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乡村文化资源传承的路径创新研究

2022-05-05 03:07:01刘涛
中共南宁市委党校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价值意蕴

刘涛

[摘要]乡村文化资源承载着乡村的历史积淀和厚重内涵,是塑造乡村之魂、助力文化振兴的基础,蕴含着农民美好生活实现、社会共同体建设和民族复兴的战略价值。面对转型乡村的文化资源表现形态消解、价值碎片化及场域虚化等问题,需要立足文化资源的传承创新,遵循乡村文化建设的一般规律,推动乡村文化资源的整合治理,塑造有序的乡村文化价值观,构造系统化的乡村文化场域,以理念创新、机制重塑和空间再造,构建乡村文化资源再生产的有效秩序。

[关键词]乡村文化资源  价值意蕴  现实境遇

[中图分类号]G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245(2022)01-0050-04

DOI:10.19499/j.cnki.45-1267/c.2022.01.009

2021年我国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中提出,要“整体性保护农村文化生态,挖掘优秀农业文化深厚内涵,弘扬红色文化,传承和发展优秀传统文化”,这为乡村文化建设及乡村振兴工作开展提供了法律依据和遵循。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的“根”与“魂”,能够为乡村振兴提供基础支撑和内生动能[1]。乡村文化的振兴需要外部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更需要激活内部乡村文化资源,以理性思维和有效方式,引导乡村文化从“历史”走向“未来”。乡村文化资源是基于农业生产形成的民俗民风、价值观念、文化遗迹、文化建筑、组织样态、行为方式等[2],其与乡村文明和谐共生、相互递进,凝聚着乡村文化的共识、塑造着农民的文化自觉,并推进着乡村文化的传承弘扬。然而,随着传统乡村的急速转型,乡村文化资源发生着流变,逐渐式微甚至走向消弭。因此,我们需要重新系统审视乡村文化资源的价值意蕴,分析现代化图景中乡村文化资源的生存境遇,并构建起新时代乡土文化资源再生产的路径,这对塑造乡村文化之魂、构建乡村社会共同体及全面推动乡村振兴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乡村文化资源的战略价值

(一)在传承创新中指向农民美好生活的愿景

乡村文化资源在几千年的历史演进中能够传承与更新,源于农民对文化生活、精神追求及价值塑造的需要,并由此探索实践着文化资源生产、创造、传承的方式,推动优秀乡土文化资源传续至今。可以说,乡村文化资源既关系农民的物质生活状态,又与精神生活质量相关,直接指向农民幸福美好生活的实践与期盼[3]。在社会主要矛盾转化的背景下,农民物质生活富足,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生活,乡村文化资源传承创新也必然成为乡村振兴的核心内容。通过探索乡村文化资源转化利用、创造再生的路径,可以铸造文化建设的精神体系,激活农民文化建设的主体性,塑造农民的文化自觉,为文化资源的再生产提供持续的动力,并不断满足农民美好生活的愿景。乡村文化资源虽然具有静态性和坚守性,但是其存续发展却是动态和更新的过程。因此,要坚持推陈出新、革故鼎新,有区别地加以对待,有扬弃地予以继承,在丰富农民精神文化生活的同时,以文化传承创新感化人、教育人,提升农民的自我素养、道德修养,实现农民自身发展与美好幸福生活的双重目标。

(二)在文化治理中指向社会共同体的建设

中国传统乡村治理与文化发展高度贴合,乡村管理者以道德、价值和规范来塑造人心秩序,稳定社会结构,培育社会共识,从而实现“低成本、高效率”的道德化治理。在治理实践中乡村文化资源得以生产、转化及传承,并指向社会共同体的建设,不断塑造起乡村精神、价值规范和地方规则,从而规范人们的行为,建设公共组织和公共文化,达成乡村社会的善治。善治是乡村振兴的目标,也能够塑造地方治理者的权威,内在形成政治认同感,促进地方社会组织的发育,为乡村文化資源的生长提供组织支撑。在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总体进程中,要利用好乡村文化资源的治理价值,推动嵌入乡村社会发展及治理的各环节,发挥沟通、凝聚和联结的作用,消除文化的隔阂、对立和冲突,促进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融合共生,让传统乡土文化中的优秀元素融入现代乡村。推动以传统德治向社会主义新德治转变,塑造新德治文化根基,培育现代公共精神、自治文化和法治思维,以形成德治、自治和法治有机结合的治理格局,构建起内部自治和稳定有序的社会共同体。

