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吉
(上海师范大学 期刊社,上海 200234)
进入21 世纪以来,中国学术期刊规模实现了大扩容,以高校学报为代表的高校学术期刊规模急剧扩大,成为中国学术期刊的主力军,并迎来自己的发展机遇。2021 年,《文史哲》在创刊70周年刊庆期间,收到习近平总书记给编辑部全体人员的回信。《回信》指明了学术期刊的历史使命:“高品质的学术期刊就是要坚守初心、引领创新,展示高水平研究成果,支持优秀学术人才成长,促进中外学术交流。”[1]2015 年11 月,国务院印发《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提出“加快建成一批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目标[2]。2019 年8 月,中国科协、中宣部、教育部和科技部联合发布《关于深化改革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明确提出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目标。紧接着,2021 年6 月,中宣部、教育部、科技部又联合印发《关于推动学术期刊繁荣发展的意见》,将培育世界一流期刊的目标从科技期刊推及包括人文社会科学期刊在内的所有学术期刊,重申“努力打造一批世界一流、代表国家学术水平的知名期刊”的目标,提出“学术期刊出版的重点任务,包括加强出版能力建设、优化出版资源配置、推进集群化集团化建设、加快融合发展、提升国际传播能力、规范学术期刊出版秩序、完善相关评价体系、加强人才队伍建设等”[3]。上述两个有关学术期刊发展的《意见》组合起来,形成完整的中国学术期刊整体提升规划。以上诸多的举措,为学术期刊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改善外部环境的良好契机。
但是,在“双一流”建设和培育“走出去”的世界一流学术期刊的背景之下,中国学术期刊尤其是高校学术期刊的发展却面临着许多问题与诸多挑战,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编辑的身份焦虑以及人才建设方面的困境。
一方面,全球信息技术迅猛发展,人工智能技术、大数据技术、5G 技术以及互联网传播和新媒介的崛起,已经让很多其他领域的传统出版成功转型为数字出版,如以网站、微信公众号、短视频、APP 等为载体的网络文学、电子期刊、电子图书等。中国学术期刊尤其是高校人文类期刊,与新媒体融合的进程还比较缓慢,被动进入数字化出版,内容生产与数字化传播处于割裂状态。与此同时,学术期刊却已遭遇“双刃剑”的另一面,即“技术陷阱”:崛起的技术让文化日益快餐化和资讯化,人的思考日益变得浅显;“大数据”和“算法”技术已经渗入学术期刊的选题策划、审稿、传播、学术评价等环节,一定程度上干扰着编辑的学术判断。高校学术期刊编辑不仅要“拥抱新技术”,也要“保持初心”;既要尊重数字时代的学术生产,又要在人文精神的烛照之下,揭露各种形式的“知识幻觉”并抵抗允诺新自由的“数字乌托邦”,凸显中国人文及其知识图谱的历史温度、在地情感与人文关怀[4]。这对当下的学术期刊编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面对新技术和新媒介的冲击,高校学术期刊编辑人才队伍建设相应的准备显然还没有做好。
