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会计:理论综述与启示

2022-05-18 14:57阳秋林刘雅倩黄璇
会计之友 2022年9期
关键词:生态文明建设

阳秋林 刘雅倩 黄璇

【摘 要】 文章主要对国内外生态会计研究文献进行了梳理,运用归纳整理法和内容分析法,重点对生态会计的内涵、研究内容、确认和计量、信息披露及其评价分析五个方面做了深入探讨;系统分析了生态会计这五个方面的研究趋势和发展前沿;然后根据国内外生态会计理论研究差距的分析,结合当下我国生态文明体制的建设,提出未来生态会计理论研究方向包括构建科学合理的生态会计理论体系、制定行之有效的生态会计计量方法、建立操作性强的生态会计绩效评价标准,为完善我国生态会计理论研究和实践提供借鉴和启示。

【关键词】 生态文明建设; 生态会计; 理论综述

【中图分类号】 F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2)09-0018-07

一、引言

20世纪70年代初期,F.A.Beamse和J.J.Marlin对生态环境成本核算进行了研究,受到了全世界会计学者的瞩目。进入90年代,出现了很多有关“资源会计”“绿色会计”“环境会计”等将会计与自然资源结合研究的新兴名词,很多大型企业也纷纷投入实践应用。然而近年來生态环境问题愈发严重,学者们不得不将环境污染与会计的结合内容拓展到了整个生态领域,从而生态会计应运而生。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既要算大账、长远账,也要算整体账、综合账。”“十四五”规划提出,生态文明建设要实现新进步,要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推进资源总量管理科学配置、全面节约、循环利用,协同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在生态文明建设的大背景下,我国会计研究学者非常重视生态会计新领域的研究。目前开展对生态会计理论研究,对丰富我国会计理论、提高生态经济效率以及制定我国环保政策等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生态会计的内涵

(一)国外对生态会计内涵的界定

生态会计的概念来源于美国学者Parker(1971)利用成本费用分析法研究环境问题。日本学者黑泽清(1972)提出了生态会计一词,并在传统会计基础上构想了生态会计体系。生态会计的进化形式——绿色会计的研究内容是人造资产和自然资源资产的增减和转换。然而资源不断消耗,环境不断恶化,绿色会计或者环境会计已不能满足需求。因此有的学者就提出了“Ecological Accounting”的概念。

在国外的研究中,大多将生态会计作为环境会计研究的一个分支,来自英文单词“Ecological Accounting”,但在英文中的“Accounting”一词不仅仅是我国传统研究中的“会计”一词的内涵。根据含义的不同,国外的“Ecological Accounting”研究主要有三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从传统会计学角度提出Ecological Accounting的涵义。Stefan et al.[1]指出Ecological Accounting是在部分传统会计的基础上,结合生物与物理单位(例如千克、焦耳等)帮助企业完成对生态影响的记录、跟踪、计量和分析,并评估对生态影响的程度。Birkin[2]认为,Ecological Accounting是基于生态理念和经济学原理对数据进行分类、收集、处理和传递,并为利益相关者提供组织或区域的绩效评估、控制、决策和报告所需要的信息。

第二种观点:从生态核算角度提出Ecological Accounting可为宏观区域主体提供生态、资源和环境等有效信息。Mark and Patrick(2001)利用综合区域生态系统评估数据收集、存储、管理和传播的方法,整合物理、生物和社会经济信息,应用于测量生态系统价值,核算生态经济联系,提供生态系统管理的决策支持并进行生态评估。川野正雄等(2003)根据生态核算的原则,通过对河流供应引起的成本负担和资本维护等经济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在日本循环经济以及循环型社会的构建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Lei et al.[3]提出,在生态会计系统中,对生态能源价值的核算是Ecological Accounting研究中的一个重大突破。

第三种观点:从信息系统角度提出Ecological Accounting是一个可以核算、计量生态要素的信息系统。Edens et al.[4]认为,Ecological Accounting是一个可以收集、整理复杂的、动态的生态系统数据,并且将生态环境的变化情况与人类经济活动相结合的信息处理系统。

