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凯,王秀珍,王亚楠,裴思颖,贾坤平,王 虹,王 鑫,梁洪文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脓毒症是一种因感染造成的整体性炎性反应的综合症候群,一般成因为机体炎症反应表达过度或失控,是重症患者病房中病人的首要致死疾病[1]。脓毒症胃肠道并发症多是由于大量炎症介质释放,导致血管舒张功能障碍,胃肠道通透性扩大,菌群紊乱,致使某些内毒素和细菌进入血液、淋巴液等进而影响内分泌及免疫功能,严重者出现多器官的衰亡。笔者在临床观察中发现腹部电针疗法对脓毒症并发肠内屏障的功能紊乱病人疗效显著,对脓毒血症引起的胃肠道症状也有很好的疗效[2],现报道如下,以飨同道。
选取本院2020年1月—2020年12月期间,在本院住院的60例脓毒症并发肠内屏障功能紊乱(不伴休克)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对照组,每组30例。治疗组年龄40~75岁,平均年龄(51.53±14.62)岁;男性18例,女性12例;病程 1~14 d,平均病程(5.70±3.54)d;其中,脑卒中兼肺感染患者28例,脑卒中并发呼吸衰竭、肺部感染2例。对照组30例,年龄38~74岁,平均年龄(53.36±14.67)岁;女性10例,男性20例;病程1~15 d,平均病程(6.18±3.87)d;其中脑卒中并发肺部感染患者26例,坏死性胰腺炎2例,脑卒中并发呼吸衰竭、肺感染2例。对照组和治疗组在年龄、性别、病因以及中医辨证类型中,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1.2.1 西医诊断标准 西医参照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危重病症医学》提出的脓毒血症诊断标准[3]:对于感染或疑似感染的患者, 当脓毒症相关序贯器官衰竭[Sequential (Sepsis-related) Organ Failure Assessment,SOFA]评分较基线上升≥2分可诊断为脓毒症。由于SOFA评分操作起来比较复杂, 临床上也可以使用床旁快速SOFA(quick SOFA,qSOFA)标准识别重症患者, 如果符合qSOFA标准中的至少2项时, 应进一步评估患者是否存在脏器功能障碍。对于急性胃肠损伤的定义以及施治,选取欧洲危重病医学会的指南建议[4]。
1.2.2 中医诊断标准 见于《中医临床诊疗术语证候部分》[5],《脓毒症的定义、诊断标准、中医证候诊断要点及说明(草案)》[6]辨为毒热内盛证及瘀毒内阻证,毒热内盛证症见高热,烦躁,恶心呕吐,神昏谵语,舌质红绛,脉数;瘀毒内阻证症见高热,神昏谵语,舌质紫暗或有瘀斑,脉沉迟或沉弦。
①符合《危重病症医学》提出的脓毒血症西医诊断标准同时符合中医证候诊断标准;②符合欧洲危重病医学会的指南建议对于急性胃肠损伤的定义;③年龄、性别不限;④自愿参加本研究调查,遵医嘱,可靠性高。
①不符合诊断标准者;②APACHEⅡ评分>15分;③伴有心、肝和肾脏器官功能衰竭患者;④晕针及其他针刺禁忌症者。
1.5.1 对照组 给予枸橼酸莫沙比利(江苏豪森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生产,批号H19990315)5 mg,3次/d,口服。给予对症支持,疗程为14 d。
1.5.2 治疗组 采取腹针针刺方法施治,选取中、下脘穴、关元穴、气海穴、双侧足三里穴、双侧外陵穴及双侧滑肉门穴。其中主穴为中、下脘穴;辅穴为关元穴、气海穴;佐穴为双侧外陵穴、双侧滑肉门穴;双侧大横穴、双侧天枢穴为使穴。主穴及辅穴刺入地部(地部治疗内脏疾病),佐使穴刺入人部(人部刺激外周系统),嘱患者采用仰卧体位,皮肤常规消毒流程,于病人腹部选取的腧穴针刺,选取0.3 mm×40 mm规格的无菌针灸毫针缓慢、垂直进针,进针后,留针5 min ,候气以至后接电针仪(常州英迪KWD-808型针灸治疗仪),以左侧天枢穴接电针仪负极,右侧天枢穴接电针仪正极,其中中脘穴不接电针仪,采用疏密波,频率2 Hz,时间30 min,电流的大小以出现肌束抖动为度,1次/d,疗程为14 d。
1.6.1 胃肠功能相关指标评分 对两组患者进行脓毒症并发肠内屏障的功能障碍评分所需的指标(胃腹胀满、腹泻、肠鸣音、呕血或黑便、大便、体重、发热和唇甲粘膜青紫)进行数据采集,采取计分评估,患者轻、中、重3种不同的程度分别计分为1、2和3分[7]。
1.6.2 相关炎症指标检测 血清C反应蛋白(CRP)、降钙素原(PCT)等ELISA试剂盒购自于RD公司。收集患者血清,24 h后获取培养液上清液,3 000 r/min的低速离心机离心,10 min后对分离的血清进行检测,根据试剂盒说明书检测血清中PCT、CRP等相关指标的浓度。
根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颁发《中医症候评分标准》进行疗效标准评估[8],根据各项症状的评分标准,计算出治疗后与治疗前的分值比以确定疗效。 痊愈:以上所有观察指标全部恢复正常;显效:病情明显好转,观察指标中有1项未恢复正常;有效: 病情好转但不明显,主要观察指标中有2项或2项以上未恢复正常;无效:病情未见好转或加重,观察指标无明显好转或加重。总有效率=(痊愈例数+显效例数+有效例数)/总例数×100%。