另一方面,中国学术期刊集约化发展的路径不清晰,离“走出去”的世界一流学术期刊目标差距还很大。大多数高校无论是跨学科综合性期刊,还是各学科领域的专业期刊,体系化构建尚未完成,存在同质化现象,传播力和影响力有待提高。当然,不是说没有努力,笔者所在的上海师范大学于2016 年成立期刊社,2017 年创刊的《国际比较文学(中英文)》就是以开展国际学术的平等对话、推动中国学术走出去为宗旨的一份中英双语国际学术期刊。经过5 年多的建设,该刊面临着办刊经费、人才培养等诸多问题,现仍在艰难地“保生存”,更别说“走出去”。入职的优秀博士因职业发展和晋升机制不明确已离职,这几年也因类似原因很难招聘到非常优秀的人才。也许这是很多高校学术期刊共同面临的问题:优秀的人才不容易吸引进来,进来也难留住,留住的人才又在职业发展上受限。优秀的编辑人才正是推动刊物发展的内生动力,尤其人文社会科学类学术刊物,能否办好与是否拥有一支高职业素养和高专业素养的编辑人才队伍呈正相关。然而,高校现在把校内学术期刊的编辑人员与档案、实验、工程技术、卫生技术、会计等一起归到学校教辅部门,很难给予编辑高级职称聘任名额,“双一流”建设启动以来对高校学术期刊也几乎没有实质性投入,更没有将其纳入未来规划,这都是高校学术期刊人不得不直面的严峻现实。
综上所述,如果说《回信》和两个《意见》是高校期刊人仰望的星空,当他们脚踩大地时,发现在面临新技术、新媒介冲击以及学术期刊转型和发展目标的压力之下,还存在着自身的职业发展困惑以及身份焦虑等问题。笔者曾设计“新时代高校学术期刊生存与发展环境和编辑队伍建设”研究调查问卷表(以下简称“调查问卷表”),对全国多家高校学术期刊编辑进行采访调研,发现接近80%的高校学术期刊编辑对自己的身份有焦虑感,对所在期刊编辑队伍建设情况不太满意。这些问题如果长期得不到解决,将会严重影响高校学术期刊的生存与发展,需加以重视。
学术期刊编辑的身份定位是一个老问题。朱剑《如影随形:四十年来学术期刊编辑的身份焦虑——1978—2017 年学术期刊史的一个侧面》[5]《编辑学者化:何以讨论了三十年》[6]两篇大作详细讨论了多年来学术期刊编辑身份的建构以及“编辑学者化”问题,引发广大期刊同行的共鸣和热议。每个历史阶段产生身份焦虑都有不同原因,关于其身份的定位也都有着不同答案。已有讨论多集中在编辑与学者关系的历史梳理、“编辑学者化”内涵和路径的描述等方面。笔者结合调查问卷表,以高校学术期刊编辑为主要研究对象,从新时代编辑的分工和职责入手,谈谈当下的学术期刊编辑的身份问题。
首先要问当下高校学术期刊编辑的身份焦虑从何而来?最现实的说法,便是同在高校从事学术生产和学术传播的相关工作,编辑却远低于学者的地位和待遇,从而引起身份焦虑。朱剑指出:“待遇低与其说是身份焦虑的起因,不如说是身份构建不成功的结果。在与学术共同体分离后的四十年来,学术期刊编辑为自己的身份构建设计过多种方案,其中用心最深、讨论时间最长的就是编辑学者化,其要义是:编辑只要拥有与学者相同甚至高于学者的学术能力,就能使学界心服口服地认同编辑对学术期刊的独立掌控,编辑相对于学者的独立地位就能确立。可见,身份构建与期刊独立掌控权是捆绑在一起的。”[7]52“1970 年代末开始渐趋刚性的编辑职业化的推行,这一制度设计使得学术期刊编辑必须告别‘编研一体’的传统而与学术共同体分离,作为职业编辑人必须通过重建与学者的关系来确立自己新的身份。”[5]1所以,高校学术期刊编辑身份的焦虑,主要来自编辑和学者的关系。另外,在职业素养、专业素养和学术素养之间,高校学术期刊编辑对自己的权利、职责、边界等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学校、期刊界等相关各界普遍认同且清晰的描述,因此无法准确地定位自己的角色,从而陷入身份焦虑状态。
