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田 李碧珍 叶鑫宇
1987年9月14日,北京计算机应用技术研究所发出了中国第一封电子邮件,我国开启了互联网使用的新篇章。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我国互联网进入普及和应用的快速增长期,网民的数量在不断地快速增长。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11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1.6%,超过全球平均水平(65.6%)6个百分点。其中,农村网民占比为29.4%,规模为2.97亿。如图1所示,我国互联网起步虽晚,但是经过几十年的高速发展与迅速普及,全国范围和农村地区的网民规模以及互联网普及率都持续上涨,互联网已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改变着人们的社会、文化和经济行为,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国家大力扶持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但从城乡发展来看,不平衡问题愈益严重,从图2可以看出,虽然2018~2020年城镇与农村互联网普及率有缩小的趋势,但相较于21世纪初而言,城乡差距仍有所拉大。以上统计数据表明,中国城乡居民互联网的普及程度存在显著差异,而普及程度的差异将首先导致城乡居民对互联网的利用方式和利用效率产生巨大差异,进而扩大城乡居民间的数字鸿沟。
图1 2006年至2021年6月全国及农村地区互联网发展情况 资料来源:CSMAR数据库。
图2 2006~2020年中国城镇与农村互联网普及率 资料来源:CSMAR数据库。
针对城乡居民间互联网普及效率的差异,现有文献较多直接关注互联网的正面效应,即互联网对收入提高的促进作用。例如,谭燕芝等(2017)通过分组回归发现,互联网的使用可以有效提高城镇居民20%的收入水平,而农村居民却并未因互联网的使用提高回报,这意味从提高收入、缩小城乡差距的角度而言,有必要提高农村居民的互联网普及率和使用效率。
但本文关注到互联网的使用并非只有正面效应,针对健康而言互联网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居民通过使用互联网,增加获取信息的渠道,使居民更容易获取有关健康方面的信息,从而获得更多关于健康的知识储备,提高居民健康水平;另一方面,长期通过手机、电脑等渠道使用互联网对人的视力和精神状态会产生负面影响。另外,我国互联网发展至今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由于互联网监管还不够完善、媒体参差不齐以及人们社会责任感的缺失,互联网可能会出现“劣质”信息,使得互联网内容的真实性降低,如某些可能有害人体健康的治病偏方。若是居民不能较好地甄别所获取信息的优劣,互联网的普及很可能会对居民健康造成负面影响。由于两种作用机制所带来的影响不同,引致互联网对农村居民健康影响到底是正是负,取决于哪种作用机制发挥主导作用,这就需要通过实证研究检验我国互联网使用对农村居民健康状况的真实影响,同时结合现有文献针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分析情况,综合考虑收入和健康两方面因素,提出农村互联网未来发展的合理建议。本文利用2015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数据,实证测度我国互联网和农村居民健康之间的关系,并分析其传导机制。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现有文献多从收入角度出发,建议提高农村互联网普及率及使用效率,但可能会忽视互联网普及对农村人口健康的负面影响,而本文论证了农村互联网普及对农村居民健康将会产生正面影响,支持了提高农村互联网普及率及使用效率的建议,避免了出现“因小失大”的负面发展结果。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普及,学者们对互联网的研究也日益增多。关于互联网对经济影响方面,平新乔(2001)认为互联网的引入与推广为经济交易提供了广阔平台,促进了市场竞争;Czernich等(2011)也提出互联网能够增加市场透明度,促进市场竞争,推动经济发展;郭家堂和骆品亮(2016)考察了互联网对经济增长的溢出效应,发现互联网对中国的技术进步,以及对属于技术进步推动型的中国全要素生产率有着显著促进作用,而且互联网对中国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会随着互联网发展水平的提高愈发显著。自Freund和Weinhold(2002)探究了互联网能够提高生产率,而且对国际贸易还有促进作用之后,大量文献进行了互联网与国际贸易方面的探索,Freund和Weinhold(2004)、施炳展(2016)认为互联网可以通过降低固定成本、搜寻成本以及交流成本等可变成本推动国际贸易交易、提升国际贸易规模,进而促进国际贸易增长。