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新闻宣传工作研究

段雪松　赵雪纯

[摘要]西柏坡时期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实现了显著的发展和完善。首先，宣传主体的机构设置和制度建设日趋完备，整体队伍的专业化显著提升。其次，新闻宣传工作的手段丰富化。再次，新闻宣传工作的对象从解放区扩展至海外。在国共战略决战的大背景下，中共的新闻宣传工作始终坚持战斗性原则、群众性原则、真实性原则、党性原则和服务大局的原则，为新时代的新闻宣传工作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关键词]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新闻宣传工作；群众路线原则

[作者简介]段雪松，河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河北石家庄 050024；赵雪纯，河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河北石家庄 050024。

[基金项目]河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22年研究生创新资助项目“西柏坡时期党的宣传思想工作方法研究”（编号：YJ2022S35）。

[中图分类号] D23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6-8031（2022）10-0022-04

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在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为了配合人民军队的正面进攻，使更多的人在思想上和行动上反对蒋介石的独裁统治，中国共产党的宣传思想工作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具体分类，可将其划分为新闻宣传、文艺宣传、教育宣传等多个方面，其中新闻宣传是重中之重。它不仅仅是中国共产党发布方针政策和传播各领域重要事件的有效手段，更是中国共产党在这一时期转变民众思想意识、营造国内外良好舆论环境的重要法宝。

一、西柏坡时期党的新闻宣传工作的基本概况

（一）新闻宣传主体的完善化

新闻宣传机构逐步健全，上下级之间有效协同配合。就中央层面而言，新华总社作为全国新闻宣传工作的领导力量，其内部职责清晰、组织细密。编辑部门内部，设有编辑部和广播管理部。除编辑部门外，增设了社务办公室，从事日常行政管理。为了加强业务工作的领导，改进编辑工作，成立了统一的编辑委员会。为了更好地加强对新华社的领导，党中央要求胡乔木等骨干直接到西柏坡办公，成立总编室，负责各地稿件的编审和评述。就地方层面而言，这一时期解放区内部的新闻宣传机构也迅速发展起来，华北、华东、东北等各大地区设有新华总分社，各个解放区设有新华分社，各个地委设有新华社支社，各县有县报和通讯站，各级之间均及时写信汇报新闻。

新闻宣传制度逐步齐备，强调新闻宣传工作的统一性与纪律性。首先，新闻审查制度的确立。1948年6月3日，毛泽东在对华东办报情况的批示中，批评了宣传工作不严肃、放弃领导或抓得不紧等问题，要求各级党委必须派出专业人士进行审查。1948年6月24日，中央军委联合中宣部发布了《关于建立野战兵团新华分社改进发布战报办法的指示》，强调重要战报的发布必须提前得到军事首长的阅览。其次，请示报告制度的确立。为加强宣传思想战线的纪律性，这一时期确立了《关于宣传工作中请示与报告制度的规定》。其中对于领导发表言论、图书出版、报纸读者回复、党校教材、宣传工作定期汇报等方面进行了详细的规定。最后，新闻发布制度的确立。在战略决战的关键时刻，中共中央要求，对于重要新闻和战报，地方性的宣传机构不得提前发表，要把资料信息向上报告，由新华社和新华广播率先进行播发。

新闻宣传队伍逐步专业化，强化新闻宣传工作者的宗旨意识。党的新闻宣传工作是一项整体性工程，需要各级新闻宣传工作者的通力配合，进而形成思想宣传的强大合力。因此，它要求党的各级新闻宣传工作者必须具备一定的工作能力，并在实践中不断强化和提高。西柏坡时期虽然条件艰苦，但从中央到地方，始终重视新闻宣传工作者的能力培养。首先，注重培养马克思主义分析问题的能力，包括理论联系实际、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主要矛盾和主要方面等。其次，注重在工作中提升新闻业务能力。以西柏坡时期胡乔木领导的新华社总编辑室为例，白天大家集体工作，夜间胡乔木召集编辑进行集中讨论。除此之外，注重思想政治教育，要求新闻宣传工作者必须明确自己是无产阶级新闻工作者，要以人民群众作为服务对象。

