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语境下河北省地方戏曲“破圈”传播策略研究

孙丰俊

（河北传媒学院）

一、互联网时代对河北省地方戏曲艺术的影响

作为地方戏曲大省的河北，曾经流行的剧种有30多个。但在互联网语境下，原本植根于民众之中的地方戏在外来文化抢滩、民众审美趣味变迁、互联网的兴起等多重因素的夹击之下，观众群日渐流失，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存窘况和发展困境。

回望过去的两年，疫情给戏曲演艺行业带来巨大冲击，很多计划好的舞台演出不得不按下了“暂停键”，戏曲舞台演艺行业面临了巨大困难和挑战，从业人员度过了极不平凡的一段时间。但是，当一扇门被关上的同时，一扇窗户同时也被打开了。现实中的剧场的大幕暂时被拉上了，互联网上却出现了丰富多样、多姿多彩的戏曲演出形式和内容。

“互联网+”时代的新媒体具有扁平化、交互性、快捷性、广泛行、多样性的特点，戏曲与互联网的结合，让互联网时代的戏曲具有了高度共享、双向传播以及平等对话的特征，让用户能够随时、随地、随心地欣赏、感受戏曲文化。这要求河北省地方戏曲在宣传推广中要适时转变传播思路，将戏曲传播从传统的剧场演出时观众坐在台下看戏——你来懂我，转变为我来懂你以吸引受众，甚至通过大数据做到做到我比你更懂你，以不断提升受众感知，提高传播效率，实现河北省地方戏曲的”破圈“传播。

所谓“破圈”，它的意思是某个人或者作品突破自己的小的圈子，被更多圈外的人知晓并接纳认可。接受美学在“期待视域”的理论中认为，接受者在接受作品前有一定的定向预期，当出现作品展现与期待视域比较接近的情况时，就会使接受者进入一种快速、轻便的接受过程。戏曲作为一种程式化、写意性的综合艺术，拥有自身独特的审美方法。观众对于戏曲文化接纳、欣赏戏曲表演的前提是要求他们本身对戏曲文化——包括戏曲的程式、唱腔、化妆、服装等有所了解。但现实情况却是在几十年的社会转型期，尤其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出生的伴随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几代人，他们由于社会、教育、生活、文化等环境的改变，他们在成长中形成了一套不同于以往的文化解码方式，当他们走进剧院，观看舞台上那一幕幕出将入相、才子佳人时，就难以真正欣赏戏曲的唱念做打之美、扮相之美、服装之美。因此，互联网时代的地方戏曲传播需要利用他们能够熟悉的文化形式和表现方式来对地方戏曲文化重新编码。

二、河北省地方戏曲“破圈”传播策略

针对以上问题，河北省地方戏曲要实现“破圈”传播，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借助头部流量平台，将海量流量导入地方戏曲传播中

随着中国科学技术和信息化产业高速发展，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设备快速普及，移动互联网业务涉及生活的各个方面。根据统计，截止到2021年，我国手机用户规模已经超过10亿。在互联网时代，受众的信息接纳已经从以前的多元化到了碎片化，甚至粉尘化的时代。根据《2021年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2020年短视频短视频体量比综合视频多了一倍多，网民使用率目前已经接近90%，占据的市场规模同比增长了57.5%。

以抖音为例，2021年12月1日，抖音发布《2021抖音非遗戏剧数据报告》（以下简称“报告”）中显示，截至2021年11月，抖音实现覆盖98.83%国家级非遗戏剧项目，非遗戏剧视频累计播放量同比增长一倍，达到600亿次，累计获赞22亿次。其中90后、00后观众占比超50%。

据笔者统计，在抖音上，从2021年2月到2022年2月，河北地方戏曲剧种中影响力增长最快的是评剧，“评剧”话题下，从近6000万播放量增长到2.2亿播放量，“河北梆子”话题下，播放量由3500万增长到7900万，增长了一倍多，排第三的“二人台”话题下播放量由719.6万增长到1800万。其他剧种如石家庄丝弦、定州秧歌、深泽坠子等剧种在去年2021年并没有专属话题，现在虽然拥有了剧种的专属话题，但播放量仅仅只有几十万，影响力偏小。当然再小的剧种也会有大量视频存在于短视频平台，像石家庄丝弦这种相对影响力较大的剧种一般的视频播放量都能够达到几千、上万次，诸如《调寇》这种名家名段播放量甚至能达到接近十万次。

