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小农户市场化程度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基于养猪场户调查数据与分位数回归法

夏兆敏，安玉莲

(山东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济南 250014)

目前，大国小农是我国农业生产的基本特征。第三次农业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末，我国经营农户有2.3亿户，小农户从业人员数量庞大，占农业从业人员90%。但小农户由于组织化程度低，分散经营，在生产和经营中很难获得技术支持和有效市场信息，面临很大风险。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入发展，农户小生产与大市场之间的矛盾愈发突出。因此，加快小农户的现代化转型，促进市场化行为的选择，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机衔接，是推进农业现代化的重要举措，也是促进农民增收，实现乡村振兴的必然选择。

我国政府始终非常重视和关注农民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提升小农户发展能力，实现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2019年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在《关于促进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意见》中明确提出扶持小农户，提升小农户发展现代农业能力等要求。2020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要完善农业产业链，整合资源，提高以小农户为主的农业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等。这些政策和文件都体现了党中央对小农户发展的高度重视。

山东省是传统的农业大省，也是全国畜牧业大省。本文以养猪场户为例，从小农户角度出发，在对山东省1200户养殖场户进行市场调查的基础上，采用问卷调查法和分位数回归法分析我省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现状及影响因素，进而提出相关对策建议。本文的研究对如何鼓励并促进小农户进一步提升市场化参与程度，促进农民增收具有一定的启示和现实意义。

1 文献综述与研究界定

1.1 文献综述

农户行为决策以及农户市场行为方面的研究一直受到学术界的关注。通过文献梳理和综述，主要包括就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关于农户行为方面的研究。理性行为理论认为，农户是理性的，农户的行为所遵循的最主要原则就是追求效用最大化。如果决策中会出现风险进而导致利益受损，农户会主动采取相应行为来规避风险。学者对农户行为理论的研究主要有生产组织学派、理性小农学派和历史学派观点等（恰亚诺夫[1]；舒尔茨[2]；黄宗智[3]）。

二是农户市场参与行为方面的研究。第一，农户参与专业化经济组织的行为研究。黄祖辉[4]等提出加入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有利于提高农民进入市场的组织化程度，也有助于提高农民的素质；温涛[5]等通过模型构建，发现农民通过参与专业化组织，可以有效降低交易成本，促进农业分工和专业化发展，提高农民收入。第二，农民生产要素配置参与市场行为方面的研究。劳动力配置方面，晏小敏[6]等提出农村劳动力从农业生产领域分离出来，参与农业产业集群发展，有助于农业持续发展；李俊高[7]研究发现农村土地流转有利于促进农民增收，推动农业产业化和规模化；资金配置方面，冯梅红[8]提出小额信贷对农民收入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农户参与资本市场有利于促进收入增长。

三是农户市场参与行为的影响因素方面的研究。农户市场参与行为的影响因素主要有四类。一是个体特征因素，即小农户基本特征，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等对农户决策行为有重要影响（舒尔茨[2]；胡瑞法[9]）。二是农户生产特征因素，如人均耕地面积、年收入水平、农产品类型、市场供求关系等（黄祖辉[10]；文长存[11]）；三是风险认知因素，如江光辉[12]和孙世民[13]的研究；四是外部环境因素，包括是否获得技术支持和资金支持政策、其他生产性和经营性服务的获得等（Devauxa[14]；芦千文[15]）。

纵观已有研究，对农户市场参与促进了收入增长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比较广泛，但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影响因素的差异测度和研究比较少。因此，本文以山东省生猪养殖场户为研究对象，围绕调查数据，分析我省小农户市场参与程度的现状，并进一步运用分位数回归法识别和分析小农户市场参与程度的关键影响因素及其影响程度，进而提出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提升对策建议。

1.2 研究界定

1.2.1 小农户市场参与行为界定

对小农户市场参与行为的内涵界定是本文的起点。在文献梳理基础上，界定小农户市场参与行为的概念及内涵。小农户市场参与行为是指以市场为导向来实现利润最大化的小农户，在既定的环境和资源约束下从事的市场参与行为。根据农户市场参与行为的特征，本文将小农户市场化程度分为无市场化，初级市场化，中级市场化和高级市场化四个程度。

