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达达 浪丢丢环地球 氯 sea Mecon 马特
在陌生而绝美的地方醒来,这大概是Vanlife最独特,也最吸引人的地方。无论当初人们因何种理由选择了Vanlife,那些不断引起他们的惊喜尖叫,启发他们对活着重新思考的风景,总让人庆幸,在路上真好。
王尔德说:“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
因为儿子许言上的出生,曾经在苏州经营了一家12年古董店的Sue和妻子决定,要和孩子一起去感受另外一种生活。选择在路上的生活,很大程度上源自Sue曾经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解决事业与生活的问题,在思考兴趣与家庭的平衡问题时,他希望自己是“活着的”,并且一直“活在路上”。
2014年儿子一岁半时还没有完全断奶,Sue和爱人骑着摩托带着他去了西藏,2017年二人又骑着摩托带儿子横跨中国到了新疆。2019年,Sue和爱人给家装上4个轮子,带着儿子开启了“四处漂泊”的生活。“我们觉得如果有孩子的话,就应该带他去更广阔的世界,开拓他的视野与见识,找到适合他的舞台并影响更多人。”Sue的儿子今年9岁,没有上过学,但是他的知识面非常广阔,“不单单局限于一些书本”,这些知识都是他在路上亲身体验到的。
从2019年到现在,Sue和妻儿开着房车,“流浪”到了中国大部分省份。在这些省份中,让Sue印象最深刻的,是新疆。Sue仍然清楚记得两年前来到木吉火山时看到的景象:天地苍茫荒凉,看不到任何建筑,也看不到人类的迹象,这座火山口沉睡了千百年,被称为“帕米尔高原的眼睛”。火山周围并不是漆黑的焦土,淙淙小溪从草地穿过,远处是绵延的雪山。火山口内躺着一汪碧绿的湖水,只有边缘断裂的岩层,证实着这座火山曾经热烈地喷发过。
现在Sue和爱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在路上”的生活。一开始是因为一个契机,随着时间推移,Sue发现这种生活方式变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出意外的話,我们会永远生活在路上。”
对于高震和阿Ting来说,房车生活从接触那一刻开始,就爱上了。图中风景为川西雅拉雪山。
高震和阿Ting为了寻找灵感而上路。一辆房车,两个人,一条名叫“太阳”的小狗,从黑龙江迎着漫天大雪出发,去到内蒙古边境的原始草场,看第一缕阳光下的布达拉宫和东方明珠,在川藏线翻越无数个垭口,在广西登顶感受日落……一年零六个月,八万多公里的路程,他们走遍了中国每一个省份。
高震第二次进疆是为了弥补环游中国时留下的“遗憾”——穿越当时未能征服的大海道无人区。这条自唐代废弃的丝绸古道东起甘肃,西至吐鲁番,全长约500公里,高震、阿Ting还有几个朋友从哈密出发,拿着一份自制的导航地图和一台卫星电话,向这个神秘的无人区发起了挑战。千年古道寂寥沧桑,独特的雅丹地貌让人只觉身在异星,几乎看不见其他生命的痕迹,只有峥嵘嶙峋的巨石沉默地见证着这里的沧海桑田,仿佛坚实的丰碑,高震的车轮卷起沙石,在广袤的大漠上留下道道长烟。
如果说穿越大海道是属于高震的“男人的浪漫”的话,那么让阿Ting印象深刻的,是在清早打开车门,就看见雅拉雪山的震撼。雅拉雪山的藏语全称为“夏学雅拉嘎波”,意为东方白牦牛山。高震和阿Ting在海拔3800多米的雪山脚下住了一晚,高震因为高反睡不着觉,直到清晨的微光拨开黑夜的面纱,巨大的雪山堆云砌玉,矗立在二人面前,“真的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撼,那一刻,感觉值了”。
高震和阿Ting把二人的房车旅程记录在名为“房车日记”的社交媒体账号上,环游中国所看到的山川湖海、人文风貌被他们浓缩在了一个三分钟的视频里。“中国真的太大了,我看到了太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事,真的会让你从心灵上感受到洗礼和震撼,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
“所以你最后找到灵感了吗?”
“嗯,就像穿越大海道,一开始我只是想征服它,后来我发现,沿途的风景才是最重要的。珍惜当下,我想最好的答案都在路上。”
桂林突降大雨,房车在江边露营仿佛进入仙境。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
从内蒙古乌兰察布的脑木更出发一路向北,颠簸着开进大红山时,十三要和拳头看见了“大地的血脈”:在夕阳的渲染下,高低绵延的山峦之间,每一条裂缝都有着奇异的丹红色,呈现出一种原始的美感,身处其中,十三要和拳头就像真切感受到了地球脉搏的跳动,“仿佛在沉寂的大地,有生命力地‘活着’”。四下无人,拳头把车停在平稳的地方过夜,长夜静谧,星幕低垂,烦恼和郁结在这颗孤独的星球面前只显渺小,亦如这无人之境的红色砂砾。
穷千里目者,必上高楼。在起雾的沙滩点一支烟花,在草原看一次转瞬即逝的蜃楼,在5000多米的高原互相谦让唯一的氧气瓶,在海南过生日,然后吃一只小臂长的皮皮虾……这是这对北漂情侣辞去工作,以全职博主的身份进行房车旅行的第二年。在北京工作了五年,十三要和拳头都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被时间磨平棱角,但是有时作出改变只需一个小小的契机。对于他们而言,遇见彼此,就是那个契机。“就像多米诺骨牌”,你只需要推下骨牌的第一张,然后坦然地接受剩下的自然而然。
在海南,一直以为自己无法下潜到12米的十三要用了三天成功考取了AIDA二星潜水证,她的最终下潜深度是13.1米。最开始选择房车生活时,十三要和拳头都以为这是一个“目的”,但他们都没想到,这其实是他们人生无限选择的开始,“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机遇,当你想要改变的时候,它就在不远处,当你发现它适合自己,就可以去抓住它了。”拳头说。
在甘南的甘加秘境白石崖,小墨和阿猴在这里看日出,度过了他们2021年的七夕节。
30岁的小墨与阿猴把家安在了路上。沿着北纬30度线,从上海出发一直开到西藏,走过繁华的都市,走入原始的旷野。小墨和阿猴给这趟旅程取名为“Rolling 30”,寓意他们的小家沿着北纬30度线流浪不止,也寓意着在车轮上滚滚前进的,属于他们的三十岁人生。