解决身份焦虑问题,需要从确认身份定位入手。学术期刊编辑很难在编辑与学者的二元互动中确认自己的身份定位,有学者指出:“过度强调服务易导致编辑的边缘意识……再造者的定位又很难得到学术共同体的接受和认可。”[8]笔者认为,学术期刊编辑的身份建构需跳出二元论。正如朱剑所言,一方面,随着媒介技术发展,学术期刊面临数字化转型,编辑要掌握的技术含量不断增加,很难同时拥有学术能力和技术能力;另一方面,随着学术期刊的规模化、集约化发展趋势,“学术编辑和技术编辑的分工也就水到渠成,学术编辑和学术期刊回归学术共同体,技术编辑独立存在于出版业中并为学术期刊的出版传播提供技术服务,这不仅是可以想象的,而且已是如今世界一流学术期刊存在的主要模式”[7]52。
国际一流学术期刊确实早已注重编辑工作的细化与分工,始终把学术质量放到期刊生存发展的头等位置,编辑由团队组成,成员有着明确的分工。如科学编辑(scientific editor)独立负责科技稿件的组稿、审稿等工作,他们熟悉本领域科学前沿与当前研究热点,在相关领域已取得了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研究成果,具有很高的学术水平。顾问编辑(advisory editor)主要从高校和科研院所遴选具有较高学术水平的专家对稿件学术质量进行把关。制作编辑(production editor)对通过质量审查的稿件进行文字和图表格式的加工处理。数据统计编辑(statistical editor)进行实验数据可靠性的分析。[9]国外期刊界周围还活跃着一支属于自由职业的文字编辑(copy editor),他们会长期服务于多个期刊,根据工作量多少按劳取酬,负责文章的润色、格式的清理等方面的工作,他们中也不乏某个领域的博士学位获得者,但离标准的学者身份相距更远了。[9]另外,还有专业学术编辑(contributing editor)、艺术设计编辑(art editor)等。[10]
反观中国的出版行业,也已经细分出很多不同类型的编辑也适用于高校学术期刊,具体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是技术型编辑,包括文字编辑、技术编辑以及相对于传统编辑而言的新媒体编辑。其中,文字编辑主要规范汉语,严格要求句式和语词,保证句子工整,合乎汉语语法的规定性,使句子和句子之间体现出清晰的逻辑关系,文通字顺,改错别字、改病句则是文字编辑最起码的要求了。技术编辑既可以进行图文表格式的排版和加工处理,也可以进行参考文献、注释、数据等可靠性的查验。新媒体编辑主要运用网络和新媒介技术进行数字内容的发布或提供数字出版的技术支持。这一类型编辑的身份更偏重技术性,具有编辑职业性。他们的优势是可以保障出版的工业化生产流程,劣势是有时过于机械,缺乏专业判断。这一类编辑主要追求和发扬的是工匠精神,敬业专注,重视细节,追求编辑工作的精益求精、提升效能,体现了编辑的职业道德、职业能力和职业品质。
第二类是策划型编辑,主要负责策划选题、组稿、约稿,与作者沟通联系,这类编辑自己不一定有很强的学术研究能力,但有较高的编辑职业素养,同时也具有一定的专业背景,熟悉当下的研究热点、前沿问题,了解专家学者的分布和各自专长,有较强的沟通能力,可以凝聚起一支强有力的作者队伍。这一类编辑更像是产品经理,更多体现出编辑的主动性、创新性和中介性。
第三类是专家型编辑,也是高校学术期刊界讨论最多的“学者型编辑”,他们具有很强的专业素养和学术能力,对刊物的品质负主要责任,严格把关稿件的质量,设置栏目,引领刊物特色发展,等等。他们可以弥补技术编辑专业能力方面的欠缺,除了文字上的鉴别之外,在修改句子逻辑关系时,形式逻辑与内容逻辑的互相检验与完善,也需要较高专业素养和学术能力;他们也可以弥补策划型编辑多为跟风性的选题策划,围绕自己的研究领域组织选题展开讨论,或以问题意识引导专栏,甚至开创研究话题,引领学术风向。另外,“学者型编辑”与学者对话时更平等,而前两种类型的编辑因为学术能力欠缺,容易跟着作者走,编辑主体性难以实现。
不过,当下还有一个疑问,尤其是在学术期刊聘请兼职编辑、学者办刊兴起以及匿名审稿制度的实施之后,有一个反向的新问题,那便是学者专家是否可以替代学者型、专家型编辑?
