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炉子做起饭,她用烟火气抚慰留守老人

2022-05-30 10:48和和
妇女生活 2022年11期
关键词:秀英老奶奶荷花

和和

2022年3月至今,田宁娜去了陕西省咸阳市旬邑县90多个自然村,给400多位老人送去爱心餐——

“慢慢吃,大家吃得那么快,我烧菜都跟不上了。”

“小田田,你看,这盘土豆丝全被这个小老头吃完了。”

…… ……

2022年7月初的一天早上,陕西省咸阳市旬邑县肖咀村,田宁娜正在给这里的老人们做爱心早餐。

从2022年3月至今,田宁娜去了旬邑县90多个自然村,给400多位老人送去了爱心餐。

“妭(bá),来吃早饭了,把家里的老头子叫上,赶紧地。”

30岁出头的田宁娜,有一个萌萌的昵称“小田田”。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哪个“老顽童”给她取的了,但她喜欢听,爷爷奶奶们喜欢叫,这就足够了。

田宁娜老家在陕西省彬州市,后来嫁到了旬邑县,婚后生活安逸幸福。有了孩子后,她就当起了全职妈妈。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田宁娜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参加了当地政府组织的职业农民电商培训,萌生了做自媒体博主的想法。

田宁娜的父亲是一名摄影爱好者,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爱上了摄影,技术还不赖。

在田宁娜眼里,家乡山美水美人更美,她想带着相机,走遍家乡的山山水水,让网友们都领略到旬邑淳朴的风土人情。

走村串户之间,田宁娜发现,现在的农村,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老年人或独居或带着年幼的孙辈生活。老人们生活艰苦,七八十岁了还要下地干活,可他们从不抱怨,累了在田间地头啃个馍馍,互相唠上几句,又精力充沛地干活去了。

田宁娜被老人们积极向上的精神感动,琢磨着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她跟哥哥王长军说起这件事,哥哥非常支持她。王长军从事养殖业多年,跟很多农村的老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不易,也想帮他们一把。兄妹俩一商量,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哥哥出钱,妹妹出力,给农村70岁以上的老人做些可口的饭菜,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

经过一番准备,2022年3月13日早上6点多,田宁娜开着车,载着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来到当地一个叫陈家川的地方,和村干部打过招呼后,选了一块比较空旷的场地,架起火炉,摆上桌椅,煮了一锅热乎乎的大杂烩,还蒸了香喷喷的馍馍。

“妭,来吃早饭了,把家里的老头子叫上,赶紧地。”田宁娜边煮边扯着嗓子喊。“妭”是当地人对老奶奶的一种称呼,老奶奶们听了格外亲切,奔走相告,一起来吃饭。一位老爷爷还热情地挑了两桶水过来,让田宁娜尽管用,不够他再去挑。

那一顿早饭,吸引了二三十位老人。大家坐在一起,吃着聊着,特别开心。其中一位老奶奶吃完饭,坚持要付饭钱,被田宁娜婉拒。老奶奶激动地拉着她的手:“我活了77岁,还没见过给人烧饭,一分钱不要的。”

吃完饭,收拾完,田宁娜邀请老人们合影,她站在中间,喊了一句:“今天的饭做得咋样?”老人们异口同声:“嘹咋咧(陕西方言,好得很、美极了的意思)!”

与其说是她给老人送温暖,不如说是老人在用别样的方式温暖着她

田宁娜也遇到过不理解她的老人,认为她是骗子。有一回,她邀请一位名叫秀英的老奶奶吃饭,对方问她:“是给我一个人吃,还是给所有老人吃?是天天给我吃,还是只有这一顿?”

田宁娜一时语塞,过了好几分钟才说:“我,我是给老人送关爱的……”秀英奶奶听罢,激动地站起身:“我没钱,就一条命,你没东西可骗!”说完,就让她赶紧走。

后来,田宁娜才知道,秀英奶奶经历坎坷,早些年老伴儿去山里干活意外身亡,留下她和女儿相依為命,怎料女儿后来遭遇骗局,被骗走很多钱,一时想不通,精神失常,没多久就去世了。秀英奶奶好几次想不开寻短见,幸好被邻居及时拦下。这么多年,她活得郁郁寡欢,非常排外。

田宁娜十分同情秀英奶奶的遭遇。那天,她默默地把一碗豆腐脑儿和两个花馍放在秀英奶奶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屋里有响动,就赶紧离开了。田宁娜知道,老人的情绪容易波动,需要安静,不打扰是对她最好的关怀。

半个多月后,田宁娜再次来到这个村子,秀英奶奶居然自己过来了,还拿着一个小板凳。田宁娜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上次过来,她把小板凳忘在了村子里,没想到秀英奶奶帮她收了起来,还擦得特别干净。

“妭,谢谢你,坐下吃一口吧,今天做了梅干菜扣肉。”秀英奶奶摆摆手,转身走了。田宁娜知道,老人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又像上次那样,给她留了一份饭菜,悄悄送到她家门口。

