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认知战的制胜刀锋

2022-04-04 12:31陈东恒
科学中国人 2022年2期

文 陈东恒

现代认知战“技术+谋略”之“技术”,很重要的是指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在认知战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想要掌握认知战主动权,打好认知战主动仗,必须掌握人工智能作用思维认知的科学规律、方法路径、风格特征等,从而更好地驾驭认知战。

人工智能制胜认知战的内在机理

人工智能对思维认知的影响和干预并非随机偶然,而是遵循一定的客观规律。首先要把这些规律和机理搞清楚,才能找到人工智能作用思维认知的关键因素、路径渠道、方式方法、可控变量,从而增强运用人工智能进行认知战的针对性实效性。

信任支撑的感知作用。人工智能之所以能够较为有效地影响思维认知,关键在于其作为技术而不是现实世界人的客观存在。人作为谋略和作战的主导因素,具有隐真示假的现实需要和应时应势而动的灵活机变,直接策源于人的信息和举动极易引起对手警觉,不仅不会指向性地影响对方的思维认知,甚至还可能起到反作用。虽然人工智能的本质和背后仍然是人,但其貌似超越阶级、国家、政党政治和意识形态的科学特质、“技术”身份及稳定性态,反而比人更容易引起对手信任和接受,在影响对手上往往能起到人所不及的作用。正是基于此,看似产生于智能机器的数据、信息、情报等,反而对思维认知的影响更直接、更有效。用人工智能为机器赋能,使之更能体现人的意志,更能隐性、高效地影响作战对手,是现代认知战的一个重要渠道和方式。

强压给予的施动影响。“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思维认知也遵从由量变到质变的客观规律。这个规律就是高速度大频率向特定对象发送同样信息,能引起对手从不相信到相信、从不接收到接收、从不认同到认同的认知质变。智能化机器运用这一规律的一个最大优势就在于,能不知疲倦地大密度传递同样信息,更有效地影响特定对象思维认知,只不过机器代替了人、智能操作代替了手工作业、信息传输代替了口头传递。近年来,西方国家用高技术手段打造大批网络水军、制造海量虚假信息,攻击污蔑敌对国家,引发对象国人民认知和价值判断混乱,诱发不满情绪和社会动乱。运用人工智能实施更有力的思维认知压迫,是认知战的新特征。

氛围强加的塑造效应。“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破釜沉舟”“四面楚歌”等脍炙人口的经典战例表明,即便口传声动、手工作业,也能收到奇效。人工智能赋能认知战的一个巨大优势在于,其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而又高度自动化的存在,构建起作用一切的柔性认知场景,能够“于无声处听惊雷”,不知不觉地高效影响、感染和塑造对手的思维认知。美国炫耀性公布特朗普观看特种部队突袭IS最高首脑巴格达迪的视频直播照片,意在向世界传递美国依旧强大、美军依旧强大的信号。纳卡战争中亚美尼亚军队从阿塞拜疆军队无人机肆意轰炸的血腥画面中感到了无力,被迫签订停战协定。在人工智能加持下,认知战已经能“传音入密”,深入军事斗争的方方面面。

人工智能制胜认知战的基本路径

人工智能是思维认知的产物,反过来又作用于思维认知,其对思维认知的影响和干预必然遵循思维认知的运行规律。思维认知的本质在于依据感知到的情报信息,根据已有知识和经验,借助一定的工具,对客观事物、作战行动等作出感知、识别、分析、判断、决策和选择。人工智能对思维认知的影响,主要是用倾向性信息,诱导、影响思维认知按照既定方向和预期结果发展。

提供倾向性信息。在信息化智能化社会,信息是思维认知的基础,是思考决策的战略资源。信息数质量很大程度决定思维认知水平。人工智能以其在信息感知、获取、加工、处理、提供上的独特优势,向对手提供倾向性信息,诱导对手思维认知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过程和结果发展。作战语境下人工智能提供的信息,绝大多数是经过人为加工处理、含有人为因素的信息,目的是“己所欲而施于人”,通过影响干预作战对象的思维认知,使之朝着“于己有利于敌有损”方向发展。事实充分表明,数据是可以操弄的,信息是可以掺水的,“真相”是可以塑造的,人心是可以影响的,人工智能对思维认知的迷茫、诱导真实而具体。

