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树与红锥混交对土壤水解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特征的影响

邵文哲　周晓果　温远光　王磊　朱宏光　陈秋海　张彧娜　尤业明

摘要：  為从土壤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特征的角度，揭示桉树与珍贵乡土树种混交后土壤养分的响应机制，该文以广西凭祥热林中心青山实验场的桉树纯林、红锥纯林和桉树×红锥混交林为研究对象，采用随机区组试验设计，通过测定土壤碳（C）、氮（N）、磷（P）水解酶[β-1，4-葡萄糖苷酶（BG）、β-1，4-N-乙酰葡糖氨糖苷酶（NAG）、亮氨酸氨基肽酶（LAP）和酸性磷酸酶（ACP）]的活性及土壤理化性质，分析桉树与红锥混交对土壤养分状况的影响。结果表明：（1）桉树与红锥混交在0～10 cm和10～20 cm土层均显著提高pH值、有效氮（AN）和有效磷（AP）的含量以及LAP酶活性，显著降低BG和ACP酶活性，但对NAG酶活性影响不显著。（2）SOC和TN与除酶C∶N外的其他土壤水解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呈现不同程度的显著正相关。（3）在0～10 cm和10～20 cm土层，三种林分间土壤水解酶活性均具有显著差异，SOC和AN含量是土壤水解酶活性产生差异的驱动因子。（4）桉树纯林、桉树×红锥混交林和红锥纯林在0～20 cm土层土壤酶C∶N∶P分别为1∶1.08∶1.37、1∶1.16∶1.34和1∶1.07∶1.31，均与全球生态系统酶C∶N∶P（1∶1∶1）相偏离，表明三种林分的土壤微生物相对于C、N更容易受到P限制。桉树×红锥混交林的酶C∶P和酶N∶P均高于桉树纯林，而酶C∶N低于桉树纯林，表明桉树与红锥混交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土壤受到P限制的情况，但并未改善土壤N限制。该研究结果为桉树×红锥混交林土壤养分管理以及桉树人工林养分循环的改善提供了科学的理论依据。

关键词： 水解酶活性， 土壤酶， 化学计量特征， 桉树×红锥混交林， 土壤养分

中图分类号：  Q948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0-3142（2022）04-0543-13

Effects of mixing Eucalyptus and  Castanopsis hystrix

on soil hydrolytic enzyme activities and

ecoenzymatic stoichiometry

SHAO WenzheZHOU Xiaoguo WEN Yuanguang WANG Lei ZHU Hongguang CHEN Qiuhai ZHANG Yuna YOU Yeming

（ 1. Guangxi Key Laboratory of Forest Ecology and Conservation， Forestry College of Guangxi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4，

China;

2. Institute of Ecological Industry， Guangxi Academy of Sciences， Nanning 530004， China;

3. Guangxi Youyiguan Forest Ecosystem Research Station， Pingxiang 532600， Guangxi， China ）

Abstract：  In order to study the effects of mixed Eucalypts with precious native plant species on soil nutrient statu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soil enzyme activities and stoichiometric characteristics， we measured the activities of soil C， N， and P hydrolase， including β-1， 4-glucosidase （BG）， β-1， 4-N-acetylglucosaminidase （NAG）， leucine aminopeptidase （LAP） and acid phosphatase （ACP）， and physicochemical properties in pure Eucalyptus plantations， pure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and mixed Eucalyptus and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using a randomized block method in the Qingshan Experimental Field of Tropical Forestry Experiment Centre of Chinese Academy of Forestry， Pingxiang， Guangxi. The results were as follows：（1） Soil pH， AN， AP and the activities of LAP were significantly increased in the mixed plantations at both 0-10 cm and 10-20 cm soil layers， and the activities of BG and ACP were significantly reduced on the above layers， but had nosignificant effects on the activity of NAG. （2） SOC and TN had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 soil hydrolase activities and their stoichiometric ratios except enzyme C∶N. （3）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soil hydrolase activities among the three plantations at both 0-10 cm and 10-20 cm soil layers， as well as SOC and AN were the dominant factors affecting soil enzymatic activity. （4） The soil ecoenzymatic C∶N∶P stoichiometry of the pure Eucalyptus plantations， mixed Eucalyptus and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and pure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were 1∶1.08∶1.37， 1∶1.16∶1.34 and 1∶1.07∶1.31 at 0-20 cm soil layer respectively， which were inconsistent with the 1∶1∶1 global pattern of C∶N∶P stoichiometry， which suggests that the soil microbe of the three stands were more easily restricted by phosphorus than carbon and nitrogen. Additionally， the values of enzyme C∶P and enzyme N∶P of the mixed Eucalyptus and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were both higher than that of the pure Eucalyptus plantations， while its enzyme C∶N was lower than that of the pure Eucalyptus plantations， which indicated that the limitation of P was alleviated in the mixed Eucalyptus and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to some extent， but did not improve the limitation of N. This study can provide scientific basis for soil nutrient management and the improvement of the nutrient cycle of the mixed Eucalyptus and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Key words： hydrolytic enzyme activity， soil enzymatic， stoichiometric characteristics， mixed Eucalyptus and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soil nutrients

