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职业声望与满意度的评价是档案职业研究无法回避的问题。在文献调研的基础上选取“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三篇典型文献进行系统分析,从样本的数量和质量、测评方法两个维度探讨其优势与不足,并在厘清职业声望测评与职业满意度调查之间关联性的基础上,提出新的研究思路和方案构想,旨在形成具有社会决策价值的研究模式。
关键词:档案职业;职业声望;职业满意度;职业研究
分类号:G27
Construction and Analysis of Evaluation Index of Career-Prestige and Job-Satisfaction of Archivists
Hu Hongjie
( 1.School of Information Resource Management of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2.Secretarial Science Committee of Chinese Society of Higher Education, Beijing 100141 )
Abstract: The evaluation of occupational prestige and satisfaction is an unavoidable problem in archival occupational research. On the basis of literature research, three typical documents of "archival occupational prestige and satisfaction" were selected for systematic analysis, and their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were discussed from the two dimensions of sample quantity and quality, and evaluation methods, and to clarif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occupational prestige evaluation and occupational satisfaction. On the ba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surveys, new research ideas and program ideas are proposed, aiming to form a research model with social decision-making value.
Keywords: Archival Profession; Career-prestige; Job-satisfaction; Profession Research
據不完全统计,在《档案职业声望评价》刊发之后,无论是业界还是学界几乎没有对职业声望的研究成果。主要原因可能源于两个方面:一是职业声望的调查数据不易获得,如果样本过少将会失去评价意义;二是职业满意度有较强的主观因素,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满意度”会发生很大变化,很难作为职业声望的参考指标。然而,职业声望与满意度的评价又是档案职业研究无法回避的问题。试想如果一种职业不具备相当的社会声望和从业人员的满意度,或者说没有获得相应的认同,这种职业的发展就很难持续。因此,秉承档案学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治学理念,重启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的研究很有必要。
1 文献中的“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
1.1 文献概况
笔者于2022年1月18日通过中国知网数据库,以“档案职业声望”和“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为主题,仅检索到5篇文章。其中,苏艳平的《论档案职业的发展趋势——兼论建立档案职业资格认证制度》仅将档案职业声望作为研究其他问题的引子,并非真正意义上研究档案职业声望的文章。[1]闫静、谢青远的《档案学专业毕业生职业状况与专业知识满意度实证研究》是以档案学专业毕业生的基本情况变量和职业状况变量为维度,对其职业满意度和专业知识满意度的统计分析,[2]但由于档案学专业毕业生不能简单地等同于从事档案职业的主体,在通常的档案声望调查中一般不作为统计依据,其更多指向于对在校学生和档案学专业设置的分析。因此,对“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的研究就更“屈指可数”。
