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节,李艺璇
(内蒙古财经大学 旅游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习近平总书记曾说道,“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1],文化基因是地域“ID”,历经漫长岁月早已刻画在人们的脑海,流淌进人们的心灵,呈现出鲜明的文化特色,形成别具一格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资源,决定着文化的存在与发展。隆盛庄地处祖国边疆,多民族文化融合等因素令其形成了丰富的文化遗产,然而快速的现代化进程对民族文化“走马观花”式的发展,使其文化基因弱化,存在基因变异、消失等风险。虽然现时段文化遗产越来越受到大众重视,各种保护法律法规相继实施,但仅仅以硬性指标,条文式的保护并不能满足时代需求,依照法律法规文化遗产保护也只能维持在底线发展,这对于提升小城镇辨识度、推动小城镇崛起、延续小城镇血脉是远远不够的。探究隐匿在文化表象但起深层次作用的文化基因,完整原真地传承文化基因,并将其引入居民及游客生活逻辑,与新时代紧密相连,利用旅游实现文化基因动态发展。
基因,又称遗传因子,是指携带有遗传信息的DNA或RNA序列,是生物体遗传的最基本单位[2]。20世纪50年代,美国人类学家克勒伯和克莱德·克拉克洪提出疑问,是否具有类似于“生物基因”的基本的文化单元,采取不同的文化基因来控制不同文化进行遗传。1976年,英国学者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仿照Gene(基因)提出“谜米”(Meme:文化基因)是文化传承的基本单位,文化进化受文化基因的控制,与生物进化一样遵循遗传、变异和选择的规律[3]。1982年,理查德·道金斯又进一步指出,谜米(Meme)以物理方式存在于人的大脑之中,人是谜米(Meme)的携带者。20世纪末苏珊·布莱克摩尔在《谜米机器》中进一步阐释“文化基因”作为一种以模仿和复制为基础的因子,与生物基因发挥着相似的功能和作用,作为生物基因机器和谜米机器的双重特性构成完整的人,文化传承和发展的过程也受到谜米的控制[4]。作为一种社会现象,文化的起源、进化、发展、传承等方面都与生物进化有很多相似之处。
我国的“文化基因”研究,从1981年《自私的基因》一书翻译成中文开始,已取得不少成果。文化基因是对民族的文化和历史产生过深远影响的心理结构和思维方式[5],内在于各种文化现象中,并且具有在时间和空间上得以传承和展开能力的基本理念或基本精神,以及具有这种能力的文化表达或表现形式的基本风格[6],是人类文化系统的遗传密码[7]。文化基因不仅具有独特性、遗传性、规定性和变异性等与生物基因相类似的特点,也具有外在性、多维性、互动性、变异性以及无形性等不同的性质,其在保证文化传承、维系民族认同、规范人的行为、制约社会走向等社会功能上发挥着重要作用[8]。在应用领域上,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利用“文化基因”的概念来解释研究领域的现象与问题,用其解决实际问题,但更多的应用集中于建筑、景观园林、城乡规划等领域。在建筑领域,从分析、发掘地域建筑文化及其传承基因入手,深入研究基于地域历史与文化的建筑区域特征,追踪和探索地域性建筑文化的演化、影响与基因传承,从地域特色建筑中汲取精华,灵活地借鉴移植运用到新的建筑设计中[9-10]。在景观园林方面,利用文化基因阐释园林景观,对当代园林建设提供借鉴[11-12]。在城乡规划领域,解析聚落空间文化基因,建立文化基因谱系图,研究文化基因传承路径,总结文化基因及其变异对城市地域控制、扩展、演化的影响,进行城乡保护规划设计[13-19]。
由于小城镇是介于城市与乡村的过渡性社会空间形态,早期国外对旅游小城镇并没有形成独立的研究领域,主要附属于城市旅游与乡村旅游,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获得独立的研究地位。国外旅游小城镇研究主要涉及社区与旅游小城镇发展互动关系[20-21]、旅游对小城镇影响[22-23]、旅游小城镇规划[24-25]、具体实证案例研究[26]、旅游小城镇产品开发[27]等几个方面。与国外不同,小城镇体系是我国城市体系的基础和重要组成部分,旅游与小城镇协调发展是我国小城镇发展的一种重要形式,因此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小城镇旅游研究在开始就获得了独立发展与研究地位。国内对旅游小城镇研究主要涉及在定义及分类[28-32]、综合效益[33-36]、问题及对策[37-39]、开发模式[40-43]、规划[44-46]等几个方面。