土壤水解酶是植物和土壤微生物分泌的胞外酶，可以催化降解土壤有机质，其活性与土壤碳（C）、氮（N）、磷（P）养分的有效性密切相关（Sinsabaugh et al.， 2009）。土壤水解酶常被用作衡量土壤质量的指标，国内外学者将其应用于不同类型的生态系统中（Burns et al.， 2013）。土壤中水解酶种类繁多，功能各异。近年来，关于土壤水解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土壤生态酶化学计量比（Sinsabaugh et al.， 2009;Cui et al.， 2018），即参与碳元素循环的β-1， 4-葡萄糖苷酶（β-1， 4-glucosidase， BG）、参与氮元素循环的β-1， 4-N-乙酰葡糖氨糖苷酶（β-1， 4-N-acetylglucosaminidase， NAG）和亮氨酸氨基肽酶（leucine aminopeptidase， LAP）以及参与磷元素循环的酸性磷酸酶（acid phosphatase， ACP）的相对活性（史丽娟等，2020），反映了微生物养分需求和生长代谢之间的动态平衡。土壤微生物与外界生物环境之间存在C、N、P等养分的传输，其通过水解酶将资源中的有机物质转化为无机态，显著改变了生态系统中C、N、P比例（Ward & Jensen， 2014）。目前，主要将土壤水解酶化学计量比用于揭示土壤微生物的能量和养分限制状况（Sinsabaugh et al.， 2009），较高的BG/（LAP+NAG）和BG/ACP分别表示微生物受到较低的N限制和P限制（Sinsabaugh et al.， 2009;Waring et al.， 2014）。Sinsabaugh等（2008）研究发现， 在全球尺度上，参与C、N、P元素循环的土壤酶化学计量比，即ln（BG）/ln（LAP+NAG）/ln（ACP）（酶C∶N∶P）近似为1∶1∶1，意味着在全球尺度上土壤酶C∶N∶P相对稳定。当酶C∶N∶P偏离1∶1∶1时，一般认为，微生物活动受到碳、氮或磷的限制（Sinsabaugh et al.， 2009;袁萍等，2018;Guo et al.， 2019;乔航等，2019）。也有研究将土壤酶C∶N∶P与土壤C∶N∶P相联系，用于评估微生物群落的新陈代谢以及微生物的养分需求与利用，并在一定程度上指示土壤养分有效性（Hill et al.， 2012）。

在森林生态系统中，林分类型是土壤养分的重要影响因素（薛立等，2003）。土壤养分的主要输入源是凋落物和植物根系分泌物，不同林分类型向土壤输入的凋落物和分泌物数量及质量不同，从而导致土壤养分含量具有差异，这必然影响土壤酶活性和酶化学计量比（Hill et al.， 2014;杨洋等，2016;张星星等，2018）。史丽娟等（2020）对中亚热带典型的马尾松林、湿地松林和马尾松木荷混交林的土壤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的研究发现，林分类型显著影响了土壤BG和LAP活性。Hill等（2014）对湿地土壤酶化学计量的研究表明，随土壤碳质量指数增大，凋落物质量降低，导致BG活性降低，氮、磷获取酶活性增强。目前，关于不同林分对土壤水解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的影响研究相对较少，对深入理解微生物参与的生物地球化学过程有一定的限制。为进一步理解土壤微生物的养分需求和变化特征，有必要探究林分类型对土壤酶生态化学计量特征的影响。