在抖音上，在全国范围内影响力较大的地方戏曲院团如河南省豫剧院，一团账号拥有3.7万粉丝，三团账号拥有5.2万粉丝，两个团共收获接近40万个赞。从上传视频内容来看，河北省豫剧院三团主要以剧目排练花絮、演员日常生活分享、后台化妆片段、经典剧目片段分享、演出预告为主。根据粉丝点赞数不难发现，视频中最受粉丝喜爱的是演员日常生活分享和剧目排练花絮。

但是，在短视频平台上，个人账号相对院团更有优势。尤其是头部流量对于戏曲的推广作用是不可忽视的。截至2022年2月，抖音上影响力最大的10个戏曲类账号粉丝数和获赞数分别为：

排名 账号 粉丝数获赞数 排名 账号 粉丝数 获赞数1 吴琼 210万 2755万 2 戏曲红人 180万 630万3 边靖婷 167万 835万 4 小浙儿 128万1202万5 王永志 120万 2625万 6 爱唱戏的鑫宝宝 112万1417万7 男旦李万欣88万1028万8京剧演员王梦婷87万649万9西安市秦腔歌舞演出阿龍81万 846万 10 叶聪明 76万 350万

以前三名为例，“吴琼”拥有210万粉丝，第二名“戏曲红人”账号拥有接近180万粉丝，第三名“边靖婷”拥有167万粉丝。由此可见，头部流量对于戏曲的推广作用是不可或缺的。这三个账号中，“吴琼”作为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自带流量。“边婧婷”和“戏曲红人”都是普通戏曲学院毕业生，依靠在抖音平台分析戏曲类视频走红，可以称得上是。值得注意是边靖婷，她与舍友在2021年依靠一段利用戏腔演唱流行歌曲的视频走红，到如今拥有百万流量。直到现在，她的抖音账号上运用戏腔重新演绎流行歌曲依然是视频分享的重要内容。

除此之外，京剧名家王珮瑜在抖音发布的视频“笑出国粹范”——“在京剧里，开心的时候是这样笑的”。一段仅仅15秒的抖音视频收就获了2000万次观看和近80万个赞。如今王珮瑜的个人微博粉丝量已突破了百万，她的每一次出场都会引发极大的轰动，有些人进剧场甚至不为看戏，就为了见见王珮瑜本人。在这个“眼球文化”与“流量明星”的时代，河北省地方戏曲演员要学会推销自己，在互联网上把自己打造成“流量明星”，再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将河北省地方戏曲文化推广出去。

（二）“互联网+戏曲动漫”“戏曲+游戏”，地方戏曲发力新领域

1.“互联网+戏曲动漫”

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伴随着国外大量优秀动漫作品的引入，拥有漫画、动画等多种表现形式的动漫作品凭借其超现实的想象空间、丰富的视觉表现力能够带给观众超过现实作品的欣赏体验。发展至今，动漫作为一个巨大文化产业，动漫在国内已经形成了一个以青少年为主体的亚文化群体。戏曲元素与动画作品相结合从早期的《大闹天宫》《哪吒闹海》中的运用到戏曲元素，到已经推出四季的完全以戏曲为主体的动漫《京剧猫》，都为戏曲的传播推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河北省目前动漫产业发展迅速，尤其是精英集团出品的3D动作《精灵梦叶罗丽》更是在全国产生了巨大影响，单是在腾讯视频就收获了超过12亿的播放量，堪称国漫中的佼佼者。如果能够将河北省地方戏曲与其相结合，相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破圈”的效果。除了戏曲动画，戏曲漫画也有很大的开拓空间。如“央视戏曲”以戏曲行当为原型制作的表情包“咿呀和哇呀呀”系列，“巾生回眸”以昆曲小生施夏明为原型制作的表情包“昆曲小明”系列，都凭借其戏曲元素赋予的独特魅力和精心设计拥有极大的下载量。表情包作为社交App微信的重要应用，在传播过程中，能够让戏曲元素通过微信的传播作用实现“破圈”传播。

2.“戏曲+游戏”