数据处理采用SPSS25.0软件进行分析,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表示,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用百分比(%)表示,采用卡方检验。以P<0.05 表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3.33%,对照组总有效率为73.33%,两组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治疗前后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例(%)]
治疗前与对照组比较,治疗组与对照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经过7 d治疗后,两组病人肠内屏障的功能障碍评分都出现减低,治疗组同对照组对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经过两周的治疗,两组患者肠内屏障的功能障碍评估分数均较前有显著差异,其中治疗组与对照组相对比下降更明显,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脓毒症肠屏障功能障碍评分比较
两组治疗前血清CRP和降钙素原情况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14 d后,两组病人血清CRP和降钙素原均明显降低(P<0.01),组间比较,治疗组血清CRP和降钙素原降低更为显著(P<0.05),说明腹部电针疗法能够促进炎症介质吸收。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后血清CRP和降钙素原对比
脓毒症合并肠内屏障功能障碍是一种因感染造成的整体性及有害性的反应,是外科手术、严重烧伤和多发损伤等疾病的常见合并症,可出现严重的脓毒症合并肠屏障功能障碍(可疑或确定感染导致的急性器官功能紊乱)以及脓毒性休克(严重脓毒症合并肠内屏障功能紊乱同时伴有液体复苏不可逆转的低血压)[9]。严重的脓毒症合并肠内屏障功能障碍和脓毒性并发休克仍是目前较为突出的健康问题,流行病学显示,全球每年约有数百万人发病,而且死亡率约为20%。迄今为止,脓毒症是重症患者致死的首要疾病,然而治疗脓毒症合并肠内屏障功能障碍的特效药物仍未问世,而且目前的科技水平仍无法将脓毒症合并肠内屏障功能障碍的发病机制完全阐明,已知的研究认为该病与感染、炎症、免疫、凝血以及机体多系统、器官病理生理的变化关系密切[10]。脓毒症病程中产生的应激因素可导致肠壁黏膜损伤、缺血和水肿,损伤肠黏膜,造成屏障受损,从而出现肠的功能障碍[11],肠黏膜的屏障损伤后,内毒素和肠道细菌穿过肠黏膜屏障入侵肝脾组织、肠壁和肠系膜淋巴结,然后入侵血液,此过程称为细菌移位,血液被细菌内毒素入侵后,机体内的细胞因子或促炎性介质被激活,如肿瘤坏死因子、一氧化氮以及白介素-6,上述因素相互作用、相互促进,造成局部甚至整体难以控制的炎症连锁反应[12]。
本研究使用的腹针针刺,归属于微针体系,为一种以“神阙”理论为内核,以脏腑及经络学说、中医学理论为基本内涵的治疗术法。此疗法借助针刺腹部相关腧穴进而调理脏腑平衡,从而治疗胃肠机能紊乱。八会穴之腑会以及胃的募穴是中脘穴,二穴相和,主调理胃肠,居于上,属天。手太阳小肠经之募穴为关元穴,居于下,属地。该针刺选穴中主穴是中、下脘穴,关元穴、气海穴为辅穴,四穴同用;一可治疗内脏疾病,二可以引气归元,并调理中焦和调节升降作用。又选用腹四关穴(即双侧外陵穴、滑肉门穴)为佐穴,可激活外周循环,加快淋巴、血液循环。再选用双侧大横,该穴属脾经五腧穴中的经穴,可调整脾脏、助脾经运化和祛除水湿。选天枢为使穴,是手阳明大肠的募穴,为阳明经气发出之所,可和调气血,对胃肠道发挥良性双向调节作用。针对脓毒症合并肠内屏障功能紊乱,中医针灸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和临床疗效。蔡莉娟等[13]研究结果证实电腹针能够显著促进患者胃肠道机能恢复。祁相焕等[14]提出早期进行电针干预可显著增强病人脓毒症胃肠功能,提高APACHEII评估分数,改善疾病预后状态。王晶晶等[15]研究证实双侧足三里穴进行针刺患者的腹腔压力可出现显著下降,胃肠蠕动明显改善。方军等[16]临床实践经验也说明采用针灸治疗能较好地促进脓毒症合并肠内屏障功能障碍的病人损伤器官的恢复。既往研究者在这方面进行探究发现,针刺疗法不仅能改善胃肠的消化吸收功能,对胃肠的免疫功能、肠屏障功能也起到良性调节作用。现代研究表明针刺疗法实现抗炎作用可能是通过胆碱能抗炎通路及下丘脑-垂体-肾上腺来实现的[17-19],并且针刺疗法对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以及对胃肠动力系统具有整体、双向的平衡作用,能够积极地调整胃肠分泌、动力、免疫及电节律,能改善胃黏膜血运、促进损伤的修复[20-22]。
本研究结果证实电腹针疗法治疗脓毒症并发肠屏障功能障碍效果显著,能够明显降低脓毒症肠屏障功能障碍评分,促进炎症介质吸收,其机制可能与电腹针能够缓解肠道黏膜的水肿、加速胃肠蠕动和抑制内毒素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