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词典也可以这样编

2022-05-24 12:44陈瑶
辞书研究 2022年3期
关键词:体例创新

陈瑶

摘 要 文章主要从词条检索和查询模式、收词立目的范围、方言词的注音和音标、方言词的汉字书写四个方面评介《福州方言大词典》,指出《大词典》体例创新又不失严谨,内容丰富且体现高学术水准,集词典、字典功能于一身,兼具百科词典性质;且充分体现读者视角,真正实现了词典的工具性和实用性。

关键词 《福州方言大词典》 体例 创新 百科性

著名方言学家陈泽平先生于2022年3月14日因病与世长辞,令人扼腕长叹。他毕生致力于语言学事业,治学严谨,成果丰硕。他深耕于闽语研究,为语言学学者及方言爱好者们留下了大量珍贵的知识财富。2021年10月,由陈泽平、林勤二位先生合编的《福州方言大词典》历经十年终于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迄今为止体量最大、内容最全的一部福州方言词典,也是陈泽平先生编撰的最后一部书籍。这部耗编者数年之功编就的词典充分展现了陈泽平先生溯源守拙、问学求新的治学之道。《福州方言大词典》

(以下简称《大词典》)体例创新又不失严谨,内容丰富且体现高学术水准,集词典、字典功能于一身,兼具百科词典性质,厚重达900多页、159万余字,收词广至2.8万余条。这部词典无论是在词典编纂方面还是在方言研究方面都有许多独到之处,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和学术价值。

《大词典》在前言部分首先说明该词典的编撰宗旨为:“汇集福州方言的研究成果,尽可能完整地反映福州方言词汇的全貌。力求面向社会,为普通读者服务,为保护和传承福州方言助力,兼为专业人士提供较为完整的福州方言词汇资料。”为实现这个编撰宗旨,编者在这部词典的体例设计上尝试了一些新的做法。体例在词典编纂中可谓至关重要,如果没有好的体例,就无法驾驭纷繁复杂的语料,也就不能把这些语料有条不紊地编进词典之中,当然也就不能实现词典的工具性和实用性。《大词典》体例上的创新之处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词条检索和查询模式

词典的编排和检索是词典实现其查询价值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方言词典不同于以通语词典为代表的一般语文词典,通语词典的使用者大多熟悉普通话的声韵调系统、汉字系统、语义系统,所以在查询、检索方面几乎不会遇到什么障碍。而方言词典的使用者对要查询的这个方言可能一点都不了解,以往的方言词典一般沿袭古代韵书的做法,先分韵母,再分声母,再分声调。这种排序照搬了方言声韵调系统的排列方式,系统性强,但实用性比较差。因为“声母表、韵母表都是二维平面的表格,并没有一个线性的的自然顺序,所以只能硬性地排出声母、韵母的顺序。”(《大词典·前言》)如果不熟悉这个方言的声韵调系统便只能硬记这样的顺序或是勉强按照普通话与这个方言的对应关系大海捞针。这样,辞书的使用和价值不免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大词典》充分考虑不同层次读者的需求,设计音序、形序、义序多种检索查询方式,除了形序与传统的汉语字典索引形式没什么不同外,音序和义序方式都能体现编者的独具匠心。

(一) 方言词语分普通话拼音音序和福州话音序排列

“本词典将全部方言词条按照普通话拼音的音序排列。读者只要会说普通话,懂得汉语拼音,使用本词典的方法就跟使用《现代汉语词典》或《新华字典》一样方便快捷。按照词目第一个字(字头)的普通话汉语拼音字母顺序,就可以直接翻到词语所在的页面。”(《大词典·前言》)例如,如果要查“抽”这个字在福州方言中的读音,可先查询“首字(普通话)音序索引”中的“chou”音节,找到“抽”所在的位置,即可以看到“抽”后附有的方言读音形式“thiu1”,如果需要进一步了解“抽”这个词在福州方言中的意义,可以直接翻到“抽”所在的页面(95页)。

