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学与哲学学科交流范式的变革与研究动向

2022-04-07 21:39张晓培田德宝
郑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档案学哲学思想范式

张晓培,田德宝

(郑州大学,河南 郑州 450001)

一、引言

范式是一种理论体系,范式的突破导致科学革命,从而使科学获得一个全新的面貌。库恩的范式理论认为,科学革命的实质是范式转换,即通过新旧范式的更替来推进科学的发展。档案学与哲学的交流是学科发展的需要,学科的差异为互相借鉴和研究提供了广阔的空间,探索它们的交流范式对学科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档案学是一门相对年轻的学科,它的发展不仅需要在内部扎实耕耘,也需要借鉴他山之石以丰富学科内涵、壮大学科实力。哲学为档案学的理论开拓和实践活动提供了思想与方法论的指导,这与哲学的功用是一致的,哲学从来就是对人类所面临的一些基本问题的深层次的一般思考[1]。哲学作为一门追求智慧的学科,在档案学产生之初便已有相当程度的指导作用呈现,这为档案学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和快速发展提供了可能性与预见性,哲学思想与理论在档案学学科发展过程中扮演着“导师”的角色,哲学方法的运用,使得档案学学科纵深得以拓展、横向跨度得以延伸,对学科体系的系统构建有积极意义。哲学与其他学科的互通是哲学的应有之义[2],档案学也不例外,而档案学与哲学的主动交流也是档案学界务实求真态度的体现,是对档案现象的本质溯源,是紧跟时代思想的应有反馈和必然选择。

二、档案学与哲学交流内容的范式演进历程及特点

笔者以“档案学”和“哲学”两个关键词在中国知网进行不设时间限制的主题检索(检索时间为2022年3月20日),经过人工筛选,剔除不相关文献,最终得到83篇有效文献。研究发现:档案学与哲学的互通在不同时代背景下呈现着不同的发展特点,以时间为轴心形成了四大交流范式。

(一)单向指导范式:马克思主义哲学—档案学

档案学由产生到发展的过程,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地位逐步深化的过程。首先,档案学学界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档案学中指导地位的认识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进程。1959年6月,曾三在全国档案资料工作先进经验交流会上号召档案工作者要学习哲学,认为没有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是不行的[4],这是倡导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档案学交流的开山之议。林清澄认为,坚持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来研究档案学,是不可动摇的原则性问题,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档案学方法论的基础[5]。赵爱国认为,档案学研究方法论的第一层次是哲学方法论与档案学结合的产物[6]。陈燕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能指导档案工作者去探索档案领域中的各种规律,而且还能帮助人们解决档案学理论研究中的一些重大疑难问题[7]。谭琤培认为,在评价文件中心和文件生命周期理论中,必须应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武器[8]。其次,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解读档案学的条条框框本身充满了审视与批判,提倡理性运用,拒绝生搬硬套。陈永生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必须坚持,重点要解决如何科学运用的问题,相关学科的研究方法需要移植和引进,但不可盲目照搬[9]。潘连根指出,从档案学“外部的证实”来看,档案学学术研究中理论脱离实践的情况也不少,并不时遭到来自档案管理工作者的诟病,档案学对档案实践活动的解释、指导、预测等的能力还较欠缺[10]。林光斌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档案学的研究和实际工作的开展不会直接提供现成的公式、答案,而是通过科学的思维方法,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方法论转化为档案学研究的科学世界观、正确的研究方式,从而引领档案学的发展[11]。霍振礼认为,不能把档案形成规律的探讨引向纯哲学、纯理论的方向[12]。最后,马克思主义哲学—档案学是两大学科交流最普遍的形式,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地位不因外来文化入侵和技术发展而发生改变,而是在档案学学者思维中自觉或不自觉地产生影响,以显性或者隐性的形式在档案学理论研究与档案实践工作中发生作用。

(二)理论升华范式:档案哲学

在档案哲学还未提出之前,哲学以分支理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档案工作及理论研究的发展,对档案学的影响呈现碎片化的特点,而档案哲学的提出改变了碎片化的专题研究,从整体上完善了档案学的学科体系,是档案学理论研究走向系统化的开始。寒江提出并阐释了档案哲学的内涵,认为档案哲学是时代的科学,每一时代的档案科学哲学是该时代档案学精神的集中体现[13]。1997年7月,档案学专著——《档案哲学》面世,是档案哲学系统化的一大里程碑,全书重点论述了档案及档案工作的形成和运动规律、档案工作的矛盾运动和发展动力等哲学问题,以及档案工作者职业道德建设问题,以丰富系统的内容充实了档案学研究,有效推动档案学的理论化进程。但是,档案哲学的研究仍有待完善,高大伟认为,“元问题”和档案哲学研究一直是档案学的薄弱环节[14]。以丁海斌为代表的跨学科研究学者极大地推动了档案哲学研究的进展,促进了档案哲学体系进一步完善和成熟。丁海斌在《本体论:档案哲学的纲领与根本原则》中提出,档案实践本体论和“档案工作与人类社会实践保持一致性”的档案工作根本原则,是档案世界观与方法论的根本出发点,对档案学研究和档案工作有着根本性的指导意义[15]。另外,丁海斌所著的《档案学的哲学与历史学原论》中哲学篇八论——即哲学的基本问题与档案工作、档案时空观、档案形成论、档案虚拟观、档案逻辑管理、档案定义、人类社会与档案事业、档案自由,形成了整体化、系统化、时代特征明显的档案哲学体系,很大程度上完善和发展了档案学学科体系。档案哲学是站在理论的顶端考究理论,它在档案学学科体系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其在理论档案学中的位置无论怎样安置,都无可争议地占据着高层次理论档案学的交椅[13]。