根据调查问卷表显示,某高校学术期刊除了一名全职编辑之外,其他都是为学科栏目聘用的兼职编辑,他们身在教师岗都需要从事教学任务,难以全身心投入编辑工作。同样,研究岗的兼职编辑也一样,需要花更多时间从事研究工作,影响编辑工作的时间,或因编辑工作影响研究工作。与此同时,兼职编辑如果没有受过职业编辑训练,就同学者办刊没有职业素养能力高的编辑队伍一样,学术规范、编辑能力等方面均不尽人意,很多刊物编校的流程都不正规,甚至连编校质量都无法保证。而匿名审稿制度的实施是最可能淡化编辑学术能力的举措。在实行匿名审稿制度之前,学术期刊编辑的学术能力很重要,需要有鉴别稿件学术价值的能力。实行匿名审稿制度之后,判断稿件学术价值的权力很大一部分让渡给专家,匿名评审专家成为稿件选择的主角。随之而来,很多人认为学术期刊的编辑职业化即可,专业能力已不再是他们最重要的能力了。但事实上,匿名审稿制度也存在不少问题。一来审稿专家不是编辑部的人,他们的审稿态度不一定会很认真。二来匿名审稿专家的评判标准不一,有人审稿要求过松而有的人又过于严格。三是如果匿名审稿专家过多,刊物会四平八稳,逐渐抹杀刊物的风格和个性;但如果固定几位审稿专家,又容易产生学科偏见,影响刊物的公正性与开放性。四是编辑一般有修改加工和培养作者的职能,一篇文章并不完善但有闪光点,编辑倾向给文章修改的机会,但审稿专家没有这个义务,一般倾向于退稿,一定程度上容易扼杀具有创新性但尚有不足的研究。所以说,学者专家可以帮助学术期刊建设,但不能替代学者型、专家型编辑。有学者认为职业编辑应退回到文字编辑和技术编辑,而将学术编辑的职责交由学者承担,笔者对此是不认同的。
以上三种类型主要是从编辑的分工和职责而言。为何高校学术期刊只提第三类“学者型编辑”而不提文字编辑、技术编辑、策划编辑等?主要原因是高校学术期刊尚未集约化发展,编辑部的人很少,编辑一般按学科分,如文学编辑、史学编辑、哲学编辑,而不按分工和职能划分。一位学术期刊编辑其实包含了技术型编辑、策划型编辑和学者型编辑三种身份,也就是说,学术期刊编辑是“三合一”的“复合型”人才,在数字出版环境下,会成为“全能型”人才。既掌握文字编校、注释和参考文献查验、格式调整、图文排版等技术,还能运用多种新技术进行数字出版和成果发布;不仅具有规范意识,还有创新能力;会选稿,还会策划选题,根据策划寻找合适的作者,彰显编辑的主导作用;能通过积聚各方研究力量,有效开展各种学术活动,引领学术发展方向,发挥编辑的主体性;也有较高的学术眼光,挖掘优秀稿件,提升稿件质量,培养学术新人。总之,以技术型编辑为本,这是编辑职业打基础和起步的阶段;策划型编辑为成长阶段,主动走出去约稿、组稿、策划选题;专家型编辑为成熟阶段——这是每一位高校学术期刊编辑自我进阶的三个阶段,最终拥有较高编辑职业能力,也具备较高专业学术能力。
其实,这三种编辑类型具有相对独立性,且每一种类型都很重要,我们既需要工匠,又需要产品经理,也需要专家。“学者型编辑”只是在高校学术期刊尚未对编辑作细分时的一种身份定位,它涵盖了编辑出版、学术研究等多种能力,指向复合型人才,对编辑的综合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却没有得到高校的承认,因之带来了普遍的身份焦虑感。
据笔者了解,高校学术期刊编辑对本刊人才队伍建设最大的不满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很多高校学术期刊已面临青黄不接的问题,编辑队伍老龄化严重,希望提高全职编辑待遇,增加编辑岗吸引力,尽快引进青年编辑,充实编辑队伍。二是学校没有给予学术期刊应有的重视,全职编辑在校外取得相关任职资格后,基本都要靠个人去拼命争取校内的职称聘任,希望学校能给予期刊编辑正常的职称晋升渠道。
