一下，网上风评骤转。关于趣店与大学生之间的那些恩怨，成为舆论焦点。

“折戟沉沙”

不只一个人用“执行力强”形容过罗敏。

罗敏出生于1983年，还在江西师范大学就读时，他就凭借每月近千元的家教收入经济独立，每月还能资助妹妹两三百元。但他的生活依旧拮据，曾因为囊中羞涩，对是否要请女友吃饭而犹豫不决。

大学毕业后，他先是去波导手机的东南亚市场做销售，一年后又想考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研究生，于是跑到北京当北漂。

那时，他常去北大“蹭”讲座，每次都要问嘉宾两个问题：你为什么创业？创业是不是要等时机成熟？

无论是马云还是李彦宏，都告诉他：创业不需要等，去做就行了。

这之后，罗敏放弃考研，开始了他“想做就做”的创业生涯。

他做过“纪念日”礼品销售网站，加盟过网上购物平台“好乐买”，陆陆续续试过十几个项目，但都以失败或中途退出而告终。

直到2014年3月21日，罗敏的校园贷业务——趣分期上线。

上线前一天，罗敏开着宝马车来到北科大的操场外，找在校学生发传单。车的后备厢里，满滿塞着两万张传单，每张传单上都用红色粗体写着“零首付！每月288元！就可以拥有iPhone5s！”

抓住了年轻人超前消费的欲望，短短一年后，趣分期获得五轮融资，融资总额超过2亿美元。同年，趣分期接入芝麻信用的授权，成为一家“超级独角兽”公司。

那时，罗敏喜欢讲公司快速扩张、上市的故事：一开始见了100家机构都没人投，后来轮轮融资几乎以月为单位推进，3个月砸了一个亿。

也是在这时，校园贷的争议越来越大。

引诱贷款、女大学生“裸贷”、高利贷……在趣分期迅速覆盖3000所高校的同时，罗敏作为公司创始人，口碑却跌到了谷底。

2015年，在求职节目《非你莫属》上，一名求职者向罗敏发出拷问：“您对一群还在使用父母给的生活费的学生，通过放贷的方式让他们去攀比、去消费，我看不到您项目的社会价值。”

罗敏则强调，自己在做的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

他说“校园贷只是个中性词”，他只是让大学生“拥有金融改革带来的便利”，当时的校园贷地推团队也只是“去做风控，给他们（大学生）做审核，去建立他们的信用，让有信用的人能够借到便宜的钱”。

后来，罗敏在接受采访时还说出了那段流传至今的话：“我们的坏账，一律不会催促他们还钱。电话都不会给他们打。不还钱，就当作福利送你了。为发现名义和实际利率超过36%的人，提供100万资助费用。”

但据媒体报道，大学生想要顺利偿还贷款，往往要在本息之外再扒掉几层皮：中介费、手续费、代理费、部分平台扣留的押金、逾期后高昂的罚息和管理费，名目繁多。而且，趣店的借贷年利率最高可达36.75%，正好压着政策红线。

2016年4月，在河南学生跳楼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后，银监会联合教育部发布《关于加强校园不良网络贷款风险防范和教育引导工作的通知》。

自此，罗敏的校园贷业务便踩下了“急刹车”，不久后彻底退出校园分期市场。

追着风口跑

校园贷虽然被叫停，趣店集团获得蚂蚁金服的助力，支付宝可以直接将客户导流到趣店的平台，这意味着趣店拥有了一个超级流量口。

2016年，趣店盈利5.77亿， 2017年猛增到21.65亿。2017年10月，趣店成为国内第三家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的互联网金融公司。

罗敏的创业脚步并未就此止住。

他曾在公众号“我是罗敏”中说：“公司的核心价值观第一条，就是快。现代商业的本质不是大公司吃掉小公司，而是快公司吃掉慢公司。”

2017年10月，迎着车贷分期风口，趣店第一家大白汽车门店在厦门落地，175家直营店在两个月内铺开，660名管培生被派赴到各地参战。

按他的設想，大白汽车的节奏应该是：2018年底跃居全国汽车零售TOP5；再过几年，年销量将达到200万辆，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零售商。

但在成立580天后，大白汽车宣布终止新车销售业务。

与大白汽车同时进行的业务还有在线家教平台“趣学习”。

迎着在线教育风口，仅仅一个月，趣学习就宣称已经聚集了50000名讲师。但趣学习app同样在2019年停止更新。

之后，罗敏又尝试过无数个风口产业，跨境奢侈品电商平台“万里目”、线下素质教育综合体“万里目少儿”……无一例外，都很快收场。

对于这些创业经历，2019年，罗敏在接受采访时，曾说：“我不怕你嘲笑，我也不怕别人嘲笑，我希望做成一家受人尊重的企业，我本人希望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人。”

然而，罗敏每一次的创业经历几乎都伴随着大量负面消息。

大白汽车被用户吐槽“低首付高月供”，而所谓的“零利率购车”，最后的利息竟达到车价的30%；“趣学习”的课程被网友质疑是员工抄袭、拼接网络资源；“万里目”上线不久，就被不少客户投诉存在霸王条款、假货与欺诈……

网友们嘲笑的不是他的创业热情，而是他的创业品质。

2017年，趣店上市开盘价为每股34.35美元，这些年折腾下来，趣店的股价已经长期低于每股1美元。最近一次是今年5月，趣店再度收到纽交所的退市警告。

近一段时间的直播后，趣店的股价曾短暂上扬，但随着罗敏预制菜商业模式的舆论发酵，趣店的股价又开始连续下跌。

在即将迎来40而不惑的年龄，罗敏追赶的这些风口，能否助他渡过难关，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