(三)百花齐放范式:多元哲学思想涌入档案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档案学领域内是以指导思想地位存在的,但并不影响档案学对多元哲学思想的借鉴。多元哲学思想的引入与借鉴,对档案学研究及学科建设有着重要意义。罗力指出,我国传统的哲学思想无论是儒家思想还是道家思想,对现实的档案学研究依然有指导意义,西方的一些哲学思想如费尔巴哈人本主义、波普尔的世界形态划分等,对现实的档案学研究也有借鉴意义[16]。何嘉荪、叶鹰分析了激进后现代主义思潮等哲学不适宜引进档案学研究的因素,提倡在具有重视中心、维系结构、尊重历史等特点的中西方传统哲学文化基础上有选择地借鉴国内外的新兴哲学思想[17]。徐拥军通过比较分析中西方档案学在研究方法上的不同,指出西方档案学以不同的哲学思想为指导,运用多门学科的研究方法值得中国档案学界向西方学习借鉴,并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面对其他哲学思想表现出的包容性与开放性使其在指导档案学研究的优越性更加凸显,一方面继承某些科学研究方法,另一方面应该积极应用各种新的科学研究方法[18]。多元哲学思想对档案界的影响是与时俱进的,哲学家思想的表达也能够给档案学带来生机与活力,为学术嗅觉敏锐的档案学者带来思想上的灵感,何嘉荪、张淑霞从著名哲学家德里达的观点得到启示——大数据也都是档案[19]。朱伶杰、孙泽涵基于罗素分析哲学理论视角下对档案意识概念进行了解析,从意识的不同层面将档案意识分为档案认知、档案观念、档案信念三个层面,从这三个层面深入分析档案意识,并讨论档案意识的实现条件[20]。多元哲学思想在档案学领域内的研究是有联结点的,也正是这一“共同语言”,让哲学思想对档案学的研究产生了诸多灵感。例如:在对档案学理论进行哲学基础探讨时,何嘉荪、叶鹰提倡研究档案学理论应有选择地借鉴国内外的新兴哲学思想[21][22]。傅荣校、王相华认为,文件生命周期理论的认识基础源于实用主义哲学观点和谢伦伯格的文件管理思想,而文件连续体理论的认识基础则是澳大利亚对档案学的思考、后保管主义思想和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23]。丁海斌将杜威实用主义经验哲学与档案经验哲学结合,说明了哲学与档案学结合的可能性与必要性[24]。

(四) 双向互通范式:档案学—哲学

档案学与哲学的交流由单向到双向是一个渐进的过程,由单向沟通到双向互通的过程是档案学学科自觉与学科自律的体现。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就有学者提出,档案科学也可以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提供基础,科技档案管理学是哲学认识论的材料之一,也是哲学科学方法论的源泉之一[17]。这是档案学反哺哲学的主动性尝试,是档案学学科自觉的体现,是档案学与哲学双向互通的开始。随着社会的发展,档案学也通过学术自律、学术自觉逐步建立起学科自信,不断起作用于自己学科之外的更强大的学科——哲学。学科之间的交流会促进交流双方的独立发展,正如档案学与经验哲学的沟通使我们可以从高度和深度两个方面提升档案学与经验哲学[24]。同时,两个学科的交流碰撞或许推动新的交流范式的产生,以作用于本学科及其他学科,甚至会产生“1+1>2”的社会效益。档案学与哲学双向互通作用的充分发挥还就需要档案界学者的努力。

三、档案学与哲学交流范式变革的研究动向

(一)深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地位,形成学科间沟通的合理布局

档案学与哲学的互通需要深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地位,形成学科间沟通的合理布局,从学科自律、学科自觉走向学科自信。首先,保持“马克思主义哲学—档案学”模式的良性运作是学科发展的一个基本遵循点。“马克思主义哲学—档案学”的交流范式是普遍的,也是被实践反复检验的最富有生命力的学科交流范式。其次,着力推动学科体系的独立自主。要明确学科界限和应用边界,保持学科相对独立,即保持学科基础理论和核心思想的地位。再次,推动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档案学高度融合。要求学科间的交流基于一定的联结点,在借鉴和合作基础上促进学科新思想、新发现的产生,对复杂问题提出创造性解决方案。最后,在该模式的基础上逐步形成哲学层面的一般指导和档案学实践土壤的良好布局,杜绝照搬照抄的做法,推动学科间呈“和而不同、美美与共、和谐共生”的局面。

