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神呼吸组诗

吴勇聪，笔名施远方，1984年生，现居云南普洱。云南省作协会员，习作散见于《星星诗刊》《边疆文学》《中国边防警察》《四川作家》《云南日报》等报刊，出版有《路过岁月》《节气里的中国》等作品集。

一堵墙忘记了它的名字

一堵墙曾仰望天空，一片云吻过它

并在它怀里哭泣。无关悲喜

一堵墙曾盛开鸟鸣，也收藏枪声

如今都作了尘土。各自安好

月光在小水坑里自言自语

一堵墙失去了听与说的能力，不言不语

多少人在热议早已消失的一堵墙

墙，却忘了自己的名字

岁月平淡无奇，只有摔断翅膀的风

还在墙根脚申诉：我们平白无辜

驻村扶贫路过田房村

阳光如棉，稻香入仓

山岗上，玉米红了

它们腰杆硬啊，个个怀揣生命

替神呼吸

这个春天来得有点晚，小草还是

长高了。你的坟墓就是它们的摇篮

春分后，白昼渐长，阳光更暖

清明就这样来到绵长的春天里

你走后，每天都是清明

想你，我就抬头看天，天上有神明

我活着，就是替你呼吸，替神呼吸

好好活著，所有苦难就都有了意义

冷山

冷山不冷，十几户人家簇拥在一起

像一颗大蒜。除了山巅，更高的只有青天

除了下一层民居的屋顶，更低的还有水潭

没人知道这里，为什么被称为冷山村

年纪最长的四爷，用仅有的四颗牙齿

咬住春风中桃花的甜气，用精明的耳朵

倾听儿子破开木头的声音

制棺师以斧头削去梨皮，把带着寒气的大梨

递给四阿爷，又继续劈砍粗糙的老树

时光之斧劈下，甜蜜的汁水也被老树吸走

冷山之巅，阳光灿烂，呼喊昨天下过的细雨

撑破每一颗泥土，吐出赞美的诗篇

壁虎的骨骼像极了笑脸

我打开一道关了很久的门

一只壁虎已经风干

骨头从皮囊中露出来。长长的壁虎

尾巴完好，弯曲的脖子

支撑着圆睁双目的头

望向高处。高处，是广阔的白

天花板的白，比壁虎的骨骼更白

我很努力，才发现一只小小的蜘蛛网

那上面，有一只死掉的蚊子

灰黑色的翅膀在斜阳下散发着金光

如一块小小的金牌被遗忘在颁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