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梦雪 漆心雨
(西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陕西·西安)
[提要]在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现实背景下,提升贫困地区教育质量是扶贫开发的重要任务,也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途径。本文在精准扶贫时代背景下,以支教扶贫为研究对象,将参与支教活动、规模庞大的大学生群体视为人才资源,通过文献查阅与整理,结合实证分析,总结大学生参与支教活动的实践特点及传统的支教模式;探索影响支教效果的因素,并在此基础上以符号互动论为切入点,提出在精准扶贫战略下大学生支教扶贫创新模式——互动新模式。
(一)时代背景。2015年1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提出,“扶贫先扶智,增强贫困人口自我发展能力”,指出要将文化扶贫、教育扶贫作为脱贫攻坚的重要推手,发挥教育在脱贫攻坚工作中“扶志”“扶智”作用。2020年4月召开了教育部脱贫攻坚工作领导小组会议,会议强调,要以总攻统揽教育脱贫攻坚工作,发挥直属高校和全教育战线的力量,打好教育脱贫攻坚总攻战。
响应国家政策,大学生的支教活动围绕着“教育与扶贫”的内容展开,多所高校秉着“扶贫先扶志”“扶贫必扶智”的理念,为高校大学生参与支教活动提供活动平台,通过教育促进贫困人口实现从物质到精神的“双脱贫”。
(二)理论背景。从教育与扶贫的关系来看,学界对教育和贫困间的关系持不同观点。传统观点与人力资本理论相近,将教育视为提升人力资源的主要手段。例如,关爱萍在研究中提到,教育投资显著降低了家庭的贫困发生率,并有明显的增收效应。陈静、葛霄、谭珍诺、朱富康、张宇宁从知识获取的层面提出大学生短期支教提高被支教儿童的学习兴趣及增加被支教儿童的知识。另一种观点认为,教育扶贫产生负向效果出现“教育致贫”现象。例如,蔡文伯提到,教育财政支出促进了贫困减缓,其影响力度受到经济水平的门槛约束。
学者们在研究影响教学成效因素时,主要集中在自身素质(教学能力、教学态度)、教学过程(教学方式、教学内容、课堂组织)、交流互动(师生互动、队员间互动、后期长效互动)三个方面。在自身素质方面,姚熠、赵小雪等认为在参与支教类公益课程前,应该对大学生支教服务所应具备的能力和素质(如教育理论、教学技能、学生管理技巧等)进行训练,提高服务质量。在教学过程方面,郝淼将教学特征分为教学内容、教学方式、课堂组织、教学能力、教学态度和语言特征六个维度,通过实证分析得出教师的教学特征与教学效果呈显著的正相关。在交流互动方面,杨广秀发现老师在教学过程中过于重视理论性知识、缺少因材施教、未重视师生间与生生间交流互动,提出多元互动式教学。
本文结合以往研究成果,通过支教的各环节,研究支教成员间、支教者与被支教地学校与学生间以及在支教结束后的互动情况,探索实际支教活动中交流互动对被支教地区学生学习成绩的显性提升和志向树立的隐性影响。
(一)大学生支教活动的实践特点。结合访谈内容,从参与支教活动的“教授者”——支教大学生与“接受者”——被支教地区学生两个主体出发,对西安市大学生各阶段的支教活动的共性特点进行描述性分析。根据完整的支教流程,将大学生支教活动划分为前期准备、支教实施两个阶段。
前期准备阶段包括两个方面,即信息获取和选拔培训。一方面大学生得知支教信息的渠道主要依赖学校宣传(88.33%),参与以高校志愿性社团为主的支教活动,而较少通过同学介绍(18.75%)、自主查阅(10.42%)等方式得知相关信息;另一方面64.58%的支教成员经历过选拔阶段且多为社团内部参与,选拔形式按频次排列如下:简历筛选、面试、笔试;其中97.92%的支教者接受过教案准备、PPT制作等教学技能和沟通技能培训。
支教实施阶段,划分为以下几点进行分析:由时间区分的支教性质、被支教年级、课程内容与互动。首先,由访谈整理可知,支教活动多为短期支教。时间多在半月或1~2月左右,存在学期内支教与暑假支教两种方式。其次,接受支教的在读学生以初中(52%)为主,而4~6年级(27%)学生和1~3年级(18.75%)较少,他们处于观念与思想的形成期,能通过支教所学达到思想启蒙的目的。最后,支教内容仍以义务教育课程(77.08%)为主,而一些旨在提高贫困地区学生能力的特殊性课程,如美术、音乐、体育、心理辅导等开设少(22.92%)。在调研中,约有25%的被支教学生反映希望丰富教学课程,在开展常规性义务教育课程的同时,适当开展体育比赛、心理辅导、艺术鉴赏和计算机等第二课堂活动。除此之外,“我希望他们上课的时候可以多交流自己的亲身经历,课间多做一些活动”,许多被支教学生希望增加课堂上的提问、互动环节;在课后有各类游戏或活动来增强老师同学间的交流互动。