（二）新闻宣传手段的丰富化

建设新闻宣传通讯系统，上下级之间高效协同配合。为了更好地开展战地新聞宣传工作，中央军委联合中央宣传部在各野战兵团设有新华分社，以支社为支柱，而以团报与连队的通讯组织为基础，构成了军队的宣传系统。新华总社和地方新华社联系紧密，新华总社及时发布党的政策和全国性的新闻宣传方针，纠正下级新闻宣传部门各种错误倾向，对具体业务进行指导。地方性新华社要以政策汇报和系统汇报的方式，介绍自身前一阶段的具体工作、提出工作建议以及党的新闻宣传在当地群众中的反映。除此之外，地方性新华社还承担着除一般性新闻稿外，为新华总社提供各种参考资料的使命。

广播事业迅速扩展，注重对敌宣传工作。西柏坡时期，在全国各解放区均有党的广播电台，负责宣传党的政策主张，报道中国共产党战争、整党、生产、土改、支前和工运等各项事业。为了更好开展对外新闻宣传工作，中宣部要求东北局在哈尔滨设立长波电台，承担对外国和华侨的新闻宣传使命。在对国民党官兵的宣传方面，开设针对性节目，及时播发俘虏名单、阵亡军官名单和家书日记。此外，注重利用附近国统区城市居民收音机数量较多的特点，建立中波电台，广泛开展党的宣传思想工作，例如晋察冀地区针对北平和天津，晋绥地区针对太原和大同。

巩固传统报刊宣传，创刊复刊多点开花。从中国共产党创立以来，就将报刊视为重要的宣传手段。毛泽东指出：“报纸的力量和作用，就在于它能使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工作任务和工作方法，最迅速最广泛地同群众见面。”①随着晋冀鲁豫和晋察冀解放区的合并，办“大党报”问题被提上议事日程。随后，中共中央华北局决定将《人民日报》与《晋察冀日报》合并，继续沿用《人民日报》的名称，为华北局机关刊物。1948年6月15日，《人民日报》在平山县里庄创刊，毛泽东亲笔为《人民日报》题写报名。这一时期的《人民日报》始终围绕党的重点任务开展宣传报道工作，并重视人员素质的提高和内部机构的完善。与此同时，《人民日报》也以实际行动为其他地方性报刊的创建作贡献，例如，抽调骨干力量筹办《天津日报》，派出先遣小组到北平创立《人民日报》（北平版），前往太原创办《山西日报》。②

（三）新闻宣传对象的扩大化

争取解放区人民的拥护，为解放战争的最终胜利凝心聚力。面对解放区的数亿人民群众，通过宣传土地改革和整党运动，使人民群众更加坚定了跟随共产党的决心；通过宣传战争的最终前景并号召大家参军，不断充实解放军的军事力量；通过宣传支援前线与加紧生产，为解放军在战略决战中提供了丰富的物资储备。除此之外，解放区还包括在战争推进过程中新解放的地区。在这些地区，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始终以中央制定的方针政策为宣传内容，争取的对象主要有普通市民、农民阶级、工人阶级、高校学生、民族资产阶级和开明士绅等。在宣传过程中，充分考虑新解放地区受众的感受，言语措辞特别注重循序渐进的宣传方式，即使同一阶级在宣传上也与老解放区有所区别。

争取国民党官兵的主动投降，配合军事斗争开展宣传工作。这一时期，中央军委要求每次战役结束后，务必将尉官以上的俘虏名单及其家书经新华总分社或前线分社发往新华总社，以便新华社的语言广播能够在第一时间进行对敌宣传。采取一般情况介绍和典型报道两种形式，介绍被俘蒋军士兵进行改造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这些举措对动摇敌军军心、瓦解敌方士气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除此之外，对困守孤城的蒋军进行讲话，酌情组织俘虏给困守敌军写信，也是行之有效的宣传方法。

争取爱国人士和海外侨胞的支持，在世界范围内树立中共的正面形象。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新闻外宣工作也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其中在香港出版的《中国文摘》和新华分社英文稿在海外反响强烈，甚至在北欧国家的新闻出版物中，也被转载和引用。时任中共欧洲委员会书记的刘宁一在多次前往欧洲的过程中，带去了包括各种照片、统计数据、缴获物品清单、文艺作品等大量新闻宣传材料，不仅宣传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光辉形象、获得了更多的国际声援，也通过宣传人民解放军的英勇作战和胜利战果，鼓舞着欧洲兄弟政党在当地的革命斗争活动。