(二)我国对生态会计内涵的界定

随着国外对生态会计研究的层层深入,基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理念,国内学者完善并提出了新观点,其中代表性的观点有:

第一种观点:沿用了澳大利亚学者Schaltegger Steffan and Rogger Burritt(2001)和美国学者Frank Birkin(2003)的观点,认为生态会计是在环境会计理论发展过程中深入研究的结果。耿建新等(2007)和魏晓(2013)等认为,生态会计是一个通过物理量单位来反映会计主体和自然环境之间的物质和能量交换的信息系统。在环境会计发展基础上,于玉林[5]提出生态会计是一种运用多种计量单位和计量方法,对企业资源损耗、环境污染、环保治理等活动进行会计核算的会计。

第二种观点:侧重于将货币和非货币计量结合运用到生态会计的计量与核算中。生态会计利用会计学基本理论与方法,运用多元化属性计量和披露单位组织的经济活动对生态环境破坏的影响,评估生态保护绩效的情况。沈洪涛等[6]提出在传统会计基础上加入更多非货币单位,对会计要素的确认与计量等方法可以帮助政府、企业认识生态资产对经济发展的贡献以及企业对环境的影响。

第三种观点:以张亚连(2011)为代表的学者认为,生态会计是生态经济学与会计学的结合体,是一个以物理单位来计量企业经济活动带来的环境影响的信息处理系统。生态会计的目标是提高企业的生态效率,通过收集、处理企业的经济和环境信息,为信息使用者提供财务性和非财务性信息,帮助其做出决策,进行效率评价等。还有的研究是从会计与生态系统联系方面出发,魏晓雁等[7]指出,生态会计不但要研究会计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还要科学合理评估生态系统服务及其经济价值。对于生态会计内容的研究问题,胡海川等[8]将生态会计要素作为一个整体纳入会计生态系统进行研究,探索生态系统是如何潜移默化影响人类生产活动行为的,并利用特点和规律促进可持续发展。

综观上述国内外文献,对生态会计涵义的界定概括起来不外乎这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强调的是利用会计特有的方法和技术反映和控制经济活动对生态环境的影响;第二种观点突出的是生态核算之意,这也是大多数学者的研究层面,与Ecological Accounting的字面翻译有区别。这种观点实质上是指在生态会计研究中引入多重计量属性,同时采用货币计量和非货币计量两类形式对涉及到的经济业务和生态环境的动态变化进行核算;第三种观点认为生态会计是一个决策、控制和业绩评价信息处理系统,并明确了生态会计的最终目的是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提升经济和生态效益。从这三种观点发展脉络来看,生态会计是在环境会计基础上的深入和拓展,其含义要比我国一般认为的“会计”一词更为丰富。生态会计的使用范围是从管理者扩展到整个社会,其目的是从单纯数据的收集处理、衡量与分析发展到指导企业或者政府部门防止或者处理影响环境的消极因素。

为此,笔者将生态会计定义为:生态会计是运用会计学的基本原理和方法,采用多种计量属性和手段,搜集、加工、整理与会计主体生态经济管理相关的信息,以提高会计主体的生态经济效率和实现可持续发展为终极目标,并据此协助管理者确立基于生态经济系统的决策、控制和业绩评价等的一个信息系统。