桉树人工林近年来的快速发展，不仅提高了国家木材资源总量，增加了森林覆盖率，而且增强了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中国林学会，2016）。但是，由于桉树人工林造林树种单一，长期实行短周期连栽经营制度以及“高强度干扰、高投入、高污染和低产量、低价值、低效率”的营林发展方式（温远光等，2014），因此导致桉树人工林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减弱，物种多样性降低，土壤质量退化等生态问题的出现。有研究表明，单一树种造林存在诸多隐患，而进行多树种混交造林既能有效改善人工林群落结构，又能促进人工林生态系统的良性发展（Forrester et al.， 2006;Hu et al.， 2006;Huang et al.， 2017）。近年来，关于人工林土壤生态化学计量特征的研究，主要针对于单一树种或不同林龄（胡启武等，2014;姜沛沛等，2016;牛瑞龙等，2016;张珂等，2016;雷丽群等，2017;任璐璐等，2017;张继辉等，2020）。然而，就珍贵乡土树种与桉树混交对土壤水解酶化学计量特征影响的研究非常有限，导致人们缺乏对珍贵乡土树种与桉树混交林土壤养分状况的全面认识。因此，本研究以桉树纯林（pure Eucalyptus plantation， PE）、红锥纯林（pure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 PCH）和桉树×红锥混交林（mixed Eucalyptus × Castanopsis hystrix plantations， MEC）三种不同林分为研究对象 [本文研究对象中桉树均为尾巨桉（Eucalyptus grandis × urophylla）]，通过研究纯林和混交林土壤理化性质和水解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的变化分析桉树与红锥混交对土壤养分状况的影响，进而揭示纯林和混交林对土壤酶化学计量特征的影响机制。已有研究表明，与纯林相比，混交林改变凋落物的数量和质量，提高凋落物的分解速率，增加养分的归还量，从而改善土壤质量（Forrester et al.， 2005;Huang et al.， 2014;Huang et al.， 2017），土壤酶化学计量比可以揭示土壤养分与微生物养分之间的需求和供应關系（Bell et al.， 2014）。因此，我们提出以下科学假设：（1）桉树与红锥混交林能提高土壤养分的有效性，从而降低土壤酶活性;（2）土壤酶化学计量比与土壤养分化学计量比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本研究旨在从土壤酶化学计量比的角度来揭示桉树与红锥混交后土壤养分的响应机制，为改善该区域桉树人工林能量和养分资源限制状况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

1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区域概况

本研究区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崇左市凭祥市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热带林业实验中心青山实验场林区（106°39′50″—106°59′30″ E， 21°57′47″—22°19′27″ N），属南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年平均温度22 ℃，≥10 ℃积温为6 000～7 600 ℃，年均降水量1 550 mm，年均蒸发量1 325 mm，干湿两季分明，降雨主要集中在4—9月，约占年降水总量的75%（张继辉等，2020）。土壤类型主要包括紅壤和赤红壤（雷丽群等，2017）。

选择该区域2012年营建的桉树纯林（PE）、红锥纯林（PCH）和桉树×红锥混交林（MEC）为研究对象，造林地为马尾松采伐迹地，立地条件基本一致。2011年冬季对采伐迹地进行人工清理，采用随机区组设计，在同一坡面设置5个实验区组，每区组分别设置3个2 hm²的实验小区，分别设置桉树纯林、红锥纯林、桉树×红锥混交林。纯林的造林密度均为1 333株·hm^-2，设置宽窄行，窄行行距为2 m，宽行行距为7 m，行间株距为2 m（图1）。混交林中，桉树按纯林规格造林，红锥种植于宽行之间，行间株距为2 m，每公顷株数为334株，即混交比例为8∶2。各实验小区均采用人工带状整地，带宽为1 m，深20 cm;人工挖穴，规格为50 cm × 50 cm × 30 cm，种植前7 d，每穴施250 g复合肥为基肥。于2012年和2013年秋季进行人工除草抚育。实验林分基本情况见表1。