词典的这种排序实现的是方言字典查询单字的功能,对做方言单字语音查询或者不同方言单字音比较来说特别实用、便捷。除此之外,对于那些因四声别义、文白异读、不同历史层次异读导致的形同音异的现象,这种排序更有利于方言单字语音发展、词义引申轨迹的呈现。例如:“生”在福州方言中有三个读音:[saŋ55]、[tsʰaŋ55]、[seiŋ55]。这三个字音之间显然是有联系的,三种读音所对应的意义也是相关的。李如龙、陈泽平等先生1994年编撰的《福州方言词典》第一层级是按照方言声母编排的,三种读音的“生”分别收录在第258页、第37页、262页;冯爱珍先生1998年编撰的《福州方言词典》

(李荣先生主编的《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分卷本之一)第一层级是按照方言韵母排列的,三种读音的“生”分别收录在第268页、第263页、第342页,使得“生”的整体性和音义之间的关联被割裂开来,而《大词典》三种读音的“生”作为词头被排在相邻页码:

生1 saŋ1 ①生养,生育◣~囝(生孩子)。②长,长出◣~果子(结果子)/~疔(长毒疮)。(P533)

生2 seiŋ1 ①同普通话。②动植物的“死”的避讳说法,用于人则带贬义◣养三四头鸡都~去(养了三四只鸡都死了)。(P534)

生3 tsʰaŋ1 ①生的,未煮的食物◣~番薯(生甘薯)。②未成熟◣这粒西瓜恰~(这个西瓜未成熟)。(P534)

我们可以看到,“首字(普通话)音序索引”的设计使得方言中声、韵母不完全相同但意义有关联的同形字诸如“生”得以排在一起,最大程度方便读者整体把握“生”的读音和意义之间的对应关系。既体现了词典的工具性、实用性,也体现了方言研究中应该遵循的系統性和科学性。

对于极少数普通话不用的方言字(如:㾸、糗、),词典还后附有“方言俗字索引”。

当然,该词典也充分考虑到熟悉福州方言的读者需求,为此也提供了方言音序的索引——“首字(福州话)音序索引”。但与一般方言词典的声韵调排序不同,该词典的方言音序也是字母顺序,排列参照拉丁字母表顺序。其中“ø”排在“e”之后,“ŋ”排在“g”的位置。这样即便是不懂国际音标的,只要会发福州字音,就都能按字母表的顺序在索引中查找到词语的首音。

(二) “普通话—方言”对照词表分词表和音序表

当读者不知道方言词怎么说、怎么写时,就不能直接按音序或是形序查找。为解决这个难题,《大词典》分别设计了按词义分类和按普通话拼音音序排列的“普通话—方言”对照词表。

编者参照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编制的“汉语方言词汇调查表”,分义类罗列27类约4000条普通话(北方话)词语,为每一条词语配上福州方言的对应词语,以及在语义上密切相关的其他词语。读者循着义类系统,就能找到用汉字写出的方言对应词,或相关词语。例如,读者想查找福州方言“吃午饭”怎么说,依照语义分类系统,进入“十六.日常生活”,再进入“(2)食”,找到“吃午饭—食昼”。再循着方言词首字“食”的普通话拼音,在词典中找到“食昼”一词,就能查看具体的方言标音和相关解释了。

正如编者在前言部分所说,“按词义分类的优点是词义相关的词语都排在近处,可以互相参考、提示;其缺点是义类比较模糊,分类和排序无法精确,这也会影响查找效率”。为此,编者也将作为索引的4000条普通话词语按照普通话拼音音序排列,作为对前面词义分类表的补充。还是以上面“吃午饭”为例,先按字母表顺序找到“c”,然后找到普通话“吃午饭”所对应的“食昼”,之后再按方言词“首字(普通话)音序索引”进一步查找。

总之,《大词典》编者一共设计了五种检索查询模式,充分体现了词典的用户视角,竭尽所能考虑到所有读者的需求,真正实现词典的工具性和实用性。

二、 收词立目的范围

词典的收词是词典编纂的重要工作,影响收词范围的因素有很多,如词典的性质、功能、预设的受众、词典的规模、编纂目的,等等。《大词典》为实现设定的编撰宗旨,规定:“以目前福州城乡的方言口语为中心,收集所有单字、词语,包括定型的谚语、熟语等。为保存方言文化,收词兼及部分保存在福州方言文献中、目前还能辨认出来的旧词语,和部分反映福州地方文化的人名、地名、著作名等百科词条。”(《大词典·前言》)这样的收词立目原则与之前两版《福州方言词典》相比大有不同。主要表现在:

(一) 对音词

“对音词”是与“方言词”大致相对的概念,指的是与普通话的词义和用法相同而仅是读音不同的词。早期的方言词典大多注重收集本地特色的词语而不收对音词。例如,1994年版的《福州方言词典》就明确规定“本书主要收录福州城区口语常用的和普通话有词汇差异或语法差异的方言词……和普通话只有语音差异的词一般不收”。事实上,“共同语一直深刻地影响方言。一部分共同语词语通过书面形式的中介进入方言词汇,是方言词汇与时俱进、丰富发展的源头活水。不仅是今天的普通话影响方言,其实古代的雅言、近代的官话也一直这样源源不断地向方言输送词语。这些词语以方言形式发音,组织在方言语句中,浑然一体。尽管它们的书面形式与普通话相同,词义也基本相同,但也是方言词汇的一部分。少了它们,方言表达便会捉襟见肘”(《大词典·前言》)。所以如果是为了反映当今福州方言词汇的完整面貌,那应该要酌收这部分词语。只是这部分词语一般语义透明度高,收进来要如何选择义项、如何注释、如何用例?这也是让编者为难的地方。1998年版的《福州方言词典》践行的是整套方言词典收词立目的宗旨,“凡是本方言能說的,都尽可能问清楚”,所以也收录了部分“对音词”,只是这类词的注释与其他方言特有词似乎并没有区别对待。例如:

蜘蛛 节肢动物,身体圆形或长圆形。肝门尖端分泌的黏液在空气中凝成细丝,用来结网捕食昆虫||蜘、蛛广韵知母,福州话读如彻母。(《福州方言词典》1998)

而《大词典》对“对音词”只提供其语音形式而没有释义。例如同是“蜘蛛”词条:

蜘蛛 同书面语,释义略。(《大词典》)

可见,《大词典》虽然在收词上秉持 “应收尽收”原则,但对于与普通话书写形式相同、词义相同或有部分重叠的词条,“将其与普通话(书面语)相同的义项合并为第一个义项”,通常第一个义项会注明“读书音”或“同书面语,释义略”等。足见《大词典》在释义上有所侧重,对于对音词秉持经济性原则,而对方言词特别是有文化内涵的方言词则不厌其详。对此下文将会做具体分析。

(二) 熟语

《大词典》收词齐全,除了收单词,还收定型的熟语,包括谚语、惯用语、成语等。熟语作为一种特殊的词汇单位,是地域文化的独特记述形式,其原创性和生动性是普通话或其他方言词语所难以体现的,饱含本地人对地方风物、生产经营、文化教育、世态人情、生活情趣等各个方面的独特体悟。同时,熟语具有丰富的内容与精练的形式,口语性很强,极富表现力,是词汇宝库中的重要成员。《大词典》不厌其多,尽可能立目收录。熟语中的一些惯用语、成语等其实与一般词汇一样,也有本义、引申义等。《大词典》对这类词也分项释义,可谓不厌其详。例如:

洗骹上船 ①洗脚上船。旧时疍民上岸不穿鞋,回到船上前要洗脚。②比喻完事收工◣事计固未做完,汝就~啦(事还没干完,你就想洗脚上船啦)。

读者从《大词典》的释义中,不仅可以准确理解“洗骹上船”这个惯用语的中心意义,还可以获得这个惯用语的词源信息,体悟词典编纂学所倡导的“理据原则”。而一般的方言词典大多被定位为纯粹的语文词典,所以虽然也会关注惯用语的引申义或临时义,但较少考源。讲究“理据性”是《大词典》不同于其他方言词典的地方。例如:同是“地头神”词条和“下八洞”词条:

地头神 旧时称乡间领头的人(《福州方言词典》1998)

地头神 ①境社庙里的主神,即“大王”。②一个地方的领头人物,现多用于指一个地方恶势力代表人物。(《大词典》)

下八洞 下等人,通常与行为不端相关▷毛共许蜀帮~客溜(别跟那伙不三不四的下等人一起玩)。(《福州方言词典》1994)

下八洞 ①指下贱的、粗野的人或事。②比喻卑下的地位。(《福州方言词典》1998)