从上海出发沿着318国道一路开到珠穆朗玛峰,需要走过5400多公里,珠峰对以前的小墨来说是个遥远的地方,直到他们的车子开进珠峰大本营,翻过海拔5198米的加乌拉山口之后,一整片喜马拉雅山脉出现在车窗外。走到珠峰脚下时,暮色渐渐西沉,皑皑雪山披上了金色的光纱,光芒消散之际,几颗星星点缀在群山之巅,小墨觉得这是自己三个月来“一个非常里程碑的瞬间”。到达珠峰之后,小墨和阿猴并没有按照原计划折返,而是继续向西,进入西藏阿里地区。玛旁雍措湖水清澈,古格遗址神秘壮阔,空气稀薄,高原寂寥,一天不见十辆车,只有偶尔成群的藏野驴横穿公路,小墨和阿猴用车轮丈量了中国的宽度。
2021年6月,同样是夏天,同样的车,小墨与阿猴开启了“Rolling 丝路”的崭新旅程。这个车轮上的小家载着他们从北京出发,途经山西、陕西、甘肃,最后到达新疆喀什。150天,一万多公里,甘加秘境云雾朦胧,窗外绿色的大地慢慢苏醒,沙漠雕塑公园里北斗七星落在车顶,穿过祁连山脉前河西走廊的绿色草场,在禾木村看见潺潺的流水和旁边金色的白桦林……在视频里,阿猴说:“虽然我们的Van不是很大,但是外面的世界很大。”
在做旅行博主之前,小墨和阿猴也会断断续续地短期旅行,小墨说短期旅行是一个“从波峰到波谷”的状态,而长期旅行会给人更多的沉浸感,“每天都有新鲜感,每天都在波动”。阿猴和我说,Rolling系列马上就会迎来第三季,这一次他们想要“随性一点”,正如他在视频里所说,世界那么大,有太多值得去慢慢探索。
这是莲莲第一次来到图森市,漫山遍野的Saguaro(超大仙人掌)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从加州出发,一直开到东海岸的佛罗里达,莲莲终于实现了房车旅行的梦想。
莲莲和爱人老黄都是在美国工作的程序员,2021年12月,他们因为疫情无法回到办公室,再加上当时又是工作的淡季,二人决定从居住的西海岸出发横跨美国。在凤凰城和塞多纳看一场日落,从图森的巨人柱国家公园醒来,发现两层楼高的巨型仙人掌;参观亚特兰大的水族馆和可口可乐工厂,探秘Santa Fe墨西哥小镇;新墨西哥州的白沙公园里,70号公路两侧雪白的沙丘一望无际,沿着环海的佛罗里达1号公路,一路开到美国最南端key west……莲莲和老黄开着房车,从西向东,跨越了美国的时区和季节。
“上帝创造了大峡谷,却把家安在了塞多纳”,这个位于亚利桑那州的灵修圣地展示的是一个由数百万年的风、水和时间所雕琢的砂岩组成的奇妙世界。到达塞多纳意味着这场横跨美国之旅临近终点。莲莲和老黄坐在岩石上等待着一场日落,他们周围是零零散散的游客,有些人裹着毯子,有些人依偎在一起,旁边还有一对新人正在举办一场小小的婚礼,“那几天在剪视频,然后就剪到了这个片段,突然回忆涌上心头,觉得当时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就说不出来,感觉特别的温馨,心情特别舒畅”。
莲莲说,旅途中很少有轰轰烈烈的浪漫,更多的是一种默默的陪伴。在有工作时,二人就会把车停在麦当劳附近,处理完工作之后就继续上路。旅途开始的时候,二人开车的时间几乎一半一半,返程的时候老黄基本上一天会开七八个小时的车,虽然老黄也感到疲惫,但是他从来没有怨言。“我想玩的事情,我想去尝试的东西,我想去的地方,他都愿意陪我去,我就觉得很好。”
在北美洲和歐洲的土地上,房车人的游牧已盛行半个多世纪,他们住在轮子上的铁皮箱里,在路上疯狂,在路上老去。《爱在记忆消逝前》里,一对已过耄耋之年的夫妇,瞒着儿女偷偷“逃跑”, 为了实现患有阿兹海默症的John去海明威故居的夙愿,他们开着名为Leasure Seeker的房车,从美国北方一路行驶8000公里到佛州最南端。他们逃离原来的生活,去到露营地,在房车里相拥而眠。
离开既定生活的轨迹,不确定的、自由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最热衷于这种充满随机性的生活的人,应当是热爱户外的vanlifers, 这群人选择住在房车这样富有机动性的空间内,不再被普通房屋的一隅天地所束缚。
“vanlife”,是指住在房车里的极简“野生”生活。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房车露营方式是“Dry Camping”,更“干”,更纯粹,在没有营地提供的水电设施的情况下完全依靠房车水箱和电池(或太阳能)在荒郊野岭中露营。
在纪录片《徒手攀岩》(Free Solo)里,徒手攀岩大神Alex Honnold一直住在一辆道奇Ram的面包车里,在加州的优胜美地国家公园日出攀岩,日落入眠,除去每周进城补给食物,其余时间都完全沉浸在大自然里。
在游动的生活里,热爱户外的人将身子安放在不固定地点的车轮上。
你也能从《荒野生存》(Into the wild )这部改编自真实故事的电影中看到vanlife的精神:男主人公Chris在名牌大学毕业后选择远离文明,融入自然中的“野生”生活,他在阿拉斯加的蛮荒之地,在房车中独自生活,最后孤独死去。
我身边的房车人也是这样的:一对情侣Jackson和Lori热爱攀岩和潜水猎鱼,另一对情侣Li和beth喜欢滑雪和摄影,他们都将各自热爱的户外运动融入他们的vanlife里。
我们总是off-the-grid( 远离公路和手机网络)。每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都让我们沸腾不已。在篝火前,我们多次提起#vanlife带给大众的距离感:社交媒体上的“vanlife ”总是被滤镜加持,而真实的vanlife未必适合每一个想尝试的人。Jackson说过,他们曾被多次奉劝要小心:因为一起vanlife的情侣散伙率极高。我们都没少抱怨房车生活,毕竟,在空间狭小和水电有限的情况下,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变成了大事。我们不得不直面生活的冷酷无情,有时没有煤油提供暖气,有时需要在野外、在水桶里小解,有时几天不能洗澡,甚至经常找不到能扎营的地方……
但总有人为此甘之如饴。
我们所了解的房车文化,大多来自邻国日本,美国人追求野外求生式的粗犷精神传入日本后,经过筛选和变形,变得简约精致:他们更多是追求一种返璞归真的消遣方式。
但若时光倒流200年,回望vanlife的诞生之初,激情奔放的吉普赛人,生出了“带着房子上路”的奇妙想法。彼时Van只是居无定所的异族人的住房。到了70年代,一部《大篷车》让更多人看到了这种流浪者生活的浪漫与自由。