旅游小城镇是城镇化与旅游业发展的产物。国内外关于城镇旅游的研究都从城镇分类研究发展而来,但由于中国小城镇的独特作用,旅游小城镇在研究之初就获得独立地位。国内外研究都非常重视规划的作用,将旅游小城镇规划作为重要课题,注重旅游规划与小城镇规划的融合。国外对于旅游小城镇研究起步较早,在理论模型,社区参与等方面研究较为广泛,对于旅游小城镇研究具有一定的系统性。而国内尚停留在概括描述阶段,在研究深度与广度,研究方法方面具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国内对于旅游小城镇概念的提出与建设是政府意志的结果,对于旅游小城镇的研究受政策性影响较大,具有一定的官方色彩。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旅游作为文化传承的一种重要途径,近年来越来越受到业界和学界的重视。王西涛等探寻了街区旅游开发中文化传承与创新的主要路径[47]。刘社军、吴必虎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产生的基因差异进行了分析,并从具体案例解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基因及性状表达差异,分析非物质文化遗产发展困惑,探讨通过旅游开发将无形遗产有形化、大众化,优化文化基因赖以生存的遗传基质的可行性,以及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双赢策略[2]。庄伟光通过对粤东西北地区历史文化基因的提炼和地方特色文化旅游资源的发掘,提出发展对策,旨在拓宽旅游与文化融合的研究视野及研究深度[48]。谢芳、谭程借助克罗伯文化生态树进化模型对“渡河公”节庆民俗文化基因的保育、变异、移植、植入、重叠等基因演化路径进行分析,进而探讨演化期间存在的问题并提出解决策略[49]。但相对而言,目前文化基因与旅游相关的研究较少,且多集中于大城市,对小城镇的研究较少。文化旅游将载有文化基因的特色文化资源嫁接到庞大的旅游产业链中,使文化与旅游协同发展,是旅游小城镇可持续发展的新引擎、新支撑、新动力、新优势。
隆盛庄镇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丰镇市,人口约3.5万,辖区东西最大距离26km,南北最大距离21km,面积420km2,距乌兰察布约50km。历史上,隆盛庄曾是明长城三道边上的重要关口,其在乾隆时期达到发展巅峰。隆盛庄的形成与发展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早期该地处于内地与北方游牧民族交战地带,明长城为蒙汉两族天然屏障。随着清朝统一全国,大批汉人“走西口”谋求生计,清朝为缓和社会矛盾不得不默许蒙地私垦现象。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清朝实行招民垦荒政策,隆盛庄取“乾隆盛世”之意而立庄。由于南接内地,北依草原,凭借晋冀蒙交界这一得天独厚区位优势,隆盛庄商业得以迅速发展,成为乌兰察布地区最早的集镇之一。隆盛庄因交通兴,也因交通衰。在上世纪初,由于交通条件改变,特别是平绥铁路的开通,隆盛庄区位优势不再明显,逐渐没落为以农业为主的城镇。
文化基因是文化类型的存在根本,每一种能够成为独立文化类型的文化都深深根植于自己的文化基因特性之中[50]。文化基因是文化传承的重要因素,为隆盛庄镇文化发展提供了力量源泉。本着全面性、科学性、典型性等原则,参照前人研究成果,并结合隆盛庄镇发展实际,本文将从山水环境、建筑、生产生活、民俗信仰四个方面对隆盛庄文化基因进行解析,以挖掘其独有文化特征,发挥文化基因潜力,焕发隆盛庄镇活力。
1.城镇区位
隆盛庄镇属温带大陆季风气候区,四季分明,春季多风干旱,夏季凉爽短促,秋季天高气爽,冬季寒冷漫长。全年晴天日数多,大气透明度较好;空气干燥,年平均降水量较少;寒暑变化大,气候差异较为明显,“十年九旱”是该地的真实写照。
隆盛庄为内陆滩川平原,整体地势南高北低,东高西低。镇东是呈南北走向的中低山区,其最高山因两座山巅较为平坦,故名“双台山”,主峰海拔达1831m;镇西南为低山丘陵区,有豆角山、牛青山等,最高海拔约为1500m。隆盛庄属内陆水系区域,主要河流有西河湾与东河,为季节性河流。西河湾发源于隆盛庄镇四美庄一带,由南向北经南泉村、隆盛庄村、五福屯村,由沙卜村出境注入黄旗海,全长13km。东河为西河湾支流,发源于双台山及周边山脉,在镇西北与西河湾交汇。
环境孕育了文化,文化改造着环境。草原环境滋养隆盛庄居民,孕育了隆盛庄文化,而中原人携带的文化基因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周边环境。“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山水相连,封闭内向”是中国古代城市理想的外部环境模式[51]。群山伸出手臂将隆盛庄拱卫其中,为军事防御提供了得天独厚条件,两条河流犹如丝带环绕大地,为其农业灌溉,生产生活提供了水源保障。隆盛庄居民因地制宜,逐水而居,将山、水、城巧妙结合,合乎“天”“地”“人”之道,展现了中华民族“尊重自然,顺势而生,天人合一”的文化基因。