吴红的《档案职业声望评价》发表于2004年,[3]其研究贡献在于:一是将职业声望评价的理论引入到档案界,使读者了解到作为一种社会职业,其职业声望的重要性以及相应的评价因素、评价方法;二是应用自我评价法对当时的职业人员进行了“抽样调查”。即选取国内东部、中部、西部的4个省档案局(馆)、一个计划单列市档案局(馆)、两个地级市档案局(馆)、两个县级市档案局(馆)为研究对象,利用问卷调查法获取350份研究数据,其中有效表格为334张,通过数据分析以得出研究结论。这些数据到目前为止仍具有一定参考价值,但这种“抽样调查”还停留在职业满意度调查的阶段,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声望评价。
徐拥军、闫静的《中国新上岗专职档案人员职业认同和职业满意度调查研究》[4]采用问卷调查与深度访谈、定量分析和定性描述相结合的方法,调查了我国新上岗专职档案人员的职业认同感和职业满意度。被调查人员分布广泛:企业档案部门的占43.52%,各级档案局(馆)、专业档案馆占16.36%,党政机关、事业单位档案室占18.83%,商业化档案服务机构占14.81%。但结果显示,选择档案职业“专业对口”的仅占36.42%,完全出于个人兴趣选择档案职业的占10.80%,50%的受访者则是由于就业谋生、服从单位工作安排和各种机缘巧合而从事档案职业,这一定程度上表明新上岗专职档案人员缺乏“主动性”与“自觉性”的从业心态,对新上岗专职档案人员的职业认同与职业满意度将产生一定影响。实际上,这是一篇基于满意度职业认同分析的研究。
高兰的《档案职业忠诚度调查研究》[5]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从学历、性别、年龄、从事档案工作的原因、工作认同度、发展前景等方面调查了档案工作者对档案职业的认知与评价,旨在为提升档案职业的认同度、满意度、忠诚度提供帮助。46位受访者的问卷(女性占总体样本的84.8%),主要集中于企业档案机构(占56.6%)。结果表明,50%的受访者是单位安排的,仅有13%是出于个人兴趣,由此折射出档案人员从业的被动性,对档案工作人员的职业忠诚度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从行文方式和时间顺序上看,它应该与《中国新上岗专职档案人员职业认同和职业满意度调查研究》一文有关联,因此调查结论具有一定相似性。但由于刊发时没有注明引文出处,所以还不能判断其因果关系。较之上述两篇文章,姑且认为这是一篇来自更加基层的职业调查。其中,受访者接受过本科教育的占89.1%,具有档案学及相关专业背景的占41.3%,但他们对档案职业较高的职业认知(95.7%)和较低的职业满意度,或能揭示出一些深层次问题。
1.2 文献分析
当前学界采用职业声望评价和满意度调查,基本上都是基于统计学的理论,即根据档案职业的总体状况,选择一些样本进行抽样调查,然后根据抽样调查的结果去推演所谓的结论。统计学意义上的总体是需要统计的全部事物,即有共同属性的个别事物集合体,而样本只能是这个“结合体”的一部分;而在实际工作中,不可能逐一观测每一个“个别事物”,只能从“总体”中抽取一部分个体进行观测或调查,并根据观测或调查的结果推论和估计总体情况。如果希望样本尽量接近总体情况,则需要对样本的数量和性质进行考量。客观地说,上述3篇主要文章,其成果可能只是起到了填补研究“空白”的作用,尽管可为后来的论者提供参照和标杆,具有一定的启蒙意义,但也有以下两点值得注意的问题。
一是样本数量和质量有待提高。从样本数量看,3篇文章的实际有效调查受访者分别为334、324和46,而调查所对应年份档案职业人员的数量为85990[6]、48871[7]和40946[8],分别占统计年份的0.86%(0.69%)、0.66%和0.11%。与所调查年份的档案职业人数“总量”相比,3篇文章选取的“样本”过小。统计学中著名的大数定律,是指大样本均值向总体均值趋近。但遗憾的是,当人们在判断不确定事件发生的概率时,大多数人往往会将大数定律移植到小样本中,误认为小样本均值也趋于总体均值,从而给出错误答案。这一行为偏差被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称为小数定律,已成为行为经济学的一大洞见。[9]由此可见,如果调查样本选取过小,就不能或者无法确定反映出总体情况。从样本质量看,只有吴红的《档案职业声望评价》给出了被调查对象的具体分布,即“中国东部、中部、西部的4个省档案局(馆)、一个计划单列市档案局(馆)、两个地级市档案局(馆)、两个县级市档案局(馆)”,可以认定这些被调查人员大体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中的档案职业人员;而徐拥军、闫静的《中国新上岗专职档案人员职业认同和职业满意度调查研究》被调查对象中“各级档案局(馆)、专业档案馆”仅占16.36%,高兰的《档案职业忠诚度调查研究》中的被调查对象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以企业档案机构为主,占56.6%”,这些人员职业属性需要进一步确认,[10]在近年的《全国档案行政管理部门和档案馆基本情况摘要》中,并没有将这些人员列入统计范围之内。[11]因此,除去样本过小的因素之外,这些档案职业满意度调查中的对象本身与档案职业存在一些出入,至少可以说明这些“被调查对象”不具有职业代表性。
