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剪纸郎，一纸慰平生

蔡勋建

同为岳阳市华容一中校友，再见陈艳光，已经是整整五十年后的老同学聚会。岁月之于他，却非“不饶人”。要知道，他已年届古稀，可身板硬、音嗓好、中气足，加之他习惯剃光头，在K歌厅里唱京剧“马派老生”，一亮嗓子，那派头那范儿活脱脱一个湘北“马连良”。他自然不是京剧世家、马派弟子，可他亦有让人惊叹的绝活——剪纸。

对于剪纸，退休后的陈艳光更是热情不减，他像一只采蜜的工蜂，哪里有花就飞向哪里。2016年10月，国家文化部、教育部主办“全国非遗剪纸艺术培训班”，全国各地剪纸艺术精英云集湖南益阳，机会难得，陈艳光“飞”去了;2017年7月，他又去“全国剪纸之县”河北蔚县参加了“染色剪纸艺术研修班”，染色剪纸，陈艳光囊中又添一宝;2018年3月，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举办“第四届全国儿童剪纸展教师教学创作短训班”，陈艳光也去了，还得到了南京大学非遗理论专家陈竟教授和北京剪纸非遗传承人徐阳的指导。同年7月，河南省巩义市“全国民俗剪纸河洛剪纸培训班”里，又出现了他的身影。他明白这辈子，勤学习就是他剪纸出成果的秘密。

陈艳光7岁开始跟舅舅学剪纸，主要是为“纸扎灵屋”上剪刻一些“配件”，如传统图案、贴花、古装人物。纸扎是舅舅养家糊口的手艺，却赋予了他“遗传基因”，成为他艺术之旅的发轫。及至十五六岁时，他开始剪（刻）现代人物。1970年元月，陈艳光参加工作后，初心不改，对剪纸情有独钟。他正式成为国家电网电力职工，也没忘记为自己“充电”——他用5年时间“函授攻关”，先后在湖南省轻专工艺美术专业和天津业余书画学院深造。

养家糊口，他责无旁贷; 剪纸镂画，他如痴如醉。一有空隙他就剪纸，几近走火入魔，因为对家务事不管不顾，成了“甩手掌柜”，老婆不高兴了，时常唠唠叨叨：“剪纸剪纸，剪你个鬼，剪纸是能吃还是能喝呀？”面对批评，陈艳光便涎着个脸说：“现在是不能吃，将来就能吃了。”末了，他随手拿起他的剪纸作品《四渡赤水》很认真地说：“人不能光想到吃，我就是想再现一代伟人的风采。”

我读过不少陈艳光的剪纸作品，虽然是他用手机拍下来的图片，但每每让我震撼。他的“红色记忆”系列作品，如《遵义会议》《四渡赤水》《长征中的世纪伟人》，战争硝烟历历在目，领袖风采跃然纸上;“光明使者”系列书写当代，刻画脊梁，个中意象，撼人心魄;“华容记忆”系列《东门水码头》则以华容河为背景，讲述容城码头工人的悲苦命运和奋斗人生，绘声绘色、如歌如诉，其中的《岳阳楼下汴河街》特有情趣，市井繁华、民俗风情，几与《清明上河圖》媲美。

现在，容城陈氏“镂空”剪（刻）纸艺术已经被列入华容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作为第三代传人的陈艳光成为“掌门人”，更可喜的是，此门“绝技”后继有人，他的儿子孙子正接力传棒。

记得那次聚会，席间我随口问颇有酒量的陈艳光：“再过几年都要称你耋翁了，你这一生最喜欢最得意的是啥？”看着他拿起了一壶酒，我以为他会说“我有一壶酒”，可他举杯大饮一口，却说：“我有一剪纸，足以慰平生。”

编辑/欧阳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