二、西柏坡时期党的新闻宣传工作的基本原则

（一）战斗性原则

西柏坡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与国民党集团在战场上殊死搏斗，与此同时，党的新闻宣传工作者也在为了人民的幸福而战斗。首先，战斗性表现在與国民党新闻宣传机构的舆论战，通过多种宣传媒介，在解放区、国统区和海外宣传国民党的独裁统治和蒋美勾结的事实，使广大人民群众认清其真实面目。其次，战斗性表现在群众工作上。毛泽东指出，“我们的一切宣传工作，都应当是生动的，鲜明的，尖锐的，毫不吞吞吐吐”，这是革命无产阶级应有的战斗风格。③因此，他要求新闻宣传工作者要敢于为群众发声，并教育人民群众具备这种斗争精神。

（二）群众路线原则

中国共产党是依靠人民的力量发展壮大的，因此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也要扎根于人民群众之中。第一，在人民群众中获取新闻素材。第二，在人民群众中学习具体的生活实践经验。第三，在群众中听取意见建议，为党中央制订政策提供参考。在与《晋绥日报》编辑人员谈话的过程中，毛泽东特别指出知识分子在很多地方欠缺经验，对基层问题看得不够透彻，强调要向群众学习，多听多看群众运动的材料，从而提高自身的业务素养。1948年9月到10月间，在召集《人民日报》社、新华社华北总分社的部分记者来西柏坡进行学习期间，刘少奇亲自为记者们授课，指出中国共产党办好报纸的重要性以及评价报纸好坏的标准，并强调通过做好报纸工作密切同群众的联系。

（三）真实性原则

新闻宣传工作的真实性是做好宣传思想工作的前提条件，是新闻宣传工作各级部门以及从业人员均应遵守的基本原则。一旦新闻宣传出现失真，不仅不会对群众的思想产生积极影响，反而会使群众降低对传播者的信任。西柏坡时期，中宣部和新华社就高度重视新闻宣传的真实性原则。1948年3月，时任中宣部部长的陆定一在与《晋绥日报》编辑部人员的谈话中指出，要避免右倾“客里空”④以及“左”倾的错误宣传报道，必须认真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央的方针政策以及当地实际状况，自始至终坚持实事求是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报道原则。除此之外，新华总社要求各地十分注意统计数字和计量单位的准确使用，学习革命导师列宁的精细作风。

（四）坚持党性原则

党的一切工作，务必保持无产阶级立场，并时刻以中央政策为做事的出发点。在这个问题上，新闻宣传工作者没有丝毫特殊，必须时刻牢记于心。针对华北地区某些地委宣传部印发的《为争取华北迅速全部解放及朱占魁率部投诚事开展政攻的口号》，其中出现了大量美化投降者的字眼并对其过往历史只字不提的现象，华北局宣传部第一时间发布指示予以坚决纠正。强调新闻宣传工作必须坚持正确的立场和原则，始终明确党中央的政策主张，并充分认识到解放军取得的伟大胜利是国民党反动派投诚的重要原因，而并非后者的功劳巨大。随后，中共中央宣传部也在全国范围内将华北局宣传部端正下级宣传部门的指示予以转发。除此之外，在面对一些充满新鲜感并可做成新闻的素材时，必须充分考虑是否涉及军事机密，进而影响战争的进程，这也是新闻宣传工作者坚持党性的重要表现。

（五）服务党的中心工作原则

党的新闻宣传机构是中国共产党的喉舌，宣传的内容是党的重点重大事件与政策主张。由于党在不同历史阶段有着不同的使命任务，因此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也要紧跟时代的脚步，调整宣传工作的重点内容。⑤西柏坡初期，是战略决战的准备阶段，新闻宣传部门通过宣传土地改革，使党获得了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在战略决战进行中，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及时宣传报道战争进程和人民战争的正义性，使人民军队获得了大量的兵源与物资补充；在我军取得三大战役的胜利之后，国内形势基本明朗，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也随着党中央工作重心的转变而调整，将宣传报道重心变为城市管理与生产建设。