2.街巷布局
隆盛庄地区受地形、河流、交通线路影响,在空间上呈带状布局特点,对外联系较为密切。街巷布局是城镇发展的背景和依托,是古镇风貌的重要组成部分。隆盛庄布置规则,主次分明,按人流量与宽度可将街巷分为三级,即主街、次街、巷道。
街巷为小城镇的骨架,主街则是其脊柱。隆盛庄主街主要包括大南街、马桥街、大北街等,南北走向,基本与西河湾平行,长约1.8km,宽为6~8m,南通大同,北通察哈尔右翼前旗,是隆盛街对外联系的主要通道。大南街与大北街店铺鳞次栉比,大南街多为“苏联式”建筑,大北街主要为清末民初商肆建筑,建筑风格迥然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作为连接主街与巷道的桥梁,次街在空间中占有重要地位。隆盛庄次街主要有小南街、小北街、大东街、小东街等,大小东街与主街垂直,而小南街、小北街与主街大致平行且与大东街相连。街巷所在区域多为居民区,零散分布着一些商业店铺,小北街因有清真寺存在,多聚集回民及回族店铺,小南街曾是隆盛庄权势者聚居地,其建筑保存相对较好。
星罗棋布的42条巷道纵横交错,错落有致,延伸至隆盛庄每个角落。巷道宽度2~4m不等,命名形式丰富多样。巷道是居民生活的场所,相比主街与次街,受外来文化影响相对较小,生活方式更新较慢,利于传统生活肌理的延续,社会的稳定与感情的凝聚,在现代生活中保留古老的印记。
若各种建筑物及名胜古迹是隆盛庄的“图”,街巷布局就为镇区的“底”,街巷空间是人们生活的载体,在漫长时光中其是文化基因最好的见证者与记录者。隆盛庄“巷道——次街——主街”在空间上呈现出从私用到公用,熟稔到陌生,规律到偶然,由次到主的等级序列差别,这种由单一性到复合性再到整体性的机制转化,完美呈现出人的参与对街巷布局的影响与作用。随着时间的演化,带有文化基因的“完整”的人与自然、社会相互作用,令环境包括街巷布局显现出一定的文化特色。中华民族“重视整体,注重系统结构”的文化基因与环境动态演化,有机融合,促使隆盛庄街巷布局呈现出层次分明,脉络清晰的特点。
据《大朔设官纪略》载,隆盛庄“始为察哈尔八旗及太仆寺马厂地亩,雍正三年,以土地闲旷,招民垦种”,之后大量晋北农民为维持生计而聚集在此垦殖土地。因处于蒙汉贸易往来的交通要道,隆盛庄成为走西口移民路线、旅蒙商路线与万里茶道路线上的重要集镇和商品集散地,街上商号林立,人流如潮,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农民与商人群集,建筑市场逐步扩大,其体系也日益成熟,按建筑类型可分为商业建筑、民居建筑、宗教建筑与防御建筑。
隆盛庄商业建筑主要集中于大南街、大北街、大东街及小北街4条街道上,多为“前店后居”的构建模式。民居建筑主要分布在巷道两侧,建筑风格受晋文化影响,呈现出晋北建筑风貌。宗教建筑有南庙、清真寺、基督教堂,防御建筑有明长城、烽火台、碉堡、三角城等,主要建设在隆盛庄外围以保护民众安全。因民居建筑数量多,分布广,建筑规模大,所以本文重点介绍民居建筑。
1.建筑组合
单进式的三合院或四合院院落布局是隆盛庄民居的常见形式,其南北长,东西短,院落长宽比大致为1.5∶1,通常由正房、耳房、厢房、倒座、门楼及院墙围合而成。
隆盛庄民居传承于晋北民居建筑,墙体较厚,一般为单层建筑。正房坐北朝南,南侧开窗,采光较好,位于院落的中轴线上,为招待客人、院落主人居住之用;耳房位于正房两侧,相对较矮,东西对称;院落的东西两侧为厢房,是家中子女及晚辈居住之所;倒座与正房遥相呼应,坐南朝北;门楼可与倒座融为一体,一般位于院落的东南侧。四周建筑围成的庭院可种植花草,叠石迭景,亲近自然,享受片刻惬意。民居空间中轴对称,组合严谨,等级分明,反映了民众心中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的价值观念。
民居建筑作为人类在自然界生存的主要场所,其建筑形态是自然环境与文化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与特定的地点和人群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隆盛庄地区全年气候干燥、降水量少、植被稀少,冬季寒冷、春秋季节常出现大风、沙尘暴等恶劣天气,而晋北地区合院式布局具有较强封闭性与围合性,可以起到抵御风沙的作用,符合民众生活需要。此外,中原汉人受儒家思想影响,追求万物和谐有序的文化基因根深蒂固,民居建筑将无形的文化基因有形化,以建筑为载体,将礼制规范演绎为严谨的空间组合,令迁徙百姓“记得住乡愁”,故晋北民居建筑风格会在游牧地区遍地开花。
2.建筑装饰
(1)屋面
