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
十有八九,那是真的。
羊群披红戴花,
走在迎亲的路上。
有蝙蝠飞过,
它察觉安静的尾巴,
悠闲地甩着。
山坡上,一群鹿在静静吃草。
黄菊花在打坐。
石头围坐一圈
它们上面贴着的反对票,
在秋风里疑疑惑惑。
那真是真的。
面对荒野的包抄,
面对不断开合的无形之门,
人,摇摆着自己的身躯,
不知所以地
在黑夜和白昼之间来回穿梭着。
蔚蓝。一望无际。
每一种生命的可能性,
都浮在海面上,汹涌着,和海际线,
点头示意。
海之大厅里,有无数只眼,
在窥视着人类的思考。
一只社会之鱼,
摆动着它巨大的身躯。
意义的油灯,
偶尔迷醉了一下,接着,头疼不已。
高空下,指代虚幻的词,
从四面聚集。
五光十色的面孔,
在飘渺的迷境里。
涛声轰鸣:无法窥及全貌的,
巨大粉碎机。
四十八岁那年,
我躲在黑屋里,
时而转动锁孔里的钥匙,
时而擦拭一面镜子,
又时而,蹲下来,
抱起那个纸糊的假太阳。
你坐在院子里,
和一块冰谈话,
直到它全部融化,
也没说清,生活之手上的那颗黑痣,
长得什么样。
四十八岁后,
河水,打起伞,开始文静。
我的想法在原处,
端着搪瓷大碗,听钟声。
你笑着,蹲下来,
把属于每个年龄段的各式标牌,
归拢在一起,挨个谈话。
我吃完半个馒头,
那只花喜鹊又飞到窗前,
它依然古怪笑着。它说,
就在昨天,那條红金鱼喝醉了,
跳脱衣舞,
门前的河水变得又清又浅。
大半缸腌萝卜,
在阳光的直射下,冒着热气。
院内一片空旷,
一只病猫走过来,
它舔了舔那片水洼,
咒语,从水里跳了出来。
皂角树高大粗壮,
树干上爬满古老的虫子,
它们一动不动,仿佛伤疤。
所有树叶都思虑重重,
那些蓝色飞鸟,
就像所有人美丽的头疼,
周而复始,一直盘旋。
立秋后,暑气在逐步消散,
我把玩着那块
劣迹斑斑的石头,出门闲耍。
一辆崭新的汽车跑过来,
车身上画着,正在开花的油菜,
纯粹、安静、羞涩而又腼腆。
被铁丝穿成串,
挂在酒店门口的月饼,
变得更加魔怔。
难过的秋风几经辗转,
依然愁眉紧锁。
它身上的灰大衣,
是它唯一收获。
爬满红蚂蚁的
柳树枝头,
月亮,浑身发痒。
中秋,麻醉后,依旧野蛮的花朵,
被一只金鸟猎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