三、生态会计的研究内容

根据生态学逻辑,八木裕之(2008)指出生态会计的研究内容应该要包括生物个体、种群等,还包括人类资源、生存环境包、生态系统以及各种可持续发展难题。结合传统会计学研究,Schaltegger(2003)将生态会计的内容分为内部生态会计、对外生态会计两部分。对外生态会计在会计学基本假设和方法上运用计量模型和框架等,降低会计成本和提高会计信息的可用性。而内部生态会计作为对外生态会计的基础,需要使用生物和物理单位对实物进行计量,评价生态环境影响和生态绩效。沈洪涛等[6]指出,内部生态会计依靠环境经济学的方法,编制物质流量表、进行生态效率评估,将企业经济活动对生态的影响用货币指标体现,进一步控制企业的行为。内部生态会计主要是计量会计主体的生态表现,利用生态效率指标评价外部影响等。Oppel et al.[9]提出,对外生态会计要求对生态环境的收入和支出进行确认和计量,来反映环境方面的破坏和保护。在计量上要鼓励使用实物和货币单位,便于计量能源消耗和废物排放量等。总的来说,周志方等[10]认为,生态会计的内容研究包括构建利用理论与抽象结合的方法,结合多种学科,完成宏观和微观层面生态会计体系的构建。以会计学理论和循环经济理论为基础,对生态会计各环节的核算内容和方法进行探索,并对生态会计主体的各种经济活动进行生态效率的评估等。目前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对会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周守华等[11]指出生态会计需要更全面反映生态资源投入,对资源耗费和补偿成本可靠计量,并对污染排放和污染治理成本进行控制,才能更好履行核算和监督的职能。

四、生态会计的确认与计量

生态会计的确认与计量研究主要涉及生态资产、生态负债、生态效益、生态成本、生态收入和生态支出等要素的研究。其中研究最多的就是生态资产、生态负债和生态效益三个会计要素,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计量方法的使用和计量模型的构建上。

(一)生态资产的确认和计量

国际上关于生态资产的研究中,很多学者将生态资产叫做自然资本或者生态资本。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IASB)2001年发布了生态资产会计核算的内容,将动植物纳入会计核算体系,并提出了在一定空间或时间范围限制内的生态核算方法。Morandi et al.[12]认為,生态资产是能够产生可持续流动的自然资产的存量,由生态系统中的生物和非生物组合而成产品和服务,包括整个生态圈和其结构关系。在生态资产内容的认定中,大部分学者认为生态系统价值和服务要视为生态资产纳入核算。Hein et al.[13]指出生态核算的理论原则与方法提供了强大的工具来监督经济活动对生态系统服务变化的影响。Lai et al.[14]提出将生态系统服务视为资产纳入国家经济核算框架,并通过研究生态系统服务指标的进步如何在芬兰的生态环境与经济核算范围内对生态系统核算做出贡献来提出一个整合框架,将生态系统服务指标和其他相关数据纳入环境经济账户,为生态系统服务的核算奠定基础。Campos et al.[15]指出传统会计无法为国家的生态系统服务、生态系统产品、生态收入和生态资产赋予价值,并将西班牙安达卢西亚森林的生态数据用于会计框架中,将人造资本与生态资产整合在一起,衡量各个生态系统服务和生态环境的指标。Schlutow et al.[16]认为生态系统的核算旨在识别生态系统一定范围的价值以及所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的货币价值,这取决于生态系统的结构及其能量与物质的关系。

国际上关于生态资产的计量研究。Deegan(2008)运用生命周期成本法列出了一些难以用会计量化的项目,如有形的生态资产和无形的生态资产。TEEB(2010)介绍了目前的计量方法有重置成本法和模拟交易定价法等。其中,价值分析法是生态资产计量中运用最广泛的一种方法。由此可见,生态会计的研究为生态资产的计量提供了有效的计量方法。联合国自然资源核算标准SEEA(2012)中为生态资产的核算提供了指标和较为标准的参考。生态资产或者生态系统服务的计量其实就是利用非货币手段对生态系统和经济单位产生的贡献。Schroter et al.[17]提出总量变化法,指用一个生态系统内种类或产品数量来衡量生态系统供给服务的价值。另外,Coscieme et al.[18]运用能值分析法,将能量与物质转化为统一的能值来评价可持续性效果,用生态资产消耗或者生态系统服务中使用的太阳能来衡量价值。Mancini et al.[19]利用生态足迹法通过比较生态系统的生产力情况来衡量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