1969年,在那场以“爱与和平”为名义的,盛大得疯狂的摇滚音乐节——伍德斯托克中,大众Type 2的房车成为了个中焦点,嬉皮士们在车上绘上不同的涂鸦,表达对于自由的追求。音乐节后多年,这款相貌亲民可爱的大众房车仍是嬉皮们逃离墨守成规的象征,而后半个多世纪,房车文化从欧洲,北美洲、澳洲等地传播到世界各地、一代又一代人将闲暇时光献给无穷尽的公路和自然。
杰克· 格鲁亚克书中的流浪汉说:“我唯一喜欢的事情就是攀火车到处去和在树林里生火煮罐头吃。我觉得,这种人生,要胜过当一个有钱、有家庭或有工作的人。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大概是美国西部拓荒者的精神延续至今,房车文化就像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绝不小众。在美国,房车营地和国家公园体系比较成熟,再加上有发达的公路网,油费相对便宜,这一切使得人们热爱公路旅行。在美国,平均每10个家庭就有一个家庭拥有房车。房车普及到其变成了很多人屋前的闲置品(每年平均使用20天),但拥有它可以告诉自己圈子里的人:Yes, we made it。
有经济能力的人们,开着几百上千万的房车,停宿在类似于佛罗里达海滩旁的带有高尔夫球场等休闲设施的营地,每周停宿费以万起头,或者是弄个高端越野房车,有时开车去滑雪而有时去开飞机。除了这些富豪阶层外,有人之所以选择购买房车而非购房,是为了不做房奴。
稍加研究,你会发现,房车是美国社会的一个缩影。它是一部分中产人群的梦,也是一部分人无可奈何的选择——次贷危机迫使成千上万的美国人放弃房子,房车成了他们困难时期的唯一庇护所。又或者,有些人本身的工作就迫使他们长期辗转各地,于是他们只好开着房车,前往下一个工作场所。
亚利桑那州Quartzsize(水晶镇)是美国著名的房车聚集地,电影《无依之地》中众人聚集在营地的动人画面,就是在水晶镇里拍摄的:这群房车人在篝火前,一起分享,一起欣赏音乐,互相拥抱。
而在真实的营地里,邻居们是这样的:二十来岁的嬉皮Cameron,微卷的头发长及胸,他不穿上衣,白天打坐几个小时,晚上睡在面包车里,问他靠什么过活,他只是一直含糊其辞。他隔壁的帐篷里住了一位养着宠物猪的女子。
住在灰绿色的復古大巴里的是丈夫Sein和妻子Hayley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他们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一看就是天天在外面玩。一家人都编着辫子身披斗篷,还有一个非常酷炫的DIY烤炉,那天路过,他们邀请我们一起烤火腿聊天,在聊天过程中,还告诉我们他们的家叫Rover(漫游者)。
还有一对老夫妻,Nick和Joanah,两人看起来六十多岁,住在一辆价格不菲的A型车里,车后拖挂着一辆单门的吉普车。他们每年来美国南部旅行4-5个月,躲避寒冷冬季,等亚利桑那的热浪来袭时再回俄亥俄州。Nick总是随性地开到哪就停到哪。有一晚,他们举办Joanah的生日派对,一群陌生人在营地里架起了巨大的防蚊帐篷,放着音乐跳舞,Nick则忙着给大家发啤酒。
Maya住在拖挂式的房车里,她会把浴帘挂在房车内然后接水洗澡,房车旁堆着各式各样的物件,就像一个小城堡,城堡中还住着她的两条狗。
还有印第安血统的Nodin,目测五六十岁,看起来很壮硕。他一个人住在离大家扎营较远的地方,单人大小的拖挂式车厢,看起来没有窗户。车厢旁停着他的雪佛兰皮卡和雅马哈山地摩托车。他的所有家具和内饰看起来都是手制的。一问之下,他还真是靠着制作手工家具过活。
这些人用各种有趣的方式改造他们的生活空间,你可以通过他们在车子上的涂鸦或喷漆来猜测他们在各自铁皮屋里的生活方式。不知道是房车生活将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衣着打扮塑造成了如今的模式,还是他们天生就适合这样的生活方式,每个人和他们的房子如此完美配对。
除去营地,你会在当地的星巴克和沃尔玛见到他们的身影,但他们最常出没的地方是洗衣店,大家在这里忙着把堆积一两周的脏衣服清洗干净。不了解的人或许会把他们描述成社会边缘人,但哪怕是不得已才选择过房车生活的人,也都在忙碌认真地以自己的方式生存。
对vanlifer们来说,脚下的油门即是重新支配自己命运的门,我们随时可以踩下它,遁入另一种生活:从被驯化的文明地,逃往到旷野和繁星之中。
源自一份对公路和自由的热爱,Vanlifer对于同样选择在路上生活的陌生人都自带亲近属性。目前国内的房车社群还在不断发展中,无论是线上沟通还是线下交流,Vanlifer们享受着每一次珍贵又短暂的临时游牧生活。
几年前,当杨莅童驾驶房车穿过西伯利亚,在欧亚大陆另一端售卖古巴三明治和精酿啤酒的时候,很多人觉得他的旅行只是有钱人的游戏而已,而现在随着房车文化逐渐走入大众消费,杨莅童的旅行商人身份也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同,人们意识到房车不再只是一种昂贵的玩具,而是可以成为普通人多元选择的生活方式。
曾经中国主要的房车玩家群体并非是和杨莅童一样的年轻人,而是年龄 大一些有一定空闲时间和经济基础的中年人,在当时的中国市场看来房车就是给有钱人准备的奢侈品。而在杨莅童这里,面包车、货车甚至餐车都有成为房车的可能,对于年轻人来说,可以开着房车在路上售卖三明治、咖啡、啤酒等商品,以创业的方式实现房车旅行的生活状态。
经过几年的房车旅行,2018年,杨莅童决定不再一个人上路。他组织3辆车完成了自由公路的第四季旅行,一路售卖咖啡和快餐,以及楊莅童自己的古巴三明治和精酿啤酒。他们每到一个地方会提前和当地的青年文化或艺术团体沟通,在当地组织车轮上的游牧市集活动,此时用杨莅童自己的话说,“起码车坏在路上的时候不用光自己修了,有人能给你递个扳手”。
杨莅童逐渐把房车旅行做成半商业化半公益性的活动,穿越欧亚大陆的旅途依然是他独自完成的,一个人开车、创业、拍摄、制作视频等等,而其他落地的活动开始有了更多合作,他研发了一款冰淇淋房车,参与草坪音乐节之类的跨界领域合作,比如在音乐节中组织十几辆房车组成露营板块,进行户外美学领域的活动呈现。
面对这些涉及商业对接的实操工作,杨莅童注意到身边玩房车的朋友们往往有比较浓郁的嬉皮精神,他们当中不少人以前是做音乐或者影视等泛文艺行业的,对活动运作等现实细节问题不是很清楚,杨莅童自己也是艺术设计科班出身,他了解圈子里的人存在的问题,很多人不懂得或不愿意与商业妥协,而杨莅童能做到这一点。
今年5月初,杨莅童与其他公路文化倡导者们在大理举行了首届公路大会活动,这是一次深度展示房车社群以及整个泛公路文化的机会。对于这次活动,杨莅童希望以房车作为主要端口,连接公路旅行文化主题范围内的不同领域,把所有公路文化属性的东西都聚集到这个舞台上,整体呈现在路上的生活氛围。
