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疼痛描述词释义的疼痛描述语言改进:问题、路径与方案

2022-05-24 12:44何洋洋
辞书研究 2022年3期

何洋洋

摘 要 疼痛描述词在诊疗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疼痛描述词语义复杂、抽象,无法展现疼痛感受的细节,在跨文化语境中很难翻译。基于自然语义元语言释义的疼痛描述语言,其词汇和语法都非常简单,且在所有语言中普遍存在,方便患者理解和翻译成其他语言。这种方式也有助于患者描述疼痛感受的细节。

关键词 《麦吉尔疼痛量表》 疼痛描述词 自然语义元语言 语义基元

疼痛是生活中常见的疾病感受,是人们求医最常见的原因之一。医学界从生理和心理层面研究疼痛,语言学家则关注疼痛的语言方面。Lascaratou(2007)4通过希腊语疼痛词汇和语法的分析,解释希腊人对疼痛的基本认知:“希腊人主要将疼痛理解为一种不及物的人称“过程”,其次是“参与者”,身体部位很少被解释为疼痛的所在地。”Lascaratou(2007)还使用了认知语义学的研究方法,以力量动态模式的应用为基础,关注疼痛的隐喻性表达。Halliday(1998)区分了疼痛的七种语义特征。孙炬、石磊(2009)对Lascaratou(2007)及Halliday(1998)做了介绍。刘锐、苏新春(2014)揭示了汉语疼痛描述词的词汇结构和语义特点,分析了疼痛表达与隐喻(容器隐喻)的关系。

本文关注疼痛描述的语言问题。诊疗过程中,医生会提供疼痛量表,让患者选择量表中符合自己疼痛体验的词。世界范围内最具代表性的疼痛量表是《麦吉尔疼痛量表》(McGill Pain Questionnaire)系列。2009年,Dworkin等人制定了“扩展和修正版的《简化麦吉尔疼痛量表》”(expanded and revised version of the Short-form McGill Pain Questionnaire,以下简称SF-MPQ-2)。SF-MPQ-2代表了医学界最新、最成熟的疼痛测量方案。其中包括18个感觉类词(sensory words)(详见表1)。

SF-MPQ-2中的疼痛描述词非常有代表性,因此我们选择它作为分析疼痛描述语言的切入点。SF-MPQ-2中疼痛描述词存在的问题,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疼痛描述语言普遍存在的问题。

本文分为三节。第一节以SF-MPQ-2中疼痛描述词为例,分析疼痛描述词在单一文化语境和跨文化语境使用中的问题;第二节指出解决上述问题的理论框架和方法(自然语义元语言理论和化简转换释义法);第三节给出改进的疼痛描述方案,并对其进行说明。

一、 疼痛描述词使用中的问题

表1中给出了SF-MPQ-2中18个疼痛描述词及其汉语和俄语对应词。汉语译词参考的是李君等(2013),俄语译词参考的是Бахтадзе等(2016)。都是SF-MPQ-2的权威译文。

通过对比SF-MPQ-2中的疼痛描述词及其汉、俄语对应词,我们发现以下三个问题:

首先,疼痛描述词的意义过于复杂和抽象。Melzack(1975)252早就指出第一版《麦吉尔疼痛量表》的问题:“其中有些词可能超过患者的词汇量,需要被定义。”该问题在SF-MPQ-2中也存在。无论是SF-MPQ-2中的英语词,还是汉语、俄语译文中使用的词都非日常生活用词。患者在听到这些词或者使用这些词时,无法从直觉上判断自己理解的意思与该词的意思是否一致。以汉语为例,什么是“冷痛”?何为“穿刺痛”?普通患者似乎很难准确说出这些词的意思,那么医生凭借什么来判断患者的病情?

其次,很难将SF-MPQ-2中的疼痛描述词准确翻译到其他语言。王玲等(2003)96指出:“McGill疼痛问卷(MPQ)作为一种敏感可靠的自报性疼痛评价方法已经被许多国家采用,但将其直接译成中文并不一定完全符合汉语疼痛描述特点。”

我们以stabbing pain为例。首先来看stabbing pain的汉语译词是否准确。李君等(2013)将其翻译为“刀割痛”,王江林(2018)则译为“刺痛”。两个词都是由专业人士翻译,但差别却很大。这并非译者能力有限,而是由于疼痛描述词意义过于复杂,译者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翻译。stab的定义中使用了sharp(尖锐的)来描述工具的形状。sharp既可以指“尖的”也可以指“锋利的”,该词与knife(刀)搭配指的就是“锋利的刀”。在stabbing pain中,它指的是“锋利的”还是“尖锐的”呢?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决定了译文准确与否。二者的区别就在于工具(比如刀)与被作用的人或物体接触的位置是面还是点。我们认为接触的是点。一是因为上面定义中sharp后面紧跟着的词是pointed(带尖的)。二是俄语的对应词колет在《俄语详解大词典》中的释义为:

Касаясь чем-л. острым,причинять боль,вызывать ощущение укола.(Кузнецов 2000)442

(用尖锐的物体接触某物时,引起扎、刺的感觉。)

因此,stabbing pain更接近于“刺痛”。至于汉语的“刀割痛”,先来看《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割”的释义:

割:用刀截断。

定义中的“截断”表明,“刀割”的截面一定是“直”的,而不是“尖”的。也就是说,“刀割痛”不是用刀的“末端”去“割”,而只能是用“刀面”去割。两种疼痛感受不同。

又如,SF-MPQ-2中的cold-freezing pain,李君等(2013)将其翻译为“冷痛”,Бахтадзе等(2016)翻译为ощущение холода (мерзнет),翻译为汉语是“感到冷(冻僵)”。但“冷痛”是中医术语,《简明中医辞典》(人民卫生出版社,1979)中其定义为:“痛处有冷感,局部喜熱的症状。为里寒的表现。可见于胃痛、腹痛、痹症等。”将两种症状名称简单对应是有问题的。那么,cold-freezing pain到底指的是什么样的疼痛呢?其实它指的是人在身体部位冻僵时感受到的那种疼痛,俄语译词描述了这种疼痛症状。但俄语译词的问题是ощущение холода(мерзнет)并未指出这是一种疼痛的感觉,而是单纯地说这是“感到冷(冻僵)”,当然也不符合英语词表达的意思。王江林(2018)将其翻译为“冻僵样痛”,比较贴近英语词的原义。D705F28E-EDC0-4F93-8E47-586B33907E3A

再如,SF-MPQ-2中的heavy pain,李君等(2013)将其翻译为“坠痛”是不准确的。坠痛是有方向的——一种向下的痛感。heavy pain指的则是一种压迫性的痛感,俄语翻译为тяжесть,王江林(2018)将其翻译为“沉重样痛”比较准确。但俄、汉语译词这种非常模糊的表述,同样会让患者不知所云。

最后,疼痛描述词无法展现疼痛感受的细节。疼痛描述词将众多语义要素浓缩进一个词。一个词中的某些语义要素可能符合患者的疼痛感受,另一些则可能不符合。然而,患者选择一个词就代表他接受了该词的所有语义要素,必然会导致描述不够精确。例如,stabbing pain和piercing pain乍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区别(像汉语说“刺痛”和“穿刺痛”),但如果单独看stab和pierce的释义则会更清楚:

stab 在杀人或伤害人时,将一个尖锐的、带尖的物体,尤其是刀推进某人身体里。(Hornby 2016)1517

pierce 在某物上弄一个小孔,或者用尖锐的物体穿过某物。(Hornby 2016)1159

可以看出,stabbing pain倾向于表示突然的、快速的、尖锐的疼痛;piercing pain虽然疼痛也是尖锐的,但是疼痛的持续时间要更长,因为有一个“穿过”的过程。如果我们不单看二词的释义,似乎很难明白二者的区别。更何况患者在身体疼痛和就医的双重压力下,要去识别这些差异就更难上加难了。如果我们能像词典释义那样来描述疼痛,就能解决这一问题。

综上,SF-MPQ-2中疼痛描述词的问题可以归结为:首先,单一文化语境下,各个语言中使用的疼痛描述词都异常复杂,患者直觉上很难理解;其次,跨文化语境下,无法找到精確的对应词来翻译;三是疼痛描述词无法展示疼痛感受的细节,导致疼痛描述不够精确。

在第二节,我们将提出解决上述三大问题的理论框架和具体方法——自然语义元语言理论及化简转换释义法。

二、 疼痛描述词的改进思路

疼痛描述词使用中存在的问题,促使我们寻找一种更优化的疼痛描述方案。自然语义元语言理论提供了这种可能。自然语义元语言学派是世界主流的语义学研究流派之一,在多年的实践中提出了一整套科学的跨文化语义研究方法。该学派认为,某些核心理念为全人类共享,基于此,不同民族、国家的人才能相互理解,跨文化交际才得以实现。这些普遍的人类概念对应人类语言中的词或词素,它们的普遍组合方式即“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元语言词汇和普遍语法构成了一套自然语义元语言(Natural Semantic Metalanguage,以下简称NSM)。