隆盛庄传统民居结构为木构架体系,梁枋出头、驼峰、荷花墩等细小部件玲珑精致,部分木构件仍保留有彩绘装饰。屋顶多为硬山顶,即屋面与两侧山墙平齐,或单坡,或双坡,不挑出山墙外。屋面先铺一层仰瓦,后铺设筒瓦,边缘设置滴水与瓦当,同时在屋脊处铺设正脊与垂脊,有时会在脊端设垂兽,彼此相互咬合以保证屋面无缝隙。瓦当、滴水、正脊、垂脊饰有花纹或兽头,寄托着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墀头为山墙伸出至檐柱外的部分,突出在两侧山墙边缘,多用植物或动物图案装饰,惟妙惟肖,技艺精湛。
(2)门窗
门窗是一种建筑语言,记录着民众生活、社会思想的方方面面。隆盛庄传统民居门窗精雕细琢,栩栩如生,别有韵味。隔扇门,门窗亮子镶嵌各种几何图形,板棂窗、异形窗饰有各样网格及花纹图案,窗下槛墙雕有寿字纹、荷花图等各种装饰,与门窗融为一体,内涵丰富,精美绝伦,古朴典雅又各具特色。不仅美观,而且具有极高的文化品位与艺术价值。
(3)门楼
中原人重视八卦方位,讲究“坎宅巽门”。“坎”代表水,为北方之卦,将正房建于正北,可以避开火灾,木构件体系遇火易燃,防火对民居来说很是关键。“巽”属风,即东南方向,寓意一帆风顺,财源广进,合乎隆盛庄居民经商之意,故隆盛庄民居背阴向阳,门楼一般处于院落的东南方向。
“宅以门户为冠带”,门不仅仅是出入之用,还是门户地位与威望的象征。隆盛庄民居宅门主要有金柱大门、如意门、中西合璧门三种类型。屋脊下的柱子为中柱,外侧的柱子为檐柱,中柱与檐柱之间的柱子为金柱,顾名思义,金柱大门安于金柱之间,其外过道窄而内过道深。如意门的门口设在外檐柱之间,门口两侧用砖墙与山墙相连,砖墙高度一般到门框,上面仍留有木结构,同屋面一样饰有各种精致的砖雕。同时,隆盛庄部分宅门也会吸收西方建筑特色,如杨树巷3号院落的宅门为木结构,中轴对称,而沿街立面却是典型的西方拱券装饰,拱券上方饰有仿木垂花造型雕刻,斗拱间有砖雕花饰,整个门楼融中西方建筑艺术于一体,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隆盛庄门板装饰中应用最多的要属“门钉”图案,门钉排列规则整齐,数量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除可加固门板之外,还寓有尊贵之意。铺首,为固定在门板上的底座,有时会塑成兽首状,嘴衔一环,为门环。铺首和门环是宅门不可或缺之物,有驱妖辟邪之意。
除此之外,门楼上还会有多种木雕、砖雕装饰。山墙墀头的卷草纹,山墙顶部的花纹砖雕、门枕石上的吉祥图案,各样的云纹、莲花、竹子、牡丹图案、牌匾……林林总总,姿态各异,共同展现着传统建筑的魅力。
(4)影壁
隆盛庄民居中随处可见影壁的身影。影壁,又称照壁、屏、树等,是中国传统建筑的一种附属建筑,通常设立于院落外侧或内侧正对大门处,令人无法窥视到庭院的内部,起着屏障的作用。
隆盛庄影壁类型主要有门外影壁与门内影壁两种类型。门外影壁位于宅门前方,正对大门。门内影壁有两类,若影壁与厢房山墙连为一体,则为座山影壁,影壁依附山墙建立,一般位于院落的角落;若影壁与山墙相互独立,则为独立影壁。除座山影壁外,影壁结构一般由下部的壁座、中部的壁身、上部的壁顶三部分组成。壁座为影壁的基座,由砖或石砌筑而成。壁身为影壁的主体,是装饰的重点部位,饰物主要集中在壁身中心与四个角上。隆盛庄影壁壁身装饰的题材众多,内容丰富多样,有动植物花卉、文字砖雕、佛龛雕刻图案等,承载着百姓平安喜乐的愿望。壁顶做法类似于屋面,铺有瓦当,滴水等建筑材料,以保护影壁不受风雨的侵蚀。
影壁不仅仅是门口的装饰性建筑,还存在诸多的作用。隆盛庄冬季寒冷漫长,多大风天气,影壁的设立可阻挡寒流长驱直入,御寒保暖,调节院落的小气候。
“直来直去损人丁”[52],设立影壁可使气流绕影壁而行,气聚而不散,宅院就会人丁兴旺,聚福聚财。在封建社会,民众一直相信鬼魂的存在,“影壁对门,邪气难入”,设立影壁可防止孤魂野鬼的闯入。同时,影壁可遮挡外人的视线,保护院落主人的私人生活空间。即使客人来访,“宽-窄-宽”的视觉变化也可达到欲扬先抑的效果,给客人视觉上的冲击,产生好奇感。影壁是隆盛庄庭院的关卡,故长期以来备受民居建筑的欢迎。
随着社会的发展,民居不再局限于遮风挡雨、保温存储等基本功能,而是逐渐追求装点美化,成为展现主人独特品位的工具。建筑装饰也不只是一种物化的建造形式,同时也是文化的表达方式,透过装饰表征,可以窥见隐藏在其背后起重要作用的文化基因。传统木构架体系已融入民族血液之中,即使迁徙异地,晋北木构架文化基因也会发生作用与影响,实现文化特色的传承与延续,而游牧民族民居文化基因却不断被改良、变异,藏匿在建筑演化的浪潮中。莲花、牡丹、桃纹、卷草纹、云纹等是隆盛庄建筑中常见的装饰素材,不仅在形式上摆脱了木构件的粗糙之感,还被赋予了特定的文化象征意义。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有花中君子的美誉,象征着清正、高洁的品质;牡丹国色天香,花开富贵;桃子又名寿桃,意味着长寿如意;卷草纹、云纹则寓意祥瑞平安,其文化含义展现了中华民族温良的精神品质,仁爱和善、厚德载物的性格文化基因。隆盛庄建筑很少有因装饰而装饰的“纯装饰构件”,理性实用的文化基因渗透装饰的始终,装饰的美学价值附属于功能价值之中,如彩绘除了美化构件外,还具有防虫防腐的作用。游牧民族文化在隆盛庄虽不占主流地位,但没有消失殆尽,哈木尔图案在建筑装饰中随处可见,赋予了晋北传统民居点睛之笔,隆盛庄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在装饰中也会融入西方特色,多民族文化的融合给予了隆盛庄建筑装饰一场视觉盛宴,体现出中华民族“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的文化基因。