在2020年之后参与旅行创业的人越来越多,公路大会将是一场带来大曝光量的露营派对,有很多与公路相关的团体或者个人组成的活动板块,比如以交通工具作为商业载体的“游牧市集”,以公路文化为主要创作元素的摇滚乐或爵士乐演出的“正不正经舞台”,尤其是很多旅行达人受邀来到公路大会,他们中有的进行环球音乐旅行,有的做自驾环球摄影展,有的带娃旅行环游中国,也有在房车与公路领域具有开拓性的发起者们,他们将在房车露营区“游牧巴士营地”分享自己的旅行经验与感受。
对于当下时代的公路文化爱好者来说,公路文化与商业是不矛盾的。在活动筹备初期,杨莅童去对接不同领域的创作者和团队,发现大家很能理解这一点,当代的公路文化爱好者如果希望坚持和发展自己的文化理想,就必然要迎合市场做出改变,让公路文化被更多人认知,引发更广泛的思考与交流。
让大众尝试体验生活更多的可能性,这是公路大会的核心目的,通过一系列的活动安排包括露营、集市、街头表演等形式,先让人们感觉房车以及背后的公路文化是好玩的,进而开始认为这是一种自己也可以参与的生活方式,房车旅行并不是昂贵不可及的冷门乐趣,相反普通人也能通过房车在空闲时间抽离自己,去感受户外的生活状态。
多元化多层次的房车社群是越来越明显的发展趋势,无论是职场人士、亲子家庭、退休老人等大众人群,还是生活方式追求独特性的文化艺术从业者,都可以介入这种生活中,人们慢慢发现原来自己用面包车改成一辆能睡觉的车也可以叫房车,也能开启在路上的体验。这正是杨莅童在从事房车旅商事业的经历中感受到的令人欣喜的变化,原本的小众生活方式逐渐被主流社会了解和接受,为人们的生活增加了更开阔的可能性。
“比起普通的旅行,我们更喜欢睡在诗和远方里。”一纯与二林这样形容他们的房车旅行,带娃房车自驾游的90后夫妻、上万公里孕期旅行、百天宝宝穿越祖国挑战,在这些大众熟知的热门故事之外,一纯与二林热爱房车旅行的理由其实很单纯,他们想停在哪里就停在哪里,打开房门就是山与海,带孩子旅行为他们的房车生活增加了更丰富而美妙的体验。
虽然孕期旅行和带娃旅行成为他们在互联网上的旅行达人身份标志,但一纯与二林却并没有把这些当成很特别的事情,他们就像曾经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孩子出生后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移动的环境就是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
有了孩子之后,一纯和二林开始关注到房车旅行中的带娃群体,目前国内房车旅行带孩子的并不少,但大多数是年龄较大,比如退休的爷爷奶奶带着孩子出行,年轻父母带孩子长途旅行的情况还不太多见,像一纯与二林这样几乎不太回家,完全带着孩子居住在房车上的就更少了。
带着孩子让一纯与二林的旅行方式和节奏都发生了变化,之前他们几天就换一个地方,现在变成旅居生活,把节奏放慢,多一些停留地点,更注重旅行途中孩子的成长陪伴,每个月换一座城市,带孩子适应一个地方的水土,深度体验当地的生活,吃当地的时令蔬菜,去一些景点参加户外运动。一纯与二林形容自己现在的旅行路线就像候鸟一样追随气候,冬天的时候尽量在南方,开春之后就往北方走。
在一些有关带娃房车旅行的报道中,人们会注意到频繁移动对孩子社交的影响,比如稳定的伙伴关系。虽然一纯与二林的孩子还太小尚不存在这个问题,但他们很关心这一点,在旅途中他们留意到很多专业营地会有相关的亲子活动,满足带孩子旅行人群的亲子社交需求,基于相似的生活方式,大家接触起来会更容易,社交机会也更多,而且房车家长们在路上会结交很多朋友,相同家庭情况的车友会相约共同旅行,给孩子带来相对长期的伙伴关系。一纯与二林发现其实带着孩子旅行的人,因为都主动选择了同一种生活方式,事实上更容易产生共同语言成为朋友,他们的孩子交朋友也会更直接轻松。
现在随着自然教育意识的不断普及,亲子活动野外营地越来越多,家长们对带着孩子接触大自然的亲子户外活动的需求也越来越高,比如在大理有专门为小孩提供亲近自然教育的学校,而且是可以旅居式的,每年带着孩子过来待一段时间,很适合房车旅居群体。
目前在国内,集体组织的房车活动相对比较缺失,大多是车友们自行聚会,一纯与二林觉得玩房车的群体中年龄段分布参差不齐,年轻的房车人群比较少,他们一直很希望有大型正规的年轻车友聚会活动。今年5月初,一纯与二林作为旅行达人受邀参加首届公路大会,他们很看好第一次举行的不设太多标准的活动,能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他们觉得在旅途中最美妙的事情就是能碰到有趣的人,不同的旅行者分享各自的生活故事,让大家看到生活方式是不受限的,可以解锁更多新的生活可能。
此次公路大会为3 ~ 8岁的孩子搭建了专属露营野餐区域,以满足亲子参与者的需求,一纯与二林的孩子虽然还比较小,但是他们天天在路上带孩子看很多不同的车,孩子已经对车辆产生了关注,他们认为如果是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在这样的活动中看到各式各样的房车,参与泛公路文化不同领域的活动,包括艺术表演和达人分享,更多参与机会了解公路文化,对孩子来说会有很大的影响。
房车旅行者往往一开始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后来渐渐有了许多实际困难,但也因此探索更多元化的生活可能,一纯与二林在旅途中遇到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开着一辆很小的车子出来玩,也有一些开着非常昂贵专业房车的旅行者,还有带着一车宠物旅行的,每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一纯与二林的家人朋友起初也会对他们的旅居生活感到担心,但看到他们在生活中找到乐趣,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大家便逐渐能理解这就是他们所追求向往的。
虽然一纯与二林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但现在依然憧憬着下一个目的地,他们计划带着孩子接触更多的人与生活体验,看到更多的自然景象,在未来的房车生活当中让孩子收获更多,成为一个生存能力、动手能力很强的快乐的人。他们觉得中国地域辽阔,不同地区有着丰富且有差异的文化,很适合房车旅行生活,他们期待未来能有更完善的配套设施,让房车旅行者在每个城市都能受到欢迎,更密切地融入当地,也如无痕露营一样无痕房车旅行,只留下美妙的体验,带走快乐的记忆。
