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溦
NFT热潮、元宇宙概念席卷全球,各方都在积极加入这片新蓝海,博物馆也不例外。在博物馆头条近期发布的第二期“全国文博数字藏品(NFT)发行月报”中可看到,发布数字藏品的博物馆就有23家之多。许多数字藏品一经发布,就是“秒空”的状态,受欢迎程度不言而喻。随之而来的,也有争议和困惑。例如这些数字藏品是否有交易和收藏价值?是否有跟风炒作博眼球之嫌?怎样才算是一件真正的博物馆数字藏品?
数字藏品的前世今生
其实,数字藏品的概念早已有之,只是之前的含义为“藏品的数字化管理”。藏品的数字化管理可用虚拟现实、增强现实与触摸互动技术等技术设备实现,这是博物馆为了更好地研究和保护馆藏文物,扩大观展范围而实施的一种技术手段。现在时兴的博物馆数字藏品属于区块链的衍生概念,是通过NFT(Non-Fungible Tokens)技术发行的非同质化数字资产,具有唯一性、不可复制性、价值稀缺性、形态创新性和历史传承性等特点。在某种程度上,NFT数字藏品与博物馆的藏品数字化管理有一定的相通性,都需要通过对展品的虚拟现实还原达到“展品再现”,利用高质量的影像数字化建设把原先单一的现场服务延伸到超越时间、空间的信息化服务,从“实物导向”扩展到“信息导向”。
“人们可以利用手机扫描藏品信息二维码,了解该藏品的基础信息,并以图文并茂的形式显示在数字信息平台上供人们了解和观赏。博物馆藏品数字化管理能减少人们搜寻藏品的时间,有效实现多人共同浏览藏品信息,避免了场所拥挤的问题出现,不仅可以提高博物馆的秩序,还为藏品档案的收藏提供了便利。”贵州省博物馆馆长李飞把藏品数字化建设分为展览、藏品、文创三个方向,NFT数字藏品被视为文创产品的一种,数字藏品归属于数字化管理。
对于这两个不同的概念,都共用“数字藏品”一词这件事,李飞认为:“数字藏品和数字文创是包含关系,数字文创是数字藏品的一种,是可以交易并产生经济效益的那一部分数字藏品,两者都是实体文物的数字化呈现。”
“NFT数字藏品是使用区块链技术生成的唯一数字凭证,对应特定的作品、艺术品,保护其数字版权的基础上,实现真实可信的数字化发行、购买、收藏和使用。其他数字藏品,就是利用數字信息手段,将博物馆的档案转变成数字档案,将藏品信息存储到互联网中,通过互联网的信息传递功能,实现藏品信息共享。NFT数字藏品与其他数字藏品的根本不同之处在于,NFT记录在链上,它能够给所有者带去独特专属的所有权。”由此,更多的传统文化爱好者在小程序上购买后,就等于拥有了不可复制、永久保存和随时鉴赏分享的收藏品。
数字藏品让博物馆更亲民
蚂蚁集团、腾讯在去年相继推出数字藏品发行平台鲸探和幻核。鲸探于去年10月21日推出“宝藏计划”,截至2021年年底已经为17家文博机构提供了数字藏品服务。2022年,支付宝“集五福”活动与多家博物馆展开合作,把五福和数字藏品挂钩,如河南博物院、南京博物总馆、湖南省博物馆的“虎文物”数字藏品都上线了“福气店”。利用蚂蚁鲸探平台自身庞大的用户基础,为数字藏品引流。
贵州省博物馆联合鲜活万物与鲸探平台合作推出了东汉铜车马、立虎辫索纹耳铜釜 2 款数字藏品,上线发行2万份,单件售价19.9元,一经发布,数秒之内已经售罄。“这两件文物都是贵州省博物馆的代表性文物。依托科技手段开发数字藏品,是贵州省博物馆活化资源、激发创新、聚力‘破圈’的新尝试。与实体藏品相比,数字藏品的优势首先是价格亲民,收藏者花几元到几十元即可购买到心仪的藏品,谁都消费得起,让藏品从‘高冷’真正‘飞入寻常百姓家’;其次,收藏便民,解决了实体藏品容易损坏或丢失的缺点,且让观赏图片没有了时空限制,数字藏品进一步拉近了公众与博物馆和文化艺术欣赏的距离,有益于博物馆文化的传播,有利于促进有关文化创意产业的不断发展。”李飞说。
河北省博物院同样在鲸探平台推出“镇馆之宝”长信宫灯和妇好鸮尊的数字藏品,同样是“秒空”。河北省博物院副院长赵志良表示:“作为一种文创新形态,数字藏品把文物背后的历史文化以更年轻化的体验方式传递出来,是一次重要的突破。数字藏品利用数字技术推动文化,尤其是传统文化产业可能性边界的外移,是促进文化产业价值和商业价值‘活起来’的载体。”
“我们面向消费者推出了数字藏品,利用区块链、3D数字建模、虚拟现实等新技术来打造IP数字化新载体,提升用户趣味性和互动性。”据蚂蚁集团副总裁、智能科技事业群总裁蒋国飞介绍,数字藏品锚定优质文化IP和艺术品等实物价值,坚持走低价普惠的B2C售卖路线,可以更好地吸引年轻人了解、喜欢和传承这些数字藏品背后的文化精神。
去NFT化,主推数藏概念