(三)在国家战略实践中指向民族的复兴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乡村文化资源是乡村的灵魂,是中华文明的基底和根脉。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高度重视乡村文化资源的传承创新。在社会转型的现实背景下,文化的裂变与重构正在发生,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延续非常重要,民族复兴的文化自信亟待构建。在多元文化的碰撞中,乡村文化资源的蕴含根脉、关照及渊源深刻呈现,直接指向乡土回归、民族认同及家国情怀,透视出对国家文化软实力提升的认同,对中华民族复兴的期许。在这种语境下,依托乡村文化资源延续文明之脉,传承弘扬优秀文化基因,不仅可以实现民族文化价值的确证,而且能够包容、涵化多元文化,构建起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文化体系,让乡村文化、民族精神在现代化实践中繁荣生长。

二、转型期乡村文化资源遭遇的现实境遇

(一)传统乡村文化资源的形态消解

生长于乡土社会的文化资源并非刻板、机械和静态的,而是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和成长力,在变动的文化空间中构造、聚合、转化,形成了多样化的形态和丰富的内涵,成为文明传续的承接载体。随着工业和城市文明的进入,乡村文化的形态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建设性破坏,在时空压缩的现代性冲击中虚化、消解[4]。一是乡村物质文化形态的消退。在现代化的演进轨道中,乡村的改造成为常态化,这也造成了千村一面的现状。农村文化资源遭到遗弃和破坏,乡村建筑和布局虽然整齐划一,但缺少了自然特性和文化痕迹,失去了自身的特色和价值意蕴。同时,城市生活方式的进入,改变着农民的生活方式、行为模式,尤其是新生代农民的生活方式改变明显,他们甚至排斥和抵制传统的乡土文化,乡村文化资源发生了代际传承的断裂。二是风俗规范表现形态的扭曲。民俗民风、乡规民约、地方规则等构成了乡村文化资源的非制度性规范形态,是乡村内生的地方性规范,具有道德构建、行为规制、社会治理等多重作用。然而受到功利主义、消费主义等影响,红白喜事铺张浪费、迷信思想活跃以及民俗活动过度商业化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由于传统文化资源生长社会基础的变动,文化资源的规范建设和价值生长能力弱化,个别乡村地方性规范作用减弱,规则、制度和机制形同虚设,导致文化资源表现形态扭曲,乡村文化秩序失衡。3685E481-C1A8-4239-9B94-D321C4F3E576

(二)乡村文化资源的价值碎片化

乡村文化资源的价值体系在秩序的构建中处于基础性地位,是乡村价值信念、道德伦理、公共情感、精神追求等构造的基础支撑。随着个别乡村文化资源形态的扭曲,居于核心地位的价值形态也呈现出分裂及碎片化的样态。乡村文化资源传承创新的本质与方向就是价值的培育及传承,并包含国家、民族、社会和个人,塑造公共价值观念、社会文化认知及民族精神体系,从而建立起稳固的乡村社会共同体。然而,随着乡村社会的巨变及多元文化冲击,乡村文化资源构建的价值体系出现分裂。一是个体价值的迷失。乡村人口的大量外流,使得乡村文化资源传承的主体缺位,文化资源传续的机制出现断裂,其塑造公共价值和个体价值的能力减弱[5]。加上农民就业方式的多元及外部文化的冲击,农民群体分化,主导价值缺位,个体的价值迷失、信仰缺失问题,导致乡土社会走向离散状态。二是价值观念异化加速。个体价值的迷失导致人生终极意义追求的本体性价值淡化,人们缺少对未来的预期和努力,更在乎眼前和当下,传统生存的价值理性被工具理性取代,个人主义、消费主义、拜金主义等消极影响,集体观念、公共意识、责任观念等有待加强,价值异化问题,也导致村庄社会关联减弱,熟人社会变得陌生化,传统文化资源承载的价值体系逐渐消解。