国内关于生态资产的确认和计量的研究,多数认为生态资产是由实体资产和价值体现组成。周志方等[10]指出,生态资产是主体所有的,可以通过货币计量的,能为人类生存带来利益的各种资源,包括生物、非生物资源,环境基因资产等。刘焱序等[20]和董天等[21]认为,生态资产应该包括一切可以为人类生存带来利益的自然资源和生态系统服务,不管是有形资产还是无形资产,或是没有实物形态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都应该被确认为生态资产,并且这是一个随时间、区域面积、质量变化而变化的动态量。边玉花等(2016)将生态资产分为固定资产、生物资产和无形资产。其中生物资产可以分为消耗性、生产性和公益性三类。而生态建设过程中需要的设施设备、运输工程等属于固定资产;环保过程中形成的水资源、大气资源和优质环境等可以确认为无形资产。

其实对于生态资产的确认已经有了很多被广泛认可的观点,但是在价值计量和披露方面还是众说纷纭。孙发平(2008)利用市场价值法、影子工程法计量土壤养分的保持价值和对水源涵养的价值。曾华锋(2009)和胡海川等(2018)提出在计量属性和方法的选择上,生态资产的计量要实物与货币计量相结合,使用历史成本和公允价值计量属性,采用非市场的计价方法,目前已经被应用的有调查评价法、模拟市场法、替代价值法、人力资本法、影子工程法、发展阶段系数法等。总而言之,生态资产的计量极其重要,生态系统的复杂性是计量环节的最大阻碍,需要采用目前已经成熟的生态学或者经济学方法进行计量和评价。

(二)生态负债的确认与计量

国外关于生态负债的确认和计量研究。美国注册会计师协会(AICPA)认为,生态负债是为了净化生态环境而形成的负债,包括净化生态环境形成的直接负债和未来可能发生的义务。美国环境保护署(USEPA)主要从企业责任角度界定出六种生态负债类别,分别是服从性责任、补救性责任、罚款与处罚性责任,赔偿性责任、惩戒性责任和自然资源损失责任等。联合国国际会计与报告标准政府间专家工作组(ISAR)认为生态负债是企业自身的行为对生态环境造成损害所承担的现时义务,该义务会导致未来利益的流出。

国际上关于生态负债的研究主要是体现在对于生态资源的价值量估算的研究中。但是,Pindyck et al.[22]指出目前对于生态负债的精准计量具有很大的难度,也没有统一的货币计量的手段,所以无法确定具体的生态负债。在SEEA(2012)和《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中都有对生态负债的环保支出、生态破坏和资源耗费计量的研究。生态资源计量时要利用实物与价值量结合的方法来反映期初、期末以及增减变动情况。所以在生态资产的计量中会计主体应该以实际支付的价格作为计量依据。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明确的法律法规要求确认企业的资源损耗和环境污染等罚款或赔偿,但是生态负债在计量上缺乏统一的标准和方法,导致难以全面推行实施。

国内关于生态负债的确认与计量研究。我国学者对生态负债的研究沿用了会计中负债的概念。张友棠等(2014)将生态负债分为应付污染治理成本、应付超载补偿成本、应付生态恢复成本和应付生态维护成本。黄溶冰等[23]提出生态负债来源于资源使用过度、生态环境受污染两个方面。盛明泉等[24]认为自然资源负债包括对过去不合理损耗的治理和恢复成本、确保自然资源未来可持续利用的维护和改良成本以及对某些自然资源开发利用的补贴成本等。由此可见,生态负债是会计主体在生产经营过程中对生态效益的破坏,包括生态恢复、生态罚款以及生态补偿等,是企业在经济活动中造成的对自然资源的损耗等行为需要补偿的价值。

生态负债的计量难点在于无法完全依靠经济学理论和方法,并且具有不可操作性。比如生态环境对于人类社会活动的影响并不单纯是人为因素,这部分负债只能用边际效应理论进行估计。周一虹等[25]提出可以用意愿支付法、收益还原法、当量因子法等方法进行计量。然而这些方法估值时并没有一个公认的标准,这也是在生态负债研究中亟待解决的问题。

