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美玲 石 浩
(1.青海师范大学,青海 西宁 810000;2.青海大学,青海 西宁 810000)
2021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的说明》中指出,系统观念是“具有基础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必须从系统观念出发加以谋划和解决,全面协调推动各领域工作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1]。2022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努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一文中强调:“要坚持系统观念,从生态系统整体性出发,推进山水林田湖草沙冰一体化保护和修复,更加注重综合治理、系统治理、源头治理。”[2]三江源国家公园,包括长江源、黄河源、澜沧江源3个园区,涉及治多、曲麻莱、玛多、杂多四县和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辖区域。因此,基于系统观念来探究分析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既具有理论上的合理性,也具有实践上的必然性。而作为基础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系统观念尤其注重系统的整体性、结构性、开放性与目的性。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物质世界是由无数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制约、相互作用的事物和过程所形成的统一整体。辩证唯物主义体现的物质世界普遍联系及其整体性的思想,也就是系统思想。而源于古希腊语的“系统”一词,本就有部分构成整体之意,因而整体性思维是系统观念的核心命题。[3]也如钱学森先生在其《系统思想与系统工程》中所认为的:系统就是由许多部分所组成的整体,所以系统的概念就是要强调整体,强调整体是由相互关联、相互制约的各个部分所组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机整体,而且这个“系统”本身又是它所从属的一个更大系统的组成部分。[4]在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中应坚持系统观念,从整体性视角认识和解决问题。
首先,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在全国生态文明建设中具有特殊重要地位。三江源地处地球“第三极”青藏高原腹地,作为长江、黄河、澜沧江三大江河的发源地,是中国和亚洲的重要淡水供给地,是“高寒生物种质资源库”,也是全球气候变化反应最敏感的区域之一。其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自然景观、生物多样性对中国、亚洲乃至全球都意义重大,具有不可估量的生态与人文价值。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在全国生态文明建设中具有特殊重要地位,关系到全国的生态安全和中华民族的长远发展,是加快推进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一次重大创新,承担着重要的示范引领作用。而作为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亲自部署、亲自推动的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正是党和国家持续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个缩影,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重要内容的生动彰显,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大创新举措。特别是澜沧江作为重要的国际河流,一江通六国,是国家和民族友谊的纽带。澜沧江生态环境的改善,不仅造福澜沧江两岸的居民,也让下游的湄公河流域各国受益。建好三江源国家公园,既能够展现中方与湄公河流域各国携手应对气候挑战的善意和诚意,也有利于建设“国际陆海贸易新通道”,与澜湄流域经济发展带协调对接,打造“澜湄国家命运共同体”,具有重大国际意义。
其次,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在青海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特殊重要意义。从全国不同区域的功能定位来看,青海是典型的重点生态功能区,“青海最大的价值在生态、最大的责任在生态、最大的潜力也在生态”,保护好生态环境是青海的“国之大者”,而保护好三江源是青海生态文明建设的重中之重。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青海“要搞好中国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在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上走在前头”“必须承担好维护生态安全、保护三江源、保护‘中华水塔’的重大使命,对国家、对民族、对子孙后代负责。”