1.2 样地设置与样品采集

2019年5月分别在各实验小区的相同坡位随机建立5个重复的20 m × 20 m调查样方，共计15个样方。在每个样方中，随机选择9个采样点，用内径为8.5 cm的不锈钢土钻采集0～10 cm及10～20 cm土层的土样，分别去除植物根系及石砾，制成混合土样后过2 mm孔径筛，将样品分为2份，1份风干用于测定土壤理化性质，另1份保存于4 ℃冰箱用于土壤酶活性、微生物生物量碳氮及铵态氮、硝态氮的测定。

1.3 样品测定

1.3.1 土壤理化性质土壤pH值采用pH计（Starter2100，Ohaus，USA）测定（土∶水=1∶2.5，w/v）;土壤容重（soil bulk density，SBD）采用环刀法测定;土壤质量含水量（soil moisture content，SMC）用重量法测定（将20 g新鲜土样在105 ℃烘箱中烘至恒重）;有机碳（soil organic carbon，SOC）采用K₂Cr₂O₇-H₂SO₄外加热法测定;全氮（total nitrogen，TN）和有效氮（available nitrogen，AN）（铵态氮和硝态氮）采用连续流动分析仪（AA3，Bran Luebbe 公司）测定;全磷（total phosphorus，TP）采用H₂SO₄-HClO₄-钼锑抗比色法测定;有效磷（available phosphorus，AP）采用双酸（HCl-H₂SO₄）浸提-钼锑抗比色法测定（鲍士旦，2005）。

1.3.2 土壤酶活性土壤酶活性采用微孔板荧光法（Saiya-Cork et al.， 2002）测定，其中BG酶底物为4-甲基伞形酮酰-β-D-吡喃葡萄糖苷（4-MUB-β-D-glucopyranoside），NAG酶底物为4-甲基伞形酮酰-β-D-吡喃葡糖酸苷（4-MUB-N-acetyl-β-D-glucosaminide），LAP酶底物为L-亮氨酸-7-氨基-4-甲基香豆素盐酸盐（L-leucine-7-amino-4-methylcoumarin），AP酶底物为4-甲基伞形酮磷酸酯（4-MUB-phosphate）。

1.4 数据分析

本研究应用Excel 2013软件和SPSS 19.0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和分析。采用双因素方差分析（Two-way ANOVA）中的最小显著性差异（LSD）法和独立样本T检验法比较不同林分与同一林分不同土层间土壤理化性质、土壤水解酶活性和酶化学计量比的差异显著性，显著性水平为P<0.05。采用Pearson相关性分析土壤酶化学计量比与土壤理化性质之间的相关性。在R3.5.1中采用vegan包以土壤酶活性为响应变量，土壤基本理化性质及土壤C、N、P元素化学计量比为解释变量进行冗余分析RDA（P<0.05）。分别以ln（BG）/ln（LAP+NAG）、ln（BG）/ln（ACP）和ln（LAP+NAG）/ln（ACP）表示土壤酶化学计量C∶N、C∶P和N∶P。采用Sigmaplot 10.0辅助绘图，所有结果均以平均值±标准差表示。

2结果与分析

2.1 土壤理化性质

林分类型显著影响土壤pH、SBD、AN、AP、SOC和TN含量，而土层显著影响除pH和TP含量以外的其他理化性质，林分类型与土层的交互作用显著影响SBD和AP含量（表2）。桉树与红锥混交在0～10 cm和10～20 cm土层均显著提高pH和AN及AP含量（表3），同一林分中，SMC、SOC、TN、TP、AN和AP含量均随土层深度的增加而降低， 而SBD随土壤深度的增加而增加。在同一土表 层，SMC、SOC和TN均表现为PCH最高，MEC次之，PE最低，其中同一土层不同林分间SOC含量差异显著（P<0.05），而TN及TP含量在三林分间差异均不显著（P>0.05）。