自然语义元语言的词汇部分包括三个层次:语义基元(semantic primes)、语义分子(semantic molecules)和一些实用的国际词(useful international words),它们共同构成了三级语义元语言。三者的区别在于:语义基元是世界各个语言中普遍存在的、意义最为简单、无法进一步分解的单位,共计65个。该学派主要利用其对一些抽象概念进行释义,如情绪、价值观、言语行为等。但使用这些词对一些具体词汇,如人工制品(杯子、自行车)等进行释义会导致释义过于繁冗,因此有必要引入一些各语言中普遍存在,但意义更为复杂的词(仍可分解为语义基元),这样的词便是语义分子,其数量大概有60—80个。

近年来,该学派又提出了“最低限度英语”(Minimal English)的概念,最低限度英语中不仅包括语义基元和语义分子,还包括一些虽然不具通译性但在大多数语言中普遍存在且非常实用的“国际词”。三类词全部加起来共计250个左右,详见Goddard(201215,201813-17)。[1]

语义基元具有四大特性:首先,自然性。即它来源于自然语言。这与由人工符号构成的元语言不同,因为它来自自然语言,在理解上不需要借助专业知识。人工符号是人为规定的,不同的人工符号有不同的规则。其次,极简性。语义基元是语言中意义最简单的,人天生就能理解。再次,自明性。由于它是最简单的,因此使用者能够凭直觉判断其意义与自己理解的意思是否相同。最后,普遍性。语义基元在所有语言中普遍存在,从而避免了翻译过程中意义的失真。

回到我们前面指出的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疼痛描述词的意义过于复杂——可以通过语义基元的自然性、极简性和自明性特征解决。第二个问题:跨语言翻译过程中疼痛描述词意义失真——可以通过语义基元的普遍性特征解决。

至于第三个问题,我们需要借助NSM理论的核心方法——化简转换释义(reductive paraphrase)。化简转换释义与传统释义不同,它遵循几个原则:首先,释义词比被释义词简单(所谓“化简”),化简转换释义中的释义词全部由语义基元和语义分子构成;其次,由于语义基元、语义分子和它们的组合规则都是普遍的,因此化简转换释义的释文可以很容易地在不同语言之间转换,又保证意义的一致;最后,化简转换释义将复杂的词义分解为若干语义要素,将最基本的语义要素直观地呈现于读者面前,读者可以更自由地选择符合自身疼痛体验的语义要素。这就解决了疼痛描述词无法呈现疼痛感受细节的问题。传统上,元语言一般用于词典释义,如杨玉玲、宋欢婕、陈丽姣(2021)设计了一套元语言用于外向型汉语学习词典释义,但我们给出的元语言释义既作为疼痛描述词的释义,也作为疼痛表达的方案进入到实际交际场景中,是对元语言释义应用场景的拓展。

在第三节,我们将借助上述理论和方法,对SF-MPQ-2中的18个疼痛描述词进行改进。

三、 疼痛描述词的改进方案

我们先对“疼痛”(pain)进行释义。SF-MPQ-2中18个词大多数是形容词加名词pain(痛)的“形名结构”,因此我们首先给出了名词pain的元语言释义,然后阐释形容词部分的语义。D705F28E-EDC0-4F93-8E47-586B33907E3A

疼痛是一种复杂的感觉,它有生理(客观)的一面,也有心理(主观)的一面。相应地,疼痛描述词构成了一个特殊的语义范畴。国际疼痛学会(IASP,1986)对疼痛的定义是:疼痛是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和情绪上的感受,伴随着现有的或潜在的组织损伤。可以看出,疼痛其实包含两个部分:“①伤害性刺激作用于机体所引起的痛觉。②个体对伤害性刺激的痛反应,并伴有较强烈的情绪色彩。”(杭燕南 2013)1168

Goddard和Wierzbicka(2014)133给出了pain(痛)的元语言释义:

a. 在那个时候他感觉不好;

b. 像下面这样的时候某人能感觉到的;

c. 不好的某事发生在这个人身体的一个部位;

d. 因此,这个人感觉他身体的这个部位在发生不好的某事;

e. 在那个时候这个人不能不像这样想:我不想要这。

pain的元语言释义基本与IASP的定义吻合。例如a表示患者“不愉快的感觉和感受”,c指出了疼痛的生理层面,d则将心理上的痛感归因于生理层面。但“该释文的所有语义要素并不是列举被释义句子的‘真值条件,而是其‘日常意义的一部分”。(Goddard & Wierzbicka 2014)133换句话说,上述释义并不能完全决定所描述的感觉一定是pain,但是与之有关的概念中一定包含上述要素。