包的赚取, 似乎又成了一个摆在台面上的问题。Sue、藏青、alfa,他们是Vanlife承载的丰富业态的一体多面,也让我们看到了未来车轮生活的更多可能性。
红井路、咖啡、大白、偶遇……搜索这些关键词,会找到公路旅行圈里最受喜爱的咖啡师——藏青。“大白”是藏青亲手改装的咖啡车,也是他在路上的家。3年前他离开自己在北京798的吧台长和咖啡师生涯,把FAEMA E61咖啡机和两台手拨的Mazzer磨豆机安置在车上,开始了他的流动咖啡店之旅。用他自己的话说,每天几点出摊,在哪儿出,基本都是看心情,除非有提前约好的活动。因此要喝上这杯美式或西贡拿铁,需要缘分。而咖啡店的名字TASHI DELEK,是藏语的“扎西德勒”,正是对这种相遇的美好祝福。
剛开始做咖啡车的时候碰上疫情,限制出京,藏青就选择了房山重峦叠嶂的十渡以及蜿蜒曲折的红井路,每天拉开小桌板,插好招牌咖啡小旗子,日出而做,日落收摊。因此结识了很多老客人,都成了好朋友,有的摩托车友甚至隔几天就来光顾一趟,藏青对这帮朋友和房山的大山,都有了感情。他说有时冬天下雪,户外好冷,一个人安静地在山里看雪是种享受,偶尔看到上山的人也很开心,遇上了就做一杯热咖啡给他们。2021年末北京的一场大雪之后,藏青开着大白到了海南,还接到不少北京的电话,都是去山里喝咖啡没找到他的,他哈哈笑着说“我们春天见”。
这次出来走到惠州,当地咖啡店主们帮他贴了出摊预告大海报,当地人开玩笑说来了一半惠州人跑去排队买他的咖啡。从桥上看,还以为大家是排队做核酸检测。在万宁,也是每天被冲浪爱好者包场,大家刚从海里上来,抱着冲浪板,衣服湿着,聊着冲浪技术。“我为他们研究出了一款万宁特有的浓缩汤力,清爽解暑,也是每天卖光。” 其实之前在红井路,每到节假日生意都很好,如果被邀请去参加房车展或者户外市集就更忙,一天差不多卖200杯,“整个下午一直在出咖啡,我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对藏青来说,“出摊看心情,营业额看缘分”。他曾给摩托车友打9折;看到徒步上山的驴友不容易,任性打7折;得知客人是参加抗疫的护士,干脆给免单。有客人提议让他涨价,他却觉得现在价格能维持就好。到了海南,物流和鲜牛奶成本都比北京高,他还坚持卖一样的价格。因为走到美的地方就停下来卖咖啡是他的梦想,这梦想实现了,还管什么讨价还价。“理想中的Vanlife就是能带我去任何地方,远的、近的、山里、海边都好,是在大自然里就行。”
然而看起来很美的流动咖啡店也会遇到不少挑战。“大白”上的锂电池是藏青自己组装的,有500多斤,配了逆变器确保安全。咖啡设备对供电的稳定、瓦数、安全要求都比较高。有时电压不稳就无法供应机器;有时候路况不好,连续颠簸后咖啡机会萃取不充分;在太热的地方咖啡豆氧化过快,在太冷的地方水管又冻住水泵不工作,都需要他自己一一解决来保证咖啡的出品。譬如像夏天制冰机的效果不尽人意,就改用冰牛奶,既不会稀释咖啡液,也会令风味饱满。
如果说对于设备和出品问题,藏青是专家,那么遇到涨潮差点车被水淹的状况,他也是第一次。“在文昌的沙滩上陷车了,我自己又挖又铲弄了一下午也不行,后来一辆走错路的车路过,刚好带了沙板,才帮忙在涨潮前把车拉出来。”
有惊无险的“大白”也是旅途中的避风港。行车路过厦门后,当地被评定为中风险地区,藏青的行程码带星,辗转3天在高速路上下不去。他不断尝试后,终于带着24小时核酸证明在沛县留观等待摘星。这段经历让他感叹幸亏有大白可以休息过夜,躲避寒冷和暂时的困顿。
“其实人人可以享受Vanlife的生活,重要的是牵绊少一点,享受安静和独处。”为了让更多人低门槛获得体验,拥有能遮风避雨、安静踏实待着的自由空间,藏青的下一步是做一个山里的露营营地:希望到时大家能一起喝咖啡、吃素食、看展览,一起讨论改车和中古家具,做做户外运动。
为此藏青已经买了一辆1994年产的福特大Van,在改造和设计中。他还计划买几辆不同产地、不同年份的经典老车,按它们的年代和产地来改造不同风格——这么做“一是为客人改造Van设立样板,二是可以让大家体验Vanlife和出厂设置的房车的不同感受。改造好以后嘛,平时就停放在我山里的营地里,天天光看着也高兴。”接下来的一年,藏青说,要大干一场啦。
找到Sue的时候,他正身处伊犁万物复苏的春季美景中。计划应朋友邀请,驱车5000公里赶赴大理,参加线下的房车聚会活动。“这个距离如果是往西开都要开到欧洲了。”Sue打趣道。
对普通人来说是漫漫长路,他却习以为常。因为Sue一家永远在路上,从儿子许言上一岁半的时候,全家就开始了“在路上”的旅行生活。从海南到西藏,从云南到新疆,一家人的足迹踏遍祖国除东三省以外的各个地方。他把自己的行程图像更新在社交媒体,引来无数人对这种“神仙生活”的艳羡。
他们的第一辆黄色的小旅行车名叫“大黄蜂”。2018年入手“毛毛虫”,是一辆橘色白色双拼的中型面包车,改装4个月之后,从江苏出发,途经陕西、甘肃,抵达新疆,那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去新开往春天的四驱博物复古小店疆。Sue认为那是他第一辆Van,以及真正意义上开启的Vanlife。而现在这辆拉风的camper van,名叫“野兽”。白色的车身醒目喷印着“Sueforsue时光之旅”,内部则经过拆除和加装保温、隔音,从车顶到墙面、地板,再到座椅、家具,都是充满温馨细节的实木装饰,还拥有一个烧柴的炉子,可以生火煮饭、当烤箱。
说起换车的缘由,Sue说儿子从3岁半起学习小提琴,每天需要练习、录视频,走到哪就下车在大自然中、天地间拉琴。但有时下雨或气温过低,孩子只能窝在车里,感觉空间比较拥挤。2020年机緣巧合找到了这辆东风四驱车,它具备横穿欧亚大陆的越野性能,孩子也能站在车里拉琴,非常符合需求。于是,Sue和他的妻子花半年时间去考了B类驾驶证,为开黄色车牌的新车上路做好准备。
去年1年,他们一家都待在成都,自己动手花8个月改装“野兽”。车内部的风格延续了Sue之前开古着店的老派自然风,到处装饰着树枝和干花,连调味品也放在玻璃罐里挂在枝叶上,方便取用又能当装饰。车内的盥洗盆和玻璃储水罐也是精致复古风,各式木盒、木箱、木桌,以及动物昆虫标本、80年代的老地图、50年代的生物解剖图,很像一座宝藏博物馆。
“我在江苏开了12年的vintage店,疫情前有过做移动商店的想法,但我们一家去的地方都比较小众和偏僻,并不是古着服饰受众群体聚集的地方,所以我当时想让爱旅行的店员来经营移动商店。”Sue谈着他的“移动商店”梦想,但没来得及实现,就在疫情中关闭了实体店。