下八洞 指不入流的、社会等级低下的人。明清杂剧中在原有的八仙传说之外又附会出来的所谓“下八洞神仙”,如“张仙、刘伯温、诸葛亮、苗光裕、徐茂公、鲁宁秀“等,可能是该词来源。(《大词典》)

提供惯用语的本义和引申义能够展示词义发展衍生的过程,从而增添词典的资料价值。当然,因为方言词典可据的文献有限,有时只能提供一些俗传信息。诸如“下八洞”词源考释部分,编者加上“可能”以示审慎。

《大词典》中所收的大量熟语资料,除了语言学价值以外,对其他学科,诸如民俗、文化等领域也都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三) 地方文化词

从词典的收词立目和释义,我们可以将词典分为语文词典和百科词典两大类,方言词典属于语文词典,词典的释义以语文义为主。而对于具有百科性质的词语,以往大部分方言词典的做法是采用对释的方式简单解释。相比较而言,《大词典》的百科性质比较突出,除了收录一般的方言词外,还收录与这个地区有关的人文、地理、社会、历史、民俗等蕴含社会文化意义的词语,甚至包括当地的人名、地名等专名,对有关文化的條目解释得也比较充分。例如:同是“闽剧/福州戏”“九重粿”词条:

闽剧 福州地区的戏曲剧种之一。(《福州方言词典》1998)

福州戏 闽剧。(《福州方言词典》1994)

福州戏 又称“闽剧”。是以福州方言表演的一个地方剧种。流行于福州方言地区以及闽东、闽北和中国台湾、香港以及东南亚华侨旅居国。它是由明末儒林戏与清初的平讲戏、江湖戏,在清末(光绪至宣统年间)融合而成的多声腔剧种。闽剧现存传统剧目1300多种。(《大词典》)

九重粿 一种多层米糕,多在重阳节吃。(《福州方言词典》1994)

九重粿 用大米磨浆做成的九层糕,味甜,本地习俗重阳节吃九重粿。(《福州方言词典》1998)

九重粿 传统节日风味小吃。将米浆分九次倒入蒸笼,全部蒸熟成九层,切成三角形。又名“九层粿”或“水粿”。福州民俗,每逢重阳节,家家登高放风筝,糍粿店供应的九重粿面上插各色小纸旗,寓意步步登上九重天。(《大词典》)

我们可以看到,诸如“闽剧/福州戏”“九重粿”等词条,其所指反映了这个地区物质文化、宗教文化、民俗文化、饮食文化、节日文化、民间艺术、民族心理、社会变革等诸多信息,是方言词汇中最富有地方特色的部分。《大词典》不但将这些文化词收录进来,释义时不厌其详,还将这些词条的语文义和百科义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用百科词典的方式给与细致描写和介绍。通过阅读这些条目,读者不但能够了解福州方言面貌,还能了解到福州的文化、历史、地理、风俗、人情等,同时也实现了方言词典收录地方特色词、反映地方特色的重要作用。

三、 方言词的注音和音标

目前许多方言词典都用国际音标注音。《大词典》也不例外,不过该词典采用的是音位标音法,尽量简化国际音标符号的使用,实际上是一种“福州方言拼音方案”。“有汉语拼音基础、且能说福州话的读者,对照‘声母表’、‘韵母表’、‘声调表’的例字,略加琢磨,应该不难掌握。”(《大词典·前言》)不过,与一般方言词典不同的是,《大词典》对词目只标单字音不标连读音。而对于分音词和个别特殊音变、必须连读的词语,两音节之间加连接号。事实上,福州话的连读音变特别复杂,语流中,原来单字音的声、韵、调都可能发生变化。《大词典》的编者认为,“方言学的著作可能需要标写实际听到的连读音,但词典似乎不能这样做”(《大词典·前言》),理由如下:

第一,连读音变有规律,但音变的发生有语境依赖。变化与否、变化的幅度常有不同,使得一个多音节词语具有多种可能的语音形式。都罗列出来肯定不行,又难以确定取其中哪一种最有代表性,常会顾此失彼。……词典应该用统一的原则来标注所有词语的读音。只有抓住单字音,才能用音变规则推出其他的各种具体音变形式。

第二,周边郊区口音、郊县口音与城区口音的最大差异就在连读音变上。单字音往往相同,或可以互相对应,但按各自的连读习惯,就呈现出各种互有区别的区域性口音特点。标写单字音,可以最有效地扩大注音在福州城区以外的适用范围,使词典在更大的区域内适用。