赵家敏(2002)则认为互联网的发展对国际贸易的作用机制会产生影响,互联网作为一种贸易沟通的载体,其发展除了可以降低贸易成本外,还会使企业间交易形态发生重大变化,互联网虽然无法使“国境”因素完全消除,但是“国境”因素的影响会不断降低,进而能够促进国际贸易发展。也有学者研究发现互联网的发展还会促进金融全球化进程(赵家敏,2002)。史晋川和王维维(2017)采用2010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实证发现互联网的使用可以增加个人对专业信息和商务信息获取的渠道,从而缓解了创业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使得个人创业的概率提高了4.1%~4.8%;同时发现,专业信息和商务信息的获得都对创业产生了明显的正向影响,而且在制度环境越完善的地区,互联网对创业的促进作用越大,他们认为互联网作为一种新技术,已经对创业创新活动产生了巨大影响。不同于史晋川和王维维(2017),蔡跃洲(2016)、罗昕和李怡然(2017)从降低门槛角度对互联网与创新创业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索。蔡跃洲(2016)指出“互联网+”不仅能有效降低创新创业门槛,而且对新一代的信息通信技术的发展及普及有着明显的助推作用,使得政府部门能够在推动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的同时,为微观个体的创业开拓更大的发展空间。罗昕和李怡然(2017)认为互联网技术为传统媒体产业在经济下行压力增大的情况下,提供了新发展动力。他们指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使得内容创业领域的准入门槛进一步降低。总体来说,互联网促进了中国经济可持续性的创新、智慧和绿色发展,并为区域经济健康发展提供了新动能(张旭亮等,2017)。
许多学者研究了居民健康和农村居民健康的影响因素。其中,Grossman(1972)认为教育和工资收入对居民健康有正向影响;赵忠和侯振刚(2005)的研究表明,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收入或工资水平等都对城镇居民健康有显著影响;余央央和封进(2006)、周广肃等(2014)探究了收入差距对居民健康的影响。在对农村居民健康的研究中,赵忠(2006)利用Grossman模型分别探究了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个人收入和医疗保险对农村居民健康的影响;封进和余央央(2007)使用1997年和2000年CHNS农村面板数据研究得出,收入差距对健康影响为倒“U”型,收入差距较高时,收入差距对健康的影响主要为负效应,同时发现教育水平的提高会改善健康状况;陈在余和王洪亮(2010)使用CHNS数据研究发现,收入与健康存在内生性,且东部及中西部地区收入对农民健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刘晓昀(2010)发现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总体上可以显著提高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但是对于不同性别的劳动力研究结果存在差异,男性劳动力外出可显著提高家庭成员的健康水平,而女性劳动力外出则显著降低了家庭成员的健康水平;李湘君等(2012)认为新农合提高了参保农民的健康水平;李华和俞卫(2013)分析却得出,新农合对居民健康没有显著影响;李静和谭清香(2013)研究表明,农民对健康的认知、就业水平和公共卫生条件等都会影响农民的健康水平。
近年来,国内学者对农村居民健康的关注逐渐增多,但是从互联网角度出发,探究其对农村居民健康影响的文献却较为缺乏,而国外学者关于互联网对健康的影响研究则较为充分。国外学者的现有研究认为,合理使用互联网的有效方式是获取和使用健康知识,同时作为沟通工具,以满足工作需要;不合理使用互联网是指由于无法控制自己的网络行为而过度使用,进而触发明显的心理抑郁和造成时间浪费,引致用户社交和家庭关系失败。根据此前的研究,互联网已经成为有效传播正确健康知识和提前预防疾病的有效工具。Mano(2014)认为,互联网作为容纳但不限于健康知识的载体,有效使用互联网内含的健康知识有助于提高个人健康素养和健康自我管理。合理使用互联网影响居民健康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第一,互联网打破了圈层医生造成的医生与病人之间基于专业信息差距导致的信息不对称现象,有利于居民更好地管理自己的健康状况。Wangberg等(2008)采用结构方程模型评估了互联网使用、社会经济地位、社会支持和自我评估健康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互联网健康信息使用者的健康状况较好。第二,互联网作为一种交流工具,可以缓解用户的孤独、抑郁和焦虑等不良情绪,提高用户的健康水平。