(三)乡村文化资源构造的场域虚化

乡村文化资源的传承、延续和创新,需要在具体的时空场域内进行。乡村文化资源场域由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和治理空间等构成,并催生了文化的生产、传承和发展,塑造着农民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凝聚起社会的共识和农民认同感,最终形成具有较强内聚力的文化结构。随着乡村边界的开放,乡村文化资源生长场域“虚化”,具体表现为物理场域的“空心”、社会场域的“松散”和精神场域的“断裂”。一是物理场域的“空心”。物理场域由村庄及其内部的公共文化空间构成,随着农村加速“空心化”,文化空间逐渐衰落,传统的物理依托载体消解。而现代信息技术推动着文化资源的生产走向网络空间,受文化的娱乐化、低俗化和商业化影响,一些带有浓厚乡土情结的文化演绎被狂欢式消费文化取代,乡土文化的记忆日益消散,文化传承面临危机。二是社会场域的“松散”。社会空间是农民日益交往、活动的公共空间,并塑造村庄关联和农民关系。随着农民家庭核心化、生活私人化,村庄中的信息变得不对称,村庄从“熟人社会”向半熟人社會、陌生化转变,农民间的熟悉度降低,社会联结构建的社会场域松散,集体催生文化生产的能力弱化。三是精神场域的“断裂”。在“大流动”的城乡中国社会,农村劳动力长期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徘徊,由于缺少整体性的衔接机制和文化环境,他们的生活空间被割裂,造成了二重性的生活方式,导致精神空间的裂变和文化传承的断裂,并表现在思想观念和行为取向中,波及并影响着乡村秩序的维系。

三、新时代乡村文化资源传续的路径创新

(一)推动乡村文化资源的整合治理

整合治理就是在文化形态消解过程中,通过机制整合、理念整合和内容整合,对文化主体、形式和内容进行选择性重组,链接传统优秀文化元素,对接现代表达方式,以整体性形态满足农民对美好文化生活的需要。一是整合机制。强化顶层设计,设立综合性文化管理和实践部门,加强统筹、协调和规划,科学界定文化类型、筛选文化要素、优化文化资源布局,形成整体性的推进机制和工作体系,推动沉寂的文化资源与公共文化服务有机融合,实现资源的整体性开发利用,从而以更加有效的文化形态进行表现,提高文化资源的传承创新效率。二是整合理念。对行政化、社会化和地域化等多元发展理念进行整合,确立“农民主位”的发展导向,以农民文化获得感、生活幸福感为目标,塑造农民文化建设的主体性。以核心理念的确立,整合文化建设中的政府、市场、社会和农民等多主体,形成统一的文化理念、政策指向和供给路径,精准对接区域文化发展实际和农民的文化诉求。三是整合内容。整合地区自然景观、文化遗迹、民俗风情、民间手工艺等物质和非物质文化形态,确立文化建设的主题,融入现代科技手段,对文化资源进行整体性开发,延伸文化链条,提升文化产品附加值,打造地区文化品牌和文化标识,增强文化资源的转化效益,让农民共享文化发展的成果。

