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病人共情维度的Meta分析

陈思路,鞠康,严超,刘帅,季卫东,易正辉

(1 华东师范大学附属精神卫生中心,上海 200335； 2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 3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共情有着复杂的心理结构功能，是个体感知他人的情感状态，并采取相关社会行为的反应[1]。精神分裂症病人的共情缺陷与其阴、阳性症状一样，是社会认知损害的核心症状之一[2]。为了更好控制各个研究的主客观因素，本研究在共情量表(IRI)基础上分析各个维度特点，旨在为精神分裂症共情的评估方法提供科学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检索策略

在Pubmed、APA PsycInfo、Science Direct(含Elsevier)和Springer Link数据库中，检索精神分裂症病人共情相关研究的文献。关键词为“empathy ”(或“empathy ability”)、“schizophrenia”(或“schizophrenosis disorder”)和“Interpersonal Reactivity Index”，时间2000年1月1日—2021年6月15日。

1.2 文献纳入和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研究类型为病例对照研究，其中按照DSM-Ⅴ(或ICD-10)标准诊断的精神分裂症病人为病例组，健康人为对照组，病例组均排除了其他重大精神及躯体疾病；②病例组与对照组均采用相同的问卷调查；③以IRI为评估量表。排除标准：①重复发表的文献；②非中文、英文文献；③摘要、学位论文、书籍、评论、短评、会议论文、讲座和文献综述等；④无法获得分析数据的文献；⑤中文文献因风险偏倚质量评价较低未达到纳入标准，未纳入。纳入研究的风险偏倚采用纽卡斯尔-渥太华文献质量评价量表(NOS)[3]评价文献质量。

1.3 文献筛选与资料提取

由两名研究者独立筛选文献、提取数据、交叉核对，如遇分歧则与第三方协商解决。文献资料提取包括标题、作者、发表年份、研究对象、IRI各个分量表均数和标准差等内容。IRI的4个维度如下。①观点采纳(PT)：认知上自动理解他人想法的倾向；②幻想(FS)：对书籍、电影或戏剧中的角色的情绪认同；③共情关注(EC)：对他人情绪的关心；④个人痛苦(PD)：对他人的痛苦产生的负性感受。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卡方检验分析各研究间统计学异质性，以I2值定量判断异质性的大小。对IRI量表的4个维度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亚分组分析。以量表评分标准化均数差(SMD)及95%置信区间(CI)为效应指标。采用Rev Man 5.3进行Meta分析，CMA 2.0软件回归分析异质性来源，Egger’s检验发表偏倚。

2 结 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及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文献检索初步有1 926篇文献符合标准，剔除重复、内容不符、对象(非人类)和方法不符、无正常对照组、仅有男性或女性、未报告结果和结果错误等研究的文献，经逐层筛选后共纳入23篇文献[4-26]。23篇病例对照文献共6 577人，其中病例组3 337人、对照组3 240人；其中，4项研究源于亚洲、12项源于欧洲、7项源于美国。各项研究的基本特征和NOS质量评分见表1。

表1 纳入研究基本特征和NOS质量评价

2.2 共情维度的Meta分析

2.2.1观点采纳维度的Meta分析 共纳入23项研究，精神分裂症组950例，对照组928例，精神分裂症组病人的SMD低于对照组(SMD=-0.56，95%CI=-0.70～-0.43，P=0.01)，I2=45%，异质性较小。见图1。

2.2.2幻想维度的Meta分析 纳入18项研究，精神分裂症组595例，对照组572例，精神分裂症组的SMD低于健康对照组(SMD=-0.25，95%CI=-0.41～-0.10，P<0.05)，I2=39%，异质性较小。见图2。

2.2.3移情关注维度的Meta分析 经过敏感性分析去除异质性较大的研究，异质性显著降低(I2=41%)。纳入21项研究，精神分裂症组881例，对照组855例，精神分裂症组的SMD明显低于对照组(SMD=-0.21，95%CI=-0.34～-0.08，P=0.03)。见图3。

2.2.4个人痛苦维度的Meta分析 纳入22项研究，精神分裂症组911例，对照组885例，精神分裂症组的SMD高于健康对照组(SMD=0.74，95%CI=0.60～0.87,P=0.02)。I2=41%，异质性较小。见图4。

2.2.5异质性来源和敏感性分析 各研究间总体有较高的异质性(I2>84%)，采取亚分组后异质性显著降低，在移情关注维度，敏感性分析去除异质性较大的研究后[25]，异质性显著降低。CMA软件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平均年龄(P=0.04)、病程(P=0.01)、受教育年限(P=0.04)是研究间的异质性来源。见表2。

表2 Meta回归分析

2.2.6发表偏倚 Egger’s检验的结果显示，t=1.706,P=0.091，提示纳入研究无明显发表偏倚。

3 讨 论

3.1 本研究方法学质量特点

本研究的23篇文献均符合纳入标准，所需的维度分析数据报告完全。既往纳入的文献为单一随机样本调查研究，并未针对该领域进行整体的总结，也无统一结论。本研究采用亚分组分析各个共情维度的特点，是探索精神分裂症共情与临床症状、脑神经机制研究的重要基础工作。

3.2 共情维度是精神分裂症共情理论的基础

目前共情理论主流模式包括情感-知觉、认知-评价和心理理论(TOM)等[27-39]。其中IRI量表在理论模式中应用最为广泛[40]。精神分裂症病人共情水平与病程、阴性症状相关[4,11]。本文的研究结果显示，精神分裂症病人个人痛苦维度水平高于健康人群，与以往文献的研究结果一致[14]，尤其是“个人痛苦”程度与阴性症状相关[7]。提示在未来精神分裂症共情机制研究中，应聚焦其“个人痛苦”与脑功能机制的研究工作。

图1 两组观点采纳维度分析的森林图

图2 两组幻想维度分析的森林图

图3 两组共情关注维度分析的森林图

图4 两组个人痛苦维度分析的森林图

3.3 脑神经功能是精神分裂症共情机制高级中枢

精神分裂症病人的脑功能激活、脑神经结构、脑网络连接与临床症状的关系是重要的研究内容。临床症状方面，ABRAM等[41]的研究结果支持精神分裂症的认知共情障碍和阴性症状的相关模型。功能激活方面，与精神分裂症病人脑神经密切相关、特别激活的3个脑区包括楔前叶、双侧颞顶连接处和颞后上沟，大脑区域激活异常并且与其精神症状相关，被称为“社会大脑”[42]。神经结构方面，MASSEY等[20]对精神分裂症病人神经皮质厚度研究显示，其个体在移情相关的神经区域中皮质厚度减小，而且认知移情显著受损。功能网络连接方面，精神分裂症病人的脑网络连接显示，在右侧岛叶-前扣带回-内侧前额叶皮质的环路、双侧顶叶皮质的环路激活存在差异[22]。

3.4 局限与展望

本研究中早期文献样本还存在如样本量少、男女性别构成比差异大的局限，部分研究对阴阳性症状评分、受教育程度、婚姻、服药情况等未作详细报告，导致获得异质性来源的结果不多。在各维度的影响因素方面，仍需不断纳入和分析更多、更新、更全面的研究数据。未来精神分裂症共情机制的研究正在不断整合多学科的方法技术，将促进获得更多、更有说服力的科学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