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金钊
“啊——”
北美洲大草原分局的停尸房里,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撕破了静谧(mì)氛围。
“快,快报警!”验尸官秃鹫(jiù)急切地扑闪着翅膀。
“我们就是警察!”验尸助理鬣(liè)狗倒比较镇静。
“对哦,快给刑侦科打电话!”秃鹫验尸官那急迫而又饱含希望的声音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五分钟后,形似抽屉的尸床被“哗”地拉了出来,上面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裹尸袋,标签上的姓名栏写着“王老二”。
“这个王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犀牛局长声音沉重地问道。
“他是只暴毙街头的负鼠。”秃鹫忙不迭地汇报着,“两小时前刚被送来。”
“负数?”犀牛局长翻着眼睛看着秃鹫。
“是负鼠,老鼠的鼠!”秃鹫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好使。
“负鼠是什么鼠?难道这世上还有正鼠?”习惯插科打诨的尼克狐忍不住又要调侃,见朱迪兔一脸严肃地瞪着自己,忙不迭地改变了话风,“这名字可真够古怪的。”
“虽然并不响亮好听,可它却代表了温暖的母爱。”见朱迪兔不解地看着自己,秃鹫介绍道,“新生小负鼠生活在母负鼠的育儿袋里,长大一点后就离开育儿袋爬到母负鼠背上。母负鼠背着他爬树觅食形影不离,‘负鼠’因此得名。”
“你们发现了吗?”尼克狐小心翼翼地摊开裹尸袋,“裹尸袋是从里面划开的!”
这可是件做梦也想不到的怪事,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裹尸袋,四周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
“难道王老二死而复活啦?”警官们同时想到这个最不靠谱的结论。
“你查验过尸体吗?确定王老二已经死亡了?”犀牛局长气急败坏地瞪着秃鹫。
“裹尸袋的拉链是俺亲手拉上的,”秃鹫摸了摸秃头,勉强笑道,“他是那种‘死状很惨’的情况,俺从业这么多年接触的尸体可不少,也差点儿被他吓死。”
“我问你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犀牛局长有些不耐烦。
“这个,俺还没来得及做尸检呢,”秃鹫只得如实坦白自己的失误,但他又不无委屈地说道,“其实根本用不着尸检,他身上那股死亡的气味俺一下就闻出来啦。”
“对,是挺臭的,就像死了很多天似的。”鬣狗不失时机地补充道。
“没做尸检?!这可是大疏忽。但两个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老手都认为王老二已经死亡,又怎么会出差错呢?那股臭味,像死了很多天……”尼克狐猛然回过神来,“难道他是假死?”
“你这想法太天马行空了。”鬣狗自信地反驳道,“我相信我的鼻子,绝不会闻错。”
“对,你这是不负责任的推断!尸体和活物都分不清的话,我还算什么秃鹫!”秃鹫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受到了质疑,挺着脖子不满地大叫着。
“卷宗上说王老二死于两小时前,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出如此浓郁的尸臭,以至于你们以为他已经死了很多天,这未免太蹊跷(qī qiɑo)了。”
“这……”秃鹫和鬣狗哑口无言。
“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证据,而这个东西只能从监控里找。”尼克狐说着打开监控,屏幕显示的是警局停尸房所在的院子。
参差不齐的漆黑树影看起来阴森恐怖。忽然,停尸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黑影像幽灵般,迈着“顺拐”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向大门。尼克狐凑近屏幕,他看得更清楚了。黑影穿着验尸官的白大褂,戴着厚厚的口罩,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尼克狐将监控画面放大了十倍。这次尼克狐看出黑影头上长着很多毛发。遮盖在白大褂下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就像吃了很多东西一般。显然,这位“验尸官”绝不是秃鹫。