二是测评方法有待完善。目前学界通行的职业声望测评方法有多种,其中代表性的是给出几十类职业让被调查者评价,从而获得各个职业的平均得分,上述文章基本上采用了此调查方法的“自我评价”。但是,这种测量方法局限性在于测量的职业种类不能太多,如果列出过多职业,将使被调查者进行职业评价时感到困难或厌烦,降低调查资料的效度。并且,一般通行的職业声望调查(测评)是由多种职业“参与”职业之间的参数比较,而不是单独职业的“自我评价”。为避免参测职业过少无法达到研究职业声望的结果,一些职业声望研究一般选择多种职业的声望测量。比如,具有标志意义的《当代中国社会的声望分层——职业声望与社会经济地位指数测量》[12]是采取分组测评、中值对照、标准化转换赋值等方式,将取得数据代入正态分布公式:
Z=(X—δ)/(S/√n)
其中,Z是用来评价所估计样本均值和总体均值离散程度的指标,X是各职业分组中的平均得分,S为其标准差,δ为该组中值,n为该组被调查人数;然后分别赋值代入回归方程计算出各个职业声望数值。这种方法虽较为复杂,但能取得比较准确的效度。然而,当前更多是采用SPSS软件对职业声望进行测评,其工作原理依然是数理统计算法,将设定的职业声望测评指标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通过假设检验、相关性分析、回归分析和中介效应检验等符合统计学要求的步骤取得相对准确的结果。[13]因此,从目前情况看,我国对档案职业声望测评方法还存在很大提升空间。
2 理论中的“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
目前档案界的“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研究无论科学依据还是实际结果,都与学界通用的“职业声望与满意度”测评存在差距。这些差距不能因为一种职业名称不同而各异,应当按照职业发展的规律寻找自身的不足和发展空间。因此,本部分小标题中的“理论”似应为动词,取依理而论的简称。
2.1 研究思路
通常意义上,学界一般将职业满意度界定为从业人员对自己职业的认同程度。这种“认同”或“满意”通过一系列指标体现出来,并且随着从业者自身状况的变化而变化;这些“自身变化”包括年龄、信仰、受教育程度等因素。因此,职业满意度是一种相对主观和感性的评价结果。在实际操作层面,职业满意度测评一般采取调查问卷的方式。
职业声望是社会对职业的总体认同程度,体现出职业依据自身的状况和功能获得的客观社会位置,这种“客观社会位置”就是通常所说的职业地位。因此,影响职业声望(地位)高低的主要因素包括职业主体、职业客体、职业环境和职业功能。其中,职业主体指从事职业的人员,这些从业者的基本素质决定着该职业的声望;职业客体指职业所拥有的资源,对于类似档案等职业来说,资源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职业的声望;职业环境指相对于从业人员的工作条件和背景,是职业活动得以进行的基本物质保证,包括职业活动工具、职业活动空间和职业活动时间等因素;职业功能指职业对国家和社会所担负的责任,主要体现在职业为社会提供的“产品”。由此可见,职业主体状况越好,职业的社会功能越大,职业环境优越,职业声望和地位就有可能较高,反之亦然。从上文中的具体测评案例中可以发现,一般职业声望研究是采取了多种职业、多个组别、广泛收集数据并运用数学模型得出结果,相对一般的职业满意度问卷具有一定客观性,非单纯感性因素可以左右。
笔者认为,虽然学界已经就职业声望和满意度测评等问题取得了基本共识,但其中还是有一些可以“理论”的空间。比如,具体到某一个职业的从业人员,这种测评无异于一次满意度调查。或者可以说,最终的职业声望测评结果是由N个职业满意度问卷自评加上N+1个其他职业从业人员的“他评”构成,在这些“自评”和“他评”中,有一些因素是重叠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职业满意度调查应该算作职业声望测评的基础项目;职业声望测评则是职业满意度调查的深化和高级阶段,是一种具有社会共识性的职业满意度调查。因此,不能武断地认为,职业声望测评与职业满意度调查是完全排他的两项研究内容,有必要将职业满意度特别是目前档案界的职业满意度调查纳入职业声望测评研究的轨道。
2.2 方案构想
在弄清楚“职业声望与满意度”(以下简称职业声望)研究的基本思路之后,摆在档案业界和学界面前的问题就是采取怎样的、相对科学的方式,取得相对真实的“职业声望与满意度”数据,去进一步验证近几十年来“档案事业”的发展与进步。因此,档案职业声望的测评不仅对档案职业研究具有学术价值,而且将对社会分层研究、衡量经济发展水平和促进人员流动发挥重要作用。
综上所述,影响档案职业声望的因素大体可以分为主观指标和客观指标两部分。前者包括与档案职业有关的因素,即档案职业的功能、档案职业的报酬、档案职业的工作环境、档案职业的岗位要求和档案职业的技术含量等内容,是档案职业声望评价的主要指标,也可以称为基本因素。后者主要包括与评价者有关的指标,比如性别、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政治与文化背景、家庭、民族、地区或国家区别等。以上这些指标的相关度见下表。