1.2.2 小农户市场化程度差异的影响因素界定

该部分旨在判断哪些因素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产生影响并且评估其影响的程度，着眼于识别小农户参与市场行为的关键制约因素。在前述文献分析的基础上，笔者选择个体特征、生产特征、认知特征、外部支持四个方面的因素作为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主要影响因素，构建小农户市场化程度差异影响因素。其中，个体特征包含性别、年龄、文化程度三个因素，生产特征包括人均耕地面积和年生猪出栏量；认知特征包含参与意愿和风险感知两个因素；外部支持包括政府支持、资金支持和媒体支持三个方面。根据实地调查数据，通过分位数回归法分析自变量及其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影响程度。

2 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2.1 数据来源

本文的调查数据来自于2020年6月至9月对山东省生猪养殖场户市场化程度及其影响因素的调查问卷数据。本次调查是由笔者及山东财经大学的学生，利用暑假期间进行实地入户调研所得，共发放问卷1200份，回收1126份，回收率为93.83%。调研结束后，对回收问卷逐份进行严格的审核检查，并剔除无效问卷，最终有效问卷1021份，有效率为90.67%，样本共涉及山东省13个地市146个县（市区）。

2.2 描述性统计

在前述文献分析的基础上，笔者共选取10个因素从个体特征、生产特征、认知特征、外部支持四个方面的特征变量研究其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差异的影响。对有效问卷数据进行归类和预处理，形成养殖场户变量特征及统计分布图，见表1和表2。

表1 受访者基本情况

表2 模型变量的含义、统计特征

结合模型变量的统计特征和问卷数据分析可知，市场化程度方面，受访者的市场化程度均值为1.3692，说明受访者市场化程度较低。个体特征方面，在回收的1021份问卷中，绝大多数受访者为男性养殖户 （90.30%），平均年龄为45.98岁，且57.79%的受访者为41-55岁人群，普遍年龄较高。受访者文化程度较低，64.25的受访者受教育程度为初中及以下。生产特征方面，受访农户的家庭人均耕地面积较少，93.63%的受访者人均耕地面积低于5亩。年生猪出栏量中75.90%的受访者为散户养殖户和养殖专业户，他们的年生猪出栏量在500头以内。风险认知方面，受访者参与市场化的意愿均值为1.25，意愿较低；受访者对外部环境的风险感知均值为2.61，说明当前小农户认为生猪养殖的外部环境风险较小。外部支持方面，受访者认为当地政府对小农户加入市场化组织比较支持，均值为4.19；受访者的贷款可得性均值为2.63，介于不容易和一般容易之间；受访者当地对于加入市场化的宣传力度均值为2.18，介于力度一般和力度很大之间。基于调研数据反映出来的小农户市场参与程度现状，本文进一步运用分位数回归法识别和分析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差异及其影响因素。

3 分位数回归模型与实证分析

3.1 模型构建

分位数回归法最早由 Koenker和 Bassett[16]在1978年提出，可以反映出各分位数自变量与因变量间的表现关系。分位数回归相比普通最小二乘法优点是凸显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全面影响，不仅分析目标变量均值，也可从不同分位数条件下分析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影响，全面反映变量与变量间关系。因此，本文运用分位数回归法分析个体特征、生产特征、认知特征、外部支持四个方面的因素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分布规律的影响。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构建的影响因素模型如下：

（1）式中，mdegree表示市场化程度；模型中的自变量为笔者在前文讨论并提炼的影响因素。本文建立分位数回归模型如下：

（2）式中，Xi为（1）式中的自变量；βθ为系数向量；Quantθ（mdegreei|Xi)表示 mdegree 在给定 X的情况下与分位点θ（0<θ<1）对应的条件分位数。与θ对应的系数向量βθ是通过最小化绝对离差（LAD）来实现的，即:

已有研究通常选择bootstrap密集算法技术估计βθ，即通过不断地进行有放回抽样而获得样本的置信区间，从而对系数加以推断。

3.2 分位数回归结果分析

以受访者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人均耕地面积、年生猪出栏量、参与意愿、风险感知、政府支持、资金支持和媒体支持为自变量，分别在60%、70%、80%和90%分位数下对被解释变量作回归，深入研究各因素对小农户市场参与程度的影响，更好的了解小农户市场参与程度的差异原因。下文分析以公式（1）为研究模型，运用SPSS 26.0软件对调查问卷进行分位数回归模型拟合。计算结果见表3。其中第3-6列为60%、70%、80%和90%分位数回归结果。

表3 山东省小农户市场参与程度影响因素的回归结果

由表3可知，个体特征方面，性别、年龄、文化程度三个因素对选定分位数水平下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影响均不显著。生产特征方面，不同权重下养殖场户的人均耕地面积对市场化程度的影响非常显著，即处于60%、70%和90%分位数的养殖场户的人均耕地面积越大，其市场化程度越高。对于年生猪出栏量，处于条件分布（60%和70%）的养殖场户，年出栏量越高，其市场化程度越高；处于80%水平的年出栏量对市场化程度不具影响；而当处于条件分布上端（90%）的时候，年出栏量的显著性在5%的显著度下显著。

认知特征方面，从市场化参与意愿的回归结果来看，对处于70%、80%和90%分布水平的养殖场户而言，参与意愿对养殖场户市场化程度的影响非常显著，均处于1%的显著水平下，即养殖场户的参与意愿越强，其市场化程度越高；而处于60%的水平下该因素则不显著。风险感知因素在选定分位数水平下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影响不显著。

环境支持方面，政府支持因素在60%和90%的分位数水平下对养殖场户市场化程度较为显著，即政府支持力度越大，养殖场户市场化程度越高，而70%和80%的条件下则不具有显著性。资金支持方面，贷款可得性因素在60%、70%的水平及90%的条件下对养殖场户的市场化程度产生影响，分别是1%和5%的显著度，即养殖场户越容易获得贷款，其市场化程度越高。媒体宣传因素在较低的分位数水平（60%、70%）上对市场化程度具有显著性影响，为10%的显著度，即媒体宣传力度越大，则市场化程度越高；而随着分位数水平的提高（80%和90%），该因素则不再具有显著性。

4 主要结论与对策建议

本文基于山东省养殖场户调查数据，构建了山东省小农户市场化程度水平及其影响因素的理论模型，并采用分位数回归法分析了影响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主要因素，得到以下结论：

（1）我省目前小农户的整体市场化程度仍然较低，并且小农户的参与意愿和风险认知处于较低的水平上。（2）在不同的分位数水平上，人均耕地面积、年生猪出栏量、参与市场化意愿、政府支持、资金支持和媒体宣传都能够显著的提升小农户市场化参与程度，而性别、年龄、文化程度、风险感知因素对小农户市场化程度的影响作用并不显著。其中，媒体宣传的显著性作用在较低的条件分布下显著。（3）在条件分布较低（60%）的水平上，政府支持、资金支持和媒体宣传的促进作用非常显著；在条件分布较高（90%）的水平上，养殖场户的参与意愿、政府支持、资金支持的促进作用较为显著。因此，整体而言，随着条件分布水平的提高，小农户内在驱动因素即参与意愿的影响作用更加显著，而外部支持因素的显著性作用有所下降。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对策建议：首先，政府应加大宣传和支持力度，提高小农户市场化参与意愿。政府部门可以通过加大宣传和引导教育，深化小农户对于加入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认识，提高小农户的信心和加入意愿，激发小农户参与市场化的自主性和积极性。其次，逐步完善现代农业经营主体和小农户的契约安排机制，保障农户利益。提升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对小农户的带动作用，通过多种途径完善小农户与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合作的契约安排，建立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联结机制，促进农户增收。再次，提高社会化服务水平，增强风险抵御能力。完善农业贷款等金融支持政策，搭建技术培训、信息共享等多种平台，通过构建多层次、多形式、多元化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提高农业社会化服务水平，培育新型职业农民，促进农户成长，增强其风险防御能力，让小农户共享现代农业发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