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团队导演的保健品营销骗局

常鸣

成立多家看似高大上的公司，打造以“精英”的谐音命名的“金鹰团队”，与经销商内外勾结，由团队派出的平台人员与所谓的专家合演双簧，引诱老年人高价购买虚假的保健品。日前，随着江苏省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裁定棒槌的落下，这一“戏精”团队导演的涉老骗局真相大白。

夸大宣传

企业为营销进行包装和宣传本无可厚非，但如果虚假包装并在产品推销中做夸大功效的虚假宣传，就踩到了法律的红线。

2011年5月至11月，宁夏人陈海涛陆续在江苏南京注册成立南京东鼎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鼎公司）、南京寿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寿乐公司）、南京天旭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旭公司），主营保健食品销售、生物科技研发、健康信息咨询等业务。

虽然陈海涛只有中专文化，员工很多只有初中、高中文化，但为了吸引消费者注意，陈海涛刻意取“精英”谐音，将以上三个公司的人员统称“金鹰团队”。三个公司的人员随机组合，通过建立团队的形式组成一个组织，并对外统一以东鼎公司名义开展业务。

为宣传东鼎公司的产品和金鹰团队，陈海涛还专门成立了南京永通天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通公司）、南京聚鑫人力资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聚鑫公司）、南京毅腾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毅腾公司）、南京祥志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祥志公司）等，负责广告宣传、招聘人员、产品销售等工作。

金鹰团队销售的产品主要包括国泰同康（今诺同、寿百星）、覆膜365、免疫球蛋白等保健品。由于普通老百姓对这些产品认知度不高，为了提升产品知名度，陈海涛在产品宣传包装上动足了脑筋，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地夸大宣传。

金鹰团队专门制作了免疫球蛋白产品的宣传单，宣传单专门加盖了一些预防医学会的公章，声明该产品是加入星火计划的产品，还获得过国家专利。为辅助宣传，该团队还专门制作了一段有某前央视主持人主持的关于口服免疫球蛋白产品的“健康有约”视频，记录发现口服免疫球蛋白的过程，并说明了该产品对提升免疫力的特殊功效。国泰同康的产品宣传上有老将军的题词，还制作了老将军拿着国泰同康产品拍摄的视频，对外宣称该产品是知名养生保健专家、国医大师胡维勤的方剂，宣传相关产品对心脑血管有疗效，有防癌、抗基因突变的功效等。

金鹰团队不仅刻意开展正面宣传，还实施负面舆情公关。由于东鼎公司售卖的产品事实上没有他们宣传时所称的功效，一些受害人就在网上发贴称东鼎公司做的保健品是传销、是骗钱的勾当等。这种负面的贴子自然会影响到公司的销售，陈海涛对此十分重视，一旦发现此类负面帖子，就会花钱找专门的删帖公司删除。

为了提升产品知名度，陈海涛还经常召开大型宣传会、新闻发布会，请来各类保健品行业的会长发言，还会找明星代言，在会上宣传其售卖的保健品具有多种疗效。

营销噱头

2016年下半年，陈海涛正式在平台销售模式的基础上引入“平台旅游会销模式”，该模式实际系招商人员联系经销商，由经销商想办法把老年人骗到平台，再由平台人员伙同经销商夸大老年人的病情及金鹰团队销售产品对治疗心脑血管、癌症肿瘤等疾病的疗效，诱导顾客高价购买产品。

金鹰团队的招商人员经过专门培训，在选择客户时，招商人员会要求经销商带好的客户过来。所谓好的客户，就是行业术语里的“四有一无”客户，即有消费能力、有疾病、有经济自主权、有保健意识、无家庭经济负担的客户。

“平台旅游会销模式”有一系列方式和流程，在具体运作中，金鹰团队员工与经销商形成一个具有合作关系的整体，经销商负责招揽顾客，公司为经销商提供平台，一起将公司的产品卖给经销商带来的顾客并从中盈利。

“平台旅游会销模式”主要采用“三天两夜”及ABD会模式。在为期三天两夜的营销过程中，平台人员及经销商会组织顾客旅行并召开A、B、D三个会。第一天中午，经销商带顾客来到平台的酒店，下午平台的接待和经销商的员工带顾客去当地的景点旅游，晚上把顾客集中到一起开A会。A会由讲师召集，基本上不讲产品的事情，主要是抛一个概念，让顾客了解有国泰同康这么一个产品。第二天全天旅游，晚上开B会，主要是免费做检测，平台人员向顾客宣称用于检测的仪器能准确检测出身体上多种数据。第三天开D会，由所谓的“专家”出场游说，在经过免费帮顾客把脉、检查身体等 程序后，“专家”会通过夸大受害人身体疾病，宣传有关保健品具有防癌抗癌、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等功效，谎称购买即享有国家补贴等方式，让顾客相信自己有易患癌等风险，须服用该产品预防，从而高价购买相关产品。

仪器检测的环节原本没有，是陈海涛采纳他人建议后加上去的。而最终反馈给顾客的检测数据实际上是被做了手脚的，一般平台员工会在“三天两夜”会期的第二天晚上或者第三天上午对报告的数据进行修改，把原本好的数据改成有问题的数据，修改之后就跟顾客说报告是检测出来的，显示身体指标不好，需要治疗。

为配合营销，陈海涛还专门指示公司人员编写招商话术手册。招商话术手册包括招商话术篇和问题沟通篇两个部分，分别对产品背景、营销方式、问题应对等进行了规范，并由公司专门组织平台人员进行培训学习。同样这些所谓的专家和老师，也都是经过东鼎公司培训合格后派往各平台，讲课有统一的模板、PPT以及视频。他们使用的课件系由陈海涛所写，PPT等则是按陈海涛的要求制作。

相关证人事后证实称，这些所谓的“专家”其实就是一般人，看着也不像，只不过年龄大一点，在保健品行业混的时间比较长而已。平时经常看到公司包装的专家、老师在背话术，要经过考核合格后才能到平台任职。

落入法网

2017年12月以来，陈海涛领导和组织金鹰团队通过上述方法在多地实施诈骗，涉案金额达到了1161.61万余元。

案发后，陈海涛于2018年6月22日被拘留，同年7月27日被逮捕，其他涉案的19名犯罪嫌疑人也陆续被采取强制措施。

2019年5月10日，检察机关以陈海涛犯诈骗罪向法院提起公诉，常州市天宁区人民法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分别于2019年8月9日、12月9日决定延期审理，并于2019年9月9日、2020年1月9日恢复审理。因新冠肺炎疫情，该院于2020年2月19日裁定中止审理，并于8月25日恢复审理，于10月13日经上级法院批准延长审理期限3个月。

2020年12月28日，天宁区法院作出一审判决，陈海涛等20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14年至1年2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部分被告人被宣告缓刑）、并处800万元至2.5万元不等的罚金。

一审宣判后，陈海涛等9名被告人不服，提起上诉。江苏省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于2022年1月11日对外公布二审裁定结果：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编后：本案提醒老年人，身体不适应到正规医院检查，让医生对症下药，切忌病急乱投医、给别有用心之人诈骗的机会。一旦卷入到保健品营销诈骗活动中，在被所谓的“专家”诊断身患重疾时，也不要急于购买医疗或养生产品，而应向专业人士核实后再作定夺。

插图/陈自罡

编辑/徐炯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