他认为即将到来的大理之行将是新的契机和转折点。“我会带着一批50 ~ 90年代的首饰、项链去房车营地摆摊,这也是我之前没尝试过的,还蛮期待的。”Sue放弃了服装,是因为他觉得在路上旅行,带服装太占地方,也不好保存。打开“野兽”的后门是一些木架,车体侧面也可以搭建平台,或者摆桌子,对于陈列首饰来说都很方便。Sue对自己的货品也非常自信:“我们做得比较早,在国外有一些长期合作的采购伙伴,国内做vintage首饰的有七成商家从我们手里采购过。”
但是否要将野兽做成“移动首饰店”呢?Sue内心觉得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因为国际物流周期漫长,他们流动性很强,没法接收快递。“首饰可以有,但不限于首饰,我们应该会在旅途中发现符合我们审美又有收藏价值的当地特色,来补充货源。”这次他们在新疆就发现了很好的干花,可以做花茶。然而整个计划的实施恐怕还需要等待疫情过去,外出旅行开放,届时他们期待做洲际旅行。
同时,Sue在寻找价值观相同的投资合作方,“我们的旅行是生活在路上,没有时间限制那种,将来会在国外待个3年、5年,也可能是10年、20年。”除非去参加市集,或者短期探险去危险的无人区,Sue表示坚决不会组车队。他要一家三口孤车出发,不用赶路,也不用去风景目的地。开着van出来旅行的人,节奏和爱好都不一样,对于这种多元的探索,他觉得没必要说服或迁就彼此。
那要不要当网红旅行博主赚钱呢?Sue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和妻子都觉得旅行的目的是带孩子看世界,增加对音乐的感受力,不应该投入一半以上的精力在旅行照片修图和视频剪辑上,所以他在各个平台的账号最近更新得很慢。Sue说视频照片常常被期待有噱头,可他不喜欢那些过度美化粉饰,或者蓄意抹黑。旅途的一路都有美景,有热心的当地人,更有枯燥平淡的部分,像是给人看到美丽草原,可能需要经过灰尘很大的施工路段才能抵达;还有路上也许需要修车,找安全补给水、停车处,偶尔会遇到好奇的围观群众不戴口罩就想上车参观……
现在,Sue很坦然地接受这些,就好像对待那些复古收藏,应该在欣赏的同时接受瑕疵,尊重岁月留下的痕迹。好了,下一站大理,期待新的相遇。
“露营车不是像造汽车那样造出来的,是基于造好的底盘车改出来的。” Alfa的主理人之一Eric认为,每一辆露营车其实都有三个称呼,第一是底盘车的名字,底盘是福特新全顺或大通V90这样的车型;第二是改装厂的名字,比如美国著名的车厂Sportsmobile,还有我们Alfa,车厂决定了车的风格;第三是车主起的昵称,更个人。作为一个改装厂,Alfa决定了车的风格,它的愿望不局限在一家简单的露营车改装厂,而是想要推广Vanlife,成为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的生活方式。
2019年,Eric与合伙人Lan建厂,Lan负责设计、改装等硬核部分,Eric负责品牌和内容策划。Eric希望有一天露营像滑雪、冲浪一样,成为大家触手可及的选择。“5年前,如果你身边的朋友说要去滑雪,你可能会觉得买板买装备之类要花大几千上万块,没必要。现在你如果在朋友圈看到朋友滑雪,你可能觉得跟跑步一样,很正常了。”Eric举例解释,Vanlife跟滑雪一样,可能现在还觉得是一件虚无缥缈、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事情,跟自己离得很远,几年后也许你就会投入其中。“所以我们想解决改装标准化的问题。如果我告诉买家,买车15万,之后花两个月和15万改装,30万你就能拥有个性定制的露营车,可以上路去玩。那你就会发现这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事,而是能不能付的了钱的实际问题。”
在Eric看来,房车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概念,有A型、B型、C型,还有拖挂。“A型是七八米长,里边有沙发、淋浴,甚至浴缸的豪華房车;C型是驾驶室上设计有鼓包,像丹顶鹤一样,里面大概有三到五个床,适合多子女家庭;拖挂主要方便越野爱好者;咱们说的Camper Van属于B型车的改装,如果对标啤酒,类似于啤酒中的精酿。”Alfa成立第一年,为4辆车提供了定制改装服务,编号按照Alfa101、102依次排序下去,到今年已经到了数字113。他们把目光从产能移向相关目的地探索,阿那亚、三江源都列在他们的考察计划中。露营计划也跟季节性相关,“五六月份可以去三亚冲浪,七月下过雨,草场绿了可以看看。去年公布了5个国家公园,我们每个都想去”。
今年五月,Alfa将再度合作北平机器煎饼节,推出自己的新款户外啤酒。继去年推出露营主题的小麦啤酒后,今年打算推出攀岩主题的啤酒。Eric说之前的户外party都很受好评,今年的发布趴也值得期待。大家在一片树林里听着音乐,在露营车附近的篝火旁聊聊天,非常放松和惬意,是真正旅行中太阳下山后人们交流的状态,而不像城市的夜晚,人人都对着屏幕。
“理论上所有生活方式跟车结合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样子,它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也许想象不到,所以我们需要做出来,打样给大家看。我们第一个选择的合作伙伴是三顿半咖啡。”Alfa和三顿半合作了“返航计划”,第一年做了两天的移动pop-up咖啡馆。第二年开了两千多公里从北京出发途经武汉、长沙到东莞和佛山。第三年回归北京兑换咖啡和物资。Eric介绍露营车的商业形态最主要有两种,一是大家熟悉的餐车,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将流量变现。第二种是“轮子上的交易”,提供独家服务,音乐大篷车、移动照相馆、有名咖啡师的咖啡车等等,提供无可替代的体验。
Eric笑称Alfa没有当露营KOL的野心,Alfa作为改装流程中的一个环节,想满足的是车主更多需求,给他们提供更好的产品。比如,为了提供气氛的担当Camp Flag和Pennant,Alfa和老牌制造商Oxford Pennant合作了定制款三角旗。其实营地旗经常可以作为打气加油的存在,改装厂里在2020年疫情暴发初期挂起 Together We Will SeeIt Through旗子,今年挂的是Good Omens AreEverywhere旗子,表达共度时艰的决心。