三、西柏坡时期党的新闻宣传工作的基本经验

（一）高度重视党的新闻宣传工作，视其为衔接各项工作的关键一环

中国共产党建党时期、大革命时期、井冈山时期、延安时期，党中央和中央领导同志高度重视宣传思想工作，将其视为革命战争时期衔接各项工作的重要一环，甚至以党的“生命线”来形容。因此，作为宣传思想工作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方面，党的新闻宣传也一直以来备受重视。发展到西柏坡时期，“五大书记”⑥均高度关注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并实际参与党的新闻宣传工作。⑦例如，毛泽东定期听取中共中央宣传部的汇报，对于各地出现的错误倾向和具体问题也会第一时间发出指示予以纠正。与此同时，毛泽东亲自参与新闻宣传工作。除中央层面外，党中央强调各级党的领导同志必须重视新闻宣传工作，并指派专门同志负责出版物的审查工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要始终牢记习近平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充分认识宣传思想工作对于“两个巩固”⑧的重要作用，通过统筹规划，实现其他部门配合新闻宣传工作的良好局面，提高新闻宣传工作的传播力、影响力、引领力和公信力。从事新闻宣传领域的工作者也要明确自身使命，以高度负责的态度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贡献力量。

（二）充分做好新闻宣传的准备工作，不断提升自身工作技能

新闻宣传准备工作是完成宣传思想工作的前提，也是做好新闻报道的必要条件。如果不进行新闻宣传的准备工作，宣传过程有可能受阻，宣传效果也必定大打折扣。西柏坡时期，新华总社在点评开封战役的宣传报道时，对新闻宣传工作的准备阶段作了详细说明，主要涉及思想、组织和技术方面。首先，在思想准备上，要领会中央各项政策，研究宣传报道地区的基本特点，并为新闻报道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好充分的预案；其次，在组织上，必须分工明确，集中主要力量报道一段时间以来的重大事件和党的重要工作；最后，在技术上，要保证与总社联络渠道的通畅，对电台和译电工作必须熟练掌握等。新的历史条件下，新闻宣传工作者要认真学习革命战争年代关于新闻宣传准备工作的宝贵经验，发现其中的规律和普遍性方法；要认真研究中央和地方的政策法规，提高自身宣传技能和人文社科知识，并注重实地调查，不断增强脚力、眼力、脑力、笔力。⑨此外，要搞好上下级之间的沟通与协调，熟练运用现代媒体技术手段，為重大事件的宣传报道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

（三）正确运用新闻宣传工作的方法，注重新闻宣传工作的完整性

新闻宣传工作的执行过程，是新闻宣传的核心环节。西柏坡时期的新闻宣传实践，使新闻宣传工作在思想引领、宣传策略和受众反馈上积累了宝贵经验。首先，要充分发挥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对于思想引领的作用。刘少奇在“对华北记者团的谈话”中指出，党的新闻媒体是联系群众的“桥梁”。强调了媒体的受众意识。具体来说，党的某一项政策的发布，要认真剖析其原因和目的，使人民群众认清党的人民至上的宗旨；面对重大事件的发生，迅速澄清错误观点，告知人民群众事物的发展前景。其次，在宣传策略上，必须注重因时、因地和因人开展宣传思想工作。⑩所谓因人，是指新闻宣传必须考虑受众的文化、年龄、职业等特点；所谓因地，指的是新闻宣传必须结合当地具体宣传环境，采取针对性的宣传手段；所谓因时，指的是新闻宣传工作必须跟随党的中心工作和国内外形势及时进行调整。除此之外，在完成党的重大事件以及声明主张、方针政策的宣传工作后，并不代表新闻宣传工作的完成，必须及时深入基层、深入群众之中，调查群众对于宣传报道内容的意见以及群众对于新闻宣传工作本身的满意程度，再据此进行调整。也正因如此，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建立起了从准备阶段到执行阶段再到反馈阶段的完整体系。

[注释]

①④毛泽东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18.

②⑥西柏坡纪念馆.西柏坡时期中央各部委研究[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17：255.

③⑧中国共产党宣传工作文献选编（1915—1992）（第二册）[G].北京：学习出版社，1996：691.

⑤向婷.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新闻宣传工作[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03）：170.

⑦陈述.中国共产党民主革命时期宣传思想工作的历史考察[J].学习论坛，2016（08）：26.

⑨习近平.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0：342.

⑩刘亚琼.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宣传思想工作的经验与启示[J].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2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