1. 疼痛描述词的核心语义要素及其改进方案

我们根据Hornby(2016)中对SF-MPQ-2中18个词的释义,确定了18个疼痛描述词都具备的核心语义要素:位置、时间和强度。表2标注了3个要素在每个词中的具体体现。其中,“位置”指的是疼痛发生的位置。所有的疼痛都发生在人体器官上,我们用“*”表示,指的是疼痛都作用于人体某个部位。“時间”指的是疼痛发作一次的持续时间,而不是患者疼痛症状持续了多长时间。该时间有长短之别:我们用“+”指持续时间较长(慢性),“-”指持续时间较短(急性)。“强度”指疼痛的剧烈程度,有强弱之差,我们用“+”表示痛感强烈,用“-”表示痛感不强烈。当然,疼痛具有主观性,不同的人对疼痛强度的感知不同。此处的痛感强度指的是一般诊断学意义上的疼痛程度。

根据表2,我们给出SF-MPQ-2中18个疼痛描述词的改进方案。该方案用自然语义元语言写成,严格遵守了化简转换释义法(详见表3)。

2. 对疼痛描述词改进方案的说明

对于上述改进方案,我们需要做一些说明。

首先,介绍下释义的整体模式。表3第一行包括“我像这样感觉疼痛”和“不好的某事发生在我身体部位”,这是所有词释义中都包含的。某个词后面的[m]表示该词属于语义分子,其他未标注的都是语义基元。

方案中绝大多数疼痛描述词(16个)的释义都以“我像这样感觉疼痛”开始。这不是任意的。有人可能会问,能否以“这是一类疼痛”(This is a kind of pain)开始?我们认为不可以。当我们说“我感觉到跳痛”,不是说有一类(a kind of)疼痛被称为“跳痛”,因为“跳痛”范畴内再没有具体成员。我们只是在描述这种疼痛“像”(like)什么。但是tender和pain,caused by light touch的释义中我们不需要这句话(表3中我们画上了删除线:我像这样感觉疼痛:)。因为仔细分析这两种疼痛描述词,我们发现,二者不是描述疼痛是什么样,而是描述疼痛发生的条件,所以我们做了特殊处理。

其次,为了保证疼痛描述词释义的系统性,我们对三个核心语义要素进行了统一处理。“位置”要素统一处理为“不好的某事发生在我身体部位”,只有在itching pain(痒)的释义中我们将其精确为“不好的某事发生在我皮肤[m]的一部分上[m]”。如果疼痛单次发作持续时间较长,我们用“不好的某事像这样发生一段时间”描述,较短或较急则用“不好的某事像这样在一刻发生”描述。如果疼痛剧烈,则描述为“当这不好的某事发生时我感觉很不好”,不太剧烈则描述为“当这不好的某事发生时我感觉不好”。

统一处理的好处在于可以直观地比较不同疼痛描述词的差异。例如,stabbing pain(刺痛)、piercing pain(穿刺痛)、tingling or pins and needles(麻刺痛)都是“刺痛”,区别何在?从疼痛发作的感觉来看,stabbing pain是:①“我感觉尖的[m]某物的尖的[m]末端[m]接触我身体的这个部位;②一会儿之后尖的[m]某物的尖的[m]末端[m]在我身体这个部位里面”。piercing pain既包括了①、②,还包括了:③“一会儿之后这尖

的[m]某物的尖的[m]末端[m]不在我身体这部位里面;④在这一刻这尖的[m]某物在我身体这部位里面”。这说明piercing pain是某物穿过身体某部位的感觉。此外,在发作时间上,stabbing pain是“不好的某事像这样在一刻发生”,而piercing pain则是“不好的某事像这样发生一段时间”,因为“刺”是一瞬间完成的,而“刺”并“穿过”则需要一段时间。tingling or “pins and needles”与二者的区别则在于“我感觉很多尖的[m]东西的尖的[m]末端[m]接触我身体这部位”,而前两词只有一个“尖的东西”。至于tingling or“pins and needles”和numbness,都包含“我感觉很多尖的[m]东西的尖的[m]末端[m]接触我身体这部位”,二者的区别则在于前者是“不好的某事像这样在一刻发生;当这不好的某事发生时我感觉很不好;后者则是“不好的某事像这样发生一段时间;当这不好的某事发生时我感觉不好”。这说明,前者是瞬间发作的剧烈疼痛感,而后者是持续发作的不太剧烈的疼痛感。这与我们的科学认识相符合。

