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蕾
“我爱你,与你无关;它只属于我的心,只要你幸福,我的悲伤,不需要你管。”这段话来自歌德的诗《我爱你,与你无关》,但是它被广泛流传却是因为茨威格的一本书《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这本书被称为“世上最极致的暗恋文学”,讲述了一个奇特的爱情故事,以至于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觉得难以相信。
女主人公在13岁时对作家一见倾心,爱到不可自拔。先后两次与作家发生一夜情,为他抛弃自己的家庭,甚至独自抚养他们的孩子。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她用一生的痴情给心上人写了一封凄婉动情的信,男人收到她的来信,才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开创了一种“极致暗恋”的爱情模式,一直被无数人讨论,叫作“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很多人非常反对这种恋爱观,比如作家押沙龙,他写过一篇文章,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让他极其厌恶,根本不能理解。但也有人被这种极致的情感打动,比如话剧导演孟京辉。
孟京辉导演说,“我很尊重那个‘陌生女人,因为她是一个有信念的人,有了信念,一个人才完整。”强大的信念和意志,有可能会把人导向悲剧性的结尾,比如诗人尼采发疯了,作家茨威格后来自杀,但是信念本身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情绪可以酝酿,态度可以伪装,一个人有信念感是掩盖不住的。文学作品中出现这样的形象,往往会极大地激励我们,《老人与海》里的老人是一例,“陌生女人”也是一例,我们能在他们的信念感中投射自己,这是一种非常奢侈的美感共情。
我曾经做过一档节目《这个时代的审美》,马未都先生聊到人类的审美,定性为四个层次。
首先是艳俗。通常那些一看就知道的美、俗气的美,都可以归在这类。
其次是含蓄。比如我们文化中的唐诗宋词,传递的就是含蓄之美。
第三是矫情。就像毕加索的画作,你分不清人脸是朝哪个方向的,却依然着迷。矫情让人迷惑,又不自主地被吸引。
最后则是病态。比如说古代的小脚、豢养的大肚金鱼,看起来特别不健康,却也是艺术中非常极致的一种美学表现。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就是在“病态”这个审美层次上面的作品,我们读完这本书并不觉得这样的爱情故事会和“我”有关,但却依然能够受到极大的心灵震撼。
作家一生风流轻佻,猎艳无数,作者茨威格的情史也非常丰富,据说他曾经收到过两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其中一个写信的人,后来成为他的妻子。
不少人猜测,小说其实是他的“忏悔录”,所以他才能用那么柔情的文笔,将一个可怜女人的一生娓娓道来。“陌生女人”虽然爱得卑微,却有着真正独立的人格,她的爱是不计后果的,也不受世俗、金钱的影响,因此让人如此难忘。曾经,作家照亮了一个女孩的生命,而十几年后,在作家最落魄的时候,女孩用绝笔信和死亡换来了作家的重生,成為他的救赎。爱情背后蕴含的生命力量感,才是这本小说真正打动人心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