Lagoe和Atkin(2015)基于245名美国成年人样本,利用结构方程模型研究了使用在线健康信息的心理决定因素。结果表明,焦虑和互联网使用存在显著关联,但互联网的使用能减轻压力、降低抑郁和孤独水平。Dutta-Bergman(2004)研究了使用互联网对居民健康的影响。结果表明,健康意识的渴望和互联网健康信息获取的能力对居民健康有积极影响。第三,互联网不仅可以用来管理自己的健康,还可以缓解和预防各种健康疾病。Bender等(2011)认为,在线社交网络的使用对疼痛缓解具有贡献作用。Tsai等(2014)、Minto(2015)的研究契合Bender等(2011)的观点,即经常使用互联网可以减少某些疾病引起的焦虑,但不合理使用互联网将会导致病理性多元化的发生,这是一种由互联网滥用引起的心理疾病,在韩国和中国等亚洲国家尤为严重。
基于以上研究,针对中国农村互联网使用现状,中国农村居民对互联网的使用可能存在合理和不合理两种情况,本文提出了如下竞争性假设。
假设1a:互联网使用对农村居民健康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假设1b:互联网使用对农村居民健康具有显著负向影响。
本文使用的数据为2015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数据(以下简称 CGSS 2015)。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是由中国人民大学调查与数据中心于2003年开始实施的全国性的调查,包含个人层面、家庭层面、社会层面的数据,具有很好的代表性。CGSS 2015使用三阶段概率抽样,覆盖了我国28个省(区、市),得到有效问卷10968份。本文关注的群体为农村人口,选取的农村样本类型为居住在农村并且学历为大学以下的这类人群。(1)拥有大学及以上学历的人群具有更丰富的文化知识以及更强的信息获取能力,短期内留在城镇工作的比例较大,继续成为农村人口的比例较小,故不是本文研究的对象。
本文关注的被解释变量为健康水平,根据CGSS 2015中受访者的自报健康水平来表示受访者的健康状况。自报健康水平是衡量受访者健康状况的一个科学指标(雷晓燕等,2010)。本文所关注的解释变量为上网,该变量是一个0—1变量。本文根据受访者的上网频率来表示受访者是否上网;当受访者表示从不上网时,则上网取值为0;反之,上网取值为1。
根据相关文献的研究,在实证分析中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受教育年限、年龄、性别、婚姻状况、收入、锻炼频率、宗教信仰、子女数量、吸烟厌恶度(2)由于CGSS 2015没有吸烟这个变量,我们使用吸烟厌恶度作为吸烟的代理变量。、是否参加新农合、医疗满意度(3)使用医疗满意度作为医疗条件的代理变量来减小遗漏变量偏误。、对政府环境污染治理工作的满意度(4)我们把农村居民对政府治理环境污染工作的满意度作为居民生活环境的代理变量。通常来说,政府环境污染治理工作做得越好,居民的生活环境也越好。、工作经历,控制了省固定效应。通过表1可以看到农村居民的平均健康水平处在一般到比较健康之间。同时,统计发现约有24%的农村居民具有上网习惯。图3描绘的是农村地区上网频率与农村居民健康水平间的关系,通过图形我们可以初步推断出,在农村上网频率与健康水平之间呈正相关关系。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续表
图3 农村地区上网频率与农村居民健康水平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1~5的得分变量,因此本文使用有序Probit回归来估计互联网的使用对于农村居民健康水平的影响。具体而言,我们估计以下方程:
healthi=α0+α1neti+γXi+εi
其中,healthi为第i位农村受访者的健康状况,neti为第i位农村受访者对互联网的使用情况,Xi为控制变量,α0、α1、γ为待估计的参数,εi为随机干扰项。
基准回归的结果如表2所示。表2中第(1)列为只有解释变量的估计结果,第(2)列为加入了其他控制变量的结果,第(3)列为进一步控制地区固定效应的结果。通过上述结果,我们可以看到互联网的使用显著提升了农村人口的健康水平。通过计算边际效应,我们发现,互联网的使用使得农村人口的健康水平报告为比较健康的概率上升了2.2%,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上升了4.7%,而报告为很不健康的概率下降了1.7%。我们使用上网频率替代原来的解释变量重新进行回归,回归的结果呈现在第(4)列至第(6)列。通过表2中的回归结果,我们发现,相对于不上网的农村人口而言,较少上网者健康水平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上升了3.5%,频繁上网者健康水平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上升了6.9%。这个结果再次说明了互联网的使用对农村人口的健康水平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支持了本文的假设1a成立。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续表