最后,这种释义方案能够直观呈现上述各词之间的语义包容关系。例如,sharp pain释义的大部分要素都包含在stabbing pain、shooting pain和tingling or“pins and needles”中,这在一定程度上证明后面三个词可以称为sharp pain,这也符合我们的认识。D705F28E-EDC0-4F93-8E47-586B33907E3A

再回到第一节提到的三个问题。首先,疼痛描述词意义复杂且抽象的问题。我们将其替换为语义基元和语义分子,它们是各个语言中意义最简单的词,患者很容易理解。其次,疼痛描述词无法准确翻译成其他语言的问题。语义基元和语义分子在所有语言中(近似)普遍存在,其词汇和语法非常简单,翻译成其他语言非常容易(从英汉对比译文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同时,避免了意义在翻译过程中失真。最后,疼痛描述词无法呈现疼痛感受细节的问题。我们采取化简转换释义法,将浓缩的词义分解为若干语义要素,直观呈现出来。我们既能将其聚集在一起表达SF-MPQ-2中一个疼痛描述词表达的意义,也能有选择地将某些语义要素组合描述量表没有的疼痛感受,从而使患者获得疼痛描述的主动权。

四、 结 语

本文针对SF-MPQ-2中18个疼痛描述词在使用中暴露的问题(意义复杂、翻译失真和缺少细节),借助自然语义元语言理论提出了解决思路,并以自然语义元语言释义为基础提出了解决方案。文中提供的元语言释义,不仅是对疼痛描述词意义的解释,也是我们在描述疼痛时可以借助的有效工具。元语言释义超出单纯的词典释义范畴,具备了进入现实交际场景的可能性。但必须承认,改进方案中也存在一些问题,有些问题我们能意识到,但现阶段无法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有些问题可能我们尚未意识到,希望在以后的研究中能继续发现问题并不断改进。

附 注

[1] 此处给出的是英语版语义基元、语义分子和有用国际词。汉语版本语义基元表,参见:https://intranet.secure.griffith.edu.au/__data/assets/word_doc/0032/345992/Chinese_Table_Primes_Final_YE_07_11_2016.docx。

参考文献

1. 杭燕南.当代麻醉学(第2版).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3.

2. 李君等.中文版简版McGill疼痛问卷-2的制定与多中心验证.中国疼痛医学杂志,2013(1):42-46.

3. 刘锐,苏新春.“疼痛描述类词汇”与语言对疼痛体验的表征——兼谈医用语言学研究. //澳门大学人文学院等.第十五届汉语词汇语义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澳门,2014.

4. 孙炬,石磊.疼痛语言研究综观.山东外语教学,2009(5):3-7.

5. 王江林. ICD-11慢性痛分类在部分地区临床运用与中文版SF-MPQ-2的信效度研究.空军军医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8.

6. 王玲等.中国人对20种常见疼痛的体验和描述的调查.中国疼痛医学杂志,2003(2):96-99.

7. 杨玉玲,宋欢婕,陈丽姣.基于元语言的外向型汉语学习词典编纂理念和实践.辞书研究,2021(3):36-48、125-126.

8.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9. 《中医大辞典》编辑委员会编.简明中医辞典.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9.

10. Dworkin R H. et al. Development and Initial Validation of an Expanded and Revised Version of the Short-form McGill Pain Questionnaire (SF-MPQ-2). Pain,2019(1-2):35-42.

11. Goddard C. Semantic Primes,Semantic Molecules,Semantic Templates:Key Concepts in the NSM Approach to Lexical Typology. Linguistics,2012(3):711-743.

12. Goddard C. Minimal English:The Science Behind It. //Goddard C.(ed.)Minimal English for a Global World:Improved Communication Using Fewer Words. London:Palgrave Macmillan,2018:29-70.

13. Goddard C,Wierzbicka A. Words and Meanings:Lexical Semantics across Domains,Languages,and Cultures.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4.

14. Halliday M A K. On the Grammar of Pain. Functions of Language,1998(1):1-32.

15. Hornby A S. 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 The Ninth Edition. Beijing:The Commercial Press,2016.

16. Lascaratou C. The Language of Pain:Expression or Description. 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7.

17. Melzack R. The McGill Pain Questionnaire:Major Properties and Scoring Methods. Pain,1975(3):277-299.

18. Бахтадзе М А. et al. 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ая адаптация Второй сокращенной формы Мак-Гилловского болевого опросника. Журнал неврологии и психиатрии им. С.С. Корсакова,2016(7):42-45.

19. Кузнецов С А. Большой Толковый 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Санкт-Петербург:《НОРИНТ》,2000.

(黑龍江大学 哈尔滨 150080)

(责任编辑 马 沙)D705F28E-EDC0-4F93-8E47-586B33907E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