隆盛庄久为边陲荒凉之地,荒无人烟,不兴农耕,稼穑艰难。自清朝招民垦种后大量农民汇聚于此,粮谷丰登,畜类云集,农业如日方升,欣欣向荣。几百年的旱作农业,精耕细作,造就了隆盛庄地区朴实勤劳的农耕文化。如今隆盛庄镇辖区面积约421平方公里,耕地面积约15.3万亩,农业人口约占总人口的90%。为促进农业发展,隆盛庄积极引进和兴办各类农牧业生产合作社,实现集约化、产业化经营,现已基本形成滩川区以连片覆膜马铃薯、玉米、葵花为主,坡梁地以杂粮杂豆和油料为主的种植业模式。
便利的交通、肥沃的土壤、人流的密集,吸引各地商贾来此经商。商业与手工业逐步兴起,粮食、六陈行、杂货行、钱庄、干货行等行业日益繁荣,延至嘉庆年间,已形成集镇规模,农业丰收,工商云集,并开创了一条通向蒙古草原地带的通商网络,由土牧尔台、后大滩以北进展到苏尼特旗以达恰克图、库伦等地的商业贸易[53]。旅蒙商人每年春出冬返,有的两年一返,他们将一年生产的大部分产品销往草原深处,并带回皮毛、牲畜在隆盛庄出售,数量惊人,收入可观。随着商号的增多,各工商业纷纷成立行社,如粮店行与钱庄组成的“宝栗社”、生皮行业的“兴盛社”、制毡业的“毡毯社”、专代牧主搔毛剪毛的“毡义社”等,民国三年(1914年)隆盛庄成立了一个整体的“商务所”,后改名“商务会”,直接处理商业内部公共事务,解决当地困难、纠纷。值得一提的是,隆盛庄的牲畜贸易还出现了职业中介,那就是马王社属下的“牙纪”“买卖价由牙记中裁主持,所谓牙记对牲畜较为熟悉,经验相当丰富,口齿(岁数)、力量、驯服性、病患、出产地道,都有一定的把握,因此在客主中双方都相信和依靠他们,在双方成交后要给牙记一定报酬,叫佣金,一般以3%计酬[53]。”八大行引领,各行业荟萃、商贾涌集,车马辐辏,隆盛庄一派繁荣景象。
隆盛庄商业盛极一时,自形成之始商业总体保持迅猛发展的势头。但到民国十年(1921年)平绥铁路绕过隆盛庄后,隆盛庄逐渐走向衰落的下坡路。之后多次的战争与饥荒,导致隆盛庄商业异常萧条,商户四处流散,仅留下一些小摊贩个体户,这种情况丰镇到新中国成立后才得以缓解。近年来,隆盛庄以农牧业与旅游业为基础,努力打造特色旅游小镇,古镇面貌焕然一新,呈现出新的发展态势。
社会发展史,既是“自然的”演化过程,也是“人为的”选择过程,即人为了实现某种预定的理想目的而努力的过程。而人在努力的过程中会自觉不自觉地受到文化基因的制约,所以社会发展状况会显示出一定的文化基因特征。“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勤劳踏实、吃苦耐劳的文化基因自古就是中华民族的印记,背井离乡的百姓们,不畏艰难,将边陲僻地垦为农耕沃土,辛辛苦苦耕耘,勤勤恳恳经营,使得隆盛庄地区岁丰年稔,六畜兴旺,商贾荟萃,车如流水,一度成为富足之地。丰镇商贾“日在市廛亦,但利逐蝇头,取给鹅眼微薄贸易而已”,隆盛庄商贾向来注重信誉,讲究诚信,此文化基因在粮食交易中更是凸显得淋漓尽致。农民卖粮,可不见现款,即可到任何一家商号购买自己所需用品,钱铺负责清偿,粮店偿还利息,这种运作模式可解决粮店收购旺季资金周转问题,钱铺与粮店相互依赖,市场顺利运转,主要依靠诚信二字。也许这也是隆盛庄地区商业繁荣发展的重要原因。文化基因为“神”,社会发展为“形”,善于学习、与时俱进的文化基因促使隆盛庄依托先进的技术理念,着力加强供给侧改革以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促进经济平稳健康发展和社会和谐稳定。
1.走西口文化
走西口是“中国近代史上最著名的五次人口迁徙”事件之一,主要是指山西、陕西、河北及周边地区民众前往长城外的内蒙古草原垦荒谋生、经商的移民活动,始于康熙年间,终于新中国成立前,“走”了将近三百多年,历史久,规模大,影响远。
走西口发生在晋陕北地区,是当地恶劣自然环境,资源缺乏所产生的推力与内蒙古优越的自然环境所产生的拉力共同作用的结果。据文史馆记载16世纪至20世纪400年间山西省共发生旱灾1511次,其中大型、特大型旱灾多达978次[54]。干旱少雨,土地贫瘠,“十年九不收”致使农民百姓一贫如洗,穷困潦倒。同时人口激增,人多地少矛盾凸显,土地兼并严重,官僚剥削日渐加强,民不聊生,被迫另寻安身之地。而与山西陕西一水之隔的内蒙古地区的蒙人不善耕作,且地广人稀、土壤肥沃,自然成为移民百姓首选之地。此外,清政府为供给内外蒙古军队,缓和阶级矛盾,维护社会稳定,无奈颁发招垦令。由最初的“雁客行”发展至“有百姓愿出口种田,准其出口种田,勿令争斗。倘有争斗之事或蒙古族欺压民人之处,即行停止。”移民可“名正言顺”定居口外,促使走西口逐步走向高潮。