(二)传统支教模式总结。笔者通过访谈整理与文献收集,对传统的支教模式进行总结,将支教活动分为三个阶段:准备期、实践期、反馈期;四个主体:支教大学生、被支教地学校、被支教学生、第三方组织;两种方式:线上、线下。图1描述的是支教活动准备期环节,涉及三个主体,即支教大学生、被支教地区和第三方组织间的交流互动。除前面介绍过的队员选拔、教案准备与修正、技能培训外,在正式授课前,支教大学生会了解被支教地区学生的课程进度,据此来安排授课内容。这种联系可以分为直接、间接两种。一种是支教大学生方直接与被支教地区联系,主要负责人是老师或是社团负责人;另一种是间接方式,即需要中间第三方社会组织发挥桥梁作用,“如果是线下支教,我们目前还没有自己专门的支教点,主要是和其他组织共同合作,由他们负责联系具体支教点。”——陕西师范大学H某所在社团就采用同第三方组织合作的形式联系支教学校。可以看出,由于有间接同被支教地区联系的情况且高校支教团队多为短暂组队,队员流动性大,因而长期的联系维系比较困难,如高校中大多支教活动都是由志愿性社团承担的,掌握被支教地区信息的多是总负责人,若负责人退出社团易导致支教不延续。(图1)
图1 支教活动准备期环节图
图2描绘支教活动的实践和反馈期,构成以支教大学生为主体的双向循环模式。在整个过程中,存在着线上、线下两种支教方式,在疫情特殊时期,线上支教逐渐成为节约成本、涉及面广的首选,但该阶段仍有不足,即志愿社团对于反馈信息的收集并不充分。首先,在传统的支教活动中,由支教大学生担任临时班主任进行班级管理,并会以日或活动为周期的复盘来回顾支教过程中的得与失,但这种回顾活动也呈现出阶段性的特点,而不是延续性的,即很可能出现在旧问题未解决的情况下新问题又出现的情况。其次,受支教年级限制,学生不常接触手机,多由学生家长同支教者联系,而他们成为信息的次要接触者。(图2)
图2 支教活动实践、反馈期双向循环图
(一)数据来源与变量设定
1、数据来源。本次支教效果影响因素分析以陕西省西安市为例,向支教大学生和被支教地区学生定向发放问卷各48份、45份,并进行数据分析。
2、变量设定。因变量为大学生支教成效,包括扶“智”,即学习能力;扶“志”,即思维观念两方面成效。自变量为影响大学生支教成效的因素。本文将问卷中17个问题划分为三个类别:大学生自身素质(因子1)有6个题项,涉及教学能力与教学态度;教学过程(因子2)有5个题项,主要涉及教学方式、教学内容、课堂组织;交流互动(因子3)有6个题项,包括师生互动、队员间互动、后期长效互动。具体维度可见表2。
表2 支教大学生问卷分析模块—因子载荷系数一览表
(二)信度分析与效度分析
1、信度分析。由表1可知:Cronbachα系数为0.799>0.7;“项已删除的α系数”任意题项被删除后,信度系数不会明显上升,说明题项不应该被删除处理;分析项的“CITC值”均大于0.4,说明分析项之间具有良好的相关关系,同时也说明信度水平良好。综上所述,该数据信度质量高,可用于进一步分析。(表1)
表1 支教大学生问卷分析模块-Cr onbach信度分析表
2、效度分析。使用验证性因子分析进行效度检验,分析结果如表2、表3所示。(表2、表3)
表3 问卷分析模块——模型AVE和CR指标结果一览表
针对表2共3个因子,17个分析项进行了验证性因子分析,标准化载荷系数绝对值均大于0.6且呈现出显著性,意味着有着较好的测量关系。表3的3个因子对应的AVE值均大于0.5,CR值均高于0.7,意味着本次分析数据具有良好的聚合(收敛)效度。
(三)影响因素分析
1、相关性分析。为探究支教大学生三个特质自身素质、支教过程、交流互动与被支教学生“智”“志”提升间的相关性。选择Spearman进行相关性分析。
由表4可知,“智”“志”与自身素质、交流互动、教学过程之间的相关系数值处于0.468~0.933之间,且均呈现出0.01水平的显著性,说明之间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变化教学过程、交流互动、自身素质都能对支教效果即“志”“智”两方面产生正向影响。(表4)
表4 问卷分析模块——Spear man相关-标准格式一览表
这印证了问卷回收与访谈数据中有近90%的人觉得支教活动在学习能力与思维观念这两方面对自身有较大影响。从第一方面看,92%左右的学生明显提高了对学习的热情,有超一半以上的人其学习成绩提高10~20分。此外,有超90%的学生表示自己的学习方法得到进一步优化且自主学习能力得到明显提升,超80%的学生在能良好接受支教老师的教学内容后有效利用教学内容解决实际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另一方面支教活动促进个人的长远发展。多数学生能对生活有自己的规划,并设定了较为清晰的目标。有超95%的被支教学生逐步认识到教育的重要性,持有继续接受学习和做有用的人的积极想法,想通过个人努力打破贫困局限,体现扶贫工作中“志”的树立。