时间长了,老人们看到了田宁娜的真心,也开始用真心回报她,只要看到她来了,都会一口一个“小田田”地叫着,还会帮她盛汤、分馍等。

2022年5月,田宁娜到下墙村做爱心早餐。老人们都吃得差不多了,73岁的荷花奶奶一瘸一拐地来了:“我老早就听说小田田了,今天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这个好心姑娘到底长啥样。”

田宁娜赶紧迎上前搀扶住荷花奶奶:“妭,没啥吃的了,还可以做一个肉夹馍,只是肉剩下不多了,这边还有点儿凉拌黄瓜……”荷花奶奶摆摆手,说吃什么不重要,她今天就是来看“小田田”的。

坐下后,荷花奶奶拉着田宁娜的手,笑着跟她说起了往事。荷花奶奶27岁的时候去修水渠,掉到沟里摔断了腿,留下了后遗症。如今年纪大了,她又患了风湿,行动很不方便。

听着荷花奶奶的遭遇,看着眼前豁达又乐观的老人,田宁娜有些动容,眼眶不觉湿润了。荷花奶奶取笑她:“眼睛里怎么有小星星了?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如今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还要多享几年福呢!”

送走荷花奶奶,田宁娜内心很不平静:与其说是她给老人送温暖,不如说是老人用别样的方式温暖着她。年过古稀的老人尚且这么努力地活着,作为年轻人,她有什么理由懈怠呢?

做饭突遇暴雨,老人们并不急着躲雨,而是七手八脚地帮她把食物搬到屋檐下。有个老奶奶不顾劝阻,全程帮她撑伞,自己却淋湿了整个后背

一路走来,田宁娜遇见了很多老人,有些老人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年龄。

“爷爷,您是哪一年的人?”

“记不得喽,生日都忘了,我家掌柜的说我是端午生的。”

孙爷爷咯咯笑着,露出两排已被磨得发亮的牙龈。他嘴里的“掌柜的”,是他的老伴儿,两人是村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村民说,他们的年龄都超过90岁了。

田宁娜给孙爷爷端上一碗豆腐脑儿,老人嚷着要倒上小半碗醋,还要放点儿辣椒面儿。

田宁娜想劝孙爷爷吃得清淡些,孙爷爷张大嘴巴一阵笑:“用力吃饭,才能卖力干活。”原来,吃完早饭,孙爷爷还要去地里挖蒲公英卖钱。

孙爷爷说,这是他和老伴儿长寿的秘诀:“生命在于运动,在地里忙活一阵儿,血脉活络了,人也精神了;如果一直守在屋里,啥事不做,会生病的。”

吃完饭,收拾好,田宁娜陪着孙爷爷一起下地。一路上,两人亲昵得如同爷孙。

走着走着,孙爷爷看到路边开着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便停下来采了一大束。“小田田,你帮我挑一些绿叶子,跟这些小花搭配一下。”孙爷爷说,他要把这束花拿回去送给老伴儿。

也许,这就是乡村老人独有的浪漫吧,朴实中带着一丝甜蜜。田宁娜被感动了,细心挑选了一些绿叶,把孙爷爷手里的小花映衬得越发娇艳。

田宁娜把自己做爱心餐的视频放到网上,引来很多网友关注和点赞。条件允许时,她会边做饭边直播。这时,一些顽皮的老人就会对着镜头,和网友打招呼。

“老顽童”顾爷爷说:“年轻时没东西吃,现在儿子孙子寄来一大堆好吃的,可我没牙了。”说完,他张大嘴巴,露出仅剩的一颗牙,可爱又滑稽。

甘潦池村的刘奶奶吃完饭,给大家拉了一曲二胡,一旁的鲁爷爷看得手痒,干脆打起了快板。

秦家村的很多老人看到愛心餐里有鸡腿,都舍不得吃,说要带回去给小孙子。

…… ……

2022年6月,哥哥王长军订婚了。田宁娜想着哥哥以后要养一个家,不容易,不能再让他出钱了,决定自食其力。于是,她开始直播卖一些当地土特产,用赚来的钱给老人们买菜买肉,让爱心餐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

这些土特产中,最吸引网友眼球的要数纯手工绣花千层底布鞋。这是很多老奶奶的拿手活儿,走线细密,图案喜庆,深受网友们喜欢。

2022年7月5日,田宁娜来到侯家村,这是她送爱心餐的第90个村子。原本阳光明媚的清晨,突然大雨滂沱。让田宁娜没想到的是,老人们并不急着躲雨,而是七手八脚地帮她把食物搬到屋檐下。有个老奶奶不顾劝阻,全程帮田宁娜撑伞,自己却淋湿了整个后背。

田宁娜回家后,内心久久无法平静,精心剪辑了这天的视频,选了一首最喜欢的歌曲《星空下的老房子》,替自己道出对老人、对乡村深沉的爱恋:风儿轻轻吹/叶子轻轻摇/时光挂在老树梢/红砖/灰瓦/矮小的房梁/故事结满篱笆墙……

【编辑:潘金瑞】

猜你喜欢
秀英老奶奶荷花
热心肠的老奶奶
同期听力(六)
老奶奶的汤匙
木瓜老奶奶的云
Gender Differences in Language Learning and the Implications for EFL Teaching
荷花
荷花
误解
喊狗
把饺子当钻石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