“牧民逐水草而居,农民逐土地而居,商人逐人群而居,先有农民后有村有城再后才有商”[55]。随着土地放垦,农业不断发展,内地大批商贾前来经商,尤以隆盛庄较为繁荣。隆盛庄地处交通要塞,地理位置优越,不仅为春来冬返的旅蒙商人提供歇脚之地,而且也是旅蒙贸易的重要旱码头,以茶叶、丝绸、盐为主的内地货物与从口外贩回的皮毛或牲畜在此交易或运转。隆盛庄还是蒙古去五台山必经之地,外蒙的王公贵族们每三年都要到五台山拜佛进香,往返皆居于此,并购买添置日用品。商铺鳞次栉比、商贾成群、百物云集、运输繁忙成为隆盛庄真实的写照。
人是文化的主体,也是文化基因传承的载体。人口迁移致使不同种族文化相互角逐,有急剧的显性冲突,也有耳濡目染的隐性渗透,文化基因通过打开、关闭、变异等方式使风俗习惯达到一种稳定状态。在移民初期,“游移、迁徙”的游牧之风占据蒙古主导地位,零星的汉族移民主要以融入为主,汉族文化基因作用并不明显。随着历史进程的演进,汉族人口增多,而“蒙古族之生殖既不及汉族矣,而喇嘛教又从而耗之,是以人之消减愈速”[56],一部分蒙古人也因接受或排斥汉族文化迁居于内地或北部区域,蒙古族汉化严重,文化基因影响力减弱,部分处于“关闭”状态。蒙居由迁徙转为定居,“渐有构造定住之家屋”,习汉字,说汉语,由“邑民其先多晋产,故亦多晋俗”可见一斑[57],大到经济政治,小到风俗习惯,蒙古族无不受汉族影响。农耕文化、游牧文化、商贾文化经交流、碰撞、变异、融合形成了独特的走西口文化,最终凝聚成为“不畏艰难、自强不息、海纳百川、包容团结”的走西口精神。
2.庙会文化——崇拜祖先,敬畏神灵
庙会源于祭祀,兴于宗教,生成于唐宋,盛行于明清[58],是传统民俗文化的集大成者,展现着特定区域非凡的个性与形象。在隆盛庄各类文化活动中,最为隆重的当属农历六月二十四庙会。
隆盛庄庙会起源于清代,相传乾隆五十二年,隆盛庄从春到秋滴雨未下,旱情十分严重,庄稼歉收。百姓恐慌万状,祈雨心切,纷纷去庙宇跪拜龙王,正巧在六月二十四这一天下了一场及时雨,百姓们认为这是神灵的恩赐,激动万分,便举办庙会酬谢神灵,后来相沿成俗,发展成为隆盛庄庙会的雏形。隆盛庄属温带干旱半干旱气候,空气干燥,降水量少,蒸发量大。旱灾是该地影响最大,发生最为频繁的自然灾害。而龙王作为主宰雷雨的神灵,自然得到农耕者的崇敬。即使移民在原住地并不信奉龙王,一旦来到隆盛庄,受雨水影响便会对龙王心存几分敬畏,因此,隆盛庄及周边建有各式各样的龙王庙。
在隆盛庄,关公信仰也是民众心中的一片圣地。关羽在公元160年出生于山西运城,他的忠仁义勇品格历来被世人所称道,儒家尊称为“武圣”,道教尊称为“关圣帝君”,佛教尊称为“伽蓝菩萨”,“自孔孟而后,扶名教而植纲常者,赖有圣帝也”。因其忠君思想符合封建统治需要,关羽受到历代帝王加封,在清朝末期被加封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关羽信仰熠熠生辉,逐渐走向民间信仰的顶峰。
隆盛庄居民多由山西前来经商垦荒,人们普遍信奉故里关公神祇。商贾仰其“财贿不以动其心,爵禄不以移其志”,效其“诚信仁义”规范自己的经营行为,以谋求生意兴旺。除商人外,关公与农民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相传农历五月十三日是关公磨刀之日,大旱不过五月十三,其日的雨便是磨刀雨。因此关公被商人尊崇,同被农民爱戴一点也不奇怪。隆盛庄曾建有两座规模可观的关帝庙,分别位于镇南与镇北,习惯上称为“南庙”与“北庙”。据记载,六月二十四日同为关公的诞辰日,所以隆盛庄百姓会在六月二十四这一天祭拜龙王与关公两位神灵。
隆盛庄庙会通常每三年举办一次,为期7天。具体的仪式流程如下:炮响之后,“张飞”便骑着黑马绕街三次(俗称“三出街”)。第三声炮响,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两名杂役手持“肃静”“回避”字样的旗牌“鸣锣开道”;之后是关公的全副銮驾,上面供奉着关公的排位;跟着的是手执彩旗的官兵,彩旗分为红蓝黑绿四色;随后是40个背刀的人与40个拿武器的人骑“对子马”,浩浩荡荡,缓缓前进;之后是“龙王小轿”,上供龙王画像;接着两衙役抬着木杠,七品县官在木杠间穿心而过,俗称”穿心官”,象征人们对廉洁清官的向往;其后是“独轮推车”,油篓上写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接着“五鬼闹判”,由传统傩仪演化而来,主要体现为“闹”。“脑阁”与“抬阁”是庙会中的重点项目。“脑阁”是由强壮的中年男性身绑铁架,支撑儿童,在行进中根据韵律颤动摇摆,扮演的角色更是多种多样,如孙悟空、牛郎、董永等。“抬阁”由人推车,演员置于其中进行表演,被誉为“空中舞蹈”“流动杂技”,内容多为经典剧目,如《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水淹金山寺》《水浒传》等。