(三)生态效益的确认与计量

国外学者对生态效益的具体内涵和确认的研究不多。生态效益实现的本质就是生态环境系统外部性内部化的整个过程,包括生态环境效益补偿收益、生态环境服务市场交易收益。很多西方国家主要从计算生态效益这一角度展开研究的。很多方法,如重置贴现法和成本收益分析法,都被广泛应用于计算环境损害的补偿成本,分析环保措施投入与综合收益之间的关系。Francesc and Maria(2010)采用影子价格分析法将污染排放过程中产生的生态效益货币化。Georgia(2013)运用影子价格法、碳税法等对美国三个城市树荫产生的生态效益进行计量。各国学者利用不同的生态效益计量方法计量生态影响,进一步推动生态会计的发展。

国内关于生态效益的确认与计量的研究。目前我国需要设计一个合理的生态效益的会计方案和核算框架。近年来,国内学者温作民(2007)、曾华锋(2009)和张长江(2014)等以生态效益外部性理论为视角,关于森林生态效益的定义、假设、微观核算和报告等基本生态会计问题的研究,为后面学者研究生态会计更广的范围提供参考提供了解决思路。这些研究对于生态效益的确认都集中在保护水资源、防风固沙、改善气候、保护生物多样性、水土涵养等方面。周志方等[10]认为生态效益就是会计主体在采取了可保护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措施后所获得的利益,比如生物多样性增加、空气污染降低等,这些生态效益往往与人类的社会、经济效益密切相关。由于生态效益具有明显的复杂性,目前我国生态效益确认标准的研究还在摸索阶段。

国内外都没有一个统一的价值核算体系可以对生态效益进行可靠计量,但在我国也有很多学者采用多种方法对生态效益的评估进行了实践研究。一些学者认为生态效益价值的计量需要运用非市场价值的评估方法来进行计量,如生产性计价法,费用支出法、问卷调查法和机会成本法等。不同的计量方法会导致生态效益计量结果大不相同,但是都可以体现生态效益是财务影响,并对未来进行预测,增强决策的正确性。曾永良等(2013)在研究计量时根据孙发平(2007)的生态价值评估法,采用公允价值和货币价值的比值的模式来核算生态效益。

五、生态会计的信息披露

信息披露是备受学者和大众关注的重点,也是生态会计推行过程中的重点。最初,国外企业大多将生态环境内容作为财务报告补充的方式进行披露。这些信息并不能体现企业收益也不能展现经济收益对环境的有利或不利影响,需要引入与生态相关的信息综合考虑企业的环境表现。2008年,《国民账户体系》中将生态资源核算與整体经济发展相结合,形成了含有生态指标的信息披露体系。20世纪90年代末,澳大利亚规定将环境绩效评估纳入全面财务分析框架。澳大利亚会计准则委员会发布的《财务信息的质量特征》还要求公司衡量和披露相关且可靠的环境影响。20世纪90年代,日本也开始要求企业对环保内容等进行披露,但是大多数上市公司设置了环境专栏以专门环境报告书的形式对外公开,而不是在企业年报附注中进行说明。于是,20世纪末,为了满足信息使用者的需要,ISAR(1998)在发布的文件中提出了8个生态业绩指标,两年后加入了两个有关排放量和可以体现财务影响的生态环境业绩指标。

进入21世纪,在众多国际环保组织的推动下,生态环境信息作为社会责任报告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外披露。全球报告倡议组织GRI(2000)发布的《可持续发展报告指南》(G3)指出,经济发展与生态关系息息相关,要将生态环境账户列入会计科目。国际综合报告委员会(2013)发布的国际综合报告框架,提到企业财务报告要加入自然资本或者生态资本,将生态环境治理、企业战略和财务情况结合在一起,反映企业的价值。另外,Arena et al.[26]提出可以借助生态损益表体现企业环保信息披露会对企业报酬造成的影响。Omnamasivaya et al.[27]使用多元回归分析法探究了生态信息与披露情况的影响因素。乌克兰学者Zhuk et al.[28]提出了生态系统核算和分析的适应性模型,并指出在财务报表中适当提供准确的、相关的农业生产对生态环境产生影响的信息,会增加企业的生态责任和社会责任。