“疫情刚有的时候,人们觉得住酒店不安全,公共场所人多不安全,如果选择在自己的车里旅行会好很多,对露营也热情高涨。但是现在,大家可能担心只要出门就不安全,对于出行的热情度又降低了一些。”Eric感叹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从露营在美国的发展历程来看,它本质上解决的是衰退情境下大家如何生活的问题:都市的人们在工作之外,赖以生存的物质符号之外,怎样在车上5平方米的空间里,真正拥有自己的生活?露营的旅途可能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要面对很多未知的情况,人们又如何放弃既有成功路径,接受各种不确定?所以露营像是一个锚点,锚定在平平无奇的日常之外。“我们就像是Vanlife的零次代,我爸爸不会,这事儿是我自己在美国学会的。得有几代人去付出和梳理,才有后来者可以去天马行空地享受它。这样慢慢传下去,终有一天会成为很多人的生活方式。”
这是一种游牧的生活方式,像把随身携带的装备塞进背包一样,把自己的出行器物装进Van里。打开车门,你会发现,许多Vanlifers对户外运动同样热爱。
Jeremy Jones,这位世界著名的高山滑雪家,探险家,现代高山滑雪运动先锋,先后参演过五十多部滑雪电影。他是“Jones滑雪者”组织创始人,POW(Protect Our Winter)组织创始人和主席,也是“Jones单板”创始人。你能从Jones单板身上看到Arbor、Rome、Yes、Nidecker、Mervin等诸多品牌技术的影子,接连不断的大奖证明它不只是杰作的继承者,而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技术,比如SPOON。它会带来雪上冲浪的体验:单板板体灵感源自冲浪板所遵循的流体力学,对于冲浪板而言,板头的微妙造型是平顺流畅入弯的关键,而Jones的单板所追寻的,正是这种轻松转弯的感觉。
五十年前,如何保护平行裂缝还是当时的攀登者们一直面临的难题。机械塞的出现改变了攀登的面貌。九十年代,Black Diamond推出了第一款Camalot,双轴设计让攀登者能用更少的装备在更多地形上设置保护。此后,设计不断完善,不断转向更安全地保护更细小的裂缝、喇叭式裂缝、水平裂缝……解决办法总是比难题多。时至今日,这是品牌销量最佳的弹簧机制保护塞,数十年来被攀登者们用于各种地形上最难线路的攀登,十种型号,尺寸互相交合,不同颜色便于区分,从13.8毫米到195毫米都适用。
一个名为“Bring a Trailer”的发烧车友社区如何彻底改变了古董车市场——并成为我们在线冲浪时最爱去的地方?
倒计时即将结束,我正在狂点“刷新”按钮,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谁能赢下这件热门拍品:这是一辆1970年出产的火红色大瓦格纳吉普(Jeep Grand Wagoneer),如同巨石强森(Dwayne Johnson)一样挺拔雄健,绝对不容错过。过去六天里,这辆车的卖家在bringatrailer.com上收到了大量询问,而这个在线拍卖平台也凭借其变化多端的汽车拍品(从传奇款到发烧款再到逗趣的搞怪款应有尽有)以及气冷式保时捷(Porsche)911s和完美无瑕的80年代宝马(BMW)等精品车型,成为了汽车怪杰们的饕餮盛宴。
要知道,关注这场拍卖的一些人已经是同款车型的车主,对这款车了如指掌,他们没有提到这款车的悬挂系统(Suspension)有些夸大其词,但也没有刻意不说。如果最终赢得拍卖的买家有兴趣拥有这款车最初配备的油门踏板,一位评论者知道eBay上有人可以提供原版的复制品。倒计时进入最后两分钟,评论区里的公开竞价如火如荼,每秒都有人标高出价——12,250美元,13,750美元,15,500美元……
互联网总体来说很差劲,这一点我们都有共识,但是当它能够把一群志同道合的痴迷者从四面八方团结在一个安全而无私的小天地中时,就并不差劲了。对于我和数十万像我一样的车迷来说,被车友们简称为BaT的Bring a Trailer网站就是诸多优质互联网领域中闪亮的一隅。
如果想把汽车挂在BaT上出售,卖家必须向网站提交资料进行申请,而半数以上的申请都会被网站拒绝。因此,最终被网站列为拍品的车款从广泛性及多样性两个意义上来说都是足够特别的:它们有的具备偶像地位,比如1977年出产的淡黄色法拉利(Ferrari)308 GTB ;有的则正当流行,比如丰田兰德酷路泽 Toyota Land Cruiser ;有的曾经不受欢迎,但或许值得再次被爱,比如任何年代出产的煎蛋脸保时捷911、996 ;它们有的相当罕见,比如令人惊艳的2008年产世爵(Spyker )C8 Spyder ;有的年代感十足,比如你可以找到适合任何年龄段驾驶的梅赛德斯奔驰SL ;也有款型极为普通但因为保养如新而令人目瞪口呆的老爷车。最后这个类别可能是我本人最钟爱的。我不知道自己更想拥有那辆产于1992年却只跑了10万4千英里,车身两侧还贴着90年代经典图案的丰田皮卡(连具体型号都没有!),还是更想和华盛顿州那个拥有这辆车并把它当成宝宝一样精心照顾了28年的哥们儿一起喝啤酒。BaT把每一辆车的拍卖都变成了一场盛大的选美活动,而且很多拍品的起拍价并不太高,从几千美元到两三万美元不等。
被索尼《GT赛车》系列游戏及改装文化勾起热情但又囊中羞涩的新一代设备发烧友(gearheads )對这些车辆情有独钟。他们是“迷失”的一代,曾经只能暗自神往那些有机会作为邪典出现的70年代、80年代和90年代冷门车型——比如约翰·休斯(John Hughes)电影里富家坏小子们招摇过市时标配的宝马3系;拜雷德伍德车展(RADWood)等活动所赐,这一群体开始逐渐引起重视,而那些曾经被纯化论者和游艇摇滚乐迷们嘲笑的座驾也终于得到了爱。所有这些车辆都在BaT网站上找到了喜爱它们的观众。在其他任何地方,你都不可能看到一辆1956年产的梅赛德斯-奔驰鸥翼 300SL(Mercedes-Benz 300SL Gullwing,以1,234,567美元的价格售出——这个出价也非常符合网站别具一格的特性)与一辆完美无瑕并且只开了202英里的1995年产雪佛兰羚羊(Chevy Impala,以30,250美元的价格售出)同屏出现,而卖家和评论者对这两辆车都给予了崇高的敬意,仿佛他们面对的是维米尔(Vermeer)的画作。在BaT问世之前,一个叫做兰迪· 诺南伯格(RandyNonnenberg)的人从大学时代直到职业生涯早期在旧金山(San Francisco)宝马公司担任工程师期间几乎每晚都会发出一封电子邮件,分享他在当天在各地旧货交易网站克雷格列表(Craigslists)和其他旧车网站上发掘出来的一辆名品车。他把他淘到的宝贵信息发给一大堆朋友,这些朋友又接着转给更多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对如此付出的辛苦心存感激,他浏览了大量信息,看过了太多杯架脏兮兮的米色凯美瑞(Camry),松松垮垮的雪佛兰太浩(ChevyTahoe)和卖家莫名其妙歪了90度贴出的手机照片,就为找到一辆正在出售的酷车,比如中西部某地有人在出售一辆1995年产单一车主六速手动挡宝马5系。诺南伯格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好玩。
