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畦
很多年前,跟父亲走几十里的山路
到二姑家借钱。翻山越岭
蹚河涉溪。好几次,走累了,父亲总找有水处坐
泉从高处来,哗哗啦啦,不是被父亲捧回来
就是钻到玉米地里掐一两片大南瓜叶子
净泥,再舀回来。细长厚密的掌纹
随着父亲微移的脚步摇荡
错乱的分布,就连身临其境的岁月,也时常迷路
而此刻,独自蹲在林芝一条不知名的小溪上
用双手捧水时才恍然大悟
那些荡漾在水中的掌纹,来自父亲
这么多年了,父亲的残掌上依旧山高、水急
谷深、林密,除了锄头杂居其间的还有犁、耘耥
煤矿以及无数个建筑工地
你看,在南迦巴瓦的衬托下,父亲的残掌上
依旧找不到寺院、佛殿与经塔,而
神山、神湖、神树、神石、神马与神牛
则如格桑花,漫山遍野地开着
状如我继续前进的鐵水壶
叮叮当当的,飘扬着,叮叮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