近几年来，游戏尤其是广受青少年的欢迎的电子游戏中的戏曲元素越来越多。目前合作较多的是作为游戏中的人物皮肤，如2019年11月，国家京剧院就与《闪耀暖暖》联名推出了《杨门女将》中穆桂英的戏服皮肤；2020年春节期间，《守望先锋》也推出两款以川剧变脸和武旦为原型的皮肤；《王者荣耀》在戏曲服装上发力较早，分别于2016年上线以京剧《霸王别姬》为设计主题的项羽和虞姬皮肤，2017年和昆曲联动上线“游园惊梦”皮肤；2018年与川剧联动推出川剧的造型皮肤，2019年与越剧《梁祝》联动，甚至请来越剧名家茅威涛老师为游戏人物联动皮肤“梁祝”做动作捕捉。

在“戏曲+游戏”中影响最大的是改编自热门游戏《剑网3》的广东粤剧《决战天策府》这个戏既是粤剧与网游的首次跨界结合，也是地方戏曲和网络游戏强强联合的一次大胆探索的。《决战天策府》的主演团队还将这个戏带上了东方卫视《喝彩中华》的舞台，在宣传剧目的同时，让粤剧在年轻人中圈粉无数，成功实现“破圈”。

（三）坚持内容为核心，深挖传统戏潜力

只有以内容为核心，才能持续不断地吸引受众，因为受众被花样繁多的形式吸引后，能够让他们最终留下来靠的是丰富多彩的内容。如果只有形式，可能实现短暂的“破圈”，但新鲜感过后，无法对受众实现长期的吸引，原本被新鲜吸引来的受众自然也会慢慢离开。因此依靠优质内容的输出为河北省地方戏曲塑造良好的口碑，打造出河北省地方戏曲的品牌资产至关重要。通过优质的戏曲内容输出获得巨大成功的案例莫如bilibili（以下简称“B站）制作的元宵节晚会《bilibili上元千灯会》。该晚会是互联网平台首次专门以戏曲文化为核心打造综艺晚会，整台晚会以戏曲为核心，邀请了戏曲名家孟广禄、王珮瑜坐镇，为观众创造出了一台入梦似幻的元宵佳境，在互联网上收获了极大的好评。

值得注意的是，B站对戏曲内容的开掘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深耕已久。2020年，裘继戎在B站跨年晚会上演出的戏曲舞蹈节目《惊鸿》就已经引起了相当大的关注。2021年初，B站UP主“边婧婷”所带领的上海戏剧学院的416宿舍女团，通过演绎不同京剧角色唱腔在全网走红，她们的戏腔翻唱节目《赤伶》，在B站的播放量突破1200万。更值得注意的是，在B站超过2.6亿月活用户中，85%的年龄段都在20-35岁，因此在这些戏曲类视频节目弹幕中叫好的观众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根据抖音的统计，网友最关注的戏曲知识为：妆容、唱腔、乐器、身段和行头。从中不难发现，社会上尤其是年轻人对于戏曲文化并非不能接受，也并非没有文化需求，而是目前地方戏曲在传播层面缺乏有效的手段，也就是“产出”与“需求”是脱节的。因此，通过多种手段实现地方戏曲优质内容“破圈”传播就显得尤为必要了。

当然，除了线上之外，线下剧团可以尝试有条件地向大众开放，设立开放日，精心设计开放日的活动，在参观的过程中设置专人讲解，让观众除了进入剧场看戏之外，也能够看到演员平时练功的日常，实现线上线下联动。

三、结语

河北省地方戏曲是一座宝贵的富矿，河北梆子经典剧目《钟馗》《宝莲灯》，表演艺术家裴艳玲等都是河北省地方戏曲的重要IP，借助互联网的力量，相信他们都能够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但一定要注意，破圈的基础是守正，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守正的基础上创新。地方戏曲跨界并不是放弃自我，而是不断的丰富自己。中国戏曲有上千年的历史，但由此而生的戏曲尤其是地方戏曲出圈与跨界的困难，也是面对的危机之一。地方戏曲要真正走向繁荣依靠的是广大外界观众，而非圈内的戏迷。河北省地方戏曲完全可以通过“破圈”在互联网时代连接过去与未来，连接更多的受众，让更多人了解和欣赏河北地方戏曲，让更多人爱上河北地方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