[5]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青海的伟大实践,是时代赋予青海的神圣使命,也是党中央交给青海的重要政治任务,更是大美青海走向世界的亮丽名片。从青海打造“国家公园示范省”、构建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来看,三江源国家公园是青海省第一个国家公园,是青海自然保护地体系架构中的主体和核心,承担着出思路、出举措、出方案、出对策,先行先试、积累经验的重任,也决定着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的实际成效。同时,作为不具有大规模发展现代工业优势的青海,建设好三江源国家公园,并以此形成以生态经济等“四种经济形态”为引领的经济转型发展新格局,加快打造国际生态旅游目的地、绿色有机农畜产品输出地等“四地”建设,是在保护的基础上充分开发利用其生态资源最为理性的选择,是“一优两高”战略的具体体现,也是实现高质量发展、建设“六个现代化新青海”的创新实践。
首先,整体强化顶层设计。视三江源国家公园为一个独立系统,首先就是要视三江源国家所含区域为一个整体。在《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中,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域总面积12.31万平方公里,涉及治多、曲麻莱、玛多、杂多四县和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辖区域,共12个乡镇、53个行政村。[6]2021年10月21日,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三江源国家公园在体制试点基础上,优化调整功能分区和范围,将长江的正源格拉丹东、长江的南源当曲、黄河源头的约古宗列等区域纳入正式设立的国家公园范围,面积扩展至19.07万平方公里。[7]这也是《青海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中的明确要求。以此而论,三江源国家公园是中国面积最大的国家公园,差不多相当于美国54个国家公园的面积总和,也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国家公园。面积大加上海拔高,就意味着保护和修复难度的倍增。因此,要根据扩展后的区域,进一步对国家公园内自然资源、人文资源和经济社会状况等开展调查监测和统计分析,形成详尽的本底资源数据库;要在“一园三区”的总体格局下,对三江源国家公园范围内的自然保护区、国际和国家重要湿地、重要饮用水源地保护区、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风景名胜区、自然遗产地等各类保护地进行功能重组、优化组合,实行集中统一管理。在此基础上,还要与其后制定的《“十四五”生态环境保护规划》《青海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关于加快把青藏高原打造成为全国乃至国际生态文明高地的行动方案》等相结合,做好《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及其分规划的修订完善工作,统筹各类空间性规划,增强园区及各功能分区之间的整体性、联通性、协调性,以整体性谋划推进保护和修复工作。
其次,整体理顺管理体制机制。建设国家公园,其基础和重点在体制。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青海代表团审议时曾明确指出:“在超过12万平方公里的三江源地区开展全新体制的国家公园试点,努力为改变‘九龙治水’、实现‘两个统一行使’闯出一条路子,体现了改革和担当精神。要把这个试点启动好、实施好”。试点启动以来,青海成立省委书记、省长任“双组长”的领导小组,在玉树州、果洛州分别成立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领导小组,组建了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设立长江源(青海可可西里世界自然遗产地管理局)、黄河源、澜沧江源三个园区管委会,派出治多、曲麻莱、可可西里3个正县级干部,并对所涉四县进行大部门制改革,整合林业、国土、环保、水利、农牧等部门的生态保护管理职责,设立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管理局、资源环境执法局。同时,整合林业站、草原工作站、水土保持站、湿地保护站等,设立生态保护站,在所涉的12个乡镇政府加挂保护管理站牌子,增加国家公园相关管理职责。在此基础上,还根据《三江源国家公园健全国家自然资源资产管理体制试点实施方案》,组建成立了三江源国有自然资源资产管理局和管理分局,积极探索实现自然资源资产集中统一管理的有效途径。但从整体性视角来看,《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中指出的“生态保护多头管理、政出多门的问题”“现行管理体制不顺、权责不清等突出问题”“现行法律法规在一定程度上不适应国家公园建设与管理的需要”等情况依然存在。下级机构组建、机制建设稍显滞后,以及基层管理较弱等现象依然存在,从“行政管理”转变到“多元共治”并形成“共建、共享、共赢”新格局尚未完全实现,公众参与及监管机制尚不够健全,尚未建立成熟规范的特许经营和协议保护制度。