要解决高校学术期刊编辑人才培养与队伍建设问题,最重要的是改变观念。就如编辑出版学专业刚诞生时往往划归中文系,按传统文字编辑方向培养学生,但现如今大多都设在新闻传播学院,按照传播学的理念培养学生,甚至还有一些设在信息管理学院(如武汉大学)。编辑出版专业的学科交叉性和包容性已渐渐达成共识,观念已经发生转变。专业开设的课程也不仅只有语言文字方面的内容,更增加了出版市场调查与经营、现代传播技术、图书装帧设计、多媒体策划、大众心理学等系列课程,并与时俱进,全方位培养学生的编辑职业素养和职业能力。2022 年7 月,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四川大学、北京印刷学院等全国5 家部校首批共建出版学院/研究院,在上海,由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与华东师范大学共建出版学院[11],着力建设出版学科,培养引领新时代的融合出版人才[12]。这里的出版人才,指的更像是适应新时代的技术型编辑,部分为策划型编辑,而不是专家型编辑,因为要成为专家型编辑,必须有自己擅长的专业研究领域。
也正因此,高校学术期刊现在一般不会招聘编辑出版专业的毕业生,仍招“文学”“史学”“哲学”等学科编辑。这说明,高校还是相当重视学术期刊编辑的学术素养和专业能力的,只是这样的招聘,又导致编辑部缺少懂技术、懂传播的编辑职业人才,只能倒逼“文学”“史学”“哲学”等学科编辑去学习相关的编辑技术与传播原理,成为“复合型人才”。
所以编辑队伍应该细分化,但是,只有加快中国学术期刊集约化、规模化发展,未来的学术期刊编辑才可能进行细分化,让多种类型的编辑共存。不同类型的编辑应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应该有各自的发展空间。学术期刊的编辑不一定都得是“学者型编辑”,可以根据不同个人意愿和能力来分,不固化,不僵化。这需要顶层设计。
在当下尚未走到这步时,最切合实际的还是高校多了解学术期刊编辑人才的真实情况,认识到他们不仅需要拥有编辑素养,也需要有较高专业素养和学术素养。培养一支学术水平高、业务能力强的复合型编辑人才队伍势在必行。当下高校学术期刊对复合型编辑人才重视还不够,只有改变观念,才能进一步按照实际情况完善编辑管理制度、创新编辑考核评价机制、改善编辑引入和晋升机制。
最后,还需要培养情怀型编辑。聂震宁曾寄语新编辑“做有出版情怀的编辑”,并列举了张元济、邹韬奋、周振甫、龙世辉、麦克斯·珀金斯等情怀型编辑[13],他们很多都可以称为“编辑家”。郭庆华创新性地提出编辑情怀的现实性,指出传统编辑的“大”情怀以及新型编辑的“小”情怀,认为“编辑情怀历时显现的真纯和宏大,使编辑情怀似乎距离当下较远,以至于可能引发对编辑情怀真实存在的迷惑、不解甚至误解”,“随着社会的文明化、人的现代化和技术的飞速进步,职业分工愈加细化、技术特征愈加明显,加之劳动管理强化了对效益和利润的追求……原有编辑劳动有从显性职业降为隐性、危重职业之势……编辑为出版大业献身与奉献的恢宏、温润色调也随之退隐、流失或者被稀释。但是,情怀作为人类心理的高级境界并不因感知的淡漠而消失,只是其形成的确加剧了难度,其存在具有了潜隐、局域、个性的新特点”[14]。笔者的调查问卷表显示,虽然大部分高校学术期刊编辑对现状不满,但在问及为什么选择从事高校学术期刊编辑时,仍有人选择因为热爱;有人说退而求其次选择做编辑,但后来产生了很强的职业认同感、成就感,又时常因被歧视、被漠视的尴尬动摇,目前还在坚守;还有的编辑认为,学术传播与学术研究一样重要,甚至认为学术传播在某种程度上重要于学术研究,坚守积极向上的学术伦理引导,离不开学术研究者,更离不开学术传播者,坚守此信念,便有从事学术期刊出版的想法。这些都是编辑情怀的体现。“情怀”是基于职业、专业、资历等综合素养的发展和成熟。以上几类编辑都可以成为情怀型编辑,这是编辑自我进阶的最高阶段,也是编辑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的理想与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