(二)塑造有序的乡村文化价值观

传统乡村社会的价值体系突出人与自然、社会、国家和谐关系的构筑,是一种内向化和共生型的价值认识,具有自我演化、组合和适应的能力。而源于西方工业文化的现代性入侵乡村后,农民原有的价值世界解构,新的价值体系正在构建,价值碎片化导致文化资源缺少引领而逐渐式微。为此,一是确立主导价值观。主导价值观的建立,并不是传统文化资源蕴含的文化价值的简单延续,而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引领的新型价值观的生长与塑造。新时代的乡村主导价值观既能够融合传统文化的优秀元素,又可以展现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品质,具有主导性、包容性、持续性和引领性等特点,能够切实时代发展的趋向,并可以涵养多元价值认识,融合分化的农民群体,稳定乡村的文化秩序,再造农民的价值世界和意义世界。二是建立层次清晰的价值结构。农民的价值由本体性价值、社会性价值和基础性价值构成,三种价值一体互动、彼此消长,构成了农民的价值世界。在价值重组的时期,要稳固以终极意义为目标的本体性价值,将有限的个人价值融入无限的家庭建设、社会发展和理想事业中[6]。通过塑造和稳定本体性价值目标,引导和规制以社会认同为导向的社会性价值,确立合理的社会评价标准,形成以道德和情感为基础的人际关系;建立理性的以衣食住行为目标的社会性价值,节制生物消费欲望,规制功利思维、个人主义和非理性行为。三是强化核心价值观的宣传弘扬。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转化为农民的本体性价值,形成价值世界的主导型价值,并以文化资源传承创新的具体实践,推动融入价值生产、家庭建设、民俗民风及家国观念中,构建起培育文明乡风、淳朴民风、和谐家风,改善农民的精神风貌,凝聚乡村振兴的多元力量。

(三)构造系统化的乡村文化场域3685E481-C1A8-4239-9B94-D321C4F3E576

乡村文化场域的虚化,使得文化生长的动力减弱、空间萎缩,并动摇着农民的文化记忆、精神基础、情感关联及价值观念。为此,要打造特色突出、空间敞开和文明生态的文化场域,为乡村文化资源的循环生产提供系统化的支撑。一是打造内容充实的物理场域。把村庄作为基础的物理单元,从人文建筑中提炼历史文脉,从自然景观中挖掘生态文明,从历史事件中提炼情感认同,推动丰富的地域文化元素融入村庄规划建设[7],打造独具魅力的居住生活空间,为乡村文化资源再生产提供坚实的物质载体。同时,也要创新乡村文化资源表达展现形式,通过创作短视频、拍摄纪录片、编写乡土小说等,在新媒体平台进行传播,打造积极健康的乡土文化资源网络生长空间。二是构建紧密关联的社会场域。积极提升基层组织的治理能力,塑造乡村干部的治理责任,积极推动乡村文化资源的传承创新。以多种形式发展乡村社会组织、文化组织及经济组织等合作型组织,搭建农民交流与合作的平台,以组织化催生新型合作文化,建立合作机制,让农民组织起来推动文化建设、表达文化诉求,逐渐改善农民关系淡化、社会关联弱化等问题,为乡村文化资源运行提供社会性支撑。三是培育兼容并蓄的精神场域。在几千年的农业文明进程中,孕育了勤劳勇敢、自强不息、艰苦奋斗、邻里互助等优秀的人文精神,这些精神成为农民建设家园、发展进步的不竭动力。新时代要坚持兼容并蓄的思维,继续传承弘扬优秀乡村人文精神,并吸收城市、工业和市场文化中的精神内核,塑造起更具包容性、开放性和融合性的精神场域,培育农民的集体情怀、文化素养、审美情趣,形成更加坚定的文化自信和乡村认同,造就活力充沛、斗志昂扬的精神文化空间,全面推动高质量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实现。

[参考文献]

[1]甘迎春.乡村文化变迁与文化振兴路径构建[J].农业经济,2021(5):38-40.

[2]徐丽葵.新时代乡村文化资源的流变与形塑[J].青海社会科学,2020(4):82-90.

[3]傅瑶.乡村振兴战略下乡村文化空间建设路径研究[J].农业经濟,2021(4):59-61.

[4]杜鹏.转型期乡村文化治理的行动逻辑[J].求实,2021(2):79-97.

[5]夏小华,雷志佳.乡村文化振兴:现实困境与实践超越[J].中州学刊,2021(2):73-79.

[6]贺雪峰.农民价值观的类型及相互关系:对当前中国农村严重伦理危机的讨论[J].开放时代,2008(3):51-58.

[7]高晓琴.乡村文化的双重逻辑与振兴路径[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6):87-96.

责任编辑:李 亮3685E481-C1A8-4239-9B94-D321C4F3E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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