为此,要在梳理前期体制机制创新工作基础上,结合国家公园建设目标,一方面,呼吁国家完善配套政策,尽快出台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相应的法律法规,完善国家公园相关技术指标、标准体系及实施规范,合理划分中央和地方在国家公园管理上的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理顺相关部门之间人权、事权和执法权,尽快制定自上而下的国家公园管理机构设置三定方案[8],在分级行使所有权的同时构建良好的协同管理机制。另一方面,要充分考虑三江源特殊的区位、环境等因素,进一步整合、理顺现有各部门间的工作职责和权限,真正实现“一件事由一个部门来管”,确保国家公园整体利益不被地方利益、部门利益左右;要在认真贯彻落实总体规划、5个专项规划以及配套出台的14个管理办法和《三江源国家公园条例(试行)》的基础上,健全三江源国家公园地方性法规制度和标准体系,建立健全科教宣传、公众参与、监管监督等运行机制,制定特许经营和协议保护制度等,为三江源国家公园自然资源资产国家所有、全民共享、世代传承奠定坚实的体制机制基础。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任何事物都是由不同的组成部分、不同的环节或因素构成的。对于系统来说,结构就是构成整体的诸部分、诸环节、诸因素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方式,包括要素之间一定的比例、一定的排列组合秩序、一定的结合方式等。系统结构是与系统功能紧密相连的,结构是系统功能的内部表征,功能是系统结构的外部表现。[9]坚持系统观念的结构性视角,就是要在具体实践活动中,紧紧抓住系统结构这一中间环节,认识和把握具体实践活动中各种系统的要素和功能的关系,并在动态调整中寻找系统最优结构,进而不断获得最佳系统功能。在《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中明确指出,国家公园的首要功能是注重自然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完整性保护,同时兼具科研、教育、游憩等综合功能。[10]而要确保这些功能的实现,就要把握好主体目标与多功能目标的关系,坚持保护优先、协调发展。
首先,树立正确的国家公园理念。从概念来说,国家公园是指由国家批准设立并主导管理,边界清晰,以保护具有国家代表性的大面积自然生态系统为主要目的,实现自然资源科学保护和合理利用的特定陆地或海洋区域。从定位来说,国家公园是我国自然保护地最重要类型之一,属于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中的禁止开发区域,纳入全国生态保护红线区域管控范围,实行最严格的保护。因此,建设三江源国家公园,从其概念和定位出发,必须树立正确国家公园理念,即坚持生态保护第一,树立其在国家公园系统中的压倒性主体地位,当其他功能的发挥影响到保护功能的实现时,必须要服从、服务于保护这个根本目标。要严格贯彻落实《国家公园管理暂行办法》以及《关于在国土空间规划中统筹划定落实三条控制线的指导意见》,生态保护红线内,自然保护地核心保护区原则上禁止人为活动,其他区域严格禁止开发性、生产性建设活动,在符合现行法律法规前提下,除国家重大战略项目外,仅允许对生态功能不造成破坏的有限人为活动。
其次,统筹山水林田湖草沙冰一体化保护和修复。三江源地区有草地、林地、湿地、荒漠、冰川、雪山、冻土、湖泊、河流等多种自然形态,是一个长期形成的综合性生态系统。如果从保护的要素来看,三江源地区首先最重要的保护“中华水塔”、涵养水源,以水生态安全为核心。但山水林田湖草沙冰等生态系统各要素,既有各自内在的结构、功能和变化规律,又与其他要素相互耦合、相互影响,共同形成相互依存、紧密联系的生命共同体,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是,我们以往的保护和治理中,对“沙”的关注度不够,而三江源区内高滩地、阶地和丘陵上广泛分布着易蚀泥沙物质,在日照、风力等作用下,很容易造成易蚀颗粒的广泛运动,加剧沙漠化,进而改变河流的径流量、输沙量,直接影响河流生态系统的物理、化学和生物过程。如研究发现,黄河源和长江源就广泛分布现代活动沙丘,而三江源区近数十年河流输沙、水沙关系及风动沙含量均有不同变化。因此,要遵循生态规律,从生态系统整体性出发,大力推进生态空间数字化管控,利用5G、大数据、人工智能、卫星遥感等技术手段,尽快建成以生态监测体系、生态管护体系、保护修复工程为主体的山水林田湖草沙冰保护新体系,一体强化天然林草恢复、退化草原治理、鼠虫害防治、湿地保护修复、水土保持和沙化土地封禁保护,推行草原、森林、河流、湖泊休养生息,实施生物多样性保护重大工程,加大对原生地带性植被和特有珍稀物种保护,使区域内冰川雪山、江源河流、湖沼湿地、荒漠戈壁、草原草甸和森林灌丛的原真性得到保护,促进三江源地区整体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
首先,处理好国家公园内严格保护与公益性作用发挥的关系。在《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中,强调国家公园要实行严格保护之外,也明确指出国家公园要“坚持全民公益性。国家公园坚持全民共享,着眼于提升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开展自然环境教育,为公众提供亲近自然、体验自然、了解自然以及作为国民福利的游憩机会。鼓励公众参与,调动全民积极性,激发自然保护意识,增强民族自豪感。”而“全民共享,世代传承”也是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和发展的重要任务之一,这也是确保国家公园兼具的科研、教育、游憩等综合功能得以实现的前提。因此,不能把三江源国家公园完全封闭起来,在确保核心区和生态保育区严格禁止人为活动的基础上,在不影响保护的前提下,可以考虑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拿出极小比例的面积作为游憩展示区,以适当的方式允许在园区内开展多样科研活动,开展最低限度的必要设施建设,并通过规范的管理引导民众进入,使民众能够感受自然之美,接受生态教育,培养爱国情怀,促进社区发展。[11]