做出倾向性干预。人工智能作为人类创造的智慧,是对人类已有智慧和知识的综合性加强版技术化运用,其发展水平根本受制于人类已有认知水平和科技创新层次,人仍然是人工智能的主宰者。就此而言,人工智能本身很难在陌生场景对新事物做出像人类一样的灵活应对、前瞻预测和定性判断,只能为人类分析判断提供概率性统计数据信息支撑和算法运行服务。但正是这种侧重数据分析、不做结论性判断、看似与人无关的概率性、模糊化归纳,往往能麻痹对手的警觉,不动声色地影响和左右其思维认知。比如作战行动的成功率、打败对手的制胜率等。这些可人为控制的统计结果,很可能对对手思维认知和判断决策产生系统性影响。以看似科学客观理性、实则人为操纵的信息,诱导、影响和左右作战对手思维认知,是现代认知战重要方式。

剧透倾向性愿景。人们都有对未来的愿景。构建和剧透对敌人可能产生巨大震慑力的未来场景,影响对手思维认知和行动决策,往往能收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例如,“星球大战计划”之所以是有史以来较成功的战略误导案例,是因为其构述的恐怖场景击中了苏联的“命门”。同理,一些极具想象力的艺术作品,亦向世人展示着一个国家民族的科技实力及其支撑下的战争潜力。人工智能的闪亮登场,把人类想象力提升到极致,把对未来的叙事发展到新高度,提供了一种可以天马行空规划未来、预置场景、影响胜负,进而展示强大、震慑对手、误导宿敌的可能。

人工智能制胜认知战的主要手段

人工智能作用于思维认知,亦如其他技术对思维认知的影响,有明显区别于其他施动者的风格特征。人工智能之于思维认知,是科学技术与其作用对象智力水平最接近的一个对立统一体。这种迥异于以往军事对抗的特殊对立统一关系,体现为对抗的高智能、对接的高融合、作用的高互动,具有独特风格特征。

核心算法支撑。制智能权是智能化战争的制胜关键,而算法则是这个关键中的关键。谁的算能更强、算术更精、算力更优,谁就能更迅速地压制对手的思维认知,陷敌于被动,使之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从而将己方在数据、信息、情报和算法等方面的优势,转化为智能优势、战力优势和制胜优势。谁能在算法研发运用上走在前面,谁就能抢占认知竞争制高点;哪支军队的算法更快,哪支军队的战斗力就更强。以更丰富的数据、更快速的算力、更强大的自适应性,取得军事技术优势和军事竞争先机,对作战对象进行算法突袭、算力打击,是人工智能作用思维认知的一大突出特征。

软硬结合推动。人工智能作为现代科技的一种高级形态,多数以软件形式存在,自身不会直接作用于思维认知,必须附着于一定的物质载体,进行充分物化,成为承载战斗力的智能化物质平台。纳卡战争中亚美尼亚军队虽然也有一定数量的无人机,但由于配套软件滞后,难以像阿塞拜疆军队无人机一样发挥战斗力;美、俄等国军队自用武器装备一般都有性能减配的出口版本,两个版本的区别也主要在软件上。可见软、硬一体是现代武器装备特别是智能化武器装备战斗力的重要两翼。这些软硬兼具的智能化平台,极大延展人的体能、技能、智能,极大提升武器装备的防护力、机动力、毁伤力,极大发挥人工智能的战斗能力。

人机交互影响。人工智能及其物化形态智能化机器间的交互,突出表现为能动性互动;思维认知与思维认知间的交互,主要是思维认知主体彼此之间及其内部构成要素间的交流互动;人工智能对思维认知的作用,也是一个人机结合交流互动的过程,这其中既有己方人机结合形成影响力,也有对手人机结合形成战斗力,更有彼此人与机、机与人之间的互动交流结合。交流互动,构成人工智能作用思维认知的基本存在。技术优、算法快、体系好、认知力强的一方,往往能够抓住彼此互动交流创造的共同机遇,通过双方或多方共同搭建的交互通道压制和影响另一方,形成单方面非对称优势,实现对对手思维认知的影响和作用。打好认知战主动仗,要求我们必须高度重视人工智能作用思维认知相关概念开发、机理探寻、技术创新及实践运用等问题,努力夺取未来战争新优势,抢占军事竞争制高点,把握军事斗争主动权。