(二)寻找学科联结点,创造学术生长点

档案学与哲学的互通对学科生长有互补互益的作用,寻找学科联结点是其中的关键一步。从已有研究成果看,档案学对哲学方法的运用存在不平衡现象,研究倾向于自觉或者不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对档案领域内的研究对象进行阐释,基于哲学视角的档案学研究是一种高屋建瓴与提纲挈领式的研究视角[25],具有大众特征,因而此类研究的成果较为丰富,而多元哲学思想对档案学研究的发文数量较少,很少的档案学者具备哲学与档案学汇通交叉的知识和理论背景,对某一哲学思想的把握不够深刻,对档案某一领域内知识研究处于空白状态,无法产生有效的交流来明确学科联结点,都会导致学科借鉴的失败,因此寻找学科联结点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一方面,需要档案学者加强对哲学知识的学习,在兴趣范围内对某一哲学的具体思想进行研究,形成专业内知识的对接,再寻找学科联结点,这个联结点的内容可以是宏观层面与宏观层面的匹配,也可以是宏观层面与微观层面的匹配,还可以是微观层面与微观层面的配对,基于确定的联结点发掘学术生长点。鼓励档案界的学者通过跨学科研究加强档案学与哲学联系,打破传统的学科界限,为档案学研究发现新的研究视野。档案学只有不断适应跨学科研究的时代趋势,才能融入整个社会背景中去,从而促进学科理论与实践的发展[26]。另一方面,档案学领域要加强与哲学界在学术与实践上的合作,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创新学科合作模式,评估学科理论的嵌入价值。在交流合作中寻找灵感,综合运用理性和非理性的研究工具,在碰撞地带寻找学科联结点。

(三)划定学科交流准入门槛,推动学科互通有序发展

第一,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个开放的、发展的科学系统,它不断吸收一切科学的研究方法[18]。马克思主义哲学表现出极强的包容性和生命力,决定其在档案学与哲学互通过程中的净化使命,即审视与批判其他哲学思想是否可以进入档案学研究领域。何嘉荪在讨论文件连续体理论与文件生命周期理论的哲学基础过程中,就认为背离人文精神价值取向的哲学思想就应该被过滤[17]。那么,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学科交流的科学性门槛。

第二,还应确立学科之间交流的制度性文件和协议,在有利于学科互通的大环境中建构基于法律法规、政策文本的合作模式,建立合作与交流的长效机制。一方面,尝试以多元哲学视角理解新修订的《档案法》和《“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摸索政策与法律文本的理论应用规律以检验档案学理论。另一方面,以档案学学科为实践素材,可以丰富哲学领域思想,为哲学理论研究与学科发展提供保障。

(四)推动学科交流的范式转型,促进学科对话高质量发展

哲学等基础学科研究方法对档案学亦具有基础意义,档案学应学习并使用其研究方法,同时档案学研究对历史学、哲学等学科亦有反哺之功效[27]。档案学与哲学的交流是两个学科之间的沟通,档案学主动反哺哲学冲击了以往单一的研究范式,标志着档案学学科发展迈出了重要一步。学科交流范式拥有深刻的时代背景烙印,只有不断推动交流范式的改革,才能促进学科对话产生高质量成果。一方面,现有研究应把握“互联网+”“高质量发展”等时代背景,了解研究背后的思维逻辑和核心问题以探索某种共通性,就基本问题在学者大脑中形成网络效应,进而消除沟通障碍。另一方面,促进档案学与哲学互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是寻找共同的术语范式,没有共同术语范式将导致学科发展呈现不平衡的状态,对学术研究和社会发展都存在不利条件,寻找共同的术语范式是档案学与哲学交流范式变革的重要基础。例如,可以进一步探索“档案学+哲学”模式,从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推动档案学作用的发挥。再如,研究可以作用于社会发展的某一方面,从“档案学+哲学+其他学科”出发,不仅发掘了档案学与哲学交流的学术价值与贡献,而且对社会发展起到了协同共建的作用。

四、结语

档案学与哲学的交流范式处于不断更迭中,是两个学科与时俱进品格的极致表达,亦是对传统研究的继承与发扬。档案学与哲学交流范式的变革要求研究者扩展研究视野,加强学科合作。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下不断促进两个学科的内涵建设与体系建构,以多元哲学思想解构与重组档案学理论与实践,以档案学学科优势构筑为哲学学科服务的理念及模式,推动学科的交流向高质量发展,并为其他学科间交流提供范式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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