其次,协调推进三园区协同保护和治理。从现有功能区划分来看,三江源公园分为核心区4.17万平方公里,缓冲区4.53万平方公里,实验区2.96万平方公里,以及为增强联通性和完整性而一并纳入的0.66万平方公里。从园区划分来看,三江源国家公园包含长江源园区、黄河源园区、澜沧江源园区,而各园区又被划分为核心保育区、生态保育修复区、传统利用区。这就是三江源国家公园内的层级构成。系统总是一个可变结构,随着外部环境或内部发展态势的改变,结构总要相对应进行调整,各层级发展的各个方面并不可能天然均衡推进。功能区划分意味着不同的区域承担着不同的功能,也必然要实施相应的不同管控措施。园区划分主要依据不同河流及流域不同的生态环境特点,其目的是在三江源这个大系统内保持长江、黄河、澜沧江源头保护的相对独立完整性。而从历史来看,三江源头生态环境恶化的进度不同,面临的生态困境也不尽相同,再结合植被、地理地貌的不同,也具有相对不同的保护和发展要求。这一点,在《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中也有具体体现。但是不可否认,特殊性之上依然具有共性,三江源国家公园各项目标的实现,必须要依托三区及三区内各层级的协同推动,不能厚此薄彼,也不能顾此失彼。因此,坚持生态保护优先,要充分考虑三园区之间以及各园区内部的协同,遵循生态系统整体保护、系统修复理念,统筹系统各层级的协同保护和治理,在各园区统一用途管制、统一规范管理的同时,对各园区内的功能分区实行差别化管控策略,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有针对性地均衡发力,系统保护整个三江源地区自然生态系统和自然文化遗产的完整性。
唯物辩证法认为,任何事物的产生、发展和灭亡,总是内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而对于一个系统来说,只有系统向环境开放,才能使得内因和外因联系起来,也才有了内因和外因之间的辩证关系。否则,内因就只能滞留于内因之中,而外因则总是处于内因之外,而内因对于外因来说,只是潜在的可能性;同样地,外因对于内因来说,也只是潜在的可能性。[12]正如钱学森先生指出,从热力学的角度来看,系统必须是开放的。系统本身尽管在产生熵,但系统又同时向环境输出熵,输出大于生产,系统保留的熵在减少,所以走向有序。开放不只是一种状态、一种形式,而是系统为获得自身发展的必要条件,开放的目的是为了使系统获得自身发展的物质、信息、能量,是为了系统的有序演化。在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中坚持开放性视角,即要注重系统有机体与外部环境的相互形塑,是“发展”对系统外部边界的要求,不仅意味着空间维度上的开放,也意味着时间维度上的开放。
首先,在省域空间内,协同建设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示范省,推进“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三江源国家公园以外区域的生态保护状况总是和园区内的息息相关,人为划定的界限并不是要彻底割裂自然环境之间的互相影响,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主要作为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容,其本身也从属于“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中。2019年,青海省委十三届五次全会突出强调青海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示范省建设;2021年,在《青海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明确提出“打造国家公园典范”“构建特色鲜明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共建青藏高原国家公园群”[13];2022年,在青海省第十四次党代会上,再次强调“要在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上走在前列。高标准建设三江源、祁连山国家公园,高标准创建青海湖国家公园,加强可可西里世界遗产地保护,做好昆仑山国家公园创建前期工作,构建青藏高原国家公园群,聚力打造具有高原特色和国家代表性的自然保护地典范。”[14]因此,要结合目前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推进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工作,完善优化青海湖国家公园创建实施方案,尽快出台示范省建设总体规划,建立青藏高原国家公园群工作机制,研究评估国家公园群自然资源和人文遗产价值,探索编制公园群建设规划方案、基础规程和监测评估规范,最终形成以国家公园规划为主导的区域综合规划,完善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要在“一优两高”的框架下,把以国家公园建设为重点的生态文明建设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全过程,协调推进省域整体环境保护和治理,完善省域“两核一轴一高地”总体布局,统筹打造“四地”和“四种经济形态”,建立健全统筹协调发展新机制,创新以国家公园建设为引领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模式。