2.2 土壤酶活性

林分类型和土层深度均显著影响BG、LAP、NAG和ACP的活性，二者的交互作用显著影响BG和NAG活性（表2）。在三种林分中，BG、LAP、NAG和ACP活性均表现为随着土层深度的增加而极显著降低（P<0.001），且同一林分同一酶活性在0～10 cm和10～20 cm土层的变化趋势一致（图2）。在两个土层中，BG活性均表现为PCH>PE>MEC，在0～10 cm土层中三林分间差异显著（P<0.05），10～20 cm土层中则表现为PCH显著高于PE和MEC。在两个土层中，LAP活性均表现为MEC>PCH>PE，三林分间差异显著（P<0.05）;ACP活性均表现为PCH>PE>MEC，三林分间差异显著（P<0.05）;NAG酶活性均表现为PCH>MEC>PE，在0～10 cm土层中PCH显著高于PE和MEC（P<0.05），10～20 cm土层中表现为PCH显著高于PE，MEC与其余两林分差异不显著（P>0.05）。

2.3 土壤养分和酶活性化学计量比

林分类型对土壤养分和水解酶化学计量比均具有显著影响，土层深度显著影响酶化学计量比，而两者的交互作用极显著影响酶N∶P（表2）。在三种林分中，除C∶N外，其他土壤养分和酶化学计量比整体上均随土层深度的增加而降低，其中酶C∶P和酶N∶P在0～10 cm显著高于10～20 cm土层（P<0.05）（表4）。在0～10 cm和10～20 cm土层中，三种林分的C∶N、C∶P和N∶P均表现出一致的变化趋势，具体表现为PCH最高，MEC次之，PE最低，三林分间差异显著（P<0.05）。土壤N∶P在三种林分中的变化并不显著（P>0.05），而酶N∶P在三林分间差异显著，具体表现为在两个土层中，MEC均显著高于PCH，PCH显著高于PE（P<0.05）。在0～10和10～20 cm土层，MEC均显著降低了酶C∶N（P<0.05）。就酶C∶P而言，0～10 cm土层，PCH显著高于其他两个林分;10～20 cm土层，PCH与MEC虽无显著差异，但显著高于PE（P<0.05）。

2.4 土壤理化性质与土壤水解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的相关分析

從表5可以看出，土壤pH分别与BG、ACP和酶C∶N具有不同程度的显著负相关关系，与酶N∶P呈极显著正相关;SMC分别与BG、NAG和ACP呈极显著正相关，与酶C∶P具有显著正相关关系; SBD分别与BG、 LAP、NAG和酶C∶P呈极显著负相关，与ACP具有显著负相关关系;SOC和TN均与酶C∶N无显著相关性，此外，二者均与其他水解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具有不同程度的显著正相关关系;TP与所有水解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并无统计学上的相关性;AN和AP分别与LAP、NAG和酶N∶P具有不同程度的显著正相关关系，与酶C∶N呈极显著负相关;C∶N只与酶C∶P呈显著正相关;C∶P和N∶P分别与BG、NAG和酶C∶P呈极显著正相关，另外N∶P还与LAP呈显著正相关。

土壤水解酶活性与土壤理化因子RDA结果显示，无论是0～10 cm还是10～20 cm土层，PE、MEC和PCH的土壤水解酶活性均具有显著差异。在0～10 cm土层中，第一轴（RDA1）和第二轴（RDA2）分别解释水解酶活性变异的92.55%和1.56%，其中SOC、AN和AP是三种林分土壤水解酶活性产生差异的驱动因子。在10～20 cm土层中，RDA1和RDA2分别解释水解酶活性变异的97.76%和0.80%，其中pH、SMC、SBD、SOC和AN是三种林分土壤水解酶活性产生差异的驱动因子。就MEC而言，SMC、SOC和TN在0～10 cm土层显著影响其BG和NAG的酶活性，而在10～20 cm土层显著影响BG和ACP的酶活性（图3）。