“和我猜想的一样,这就是王老二!”尼克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王老二去哪里了,会不会已经回家了?”朱迪兔沉吟道。
“现在离他溜出警局的时间不长,我们最好去他家侦查一下。”尼克狐兴奋地说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会把他堵在家里。”
说走就走,半个小时后,尼克狐和朱迪兔按图索骥(jì)地找到王老二家。
“有人在家吗?”尼克狐敲敲虚掩的大门,门居然自己打开了。他走进房间转了转,在角落里发现了团作一团的白大褂。他指着白大褂朝朱迪兔使了个眼色,这就是王老二回过家的证据,也许现在他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想到这儿,尼克狐猛然断喝道:“王老二,我知道你在家,现在我数三个数,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三、二、一!”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一个身影从房梁跌落下来。一对贼兮兮的小眼睛,正惊恐地盯着尼克狐。没错,他就是那只复活的小负鼠王老二。
尼克狐忙冲过去,王老二见状龇牙咧嘴,发出“咝咝”的叫声,试图将尼克狐吓跑。
“哈哈,小样儿,挺厉害呀!可惜你年纪轻轻,却长了一口稀疏的牙齿,还好意思张口,真笑死我了!”尼克狐对王老二的恐吓嗤之以鼻。
负鼠惟妙惟肖的装死能骗过各种天敌。
“我虽然牙齿稀疏,却有整整50 颗,一颗也不少,吃嘛嘛香,胃口贼好!”被激怒的王老二说着“噌”地跳出窗户,眼看他就要隐没在草丛里。朱迪兔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去。左拐,右拐……朱迪兔的小短腿迈得飞快,非但没被王老二甩掉,还渐渐追上了他。王老二见状猛地一甩尾巴,精准地勾住了距自己最近的树根,把自己牢牢“锚”在了原地!
突然立定的王老二把朱迪兔吓了一跳,她急忙跟着“刹车”,但巨大惯性又推着她往前冲了十几步。
“哈哈,不错嘛。你是第一个能在不到1 秒的瞬间便识破我这招的家伙。”王老二对朱迪兔的敬意油然而生。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当朱迪兔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时,王老二像踩到弹簧一样,再度跃起疾步狂奔。
见朱迪兔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尼克狐一个纵跃,以猛虎下山的姿态轻松挡住了王老二的去路。“站住!”他的怒吼把王老二吓得打了个激灵,“在我面前还敢耍花招,乖乖就擒吧!”
就在尼克狐逼近自己的刹那间,王老二兀地抬头吸了一大口气,发出一声痛苦叫喊,然后像癫痫(diān xián)病发作一样,“扑通”摔倒在尼克狐面前,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尼克狐俯身蹲在两眼直瞪,看起来分分钟要死的王老二面前,用前爪推了推他那鼓胀得像皮球般的肚皮。气若游丝的王老二立刻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摆出一副十分痛苦的神情。
“别装了。”任尼克狐用脚踢,用爪推,甚至将他在地上推来推去,王老二都没反应。但尼克狐知道,王老二那对小眼睛,正悄悄观察着自己的反应。
“哼哼。”朱迪兔伸出一根手指,在王老二的腋窝里轻轻地戳呀戳,挠哇挠。她想把舌头耷拉在唇外的王老二逗笑,可没有成功。王老二的鼻孔中不仅气息渐渐减弱,甚至连体温都下降了许多。
乖乖,这戏剧性的翻倒,浮夸的装死技巧,简直可以赢得动物城最佳表演奖啦。
等了好半天,见尼克狐和朱迪兔仍不上当。王老二决定给他们一个重口味攻击。趁尼克狐分神和朱迪兔说话的当口,王老二略略抬起屁股,悄悄排出一摊黄色液体,这腐肉般的恶臭让尼克狐忍不住干呕起来。
“别放臭气弹了,”朱迪兔捂着鼻子冷冷盯着王老二,“我们早知道你的老底了,这招精彩绝伦的装死大戏,对我们真的不管用。”
此刻天上飘过一朵乌云,遮住了月光,似乎连老天也不忍看王老二这丢脸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