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德 /江苏
那个下午,细雨没来。
梧桐树,把一些光亮搬到了书房,看着我把那堆汉字挑了又挑,捡了又捡,没发现元青瓷从乱花迷眼中逸出。
不觉天色已晚。
有掌声从梧桐树的叶片上翻墙入户。
我脸红了,把一捧年轻说成迟暮。
年年落叶。
今年的秋,有在七月中醒来的浓睡,静静地望着梧桐树,一层一层摇动眼前的清流,鞣制仙风道骨。
在秋风里接见西楼上的长短句,感觉天空中又栽下身外之物。
我把这事告诉了梧桐树的落叶。
他说,甚好,也不枉天幕下有一只蓝色的湖。
船在靠岸。
船用无声的棹,滴落水袖一样的洒脱,芬芳溢出眼底。
波纹有如草木的先知,在相见之前开始慌乱。
那只白鹭像一个逗号,偏爱起落中被转折的部分。
破雾而来的风,托起了昨夜的翘首。
梧桐有些晃动。
花如火。
从船底苍茫过的浪里析出舞步,妖娆,开合,星辉挽住小别的皱纹,拉上的窗帘,不是谢幕。
码头再一次镶进别人的梦,镶进重复了一千遍的风月。
水中的碎银,牵不住风筝的线。
只买来另一些等候。
它知道的也许更多。
在暗处它是更暗的存在,在更深的水底,它静坐。
我无法与它交流。
它自顾自地跟着我。似乎与我对峙,又用模仿,告慰另一种等待。
且绵延不绝。
面对同一轮落日,它拉长一个动词的静谧,让想飞的欲望,潜伏在一小片黑里,又慢慢地沿着山坡和暮色融在一起。
直到眺望点燃了灯火……
直到桃花,也知道了倾泻是一次照耀,春风因此松了松手,它遂把向上的通道,留给了我——
它有深邃之心。
它把自己一遍遍矮化。
仿佛那片麦地,刚刚被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