3讨论与结论

3.1 林分类型对不同土层土壤酶活性的影响

在不同林分类型中，土壤性质和养分的可利用性因凋落物输入的差异而明显不同（张星星等，2018;Guo et al.， 2019），从而影响土壤水解酶活性。本研究发现，与PE相比，桉树与红锥混交显著影响了土壤水解酶BG、LAP、NAG和ACP的活性。与我们的科学假设（1）相一致的是MEC显著降低了土壤BG和ACP的酶活性，而与假设（1）不同的是MEC显著提高了LAP酶活性，NAG酶活性增加不显著。陈永康等（2021）以二代巨尾桉与降香黄檀混交林和二代巨尾桉纯林为研究对象，结果发现与二代巨尾桉纯林相比，二代巨尾桉与降香黄檀混交林显著提高了BG和NAG的酶活性，对ACP酶活性并无显著影响。温远光等（2019）以马尾松与红锥异龄混交林和马尾松纯林为研究对象，结果发现与马尾松纯林相比，马尾松与红锥异龄混交林的BG酶活性下降，ACP酶活性增加，二者的变化并不明显，而NAG酶活性显著降低。本研究结果与前人的研究结果明显不一致，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林分的组成（特别是不同混交树种组成）和结构的变化会影响凋落物的组成、质量和数量，凋落物作为土壤有机质的重要来源和土壤微生物的反应底物，能够影响有机质的形成以及改变土壤养分的组成（Crow et al.， 2009;高强等，2015），从而使土壤微生物群落结构和功能发生变化，最终改变土壤酶活性;另一方面可能是不同植物根系分泌物的成分和分泌速率不同（Yin et al.， 2014），导致土壤理化性质和微生物群落特征产生差异，从而影响土壤酶活性。

另外，本研究中土壤水解酶活性均呈现随土层深度的增加而显著下降的变化趋势，这与史丽娟等（2020）和王博等（2020）研究结果一致，这可能是因为表层土壤温度、湿度和通气状况较好，枯落物、土壤微生物和土壤动物残体主要分布在0～10 cm土层，凋落物分解后养分元素在土壤表层富集（郭剑芬等，2006），后经林内降雨引发淋溶作用而向下迁移至深层土壤，导致土壤养分由上而下逐渐减少（雷丽群等，2017），养分供应的减少使土壤微生物生长受到限制，所以土壤酶活性逐渐降低。

3.2 土壤酶化学计量特征与土壤理化性质的关系

非生物因素可以通过改变土壤微生物生存环境，调节微生物代谢作用，间接影响土壤酶活性（Kivlin & Treseder， 2014）。有研究表明，土壤C、N、 P等可利用性底物浓度与土壤酶活性显著相关（Kivlin & Treseder， 2014）。本研究发现，SOC和AN是影响土壤酶活性的主要驱动因子。与PE相比，MEC提高了SOC含量，但卻显著降低了BG酶活性，而Pearson相关性分析表明，SOC与BG呈极显著正相关，这说明土壤SOC含量升高，并不意味着参与土壤碳转化的BG酶活性会增加。而有研究表明，土壤可溶性有机碳是影响土壤BG酶活性的关键因子（闵凯凯等，2020），今后应深入研究桉树与红锥混交对土壤可溶性有机碳的影响。此外，本研究中MEC的AN含量显著高于PE，并且SOC和AN分别与LAP和NAG呈不同程度的显著正相关，说明MEC能够通过提高土壤中SOC和AN含量，从而提高LAP和NAG水解酶活性，这与Zhou等（2013）的研究结果一致。另外，Allison & Vitousek（2005）研究表明，土壤ACP酶活性与环境中P元素的有效性具有负相关关系，但本研究中ACP酶活性与AP含量并无显著相关性，而与SMC、SOC和TN含量呈显著正相关，与pH和SBD呈显著负相关。综上所述，土壤养分状况可能不足以指示土壤酶活性，这可能是土壤微生物分泌的水解酶相对活性不仅仅受土壤养分和微生物生存环境的共同调控，微生物自身的元素组成也会影响土壤水解酶活性，而后者可能占主导地位（王冰冰等，2015）。有研究表明，土壤酶化学计量特征能够有效地指示土壤微生物对C、N、P养分的需求变化（Cui et al.， 2018）。本研究发现，SOC、TN和AP含量均与酶C∶P和酶N∶P之间具有不同程度的显著正相关关系，说明提高SOC、TN和AP含量会促进土壤微生物合成更多的与土壤C、N、P元素相关的水解酶。Waring等（2014）研究发现，土壤有效性养分通过影响微生物养分的利用效率，从而改变土壤酶活性，本研究结果与其一致。