其次,在流域空间内,建立三江流域省份协同共建共享机制。保护好三江源,保护好“中华水塔”,确保一江清水向东流,首先是青海义不容辞又来不得半点闪失的重大责任,但同时也事关流域整体的建设发展,需要国家的支持及三江源流域省份的鼎力配合和协同共建共享。要努力将三江流域协同保护和共建共享机制作为加快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文明制度改革的重要内容,纳入国家战略加以推进,将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融入“一带一路”建设、长江经济带规划之中,实现源头主动、流域联动,在生态环境共治中协同发展[15];要以生态建设、生态保护和绿色发展为核心,从设立流域生态环境协同保护机构、搭建流域生态环境监管一体化平台、健全流域生态环境协同保护标准等方面入手,建立流域联防共治机制,构建起横向科技交流、人才交流、文化教育协作、旅游商贸、市场补给、协同治理投入等长效运行机制,完善对口支援机制,协调好生态保护和建设中的矛盾与问题,培育绿色发展新动能[16];要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生态保护补偿制度改革的意见》的出台为契机,真正打通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换的通道和机制,形成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分类补偿与综合补偿统筹兼顾、纵向补偿与横向补偿协调推进、强化激励与硬化约束协同发力的生态保护补偿制度,协同加强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与治理。
首先,立足当下,充分汲取以往三江源保护经验教训。从三江源国家公园的历史进程来看,2000年三江源自然保护区正式成立,2002年国务院正式批准三江源地区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05年国务院批准实施《青海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总体规划》,2014年国家发展改革委下发了《关于印发青海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二期工程规划的通知》,2015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中国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2018年,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正式印发《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致第一届国家公园论坛的贺信中指出:“三江源国家公园就是中国第一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球《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领导人峰会主旨发言中宣布,中国正式设立三江源、大熊猫、东北虎豹、海南热带雨林、武夷山等第一批国家公园。[17]从自然保护区、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从一期工程、到二期工程再到中国第一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20余年的建设、保护、修复,才有了今日的三江源国家公园。不可忽视的是,在此之前和在此过程中,在千百年来的历史发展中,三江源公家公园内以藏族为主体的原住民一直生于斯长于斯,从远古时期的万物有灵到苯波教的三元一体,从藏传佛教的生态观念到历代部落的习惯法规,藏族先民一直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统一[18],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三江源。因此,要系统梳理以往开展的工作,充分汲取历史经验教训,着力解决三江源区建设中仍然存在的如物质、文化与精神建设不均衡、产业布局单一、配套设施滞后、社区共建关注不够等问题,注重继续实施的项目与已开展的项目之间的衔接,并做好查漏补缺,不断巩固深化拓展既有保护成果;要充分尊重地域民族历史文化,将挖掘、传承、发扬本土文化的生态保护基因及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优秀文化作为传承发扬的重要内容,坚持现代化与民族特色相结合,使优秀文化世代传承,并提炼其中的优秀精髓,与时代结合发展与时俱进的生态价值观,借此推动园区原住民的内生意愿和动力去进行主动保护,并进而共创文化精神家园。