本文使用不同的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以保证得到的结果是可靠的。表3中的第(1)列为更换因变量的估计结果,我们使用是否因健康问题而影响工作来替代原有的被解释变量。通过表3中的结果我们可以发现,具有使用互联网习惯的农村人口在工作中更不会受到健康问题的困扰。表3中第(2)列和第(3)列呈现的是更换自变量的结果,我们分别使用是否在业余时间上网、拥有计算机数量来替代原来的解释变量。第(2)列的结果显示在业余时间上网能够显著改善农村人口健康水平。具体而言,业余时间上网使得农村人口的健康状况报告为比较健康的概率提高了2.2%,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上升了4.5%,而报告为比较不健康的概率下降了1.7%。表3中第(3)列的结果则显示了家庭所拥有的计算机数量显著影响了农村人口的健康水平。通常,拥有计算机的人口使用互联网的概率更高,因此第(3)列的结果间接说明了农村人口使用互联网能够显著提高健康水平。表3的结果证明了我们所得到的估计结果是稳健的。
表3 稳健性检验结果
上面的分析表明了互联网的使用对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有着显著的正面影响,并且通过了稳健性检验。那么互联网的使用对于不同类型的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所产生的影响是否存在区别?为了分析这个问题,本文进行了异质性检验,表4为异质性分析的结果。
表4 异质性分析结果
首先,我们按照受访者的收入将其分为低收入人群、中等收入人群和高收入人群。从表4中可以发现,互联网的使用对于低收入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影响最大,对于中等收入农村居民的健康状况的影响次之,而对于高收入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并不存在显著影响。通常来说,收入较高的人群能够承担得起更高额的医疗费用,相应的能够获得更好的医疗资源。因此,高收入的农村居民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保持健康,从而互联网对其健康的影响并不显著。与此相反,较低收入的农村居民由于无法负担较高的医疗费用,导致其通过互联网寻求医疗帮助,因此互联网成为他们维持健康的一个重要途径。
其次,将农村居民按性别划分。研究发现,互联网的使用对于男性和女性都具有显著影响,但是对男性健康水平的影响比女性小。具体而言,互联网的使用使得男性健康水平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上升了3.4%,使得女性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提升了6.0%。我们认为这种性别差异可能是由于男性和女性上网浏览内容不同导致的。2016年中国家庭健康大数据报告显示,女性保健意识比男性强,我们推测女性比男性更有可能通过互联网搜寻健康知识来维持健康。
再次,按照农村居民所在的地区分成了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从表4可以看出,互联网的使用显著改善了西部地区和中部地区农村居民的健康状况,而对于东部地区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并没有显著影响。我们认为这种差异是由于地区经济发展差距所导致的。相对于中西部地区,东部地区的基础设施条件和医疗条件更加完善,东部地区的农村居民拥有更多的信息渠道和更多的途径获取医疗资源,因此东部地区的农村居民对互联网改善健康这条途径的依赖性较小。而中西部地区由于医疗资源相对较为稀缺,因此互联网成为了中西部地区农村居民获取健康信息的一个重要途径。
最后,按照农村居民是否参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以下简称新农合)进行分类。从表4可以看出,互联网的使用对于未参加新农合的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影响更大。具体而言,互联网的使用使得参加新农合的农村居民健康水平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上升了3.9%,而使得未参加新农合的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增加了10.2%。由于新农合项目是农村居民自愿参加的,因此参加新农合项目的这类人群比不参加的人群具有更好的风险防范意识。而风险意识更高的人会通过多种途径来使自己保持健康,因此互联网对农村居民健康水平的影响会因为其他途径的存在而减弱。
