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泽森
在靠近深秋的一天里,手机里赫然传来了母亲发来的信息:“我收拾厚衣服的橱柜时,找到了你的一本布满了灰尘的本子。”附带着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相片——那便是我儿时写的日记。
如果拍去日记上的灰尘,映入眼帘便会是几只欢腾小牛,日记的第一页,是我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名字,那是阿爷反复教导过后,我第一次亲手写出来的。
印象里,童年时,阿父阿母总是很忙,阿爷待在身边陪着的时间很长,我的日记里便因此记载着父母的匆忙和阿爷那些数不清楚的故事——阿爷身上的茉莉花香,阿爷的狗,阿爷买回来的青苹果,阿爷的呼喊……当然,关于我自己的肯定一点没少,它同样还装满着我的喜怒哀乐呢!
童年时,玩伴很多,每天放学回到家里,扔下书包之后便急匆匆出门找上几个朋友玩耍。那时的天总是晴朗,夜晚来得很慢,以至于我常沉迷于其中,忘了回家的时间。时间慢慢过去,天色也愈加黑暗,我却还未归家。阿爷按着平常的点在门口呼唤着我的名字,招呼我回家吃饭。夏晚的风很大,回家的路上风尘仆仆,竟然冷不丁地还起了一丝丝的寒意。
我不知道阿爷那时大概喊了多久,但我从始至终却一句也没有听见,可能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还离着很远。
待我回到家时,依靠在墙边没有支架的“老凤凰”自行车不在平时那个位置了。那时的我很饿,没有顾忌太多便急匆匆跑去吃饭。饭菜虽然凉了,但还是没有吃过的痕迹。就在我吃饭吃到一半时,屋外传来了破烂自行车“哒啦哒啦”的噪音,我便知道是阿爷出门回来了。
阿爷进门时眼神暗淡,脸上十分憔悴,见我正在屋里吃饭,嘴角稍微往上提了一下,后又匆匆跑回屋里,一瞬间的时间手里便拿着竹棍朝我这边赶来,我忽然觉得我要挨打了。果然,阿爷的竹棍打到我身上,我的委屈我的泪也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平时和蔼可亲的阿爷在那一瞬间变得是那么的可怕,我看见他眼角里竟然也有些湿润,边打我的同时还说着让我下次不能这么晚回家了。那一晚我就这样被打得满屋子跑。从那以后,在黑夜与黄昏的界限处,房子的正门处便有着一个身影在等候着我,手上还带有竹棍,那便是我的阿爷。而那以后,我再也沒有晚归过。
日记里还有很多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们可能早都已经忘记,或许在哪一天里,这本日记会让我和他们重新想起,但那些美好始终已经不能回去。
墙角的“老凤凰”已经堆成了废铁,阿爷的相片挂在老屋正中的墙上也有好几个年头了,秋日的阳光照进老屋,阿爷的笑容那么温柔,风中飘来了茉莉花的香味,那是我在阿爷怀里的味道。
阿爷,我又想起你了。
(指导老师:董晓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