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贝贝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时,光就有了形状,当你出现时,心动就有了新的定义。我曾以为我们也会有丁达尔效应式的感情。
我跟丁岩的相遇来自各自父母“顺路的交情”,我们两家住上下楼又恰巧在同一个学校。小学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便决定轮流接送。上了初中之后,我就成了丁岩的“小跟班”,我们买了相同款式的自行车,接送我上下学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丁岩的头上,我们经常打趣着说这就叫“子承父业”。
我们一直约定在楼下的大树下等待,倘若谁迟到了就要给对方洗自行车。从小学到初中,我给丁岩洗了很多次自行车,他虽然比我起得晚,但总是比我到得早。我每次出门都要收拾好长时间,丁岩曾经建议我剃个平头,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我总会恶狠狠地瞪着他,留长发是我青春时期最后的倔强。
到了初三,丁岩却总是迟到,同时他也没有了以往那充满朝气的笑容,其实关于这些,我早就有所察觉,楼上传来的争吵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以及丁岩妈妈跑到楼下与我妈妈哭诉的声音,这些都如同一支判笔,书写了他的落寞。可我父母也总是会吵架,只是没有这么激烈。那时候,我从未想过丁岩的父母会离婚,但是有时候世界催你长大的方式就是这么令人措手不及。
不久之后,丁岩的妈妈就离开了这里,从此以后就只剩丁岩和他爸爸了。但这场风波似乎也没有给丁岩带来太大的伤害,他依然朝气蓬勃,学习成绩稳居前三,课间仍是球场上奔跑的少年。
唯一改变的是,我在那棵大树下再也等不到丁岩了。我想:就是要找他理论,也得等这段时间过去吧,我可不想撞枪口。
可他总会错开我们以往约定好的时间,就连我的消息也不回了,长达6年的“车友”就此悄无声息地散了。我很多次想问他原因,可谁不曾骄傲过呢!他都不解释,我又何必先问?
高中三年我们都没有再同行过,也没有再说过话,高考结束后,班级聚餐。满桌的菜肴里隐藏着分别时的不舍,同时还有那无法言说的离别忧伤。
等我再次抬头,却不见了丁岩的身影,我借口出去透气,他正坐在自行车上摆弄着手机,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温和而又自若,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纯洁清秀,可不同的是,我們都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所顾忌的少年。
自尊心阻挡了我前进的步伐,我正准备回去时,丁岩叫住了我,我略带尴尬地说道:“好巧啊,你也出来透风吗?”
“我出来透透风,也顺便等你。”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我们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树下等待彼此的时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这么晚了,该回家了,我送你吧!”丁岩看着我说道。
“这还是高中到现在你第一次等我,第一次跟我说话呢!倒是有些反常了,我很奇怪,我们怎么就这么形同陌路?!”此刻,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想一吐而快这几年的气愤。
“我们之间有关身边的人的回忆太多,总会让我回忆起那些好的,不好的。”
还没等我开口,丁岩又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了,我要去我妈妈那里上大学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开学那天,在我的坚持下,丁岩同意我送他去车站,我们站在树荫下,这次,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来得很早。
“你听过丁达尔效应吗?它是指当一束光线透过胶体,从垂直入射光方向可以观察到胶体里出现的一条光亮的‘通路。通过重重阻碍,最终被看见,就如我们脚下的这束光。”
“所以你总喜欢约定在那棵树下等待,是吗?”
少年总是晚熟,他哪里懂得少女的心思。等他懂了,却已经晚了。
我催促着丁岩快点进站,塞给他一张纸条,匆匆逃离了现场。
那张纸条上写着:希望我们能有丁达尔效应式的感情,即使穿过重重障碍也要来到对方身边,我一直都在那棵树下等你。
可丁岩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我们完全失去了联系。
后来,楼上又搬来了一户新的人家,我再也听不到关于丁岩的任何消息了,我还站在原地,可是他却走了很远很远。原来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也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某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了昨天。
我们最终还是走散了。
时至今日,楼下的那棵树依然屹立着,可是再也没有在树下等待的快乐少年了,也许有一天我还可以在那棵树下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就如那明媚的阳光。
(编辑 高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