文化基因的复制和传播,使得不同文化模式得以保存、维系和传承[8]。隆盛庄庙会文化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生活的调节器,是平日礼教束缚下心理压抑的安全阀。在庙会中,民众可通过祭拜、娱乐等活动摆脱往日生活的束缚,获得精神上的慰藉,在人神交流中化解现实生活中的困惑烦恼,在商品交易中满足物质需求,在连续举办中凝聚共同情感,增强集体向心力。文化有其适宜生存的环境,便会生根发芽。即使人口迁移,但隆盛庄崇拜祖先,敬畏神灵的文化基因不“关闭”,庙会文化就会在历史长河中经久不衰。
文化基因的遗传复制是文化延续与继承的基础,小城镇的文化多样性发展有赖于优良文化基因的完整性。优良文化基因是浓缩与精华,是展现地域特色的一张无形名片,因此在发展过程中应注重文化基因的保育,以防发生恶性变异。
隆盛庄应做好地域发展规划,完善地方法律法规,加大支持财政力度,设立保育文化基因专项基金,创新体制机制,健全隆盛庄文化管理体系。建立各类博物馆来收集各种物件、资料、民间故事,令散落各地的文化元素最大限度地聚集起来,让实物来诉说那段刻骨铭心的历史,让游客感受那时车马如龙的繁华,身临其境,回味无穷。隆盛庄作为历史文化名镇,建筑物不能随意拆除及改造使用,将历史建筑予以建档挂牌,并用现代技术完整记录其外观、色彩、装饰、材料及建造方式,多方位保护其特征风貌。完整记录习俗活动,定期研究其发展路径,保证文化基因优良性,及时纠偏,避免文化基因“隐形”化。同时要利用“激励+教育+惩罚”的方式提高民众保护意识,减少环境文化破坏行为,确保文化基因延续发展。
旅游充满无限的创意空间,文化与旅游应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一方面,旅游为文化基因的复制传播提供适宜的媒介与土壤,并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为文化基因保育助力;另一方面,文化基因保育有助于厚植小城镇文化底蕴,提炼小城镇文化内涵,为旅游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由于内在与外在环境的多变性,生物体在基因表达过程中往往会发生基因突变,以保证后代具有更强的适应性和生存能力。而文化在传播过程中也存在着这样的一种现象,即在尽最大可能保持文化基因原真性的同时,允许环境变化下适应性变异的发生[2]。而文化基因在变异的过程中具有两面性,良性基因变异与恶性基因变异。良性基因变异可优化系统结构,推动地域文化发展,而恶性基因变异则会导致遗传病变,诱使文化畸形发展,所以应对恶性文化基因予以修复,促使文化发展回到原始轨道。
文化基因因其独特性而不易被学习与复制,且必须通过物质载体与环境空间得以延续与表达,新思想、新技术、新发明的涌现为文化发展增添了新载体,丰富了延续形式,强化了表现氛围。而部分人为追逐经济利益,不愿花费较多资金探寻文化内涵,对文化基因把握不精确,对地域文化认识流于表面,无法触及文化的精髓,重经济轻文化,导致“伪文化基因产品”盛行且表现形式单一,破坏了文化基因的原真性,周而复始,地域文化影响衰弱,存在消亡风险。随着社会的发展,民众需求呈现多层次、多样化特征,文化基因赖以生存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传统建筑生长肌理与建造方式发生变形断裂,现代建筑穿插其中,风格混杂,建筑风貌惨遭破坏,魅力衰减。一些传统建筑年久失修,酥碱风化严重,地基沉降、墙体坍塌、门窗变形、屋面开裂、瓦片等各种部件遗失,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传统建筑文化基因被迫“隐性”。居民既是文化基因的保护者,也是文化基因的延续者。近年来隆盛庄传统技艺出现断层断代危机,究其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因为多元的网络环境将人们带入快速消费快速体验时代,年轻人喜好追求时尚理念,传统技艺遭到冷落与遗弃,二是因为传统技艺多依靠口耳相传、模仿学习的实践进行传承,且传男不传女,传播范围有限;三是因为城镇化发展导致人口流失严重,年轻人外出务工,传统手工艺多靠老人维系,老年人因年龄、身体等原因参加的人数也越来越少,传统技艺复制出现后继无人的现象。
文化基因具有脆弱性,在延续中应当合理筛选,及时纠偏,剔除不可逆的恶性文化基因,修复可还原的基因片段以保证文化基因变异朝着有序良性方向发展。针对部分人对隆盛庄文化把握不准的问题,政府可大力培育龙头企业,促进产业品牌化、专业化发展,组织学习隆盛庄历史,提升其地域文化认知与系统认识,弘扬隆盛庄历史文化底蕴,避免产品结构空洞,为文化基因的传承与保护增效。老字号品牌见证了隆盛庄兴衰与变迁,是隆盛庄厚重历史的积淀,应充分发挥老字号在培育地方特色文化品牌的作用,深入挖掘品牌故事,唤醒民众及游客记忆,提升游客敬畏感与认同感。整合资源,丰富商业业态并控制类似种类规模,去粗取精,避免千篇一律、照猫画虎现象,维持产品差异化特点以满足游客猎奇心理。整治与修饰现代建筑,令建筑文化基因“显性”化、延续化,修缮传统建筑,“有若无,实若虚”,整旧如旧,使隆盛庄整体建筑风貌相协调,用建筑把时间定格。传统技艺主要依靠传承人代际遗传,因此应积极兴建传承基地,固定传承场所,促进技艺传承系统进行,对传承人建档保护并给予生活补贴,繁荣民俗文化,带动劳动力返镇就业,缓解传统技艺断代现状。利用网络、短视频等形式记录传统技艺,建立传统技艺电子信息库,提高其传播效率。年轻人是传承传统技艺的主力军,传承中应当剖析年轻人心理,采用轻松诙谐的口吻讲述隆盛庄传统技艺,将传统技艺技术化,模拟化,人物化,从个人情感切入,强化环境代入感,提高年轻人兴趣,重塑传承形态。