2、回归分析。根据相关性分析结果与文章主要探究方向,下面对交流互动与“智”“志”进行回归分析,探究其影响关系情况。
(1)交流互动与“智”。通过对模型进行F检验时发现模型通过F检验(F=16.408,p=0.000<0.05),说明模型构建有意义。模型公式为:“智”=14.235+0.082×A1+0.168×B1+0.292×C1+0.098×D1+0.109×E1+0.147×F1,模型R方值为0.722,意味着交流互动6个题项A1-F1可以解释“智”的72.2%变化原因,其中“在支教结束后,您经常和被支教学生保持持续的联系”对“智”的影响因素最大。(表5)
表5 线性回归分析结果一览表
(2)交流互动与“志”。通过对模型进行F检验时发现模型通过F检验(F=4.851,p=0.001<0.05),说明模型构建有意义。模型公式为:“志”=17.249+0.451×A2-0.018×B2+0.039×C2+0.165×D2+0.205×E2+0.142×F2,模型R方值为0.434,意味着交流互动6个题项A2-F2可以解释“志”的43.4%变化原因,其中“您重视和学生之间的课堂互动”对“志”的影响因素最大。(表6)
表6 线性回归分析结果一览表
根据传统支教模式过程中出现的实践难点,本文以支教全过程中的交流互动为切入点,构建新互动模式。(图3)
图3 支教全过程中的交流互动模式图
(一)构建支教三方有效的交流模式。支教“三方”有效的交流模式主要是指通过支教大学生、被支教学校、被支教学生三方的有效交流,激发贫困地区被支教学生的自主脱贫意识,促进学生“智”与“志”的提高。主要包含以下三个层面:
1、支教大学生间的交流互动。在前期信息获取与准入培训阶段,高校可拓宽宣传渠道,吸纳更多有志愿、有能力的非社团成员,并通过成员间备课与试讲经验分享、沟通技巧和安全教育培训,提高支教团队素质;在支教实施阶段,形成并利用周期性的支教复盘来寻找突破点,善于利用纸质文档或影像资料来记录经验和教训,以便成员间的经验传递;在活动结束后,各高校支教组织可充分利用网络渠道,营建网上“支教成果分享平台”,将各高校的支教成果以及被支教地区情况,超越学校的界限做到资料共享、优势互补。而在整个活动过程中,成员间的有效交流可以减少团队摩擦的出现。
2、与被支教学校的信息反馈。高校大学生要积极地建立与被支教学校的长期定点合作,并建立长期沟通机制以实时掌握支教地区情况,了解学生教学进度并及时调整教学方案,方便后期教学成效的调研与跟进。被支教地区学校也要积极配合支教大学生的工作,针对支教大学生的问题提供建议和指导。
3、与被支教学生的课堂互动。在课堂互动过程中,被支教学生在教师的引导下也会发生自主的互动行为。支教大学生可通过讲述、提问、呈示、倾听、引导、答问、参与、质疑、反馈、评价等方式,明确教学目标,提高教学双方互动行为效率,提升学生课堂表现。
(二)大学生支教扶贫长效互动机制
1、做好支教结束后的跟踪与调研。开展回访调研工作,完善共建共享、共学共研持续机制。一方面在支教活动结束后,支教大学生可充分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开展后续支教成效的跟踪与交流,定期联络、持续关注被支教地区的状况与需求;另一方面大学生对支教中的问题分析、效果评价、方式和方法探索都将为今后的支教活动提供借鉴,而支教活动也在实践——总结创新——再实践的过程中不断提升,实现支教经验共享传递,促进学生志与智的提升。
2、情感陪伴常态化。建立线上教育陪伴体系。一方面可以让支教大学生实时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与思想状态,提高被支教学生的志与智;另一方面可以让大学生与孩子有一个谈心交流的平台,保障孩子们在支教结束后仍然能找到情感倾诉的对象,通过长期的陪伴,引导孩子们建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形成长久的心灵引导,做到情感陪伴常态化。
通过实证研究表明,支教大学生的自身素质、教学过程、交流互动都对被支教学生的“智慧”与“志向”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其中交流互动作为贯穿支教全过程的一个重要环节,对于支教成效更为重要。支教大学生作为支教活动的主体通过新互动模式的运用,能够有效促进被支教学生的学习效果,包括志向的树立与智力的提升。除此之外,支教结束后的跟踪调研与情感陪伴常态化的长效互动机制能够在支教结束后最大化地将支教队伍的精神内涵、支教理念与方法进行传承,帮助被支教孩子正确价值观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