其次,着眼未来,充分借鉴国内外国家公园建设的经验成果。从国家公园的世界历程来看,1832年,“国家公园”作为概念被美国艺术家卡特林提出。1872年,黄石公园建立,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公园。其后,国家公园运动从美国一个国家发展到世界上200余个国家和地区,已建立近10000个国家公园,从单一的国家公园概念中也衍生出 “国家公园和保护区体系”“世界遗产”“生物圈保护区” 等相关概念。[19]尤其是以美国国家公园建设为例,在过去190余年中,其建构的“总统—内政部—国家公园管理局—协理局长、地区局长、理事会—基层部门”为主线的垂直型管理体系,从“一园”到“国家公园体系”的系统管理构建,从《国家公园管理局组织法》及其他各类资源的联邦法到各国家公园授权法、单行法和部门规章的多层级、纵横交织的立法体系,以及基于LAC理论、ROS技术、VEEP方法等构建的较为科学完善的环境容量评估、科教宣传和公众参与机制等,可以为未来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提供经验。同时,在并列的时间轴上,和三江源国家公园一同正式设立的其他4个国家公园,也在持续推进中,虽特色、具体发展目标和战略定位也各有不同,但在机制建立、体系构建、发展思路、管理方式等方面可以交流互鉴。基于此,要着眼于国内外,进一步优化“青海生态之窗”功能和定位,宣传推介好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成效,建立国家公园间的交流合作机制,持续组织好国家公园论坛及国际性质的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论坛,吸纳国内外专业研究学者建立咨询专家组,高站位、高标准推进公园建设。
世界上一切事物和现象无不处在一定的因果联系之中。相较于自然界“自组织”系统,经济社会由于涉及人的实践活动、价值立场而更加复杂。“动物不能把同类的不同特性汇集起来;它们不能为同类的共同利益和方便做出任何贡献。人则不同,各种各样的才能和活动方式可以相互利用,因为人能够把各种不同的产品汇集成一个共同的资源……”。[20]这也恰如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样:“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种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自觉的意图,没有预期的目的的,”[21]三江源国家公园的建设目的在《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中已明确,而从系统的目的性视角来看,要确保目标达成,就要始终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坚持以人民中心的价值追求。
首先,深刻理解党的领导在推进国家公园建设中的重大意义。党的正确和坚强领导是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文明建设不断向纵深发展的根本保证。从提出“对自然不能只讲索取不讲投入、只讲利用不讲建设”到认识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从“协调发展”到“可持续发展”,从“科学发展观”到“新发展理念”和坚持“绿色发展”[22],都表明建设生态文明,其领导核心在于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始终是环境保护和生态文明建设事业的领导力量。关于国家公园建设,中共中央、国务院先后出台《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等重要文件,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先后印发《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关于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的指导意见》等制度文件以及《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等,构建了国家公园制度体系的“四梁八柱”。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作出的一系列关于国家公园建设的重要指示,为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把脉问诊、掌舵定向,推动国家公园体制试点稳步前行。
国家公园的“国家代表性”不仅体现在硬性的生态系统代表性、生物物种代表性、自然景观独特性上,也体现在党的领导上。因此,要坚定拥护“两个确立”,坚决做到“两个维护”,坚持不懈加强党的建设,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各项决策部署,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集中优势资源和力量推进建设。要深刻理解和把握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十个坚持”基本内容,坚定不移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推动工作,特别是要在准确把握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青海“三个最大”省情定位和在全国大局中“三个更加重要”战略地位的基础上,把习近平总书记2016年、2021年两次亲临青海视察、两次参加全国人大青海代表团审议时发表的重要讲话精神和作出的一系列重要指示批示和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国家公园建设的系列重要论述及重大指示要求,有机融入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的方方方面,为中国现代国家公园建设不断灌注创新活力。