选择植入文化基因是物质载体在保留原有文化基因的基础上,植入新的基因片段以产生新的功能或特征,从而实现文化价值积累,焕发新的活力。
文化基因遗传是一个动态过程,不能因保护而僵化文化的发展,功不用则退,物不用则废,单一、机械式的隔离静态保护与文化基因动态演变相违背,利用发展将文化遗产活化,使之在物质空间得以呈现,是文化基因保护的关键。依托类型植入规律,从生活出发,将各类文化基因植入物质载体,开发吸睛文创产品并不断更新,在动态保护中实现文化基因的强显现、高渗透、高黏度。体验是旅游的本质,隆盛庄可植入现代技术手段与新颖艺术表现手法来增加互动体验式活动,令创新成为撬动市场的杠杆,以独特的魅力形成市场垄断力。
隆盛庄古镇是当地居民生活空间,当地居民是行走的文化基因“携带者”,居民在生活中创造了文化,文化的传承必然也离不开生活。关注居民诉求,解决居民难题对旅游小城镇发展至关重要。协调利益相关者,完善收入分配机制,提高居民生活质量,减少旅游发展对居民生活的负面影响,鼓励居民参与旅游经营与监督,提高居民积极性,以在行动中传递人文气息,延续城镇文脉,塑造场所意境。植入休闲功能,塑造古镇散漫悠闲情景,将座椅、垃圾桶等景观小品创意转化,使其与游客互动,与环境融合,细微之处尽显文化底蕴。营造店铺文化意境,防止过度商业化,令游客走进店铺如同读一本书,可细细品读,温婉宁静,沁人心脾。同时可用环保纸质材料设计隆盛庄古镇特色服饰,既营造了古镇气氛,回家也不会压箱底儿。漫步古镇街道,可体验边疆淳朴民风,享受真正慢生活,可触摸百年历史,感受沧海桑田。
共生不仅是一种生物现象,也是一种社会现象。文化基因共生是一个曲折的前进过程。发展之初各种文化基因相互独立,各自为营,处于相对封闭的文化系统,接触少,差距大,各不相同,别具一格。随着社会变迁,不同类型的文化基因不断发生碰撞与冲突,相互较量,不甘示弱,而文化基因的角逐不可能一蹴而就,它们在对抗中学会妥协,不再有是非、优劣之分,相互交流,相互尊重,相互吸收,相互融合,最终走向和谐共生。文化基因共生并非简单存在,而是在不损害原有风貌与功能的基础上,不同时期、不同类型、不同形态、不同内涵的文化基因共存于一定的环境空间内,紧密联结,共栖共存,命运与共。不同文化基因异彩纷呈,交相辉映,为文化多元发展提供无限可能,是小城镇旅游发展必由之路。
隆盛庄在文化基因传承过程中,应以保育、修复、植入等方式促进文化基因共生,以文化基因共生为目标审视发展现状,洞悉发展趋势,促进旅游文化和谐发展。正确对待各种文化基因,处理好文化基因与现代文化的关系,传统文化基因固然重要,但不能故步自封,因循守旧,止步不前。根植于文化基因沃土,在传统文化中汲取旅游前行力量,吐故纳新,推陈出新,在传统文化基础上不断更新和创新,令其满足游客需求,服务于现代生活。扎根历史,立足现代,展望未来,回顾走过的路,不忘来时的路,归根结底是为了继续走好前行的路,超出历史的圈子,实现现实的跨越,可站在历史的深厚基础上坚定地走向未来。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隆盛庄在维持原有文化基因的基础上还要大胆吸收借鉴外来优秀文化,取人之长,补己之短,美人之美,美美与共,为文化基因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养料。同时要保持文化基因定力,在交流中握紧文化“身份证”,提高隆盛庄特色文化影响力,营造隆盛庄独特风貌,以促进旅游小城镇永续发展。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文化基因是地域独特标识及精神食粮,城镇发展必须从中摄取营养,才能站稳脚跟,凝聚力量。传统“标本式”静态保护已不能满足民众需要,文化与旅游有机融合,让各种遗产活起来势在必行。但旅游是一把双刃剑,可促进文化基因的保育、修复、植入及共生,创造文化传承与发展共赢局面,同时也会导致文化基因僵化、停滞、变异及消亡。因此小城镇旅游开发应掌握好“度”,保护地域文化原真性及完整性,保护优先,以高水平保护促进高质量发展,以高质量发展提升高水平保护,防止过度商业化、地域特色雷同等情况发生。将生物基因理论延伸至文化旅游方向,为城镇发展提供新方向,而在运用中总会遇到难以预料的新状况,需要结合实际加以改进与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