我国对生态会计的信息披露研究,归纳起来主要分两大方向:第一种是以自然资源负债表编制为切入视角,对生态文明建设成果进行考核和评价的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研究是目前生态会计领域的热点。刘尚睿等[29]指出编制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我国自然资源的存量及其变动情况,从而构建起生态保护的问责机制。曹玉珊等[30]在前人研究基础上提出“装配式”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内容和自然资源会计体系化管理。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是生态会计核算发展的成果,是系统、规范体现会计核算的结果。第二种是针对企业的信息披露模式和内容的研究,这是我国生态会计研究的热点和重点问题之一。我国一般采用补充会计报告和独立生态会计报告两种模式,且生态环境信息披露定性成分偏多。张长江(2011)认为,政府应该要强制企业披露生态负荷、生态经济效率等内容,将生态会计信息披露标准化,有效地利用生态信息是顺应时代发展的一种有效方法,才能帮助企业更好做出经济决策。高红贵等(2010)通过“经济人”视角,构建了生态报告的理论体系。龚翔(2012)和阙啸啸(2014)考虑到生态会计的内部性问题,指出要将生态经济绩效评价分析和决策控制等内容列入生态会计的信息披露。汤健等(2017)认为将自然资源价值在财务报表内进行披露,在经济增长的同时保护生态和谐是目前企业共同的追求之一。孟召博等(2017)研究发现目前我国生态环境信息披露只针对污染严重的企业,而这些公司在信息披露时涉及生态环境的信息较少、生态要素难以核算,主动性不强。客观体现有关立法不够健全、没有明确的要素计量、相关科目设置等问题亟待解决。张本越等[31]提出我国政策应该要求政府公开自然资源的价值及其变动情况,以便公众可以进行监督和评价,政府的监督对公司信息披露的情况影响很大。

本文认为,将生态系统生态效益及其外部性纳入会计体系并进行信息披露,是实现生态可持续发展和生态效益外部性合理内在化的有力手段。政府亟须建立一套能够反映经济与生态资源关系,披露单位生态义务的会计信息系统。

六、生态会计评价分析研究

生态效率是对评价生态文明水平高低的重要手段,如何衡量和提高生态效率成为当前生态会计研究的重点之一。在国外研究中“生态经济效率”(eco-efficiency)含义很广,ISAR(2000)提出了一个利用生态环境和经济表现来反映生态效率的公式,用来衡量一单位经济活动对生态产生的效果,即:生态效率=环境业绩指标/财务业绩指标,利用实物和货币对物质能源的耗费等环境业绩指标进行计量。Wang et al.[32]运用加拿大学者William Rees et al.(1992)提出的生态足迹法来研究生态效率,这是目前应用最广泛的一种方法,并已被证明是评估人为活动对自然生态系统效率的有效工具。除了生态足迹法,Chan et al.[33]使用的生命周期法评价法也是衡量生态效率的一种有效方法。另外,Charnes and Cooper提出了DAE效率评价分析法,也就是数据包络分析法,也可以用来测量某些决策部门和单元的生态效率。

在我国研究中,环境业绩指标囊括了使用能源、耗费资源和排放废弃物和环境保护措施等内容。朱靖(2010)指出,利用生态和财务业绩指标并结合一些技术方法和模型,可以实现对会计主体的整体生态效率的评价。张令娟(2017)认为,生态经济效率同时考虑环境和经济两方面,是一种协调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平衡的有效工具和方法。我国生态经济效率评价一般是对区域或者某一产业进行研究。彭迪云等[34]在研究中发现,通过研究生态效率,利用不同的生态效率评价体系,因地制宜提出可行的地区经济发展建议。将生态效率引入生态会计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因为生态效率可以收集企业积极活动对生态环境的有利行为和信息,帮助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推动企业向着更好的生态业绩方向发展。