张星星等（2018）研究表明，土壤酶化学计量比受土壤养分化学计量比的影响。在本研究中，土壤酶化学计量比与土壤元素计量比之间的关系仅表现为酶C∶P分别与C∶P和N∶P呈极显著正相关，与C∶N呈显著正相关，而酶C∶N和酶N∶P均与土壤元素化学计量比无显著相关性。整体而言，这与本研究的科学假设（2）不一致，表明土壤酶化学计量与土壤元素化学计量间并不存在相关关系。乔航等（2019）研究表明，酶C∶N仅与土壤N∶P显著正相关，酶N∶P和酶C∶P均与土壤C∶N呈极显著正相关，认为土壤酶化学计量与元素化学计量之间不存在相关性。这与本研究结果是一致的，说明土壤酶化学计量并不受土壤元素化学计量的影响，其原因可能是土壤酶化学计量受其他因素如微生物或环境因子（水分、温度等）的影响更为强烈，从而掩盖了土壤酶化学计量与元素化学计量之间的联系（王冰冰等，2015）。

3.3 土壤养分限制因子

土壤酶化学计量比可以反映土壤养分限制状况（Sinsabaugh et al.， 2009）。本研究发现，PE、MEC和PCH在0～20 cm土层土壤酶C∶N∶P分别为1∶1.08∶1.37、1∶1.16∶1.34和1∶1.07∶1.31，均与全球生态系统酶C∶N∶P（1∶1∶1）相偏离，表明三种林分的土壤微生物相对于C、N更容易受到P限制。此外，本研究中，PE、MEC和PCH的酶C∶N分别为0.88、0.79和0.91，均明显低于全球40个主要陆地生态系统的平均值1.41（Sinsabaugh et al.， 2009）;酶C∶P分别为0.62、0.64和0.67，等同或略高于全球水平0.62（Sinsabaugh et al.， 2009）;酶N∶P分别为0.71、0.81和0.74，显著高于全球水平0.44（Sinsabaugh et al.， 2009），说明三种林分土壤具有相对较高的氮获取酶活性，反映出土壤N元素的相对缺乏，意味着三种林分容易受到N限制。土壤微生物为满足自身生长代谢的需要，会相对提高对氮获取酶的投资。陈建会等（2006）研究表明，P元素是亚热带地区生态系统生产力的关键限制因子，这与我们的研究结果不完全一致，这可能是因研究区域、植被类型和林分年龄以及立地条件的不同而造成的。本研究中，MEC的酶C∶P和酶N∶P均高于PE和全球相应酶化学计量比水平，而酶C∶N小于PE，表明桉树与红锥混交在一定程度上虽然缓解了土壤微生物受到P限制的情况，但并未改善土壤N限制。另外，本研究发现，土壤AN和AP的含量与酶C∶N呈极显著负相关，而与酶N∶P呈极显著正相关，说明当AN和AP含量提高时，会加剧土壤微生物受到的N限制，从而导致土壤微生物加大对氮获取酶LAP和NAG的投资，最终使得土壤水解氮酶的活性升高。这一研究结果并不符合资源分配理论，即某元素的有效性越高，土壤微生物则会减少对该元素获取酶的资源投入，从而降低该元素利用性（Sinsabaugh & Moorhead， 1994）。其原因可能是土壤酶与土壤微生物息息相关，酶的相对活性及化学计量比可能受到土壤微生物生物量的元素组成影响更大，而非土壤有机质的元素组成状况（王冰冰等，2015）。本研究尚未涉及到有关土壤微生物生物量化学计量特征的研究，今后在桉树与红锥混交林土壤化学计量特征的研究中应加强这方面的研究，以更好地理解土壤酶与土壤微生物的相互关系。

综上所述，桉树与红锥混交虽然显著提高了LAP酶活性，但显著降低了BG和ACP的酶活性。参与C、N、P循环的土壤水解酶活性均随土层深度的增加而降低。PE、MEC和PCH均容易受到N和P元素的限制，桉树与红锥混交在一定程度上虽缓解了土壤P限制，但并未改善土壤N限制。土壤N限制主要受到SOC、AN和AP的含量调控。SOC和AN的含量是三种林分土壤酶活性及其化学计量比产生差异的主要驱动因子。土壤元素化学计量比与土壤酶化学计量比之间并不存在相关性，表明土壤酶化学计量不受土壤元素化学计量的影响。因此，未来对该区域人工林的土壤养分管理应考虑到土壤微生物对N和P元素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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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蒋巧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