第三,可能是最重要的:标写单字音能够最大限度地简化词典必不可少的标音符号系统,减少普通读者对音标注音的隔阂感。

编者只标单字音不标连读音的三个理由始终贯彻的还是《大词典》的用户视角,反映编者充分考虑潜在读者的心理表征以及查阅方言词典的需求,将词典的使用价值最大化。

四、 方言词的汉字书写

编撰方言词典最令编者苦恼的在于方言词的汉字书写。因为方言是相对脱离了汉字的地方性口语,要为每一个词条中的字都找到确切的词源,这几乎不可能实现。语言学专业的文献尽量要求考求本字,但在遇到词源暂不可考时一般习惯使用空围加音义注释的方式表示。方言词典必须面对普通读者,“空围”法会造成读者阅读上的障碍,从而影响方言词典的使用和价值。虽然方言词典也有“考本字”的任务,但一方面不是所有的词源都能考证出来;另一方面,考出来的“本字”不一定都被大众所接受。有鉴于此,《大词典》 和1994年版的《福州方言词典》均倾向于“音近有字”。《大词典》 在厘定用字方面俗字、本字、训读字、同音字兼采,具体处理办法有:有文献根据的所谓“本字”的方言字,词典在释义之后,附带说明用字依据。例如:

澉 kaŋ3 用湿布擦洗。《广韵》上声敢韵,古览切;“洗涤也”。

趠 tshoʔ8 ①繁忙地奔走办事。②惊窜◣一头老鼠~过去。趠:《广韵》入声觉韵“敕角切”,“远也,一曰惊走”。

对暂时还找不到词源的方言词,《大词典》则采用社会上流行的方言俗字或借用同音字、同义字。例如方言俗字:表示“东西、物”的“乇noʔ7”,表示“现在”义的“仱taŋ1”。借用同音字的用例如:

总款 tsuŋ3 khuaŋ3 这样……“总”可能是“这样”的合音。也说“总款式”“蒋万”。

践 tsieŋ3 ①同书面语,释义略。②借用字。参见【践甲】(“指甲”义)。

借用同义字即训读字用例:借用表示钱币单位的“块toy5”,如“块半toy5 puaŋ5”义为“一元五角”;借用表示“疼痛、疼爱”的“疼thiaŋ5”,如“疼乇thiaŋ5 noʔ7”義为“爱惜物品”。

有时候俗字较为通行而本字语音对应较为特殊而不易理解,《大词典》会沿用俗字,但会附带交代本字并说明出处。例如:

tshiu5 福州俗字,即“树”。

tse1 ①一种主要用来供鬼神的糯米糕,本字“斋”;扁圆形,拌红糖的糯米饭为馅,外皮白色,正中有一表示吉祥的红点……

《大词典》这样的用字处理原则是基于实用性考虑,但同时也是建立在语言学中所说的形式和意义之间“约定俗成”的理论上的。“汉字的使用有学理,有传统,但字和词的关系本质上还是以约定俗成为原则。”(《大词典·前言》)只要社会能接受,大家都这么写,这么认读,就可以使用。毕竟方言词典的首要功能,不是教读者学习方言,不是为方言的书写立规范,而是记录、保存、描写这个地区的语言。

综上,从词条检索和查询模式、收词立目的范围、方言词的注音和音标、方言词的汉字书写等体例设计上,我们都看到《大词典》已实现了以编者为中心的传统词典编纂模式向以读者为中心的编纂模式的转变,以全新的编纂范式充分诠释词典作为工具书的应用属性。

《大词典》还有不少优点,限于篇幅,不能备述。总之,无论就其工具性、丰富性而言,还是就其学术性、百科性而论,《大词典》都不失为一部新颖独特、合乎人们期望的佳作,其编撰思路可资后来的方言词典编撰者借鉴参考。

参考文献

1. 李荣主编,冯爱珍编纂.福州方言词典.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8.

2. 李如龙,梁玉璋,邹光椿,陈泽平编.福州方言词典.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4.

3. 周长楫.闽南方言大词典.福州:海峡出版发行集团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 福州 350007)

(责任编辑 郎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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