职业功能,是指一定的职业对于社会的作用;档案职业的社会作用越大,其地位和声望也就越高。职业报酬,顾名思义是指工资收入、福利待遇、晋升机会等;档案职业的社会报酬越高,则其地位与声望也就越高。职业环境是指与职业活动相当的自然工作环境,如办公条件、技术设备、安全系数、卫生保障、组织规模等;档案职业的自然条件越好,其地位与声望也就越高。岗位要求是指进入该职业的必要条件。这些条件包括教育程度、所需的训练和必要的经验,以及相应的资质等;一般来说,档案职业地位随着进入要求的越来越严格而不断提高,也即获得档案职业的要求越高越严,则档案职业的声望也就越高。技术含量是指科技水平和程度,即在当前科技领域所占据的位置及发展前景;如果档案职业从总体发展趋势上符合社会科技发展的方向,或者领引科学技术的进程,其职业声望就会大幅度提升。
档案职业声望作为一种人们对职业地位的主观评价,不可避免地也要受到评价者的个人背景和社会背景的影响。影响因素包括性别、年龄、职业、教育背景、政治与文化背景、家庭、民族、地区或国家区别等。如本文被调查的文献研究成果表明,档案职业具有比较鲜明的女性化特征;[14]具有不同教育背景的人们对职业的社会评价不尽相同,评价者的文化程度越高,声望分值较高的职业越少;人们一般给与己相关的或自己从事的职业以较高的评价;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对职业的认识也有所不同等。这些因素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影响档案职业声望,但与档案职业声望评价的客观指标相比,这些因人而异的主观指标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参照其他学界的研究成果,档案职业声望研究可以尝试将上述职业声望评价的主观和客观因素纳入评价指标体系,在广泛获取数据的基础上,应用数学模型计算出有一定社会认知度的结果。
3 结 语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与档案职业研究的许多领域一样,档案职业声望研究不能也不应该停留在文章分析层面,必须将这些概念化的设想变为实际行动。笔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在档案界的共同努力下,档案职业声望与满意度研究能够取得不仅使自身满意还可以获得社会公认的研究成果。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互联网+档案新业态研究”(项目编号:17ATQ010)阶段性研究成果。
注释与参考文献
[1]苏艳平.论档案职业的发展趋势——兼论建立档案职业资格认证制度[J].湖北档案,2010(5):13-14.
[2]闫静,谢青远.档案学专业毕业生职业状况与专业知识满意度实证研究(二)[J].档案学通讯,2016(2):20-25.
[3]吴红.档案职业声望评价[J].山西档案,2004(2):15-19.
[4]徐拥军,闫静.中国新上岗专职档案人员职业认同和职业满意度调查研究[J].档案学研究,2017(1):84-92.
[5]高兰.档案职业忠诚度调查研究[J].陕西档案,2021(3):43-44.
[6]胡鸿杰,吴红.档案职业状况与发展趋势研究[M].北京:中国言实出版社,2008:97.
[7]国家档案局.2016年度全国档案行政管理部门和档案馆基本情况摘要(一)[EB/OL].(2017-10-17)[2022-01-25].https://www.saac.gov.cn/daj/zhdt/201710/5e78a28e08c 548dfba4c2f48a3334178.shtml.
[8]國家档案局.2020年度全国档案行政管理部门和档案馆基本情况摘要(一)[EB/OL].(2021-08-06)[2022-01-25].https://www.saac.gov.cn/daj/zhdt/202108/a9369544b1 a6412994774ea0e5866881.shtml.
[9]姚耀军.特别推荐丨老姚专栏:漫谈小样本问题[DB/ OL].[2019-08-16].https://mp.weixin.qq.com/s __biz=MzU yMzUxMTUyMw==&mid=2247484547&idx=1&sn=061b347b3ea1 eec8abd592f74a93cbf4.
[10]胡鸿杰.社会与组织:档案职业辨析[J].档案学通讯,2016(5):8-11.
[11]同注释8,2018、2019年度均如此。
[12]李春玲.当代中国社会的声望分层——职业声望与社会经济地位指数测量[J].社会学研究,2005(2):74-102+244.
[13]朱颂泽.警察职业声望对警察工作满意度影响的实证研究——职业认同和职业承诺的链式中介效应[J].山东警察学院学报,2020,32(2):149-160.
[14]胡鸿杰.女性化:中国档案管理的职业走向[M]//中国首届档案学博士论坛文集编委会编.21世纪的社会记忆——中国人民大学档案学院首届博士生论坛文集2001.11.17-18.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