七、述评与展望

(一)述评

综上,通过对国外生态会计研究文献分析可以发现,研究者主要是从生态会计的概念出发,对生态会计的内涵、要素确认和计量、核算内容、信息披露及其评价分析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关于生态会计的内涵,国外普遍有三种观点,后面一系列理论研究也是对这三种观点的延伸和拓展。理论上,很多发达国家对生态会计的要素如生态资产、生态负债和生态效益等确认和计量的研究较为广泛。国外学者对生态会计核算内容和信息披露及其評价的研究也是借助传统会计学和生态学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如生态足迹的确认方法和计量模式等,对生态信息披露、生态保护行为、以及对生态影响的评价等都是在传统会计学和生态学的基础上加以拓展,完善和推动了生态会计理论的发展,而且这些理论研究已经指导应用于实践,取得了很多运用成果,值得肯定。但全世界目前还没有形成统一规范的生态会计内涵、要素确认和计量、核算等理论体系,也没有形成统一的生态会计信息披露及其评价标准体系。所以生态会计的发展道路还很长,还需要在大量的理论探索和实践中补充和完善其理论体系。

随着全球对生态会计的研究越来越火热,我国会计学者也更多地将目光放在生态会计这个新兴研究领域上。然而在回顾我国生态会计的研究成果发现,我国对生态会计的理论研究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主要是沿用国外已有的观点较多。主要表现在:第一,我国学者研究较多的是生态会计理论体系中的某些方面,目前也有一些研究成果。虽然也很好地推动了我国生态会计理论的发展,但是这些理论研究成果比较分散,也导致了我国生态会计的理论研究不能系统化。构建和完善一整套生态会计理论研究体系迫在眉睫,以方便指导实践。如现行会计准则中既没有界定生态会计的涵义也没有确定生态会计的核算方法,所以在实践运用中不能起到指导作用。第二,在生态效率的评估与评价方面,有些学者针对我国具体情况构建了生态效益指标体系或者环境效益评估体系,但是这些指标的选取和评估体系还很不科学合理,不能形成统一的评价标准并在全国范围内实施。第三,政府也没有制定生态会计信息披露的统一模板,更没有制定评价结果运用的奖励与惩罚办法。所以,虽然有的企业在报表附注中披露了一些生态会计信息,但也不能用量化信息准确地表达出来。而且大多数企业突出生态支出,减少生态收益的信息披露。我国对于企业生态会计信息披露的研究也大多是基于企业自身角度,没有联系我国全面深化改革和建设生态文明制度的实际背景。在研究中如果没有考虑到经济和社会等因素的具体影响,很难打破目前我国生态会计信息披露的壁垒。

(二)展望

纵观国内外生态会计研究差距分析,结合当下我国生态文明体制的建设,提出生态会计未来研究方向。

1.构建统一的生态会计的理论体系

通过加强国际间的生态会计的学术交流合作,构建我国生态会计的目标、涵义、假设、原则、要素、确认和计量、核算、报告及其信息披露等理论体系,并写进现行的会计准则中。

2.制定行之有效的生态会计计量方法

虽然我国研究生态会计计量的理论方法很多但能行之有效地运用于实践的计量方法较少。建议可通过运用发展成熟的统计学和经济学的计量方法,借鉴被实践证明科学而又简单易行的环境会计的计量方法,制定行之有效的生态会计的计量方法,以突破生态会计研究的局限。

3.制定操作性强的生态会计绩效评价标准

我国现阶段没有制定生态会计准则,更没有制定生态会计绩效评价标准。实践中虽然已经广泛地开展了环境保护项目支出核算和预算绩效评价。但实际执行效果并不理想,主要是由于各级财政部门和审计部门制定的环保支出项目绩效评价指标及其分值各不相同,因绩效评价工作人员的专业素养参差不齐而对绩效评价指标的理解能力也就不同,撰写的绩效评价报告也是五花八门,由此得出的评价结果显然没有可比性。因此,为了能得出客观、公平、合理的评价结果,构建一套统一的、操作性强的包括但不限于环境保护支出在内的生态会计绩效评价标准(包括生态会计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及其分值和生态会计报告信息披露模板),已经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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