虽然国内各博物馆在近两年纷纷推出自身的NFT数字藏品,但与海外NFT艺术品交易不同,国内的博物馆NFT数字藏品多强调收藏鉴赏属性,对二次交易限制严格,这是基于目前国内的市场环境下,为了规避金融属性,满足市场监管合规的需要。
一直关注NFT加密艺术的文化行业工作者罗先生称:“国内外的NFT加密艺术主要的不同还是在政策和监管环境上的不同。国外的NFT采用DAO式的管理,在区块链或者以太坊上设置比较好的制度,剩下的就是创作者在实际场景下的应用和转化了。国内因为金融方面的风险,目前只在博物馆衍生品上进行尝试。还有就是,国外叫NFT,国内称数字藏品。”
为了更好地引导用户关注数字藏品的文化价值和收藏价值,避免出现投机行为,国家版权交易中心联盟、蚂蚁集团、京东科技、腾讯云等机构在去年共同发布了《数字文创行业自律公约》,用以更好地约束数字藏品的交易活动。
鲸探APP的购买须知显示:数字藏品为虚拟数字藏品,而非实物,仅限实名认证为年满14周岁的中国内地用户购买。数字藏品的版权由发行方或原创者拥有,除另行取得版权拥有者书面同意外,用户不得将数字藏品用于任何商业用途。目前为支持用户向好友进行分享提供了无偿转赠功能,但不支持任何形式的数字藏品转卖行为,且无偿转赠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用户购买拥有数字藏品达到180天后才可以向支付宝好友发起转赠,同时受赠方应该符合数字藏品的购买条件(年满14周岁的中国大陆居民),并通过支付宝实名认证和风控核身流程。为防止炒作,受赠方接收数字藏品满2年后,才可以再次发起转赠。
由此可见,虽然博物馆数字藏品市场目前尚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法律法规方面也没有明确的规定,市场价值不够明晰,不管是从业者,抑或是消费者都面临较多不确定性风险,但我国实施较为严格的货币政策,从源头上否定了加密货币的合法性。贵州省博物馆馆长李飞认为:“目前国内各平台独立或联合博物馆推出的数字藏品的交易过程均为实名制,极大地压缩了洗钱空间,为数字藏品交易的合法性与有效性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从目前多家博物馆发布的数字藏品特点来看,更像是一种具有唯一性的数字文化产品。“数字藏品是疫情之后文博行业、文创产业在数字时代的创新。数字藏品与真实藏品分属网络与现实两个空间,在功能上具有互补性。相比展厅里的文物,数字藏品更具表现力,通过三维建模,基本1:1还原整件文物。消费者通过较便宜价格及更便捷的通道,在线上实现文创产品购买、观赏和收藏,并了解到这件文物的历史背景、文化内涵等。将数字藏品与实体文创相互补充,也是文旅产业发展的重要契机。疫情发生以来,博物馆客流减少,实体文创产品的线下销售受到影响,数字藏品还能够弥补线下销售短板,刺激文旅消费。”李飞回答。
数字藏品还有什么新玩法?
年轻人是数字藏品的主要使用者,据贝壳财经对数十个数字藏品QQ群的信息统计,其中有64%的人是90-00后。而且在小红书上也有许多收藏类博主发布关于对文物历史、藏品样式、数字开放公司进行介绍和“评级打分”的笔记。相对于传统收藏品市场,数字藏品的出现能够很好地满足以“95后”“00后”为代表的Z世代年轻人群的消费需求,唯一性以及长久保存不失真、保养修复成本低,不需耗费过多精力等实物藏品不具备的优势,购买者可随时随地翻转、放大,从各角度看清文物细节,拥有收藏证明,这是日常进入博物馆或翻看图册所不具备的优势,种种好处让数字藏品与年轻人建立起新的联系,成为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遗产的“数字供养人”。
另一方面,也有玩家提出了自己不同的见解,他希望数字藏品可以考虑开发更多玩法,像游戏皮肤有使用环境,在游戏中有一定使用价值和社交价值,文物数字化后也需要这样持续显示价值的环境。目前大多只有文物形象、唯一编号和名称,缺少持续的“社交价值”,“千辛万苦抢到后只能发一次朋友圈”。
此外,当下关注数字藏品的人里面,很大一部分在意的还是藏品价格的波动。文博爱好者雷先生提出自己观点:“如果长期建立数字藏品的核心价值,比方说一个动漫人物,一个IP宇宙等等,考虑到数字和实物的转化,在未来可能会更有价值。”
随着知识和技术的普及,大众对数字藏品的关注度及参与度只会有增无减。从长远来看,在区块链上,文物将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博物馆NFT数字藏品的开发之路才将开始,相信之后也会带给人们更多的惊喜。
(編辑/余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