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唐寅《落霞孤鹜图》

邱俊霖

唐寅，字伯虎，号六如居士，南直隶苏州府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人，明代著名的画家，在绘画上与沈周、文徵明、仇英并称“吴门四家”，又称“明四家”。

《落霞孤鹜图》是唐寅山水画的代表作。此画为立轴水墨画，描绘的是耸峙的高岭中，几株疏垂的杨柳掩映着精巧典雅的水榭楼阁，阁中一人独坐怅望远处的晚霞与归鸟，旁有童子侍立。阁楼之下是茫茫大江，烟水微茫，远处山峦叠嶂，陡立的山石间生长着盘根错节的古藤老木，画面尽显辽阔苍凉。

纵观全图，景物处理洗练洒脱，山石轮廓用笔皴擦点染，线条变幻流畅，凸显岩石坚硬的质感。而杨柳草木用笔紧劲连绵，各具形态，显得潇洒苍秀。墨色的铺洒则淋漓畅酣，浓淡变化缜密秀润。

此外，这幅画构图不落俗套，十分简洁。唐寅几乎将所有景物都画在右侧，而左侧着意留白，形成画面虚实相映、黑白对比的效果，从而让“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情画意油然而生，极富空灵之美。

在画的左上方，唐寅自题诗一首：“画栋珠帘烟水中，落霞孤鹜渺无踪。千年想见王南海，曾借龙王一阵风。”诗句借用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明示画意。王南海指王勃，唐寅借“王勃得龙王之助名扬天下”的传说，或许意在为自己坎坷的人生鸣不平。

在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周星驰饰演的唐寅风流倜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唐寅的真实人生却命途多舛。

唐寅天资聪颖，十几岁中秀才，轰动苏州。二十多岁时，亲人相继离世。好不容易从伤痛中走出来后，参加应天府乡试，高中解元。但造化弄人，他踌躇满志赴京会试时，却受科举舞弊案牵连入狱，被贬为小吏。巨大的落差让他玩世不恭，放浪于酒色。郁郁不得志之时，宁王朱宸濠聘他为幕僚，这幅《落霞孤鹜图》便是在宁王府期间所作。

此时唐寅认为这是自己施展抱负的机会，便忠心耿耿为宁王做事。可不曾想，唐寅得知宁王有谋逆之心，失望至极，为了逃出宁王控制，他不得已装疯卖傻，不惜裸奔。宁王见其不能再用，只得放他离去。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唐寅，愈发心灰意冷，沦为了一介落魄文人，靠卖字画为生，最终穷困潦倒，郁郁而终。

此外，图中的款题为“晋昌唐寅为德辅契兄先生作诗意图”。唐寅的远祖是前涼之陵江将军唐辉，唐氏家族最初定居于西北的晋昌郡，并成为一方郡望，后唐氏多以晋昌为籍贯。因此，唐寅常自称“晋昌唐寅”。根据款题可以看出，这幅画是唐寅送给“德辅契兄先生”的，想必这位先生应该也是失意的读书人，唐寅为其作画，亦有同命相怜与共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