在2007年,诺南伯格和他的朋友根特里· 安德伍德(Gentry Underwood )共同创办了BaT网站,介绍诺南伯格淘到的宝藏车品,每天还会发送新闻邮件。一年多之后,网站开始允许用户按照克雷格列表的方式出售他们的车,但直到2014年推出拍卖功能后,BaT才算真正完成了自我实现。这是它的巨大转折点,与美国革命发生或者《办公室(The Office)》的第二季一样重要。
“网站受欢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的奇异混搭”,诺南伯格说。“BaT也反映出我广泛但有些分裂的赏车品位,超酷皮卡、低底盘的达特桑(Datsun)跑车和其它新奇的车款我都喜欢。而吸引大量访客的一大观念转变是,不是只有价格昂贵的车才能算酷车。我的意思是,有些一万美元左右的车是全世界最酷的玩意儿。”
当然,这也让BaT不同于网上星罗棋布的其它传统购车网站。高端汽车拍卖往往通过持续几天的现场活动进行,迎合那些对美国肌肉车和几十年来从未上过路的纯种法拉利格外偏爱的一众车迷。克雷格列表和eBay上骗子很多,旧车交易的应用程序里有大量垃圾信息。诺南伯格则为那些痴迷装备的迷失一代创造了完美市场——一个具有简单经济激励方式和制度规则的网站。
卖家蜂拥而至的一个显著原因是省钱。BaT收取卖家99美元的发布费,而大多数高端拍卖的收费则要高出许多,比如最终售价的10%。BaT对买家也很友好,它会额外收取落槌价的5%或5000美元,以较低价格为准——而大型拍卖行则会要求买方支付约10%的费用。无论你想选购你的第一辆马自达米亚塔(Miata ),还是你的第40辆保时捷,BaT都是最经济实惠的买卖场所。
如今,BaT的25名员工在旧金山一处混凝土地面的办公室里工作,员工们的座位不远处就停放着一辆1956年产克莱斯勒(Chrysler)300B(由首席执行官诺南伯格拥有)和一辆1973年产的荧光黄色达特桑240Z。拍卖部门主管霍华德·斯威格(Howard Swig)和他眼光独到的团队是这个网站的守门人。他们会从每天收到的100多份申请中,筛选出大约40%列为拍品。与任何优秀的俱乐部一样,混搭是關键。网站上需要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新奇款型(比如法拉利456或没人爱的蒙迪艾尔 Mondial),一些粉丝越来越多而且价格低廉的代步车(比如90年代的日本跑车或宝马的所有车款),再加上一两辆稀奇古怪的车,一辆引擎盖上装饰着镀铬斗牛犬的1981年产翠绿色雪佛兰萨博班(Suburban)?完美!
BaT没有止步于一个排版精美的汽车美图网站,是因为他们对卖家的要求非常严苛。点开网站上任何一辆车的详情页,你都会看到100张甚至更多照片,展示着车辆的每一个角度和每一处小瑕疵(如果你不太擅长使用相机,网站会派一名摄影师上门服务,费用为349美元)。附加的文字说明由斯威格的团队撰写,文风派头十足,仿佛一个马上要到休息时间的银行出纳员那般潇洒神气,他们对图片无法传递的每一个可能想到的细节都做出了详细解释:车辆易手历史、选装配件详情、改装详情、事故记录、副驾驶一侧仪表盘上装饰配件略有松动等等。网站极力鼓励每位卖家在拍卖进行的一周内(超高端汽车的拍卖期可达两周)积极在评论区参与互动。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大多数既没有参与也不打算参与竞拍的评论者们成为了主导力量。
有些人只是来表达支持的,在倒计时即将结束的最后关头,他们会为竞标各方加油打气,还会写下“祝拍卖好运”的留言。其他人则进入了车友联防模式,帮助促成拍卖的成功。他们会温和地询问卖家是否注意到这款车有一个普遍瑕疵,像是研究肯尼迪总统遇刺的电影胶片一样仔细查看拍品的照片,并指出不一致的地方。他们也会粗鲁地询问卖家为什么没有从底部向上拍摄的底盘照片(他是不是在隐瞒什么……底盘是不是有生锈迹象?)所有这些互动都有利于信任度的建立和名品车的良性循环,也是让BaT网站如此自成一派的原因。
丹尼斯· 舒卡思安(Dennis Chookaszian )是一位芝加哥商人,他已经从BaT上买了37辆车,其中包括一些非常奇怪的车型,比如三辆造型优美的毛克斯(Maucks)房车。“拍卖为期7天,到了第7天,你已经对这辆车非常了解了,”他说。“我也在eBay上买过东西——但在那儿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买到的是什么。在BaT上,你能知道。”
不过上述都比不过BaT的最大成就——到这个网站上瞎逛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特别是当你根本不想卖车、买车、竞拍,甚至评论的时候。有时我正在浏览BaT的推特和新闻邮件(不再由兰迪撰写),或者在某天晚上11点47分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很想拥有一辆90年代中期出产,轮辋像底特律比萨一样深的宝马7系,我就会跑到网站上,然后发现自己在各场拍卖会之间来回看了一个小时。这个网站会把一大堆梦想之车以缩略图的形式堆积在一起,让欲望的无底洞彻底击溃你的多巴胺受体。我开始浏览一辆1989年产捷豹(Jaguar )XJ-S双门跑车的详情,距离拍卖结束还有三小时,当前价只有6258美元,天哪,它修长又带有装饰艺术风格的车身多么可人?然后,我又看到一辆95年产的莲花精灵(Lotus Spirit)跑车,门挡造型,我童年时的最爱。我还从评论中了解到,理论上一个6英尺5英寸的人(个子比较高的竞拍者)是可以坐进这辆车的,但因为这款车腿部空间非常狭窄,所以如果你穿大于12码的鞋,坐进去会觉得太挤。
我没钱参与竞拍,但也许有一天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