通常来说,是否使用互联网会受到家庭环境、个人性格等不可观测因素的影响。这可能导致上述的回归估计产生遗漏变量偏误。此外,健康水平更差的农村居民可能会更有可能使用互联网来帮助自身改善健康,这会使得我们的估计存在反向因果问题。为了解决内生性问题,我们可以为解释变量寻找一个工具变量。具体而言,我们使用农村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作为是否使用互联网的工具变量。通常来说,一个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越高,这个地区的居民越有可能使用互联网。图4显示了农村地区居民平均上网频率随着该地区互联网普及率的提高而提高。而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只会通过影响个体是否上网这条途径来影响健康水平,并不会直接影响个体的健康状况。
下面两个方程分别为工具变量的结构方程和一阶段方程:
healthi=α0+α1neti+γXi+εi
neti=β0+β1ratioj+δXi+μi
其中,ratioj表示受访者所在的市级或者县级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Xi表示的含义与基础回归方程相同。表5为工具变量估计结果。
图4 农村地区上网频率与互联网普及率
表5 工具变量回归结果
从表5的一阶段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农村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与农村居民上网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从第二阶段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互联网的使用显著改善了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此外,通过计算边际效应,我们发现互联网的使用使得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报告为比较健康的概率提升了5.8%,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提升了12.6%,这说明基础回归的估计结果低估了互联网对农村居民健康状况的影响。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我国互联网进入普及和应用的快速增长期,全国范围和农村地区的网民规模以及互联网普及率都持续上涨。互联网已深刻影响并改变着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许多学者的研究涉及了互联网对农村居民经济生活的影响,但是鲜有学者的研究涉及互联网对于农村居民健康状况的影响。本文使用CGSS 2015微观数据,分析了互联网的使用对于农村居民健康水平的影响,从而丰富了这一领域的研究。
本文研究发现,互联网的使用能够显著改善农村居民健康状况。具体而言,互联网的使用使得农村居民健康水平报告为很健康的概率提高了4.3%~12.6%,这一结论通过了稳健性检验。此外,本文还进行了异质性检验。研究发现:(1)互联网的使用显著改善了中低收入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而对于高收入农村居民并没有显著影响;(2)互联网对于农村女性健康水平的影响要大于农村男性;(3)互联网的使用能够显著提高中西部地区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而对于东部地区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没有显著影响;(4)互联网对未参加新农合的农村居民健康状况的影响要大于已参加新农合的农村居民。通过作用渠道分析,本文发现,互联网的使用拓宽了农村居民的信息获取途径,从而改善了农村居民的健康水平。
第一,增强中西部地区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政府财政要大力给予倾斜支持,加快中西部地区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农村地区网络服务质量,降低入网门槛、减少互联网使用成本,让网络健康知识更多惠及中西部农村地区,实现互联网健康效应的广泛覆盖,缩减不同地区之间因“数字鸿沟”带来的健康水平差距。
第二,鼓励妇女、低收入农民和未参加新农合群体接触互联网。政府应精准锚定妇女、低收入农民以及未参加新农合群体,为其提供必要的上网便利,定期组织互联网技术应用培训,让不同群体充分分享“互联网+健康”的效果。
第三,开展农民上网基础知识普及培训。针对农民互联网操作技术欠缺现象,提高农民信息获取能力,展开互联网基本技能、上网基础知识的普及培训,提高互联网健康知识的识别能力,让互联网健康知识的“工具属性”成为农民提高健康水平的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