其次,以党建引领提升三江源国家公园治理效能。对于三江源国家公园来说,理顺体制机制是基础,提升治理效能是关键,而治理的落脚点在基层,重点在于以党建引领,并严守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要严格落实“党政同责、一岗双责”,做到重要工作亲自部署、重大问题亲自过问、重要环节亲自协调、重要案件亲自督办。要持续推行“生态管护+基层党建+精准脱贫+维护稳定+民族团结+精神文明”六位一体的生态管护模式,效仿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青海片区的“村两委+”试点村建设,探索拓展推行“村两委+党建”“村两委+宣传”“村两委+教育”“村两委+保护”和“村两委+发展”等模式,搭建起行业部门、基层组织与农牧民参与生态保护、生态治理的新平台。要持续完善考核监督体系,在已取消果洛、玉树自治州GDP考核的基础上,细化生态保护、固定资产投资、教育文化卫生、民生指标、维护社会稳定和国家安全等具体指标体系,在确保生态保护权重最高的同时,让考核更科学、更有效。要坚持党管人才原则,制定自然保护地机构设置、职责配置、人员编制管理办法,适当放宽专业技术职务评聘条件,建设高素质专业化队伍和科技人才团队,引进建设和发展急需的管理和技术人才,强化管理机构和队伍建设。
首先,在探索多渠道、多元化的投融资模式的同时规范和引导资本健康发展。所有的目的都是遵循一定的价值追求而建构的,唯有价值追求恒定,才能确保目的的主线不变、方向不偏。国家公园是人民的公园,基本目的是满足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能够可持续享受到我们国家最美最优质的生态产品。在《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中也明确指出,要“在确保国家公园生态保护和公益属性的前提下,探索多渠道多元化的投融资模式。……确保国家公园各类资金使用公开透明。”[23]因此,在推进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中,既要充分发挥资本作为重要生产要素的积极作用,注重激发包括非公有资本在内的各类资本活力,鼓励引导金融资本、社会资本和公益组织参与国家公园建设,以PPP等方式参与融资,与非营利组织建立伙伴关系。同时,也要正确处理资本和利益分配问题,严格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管理法》《境外非政府组织在中国境内活动领域和项目目录、业务主管单位名录(2017)》和《三江源国家公园条例(试行)》《境外非政府组织在三江源国家公园开展相关活动的管理规范》等法律法规,为资本设置“红绿灯”,对开展的项目实行全过程、全链条的审核监管和综合评估,确保符合三江源国家公园总体规划要求,使资本始终服从和服务于人民和国家利益。同时,要严格实行收支两条线管理,各项收入上缴财政,各项支出由财政统筹安排,并专设机构负责统一接受企业、非政府组织、个人等社会捐赠资金,建立财务公开制度,切实确保资金的使用效益。
其次,探索生态保护与民生改善协调发展新模式。全球范围内的国家公园建设实践已经证明,只考虑单方面的保护,不考虑原住居民生计,不仅可能使大量具有极高保护价值的区域得不到有效保护,往往也会催生原住居民破坏生态行为的产生,更不会达到国家公园的管理目标。[24]从现实来看,三江源国家公园涉及12个乡镇,53个村,17211户牧民、72074人口,草地畜牧业是牧民赖以生存的传统生计产业,治多县、曲麻莱县、玛多县、杂多县均以畜牧业为基础和支柱产业。从2021年收入情况来看,四县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仅均低于全国平均数,也低于青海省平均数,特别是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最低的仅占全国平均值的51%、青海省平均值的72%,充分说明了三江源国家公园地区经济社会欠发达的现状。
当然,随着生态管护岗位“一户一岗”制度的推行,每一户都设置了一名生态管护员,17211名生态管护员每年有21,600元的固定收入,但不可否认当地农牧民依然面临转型难的困境,缺乏后续性、自主性发展安排。因此,要持续争取国家层面在生态补偿、草原保护、教育、就业、社会保障等方面的政策性支持,使牧民有均等化获得必要资产、公共服务等方面的机会,健全生态保护补偿制度;要探索建立与国家公园建设相适应的畜牧业生产经营模式,在严格执行禁牧封育、落实最严格的草畜平衡制度的前提下,实现精准轮牧、精准休牧,积极组建因地制宜的农牧业专业合作组织,探索“草地畜牧业+”,打造休闲农牧业、观光农牧业、创意农牧业等草地生态畜牧业新兴业态,拓展生态友好型产业;要构建社区协调发展制度,完善国家公园内及周边社区发展指南,分类给予专项资金支持,提供有针对性的培训,在国家公园的规划、决策和项目实施中,尊重地方知识,吸纳社区的意见,提升社区的参与感、认同感;要在建立全民参与机制的基础上,持续转变原住民思想观念,鼓励当地居民或其举办的企业参与国家公园内特许经营项目,引导当地政府在国家公园周边合理规划建设入口社区和特色小镇,扶持富余劳动力积极从事公园生态保护劳务、生态监测等工作,并持续整合民族文化资源、助推文旅融合发展,让原住居民从国家公园建设中不断增强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